次日中午,骤雨初歇。
热带雨林,一天能下五场雨,而且骤停骤歇,谁都无法预料……
一处山谷边缘处,我看着旁边一具再无生息的尸体,脸色冰冷,望着远处生起腾腾炊烟的村落。
虎子,终究还是被抓了。
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所有预料,毕竟追踪我们的那帮人里,不但有吞钦法师留下来的庞大残余势力,而且还有因帕尔神庙的宗教力量,甚至连大名鼎鼎的邪灵教,也参与了其中……
这么庞大的势力,并不是虎子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能够应付得了的。
事实上,即便是我,如果没有虎子帮忙将那能定位我的大花狸解决,恐怕此刻也是落入了法网。
据这个外围的毒贩枪手说,虎子被抓之前,还暴怒而起,击杀几位强敌,杀伤无数,最终还是来自天竺的几位高手,联合许多土库曼,层层叠叠,最终将其困住。
等抓住那家伙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浴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如此强敌,堪称刚猛。
当然,我抓住的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小角色。
至于后续的事情,他也根本不了解。
只知道人被带回来了,至于藏在那里,有没有被审问,这个谁也不知道……
至于其他人的消息,他也一概不知。
探听完这一切之后,我将此人给处理了。
之前这种事情,是由老六来做的。
用他的话讲,是尽可能让我不要接触社会的阴暗面……
所以这事儿对我来讲,其实挺生疏的。
但我做完,却并没有太多排斥。
一方面是因为此刻的我,满心都是担忧大家的安危,生不出太多道德婊的反噬情绪。
另外一方面,我对自己的性命都不怎么在乎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人固有一死……早晚而已。
又或者,也许我的内心里面,其实也藏着一个冷血无情的魔鬼?
我不知道,但就在所谓的“许先生”、吴月轮这帮家伙以为我会在没有了定位的情况下,逃之夭夭,跑得越远越好的时候……
我却胆大包天地紧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杀了个回马枪,又摸了回来。
这事儿说出来,谁人敢信?
但我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除了舍弃不了虎子,心中内疚之外,更多的原因,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命贱吧?
少扯什么玄门几品,也不要跟我聊什么未来?
我是谁?
巴中许秀,一个胰腺癌晚期患者而已。
死神于我,倍儿熟。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吞钦法师之死的变故,还是村子里来了一大堆的各方势力,以至于这儿外围的看守,十分警惕。
我曾经尝试着借用死去的那个家伙身份靠近,但观察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敌营虎狼环伺,我不敢轻易冒险。
为此我不得不费力将那人尸体掩埋妥当,然后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
趁着黑夜,在花间隐身术的笼罩下,我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
这是一个“毒”村——字面意思的那种……
正因如此,它藏身于丛林之中,远离人群聚居地,而且外围戒备,就如同军事基地一般,到处都是岗哨。
此地名义上属于吴月轮的家族产业,但实际上却由吞钦法师操控。
它属于吞钦法师钱袋子的一部分。
从这里可以看出,当初吴月轮将我带过来,绝对不是因为我承诺的那一百万酬金。
他或许真的只是想要结交北边的豪杰,看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潜入的过程,十分艰难和缓慢。
好几次,我差点儿都要被发现了,但最终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耐心和隐忍,安然度过。
有一回,我甚至与那个叫做迪让的家伙,只有咫尺之遥。
我在沟里,他在边上尿尿。
尿液激射,部分甚至滴溅在了我的身上。
但我却没有半分慌张,平静蹲着,就仿佛自己是那水沟的一部分。
正是凭借着这样的耐心,我在这个无数虎狼集聚的村子里,宛如鬼魅一样的游离着……
但让我痛苦的,是一直找不到虎子的下落。
一来是这个村子有点大,难以定位。
二来是敌人太多,也过分强大,我不敢轻举妄动。好几个防卫森严的地方,我虽然有怀疑,但却不敢贸然摸过去……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收获。
当晚,我瞧见了那位许先生,他之前还在与吴月轮密谈,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安妮卡的房中。
吵闹声折腾了大半宿。
天亮之后,我将自己藏身于一栋柴房之下。
因为避雨和防潮的关系,这村子大部分的屋子,都会建得离地半米高。
我便隐藏于此。
白天的时候,那些失去线索,返回休息的各路人马,再一次出发,深入雨林中去。
我以为这对我来讲,是一个机会,于是决定去昨日不确定的几处地方查找。
但在确定第二个的时候,我却瞧见有一个半边脸靛蓝的天竺高手出现。
不只是他,尼山那家伙,居然也在。
两人交谈了许久,中间似乎还有过争吵……
阴阳脸的天竺高手,讲的是咖喱味英语,我勉强能听懂一些,知道他是阿萨丁手下的三个刹帝利武士之一,刚刚从尼美河回来。
他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坏消息是直至现在,阿萨丁阁下都没有能够抓到那个为非作歹的女娃娃。
好消息是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无眼先知又派了两个与阿萨丁一个级别的高手赶来,并且其它方面,也会有高手加入逐猎行动……
大家对那女娃娃的身份,似乎挺感兴趣。
据说其中,还有她父亲当年的仇家……
聊到最后,尼山问:“所以,阿萨丁阁下,还会参加那一场原定会议吗?”
阴阳脸说:“会。”
讲到这里,他低声说道:“据说这一次瘟疫之子,将会带来一个关于元宇宙的重磅消息,而那个元宇宙,目前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比如北边的那几位,以及邪灵教以前的掌教元帅……”
尼山听了,先是惊恐,随后面露贪婪之色:“原来如此——若是这样,豁了命出去,都值得呢……”
两人正在小声相议,远处却有动静。
尼山抬眼望去,有些惊讶:“那个邪灵特使,怎么回来了?”
两人赶忙迎过去,我等他们走了,小心探出头来,望向了村中大道。
然后我瞧见了三个让我为之愕然的身影。
一个是吴卿。
这位之前与我们有过合作,后来却又分道扬镳的俊美年轻人,此刻居然出现于此处。
不但如此,他居然还和那个邪灵特使许先生走在一块,有说有笑……
当然,这还不是让我最为惊讶的。
我真正愕然的,是两人身边的一个黑人。
刚比斯。
当然,对于国人来讲,黑人长得其实都差不多,很容易认错。
但旁边的莫小棋,却让我瞬间断定了他的身份。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缅北?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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