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如一头狂怒猛虎,但我却是牵着绳子的那个人。
被我猛然一喝,他即便战意勃发,却也强行止住,招回金环,与我朝着左侧的方向,匆忙前行而去。
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却是来到了一个浊水谭边。
周围怪石嶙峋,雨水顺着左右岩壁,灌入浊水潭中,然后又顺着下方一处不到两米的溪流,引入林中过去……
我来到此处,左右打量一番,对虎子喊了一声:“脱鞋……”
虎子不明就里,但还是将沾满泥巴的鸿星尔克球鞋脱下,递给了我。
我接过他那大号球鞋,让他光着脚站在一边,然后套在手上,四肢着地,找准了位置,快速来到了水潭边。
随后我将他的球鞋,以及自己脚下的球鞋都收入了蟠龙佩中。
我回看了一下脚印,确定无误之后,光着脚招呼虎子去往水潭右侧的山石凹陷处躲着。
此处因为地形的缘故,并没有沾染太多的泥水,还算干净。
但只要在水潭边,还是能够瞧见的。
而且一览无余。
虎子有些慌张,对我说:“秀哥,我们还不如一头钻进那水潭,顺着溪流往下游呢?”
我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双手结印。
花间隐身术!
此等法门,最是鸡肋,属于乍一看很神奇,但在高人面前,却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
但它对于我来讲,却是意义重大。
因为是我入行以来,接触到的第一门术法。
不仅如此,进入玄门四品,伴随着我对于世间万物,以及“元素”的深层次理解,它的效果,也越发好用。
而到了玄门三品嘛……
我有信心,即便是在一流的高手面前,只要是不盯着瞧,也能遮掩少许。
当然,除了信心之外,最主要的,是现在的我,也有点黔驴技穷、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一直被对方钓着,给活活追死吧?
那还不如保存体力,在此一搏呢?
至少我有信心,死了也拉几个垫背的……
……
追兵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不到十分钟,原本一片漆黑的浊水潭边,却是亮起了一大片的光。
好几盏小太阳一样明亮的灯光,将浊水潭这边照得透亮,随后有三四十人,从三个方向,汇聚于此。
从服装上来看,这帮人分为三波。
一帮全部黑衣劲装,一部分光着膀子,还有一部分则是各种着装都有……
黑衣劲装的,一看就知道是吞钦法师的残余势力。
其中我眼熟的,就有吴月轮那小子。
而他师妹安妮卡,居然也在其间……
光膀子的是老六口中的“土库曼”,也就是东南亚、南亚一带的不死军、僵尸军团。
这帮人由我之前瞧见过的那全身白纹的黑小子领着——那个家伙,与其余的同类不一样,他身上虽然也有死气,但似乎充满灵性,似乎是操纵之人……
不仅如此,这帮人中间,还混杂着几个裹着头巾的天竺人。
刚才在我手里吃瘪、灰头土脸的尼山也在其间。
至于各色着装的嘛,似乎又成几股。
其中有一个在这热带雨林中,却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儿男子,很是引人注意。
就在我用余光,小心观察着这帮人的时候,他们也都来到了浊水潭边。
众人汇聚,宛如群兽会盟……
只可惜猎物不见踪影。
几方人物来到了我刚才布置的岩地边上,低头查看着左右痕迹,人头挤挤。
虎子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推了我一把。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必慌张——我对自己的术法,还算是有些信心……
这边在查看着,没一会儿,下游有人跑了过来,冲着吴月轮说了几句,大概是缅语吧,我完全听不懂。
这时吴月轮看了旁边那个黑西装一眼,开口说道:“许先生在,说……”
这个装逼货,也姓许?
那汇报的人方才说道:“左边林子没有踪迹,右边也没有……”
吴月轮听了,转头看向了黑西装:“许先生,你看?”
这家伙看似本地地主,也是最受吞钦法师信任的弟子,但此刻模样,对那与我同姓的黑西装毕恭毕敬,姿态摆得很低。
许先生听了汇报,点头说道:“照着模样,人应该是跳进水中遁走了……”
随后他指着这浊水潭问:“谁知道,这里叫什么?”
一个吴月轮的手下回答:“叫阿尼潭,平时不大,但很深,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常下雨,所以就宽了许多……”
许先生听了,沉吟一下,说:“你们发现没?这个许秀,没有径直往北,而是一路往南,路径曲折,但目的地却很是明确……”
尼山哼了一声:“他是奔着尼美河去的!”
许先生点头,说:“对,尼美河是湄公河分支,河流湍急,分布极广,顺着河流而下,能够去往各个去处,而不必执着于越境北上——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你们有想过没?这个家伙为何要奔着那大河而去?”
吴月轮问:“他水性很好?”
许先生说:“水性好,是一方面,但他在已知自己可能被定位追踪的情况下,还依旧如此……”
他抬起头来,说:“我怀疑,他应该有某种水遁法器,借以脱身。”
众人听了,纷纷惊诧。
吴月轮去往溪流那边查看,随后回来,指着水潭说道:“你是说,他极有可能,还藏身在水潭之中?”
许先生点头:“应是如此。”
旁边的安妮卡击掌而叹:“果然不愧是邪灵特使,许先生你的推论,相当精彩——那家伙,的确有可能来一个灯下黑,故布疑阵,想骗我们往下游去找……”
说罢,她美目流转,仿佛小迷妹一样,盯着那看着还算英俊,并且很有男人味儿的许先生。
许先生被这缅北小妹崇拜的目光看得很是得意,开口说道:“你的那鬼狸呢?”
安妮卡红唇微张,吹出一阵急促短哨。
下游处,一道黑影,朝着她怀里扑来……
那却是一头小花豹模样的大花狸。
这小畜生,躺在安妮卡鼓鼓囊囊的胸口,“嗷呜”地叫了一声,随后伸出爪子来,用粉嫩的舌头舔了舔……
那爪子上面,却沾染了不知道哪儿趁来的鲜血。
许先生颔首:“让它找……”
安妮卡一拍那大花狸的屁股,小畜生便飞身越下,围绕着偌大的浊水潭,转悠起来。
而随后,许先生平视着受了伤的尼山,说:“你……”
尼山脾气很暴躁:“别说了,我知道。”
他擅自行动,轻敌纵敌,又还受了伤,自然是颜面无光,当下也是冲着旁边涂满白纹的黑小子一通嘀咕。
黑小子听了,手一扬,十来个土库曼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入了污水横流的浊水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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