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个朋友?
如果把时间倒退回去,到一年前,甚至大半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山城剧本杀线下店的小老板时,听到一位名下产业这么多的女企业家,跟我一脸诚恳,说想跟我交一个朋友,我绝对会感觉整个人都飘起来,兴奋得不能自已……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遇见了那么多的险恶,我已经对于很多人、很多事,都有了新的见解。
也知道了这个江湖,到底有多么的险恶。
所以我并没有被刘颖的话术打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愣了下来。
旁边的方胜瞧见,立刻给我们劝茶,让我们多喝几杯。
我喝着那据说一两几万的茶叶,却只感觉满口苦涩,品不出太多的高级感来。
而刘颖则显得十分轻松随意,与我攀谈,聊起了家常。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成功人士呢?
即便是我这边抱着警惕的心思,但刘颖这人吧,当真是有水平的,镇定自若地聊着,还闲扯着一些江湖典故,门派纷争之类的,甚至还聊到了宗教局这边的上层斗争去。
什么西南局现如今被龙虎山一脉掌控,什么总局那边三分天下,一会儿黑手双城,一会儿袖手双城,一会儿又什么林齐鸣后起之秀之类的……
这些是我从未有听人聊起过的话题,让原本满心警戒的我,却是不由听得入迷。
这女人似乎知道得很多,江湖上的、朝堂上的,形形色色的人,在她这里,似乎都张口就来,仿佛都很熟悉一般。
我虽然感觉她好像是在吹牛逼。
但这牛逼吹得清新脱俗,言之有物,又觉得这女人可能是真的牛逼。
如此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她却是看了一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然后说道:“啊,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行了,许小弟,咱们这回,也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事常联系……”
说完她又与方大爷告辞,接着起身离开。
我有些错愕,与方大爷一起将她送到门口去。
结果等到她人走了,都没有提一句极恶兔妖丹的事情。
我没有跟着走,等目送刘颖离开之后,我坐回茶座这边,方胜换了一壶茶,给我倒上,然后对我说道:“小友,你今天肯定埋怨我了,老头子在这里跟你道个歉——我这也是没办法,上面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特意托我帮忙介绍一下……”
我眉头一皱,问:“上面?”
方胜手指往天花板上指了一下,说:“她老公的那位拜把子兄弟呢,前些年算是栽了,不过这两年又有了起势……朝堂之上嘛,总是需要平衡的,我们这些灰色地带的呢,不管怎样,都得给人家一些面子,毕竟我百无禁忌,但
大概是怕我误会,方胜跟我耐心地解释着。
我一开始,特别是瞧见茶室里还有刘颖在的时候,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但刚才聊了一会儿,刘颖又没有给我出难题,也就释然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事儿,别说是我,就算是像方胜这样的大佬,都是不能避免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笑着跟他说没事,方胜呢,解释完了之后,对我说道:“其实呢,就算是她不来,我也有事情要找你……”
我一愣,问:“怎么?”
方胜说:“两件事情——第一呢,是你这回干掉了极恶兔,也算是帮我们会里的行九金鹤报了仇,这事儿我得记你一份情……”
我连忙地说:“您客气了,你应该知道,人不是我弄死的。”
方胜说:“至少是死在你那地方的,对吧?”
我点头,说对。
方胜又说:“第二件嘛……之前跟你讲的那件事情,你还记得不?”
我立刻来了精神:“你是说,你那位朋友,醒了?”
方胜说:“对,之前因为极恶兔的事情,会里面人心惶惶,他似乎有所感应,就醒了过来,打算帮忙解决——不过极恶兔已死,他这边呢,也不打算告知别人,打算继续沉眠……”
讲到这里,他对我说:“不过我跟他提起了你,他很有兴趣,想要见你一面。”
我说:“方便吗?”
方胜说:“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本来还想着怎么掩人耳目呢,正好趁着刘颖找人说和,就把你请过来了……”
他问我:“一会儿喝完茶,你跟我一起去见他,可以吗?”
我点头,说:“当然,没问题。”
方胜看着我,说:“许秀,我这朋友呢,怎么讲?他与我算是亦师亦友,所以无论如何,你帮忙上心看看,至于你这边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跟我提——我能满足的,绝对不会啰嗦……”
我瞧见方胜说得很是认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不知道方老你有没有听过,黄海玉髓,和火焰蝾螈?”
方胜眉头一抬,想了想,说:“火焰蝾螈我听过,而且还见过——至于黄海玉髓,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一听,心中一喜,问:“火焰蝾螈你听过?知道哪儿有吗?”
方胜说:“我年轻时,在神农架那一带待过一段时间,有一次跟人去采药,掉进了一个洞子里,遇到过那火焰蝾螈……”
我很是激动,连忙问:“那你还记得,那个洞子在哪儿不?”
方胜说:“那是四十多年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就叫人去查,等有了结果,我叫人带你过去,可以吗?”
我听了连连点头,而方胜又问:“你还有别的需求吗?”
我摇头说:“不必了。”
方胜与我确定一边之后,说:“那行,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山城袍哥会的朋友……”
说吧,他带着我出门,坐上了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朝着朝暮山一带开去。
同行的,除了虎子之外,就只有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当司机。
半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山脚下一处老旧祠堂。
方胜带着我来到祠堂后面,一个满是碧绿青苔的池塘,在老砖之上拍打了数下,旁边裂开了一个口子来。
口子跟古井一样,黑黝黝的……
他指着这里,对我说道:“人就在这里,我们下去吧?”
说完,他率先往井下跳去。
而我停在井口,打量了一眼周遭,心头有些发寒。
好一处阴森可怖的养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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