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开口,便直接将我的底细给说出,这算是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很显然,对方早有准备,绝不是好对付的人。
不过我对于此事,也是早有预料的,所以也是十分坦然地说道:“对,是的……”
黄永新抚须说道:“你爷爷当年,那真的是铁齿铜牙,一口断命,在我们整个西南地界,都是大大有名……只可惜他在名气最盛的时候,却突然封卦,让我们这些晚辈,没办法见识他当年的风光……”
我瞧见他追忆往昔,一副“峥嵘岁月稠”的模样,不想让他继续兜圈子扯下去。
我便说道:“黄大哥,我这次过来的用意……”
我扯回话题,黄永新却笑了,说道:“你与我们家老三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这事儿,你做得有点不太地道啊,所谓‘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
对方上来,就给我扣大帽子,有点儿像是要吃定我的意思。
这是要打压我的心态,把我的气势压下去。
如果是昨天前,我一定会妥协,低头认错。
毕竟求人办事,态度很重要。
但现如今,我却不打算做个“老好人”……
所以我很是平静地说道:“黄大哥,首先我并不知道黄钟便是那个兜售‘忘情水’的人,自然也不算是恶意得罪;其次咱们有一说一,你也觉得,忘情水这东西,真的就是一点儿毒副作用都没有?”
大老王跟我说过,山城这儿,苏黄刘柳,各有擅长之道。
黄家呢,炼丹。
也就是说,这一位,应该也是懂行之人。
我说完,认真地打量着对方的眼睛。
我想确认,这位到底会不会空口说白话,要不要点脸……
黄永新被我这么看着,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对我说道:“有意思,你真的跟老三说的一样,是条锐气十足的过江猛龙啊……”
这话儿洒脱之中,又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我听了并不在意,而是淡淡说道:“我想过服软求饶,但感觉一样没用……”
黄永新看着我,又摇了摇头,说:“许秀对吧?想必你也知道,山城这地界,苏黄刘柳,彼此联姻,打断骨头连着筋,都算是自家人——江北苏家,还是我老婆的娘家……”
我点头,说:“听说了。”
黄永新却摇头,说:“不,你估计不太知道——你爷爷,跟江北苏家,其实是老对头来着……同行是冤家,两边一直都针锋相对,彼此看不顺眼……”
哈?
听到这句话,我是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黄永新说:“奉荷年纪小,不清楚上一辈的恩怨,但我却是清楚的——所以你告诉我,我应不应该帮你?”
我听完,苦笑一声:“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出来读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随后我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我准备离开,这时黄永新却叫住了我。
我停下来,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而黄永新却笑吟吟地说道:“我是长房长子,我这一辈,算是老大,以后黄家估计也是我当家……”
我皱眉,问:“我没听明白,你这是?”
黄永新淡然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卖个面子,不过需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
黄永新说:“你欠我黄家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够还回来……”
人情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人情债,最不好还——不如这样,你折算成现钱,该多少,就多少,如何?”
黄永新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觉得,我黄家会缺钱吗?”
我一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随后我说道:“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黄永新这才笑了,随后伸出手来。
我与他击掌为誓,随后黄永新招来一个体格魁梧的壮汉来,对他说道:“阿彪,老三到了没有,叫他过来……”
那壮汉却尴尬地说道:“一大早就打了电话,不在服务区——我找了三房那边的长辈,还联络了他的父母,都说不知道在哪儿……”
嗯?
听到这话儿,黄永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随后他摸出了手机,亲自打了电话。
结果依旧打不通。
当着我的面,黄永新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皱眉问手下:“怎么才能找到那家伙呢?”
壮汉阿彪说:“他在锦绣滨江、来福士和国际花园都有房子,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到……”
黄永新瞪了他一眼,说:“他平时的狐朋狗友,还有跟他吃饭的小弟呢?找一找啊,这些难道还要让我帮你想办法吗?”
壮汉阿彪赶忙下去,而黄永新则对我说道:“黄家家大业大,总共有五房,不同分支——人多了,就有点难管。”
我点头,表示理解。
没多久,阿彪回到偏厅来,开口说道:“查到了,人在国际花园那边的别墅,可能是喝多了酒,人还没起来呢……”
黄永新点头,吩咐他:“那行,你带这位许秀许老弟直接去国际花园,找到老三,让他把拿了人家的东西,还给别人——就说是我讲的,懂了吗?”
阿彪恭敬地回复:“是。”
黄永新又对我说道:“行了,事情吩咐下去了——老三这人平日的确顽劣,不过对我的话,还是比较听的,你直接跟阿彪去吧。”
我表达了感谢,随后与阿彪一同出了院子。
阿彪开着一辆牧马人,带着我赶往黄三郎落脚的地方。
路上我试图与阿彪攀谈,想要得到一些信息,没想到这家伙就是个木头墩子,嘴那叫一个严实,根本撬不动。
我尝试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多问,安心养神。
到了国际花园这边,很豪华的别墅区,阿彪带着,来到了一座独栋别墅,然后敲门。
开门的,是两个穿着花衬衫的光头。
一高一矮,脸上都是凶相。
不过这两人在阿彪面前,却显得十分恭敬,开口便叫“彪哥”。
阿彪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家三郎呢?”
高个儿光头苦笑一声,说:“在他房间呢,反锁了,怎么叫都叫不动……”
阿彪板着脸问:“你没跟他说我过来了吗,还是新爷吩咐的!”
那人使劲儿点头:“说了,但不管我们怎么叫,里面都没动静呢……”
阿彪领着我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问:“他昨天喝酒了?”
高个儿光头讨好地说:“昨天三哥高兴,就多喝了点,不过也没有喝多……”
阿彪疑惑:“那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起来?”
说完他往楼上走去,我跟着走,但却被旁边那矮个儿光头拦着。
我很坚定地往上走,矮个儿光头却一点儿不给面子,死死堵在了楼梯口,冷着脸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我想喊阿彪,结果他已经上了楼,随后在上面喊道:“老三,老三!”
伴随着的,是“砰、砰、砰”的捶门声。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被轻视的缘故,阿彪动静弄得十分大,整个屋子都能够听到他的敲门声。
而过了十几秒钟,却听到阿彪怒声骂道:“你他妈的要是再不开门,老子踹了啊!”
那房间里似乎依旧没有回应。
阿彪也没有惯着他,“轰”的一下,似乎直接就将门给踹开了。
我这边也终于趁着那矮个子不注意,冲上了二楼,跑到了房间门口。
但站在门口的我往里瞧,却发现情况让我十分意外。
进入我眼帘的,却是一地的血。
还有一片狼藉。
仿佛这屋子里,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
而随后,我瞧见了阿彪。
他正蹲在床旁边,检查着什么。
由于角度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瞧见什么。
但这时却听阿彪喊了一声:“还有气,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这话儿一出,我旁边的高、矮光头立刻冲进了房间。
随后他们七手八脚,居然从床的那一边,扶出了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来。
当阿彪将那人背上身的时候,我瞧见了那人的脸。
黄钟黄三郎。
这家伙光着脚,穿着蓝色的丝绸睡衣,不过此刻睡衣却是被鲜血浸染,滴滴答答的血,不断地往下流淌……
不仅如此,我还能够瞧见他的半张脸,都给抓得血肉模糊。
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