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欢还没有放弃,一阵猛烈咳嗽后,她带着秦鸢寻找其他的出路。
可四周已经没有出路了,陆时欢不得不带着秦鸢退回洗手间里,整层楼只有那里的火势稍微小一些。
浓烟比火焰更快的窜进室内,很快连低处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陆时欢带着秦鸢趴在墙角的位置,此前她用水将自己和秦鸢全身淋湿,连头发也不曾例外。
一边安慰着秦鸢,陆时欢一边注意着门缝外走廊里?的动向。
她祈祷着消防队的人能找到她和秦鸢,既盼望着温锦寒能出现,又盼望着他不要?出现。
因为这里?太危险了。
-
住院大楼外,消防车已经就位。
温锦寒所带领的小队和医院组织疏散人群的工作人员简单交接了一下?工作。
确定大楼里?至少还有两名群众没能逃出来后,温锦寒带着小队成?员分工开展工作。
他自己和另一名队友以身犯险进入火场,展开搜救。
祝谦则带着剩下的队友留在外面分析火势,掌控局面,并展开灭火行动。
进入大楼后,温锦寒笔直往火势最旺的三楼去,此时整层楼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时常会有被火毁坏摧残的物体坠落,危机四伏。
楼层面积广,温锦寒只能先从火势较缓和的地方开始搜救。
他到洗手间门口时,里?面忽然就传来了呼救声,似是里面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似的。
那呼救声略沙哑,伴随着咳嗽。
温锦寒觉得熟悉,又想起医院工作人员与他说的,事发时有个女老师冲进火场去救她的学生。
约莫也就一瞬间的工夫,温锦寒便确定了那名女老师的身份。
所以他没再多?想,直接破开了已经烧了一半摇摇欲坠的洗手间的门。
在摇曳的火焰与滚滚浓烟中,他看见了趴在墙角地面上的陆时欢,以及被她护在身下?的秦鸢。
陆时欢也看见了他,被烟熏红的双眸里迅速划过一抹惊喜,很快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她猛烈咳嗽了两声,对秦鸢道:“我们得救了,没事了秦鸢。”
陆时欢并没有认出温锦寒,因为男人穿着防护服戴着阻燃头套,根本看不清脸。
单是男人那一身消防员的装备,便足以让陆时欢想起温锦寒,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
她把秦鸢交给对方,拜托他将秦鸢先带出去。
温锦寒艰难的滚了滚喉结,看见陆时欢身上的伤,他的心隐隐犯疼。
可眼下却不是关心她的时候。
温锦寒看了一眼已经被浓烟呛晕过去的秦鸢,对陆时欢道:“别担心,我会把你?们都带出去。”
男音朦胧,隔着阻燃头套连音色都发生了变化,以至于陆时欢并没有听出温锦寒的声音。
直到,男人摘下?了阻燃头套,反手替她戴上。
那张因现场温度而灼热滚烫的俊脸被汗浸湿了一片,陆时欢看清那张脸后,直接愣住了。
若非现场情势严峻,她这份惊诧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原本她以为即便温锦寒也参加了这次灭火行动,她和他在火场相遇的几率也是极小的。
可事实证明,她与他的缘分实在不浅。
温锦寒的出现,于陆时欢而言无异于天神下?凡。
他说能把她和秦鸢带出去,陆时欢便信他。
-
温锦寒来时开辟出来的逃生路线,此时已经有火焰卷土重来,将路线隔断了。
他不得不将秦鸢暂时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然后按照陆时欢的提示,冒火往不远处的消火栓去。
然后在陆时欢的配合下?,利用消火栓的水枪,将安全通道口的火焰扑灭,开辟出一条新的逃生路线。
而后,温锦寒又在就近的病房里捡了一床棉被用水淋湿,裹在了陆时欢和秦鸢身上。
他让陆时欢扶着秦鸢,自己打开了从消火栓旁边拿回来的灭火器,走在前面披荆斩棘,为她们开路。
途中好几次遭遇物体掉落,陆时欢他们都险险避过了。
最后一次,是走廊里?的吊顶砸了下?来。
温锦寒想也没想直接用身体护住了陆时欢,低低闷哼了一声。
庆幸的是陆时欢此前已经把阻燃头套还给他,这一砸并没有伤到温锦寒的头部,只是防护服后面的衣料在明火的炙烤下开了口子。
男人后背巴掌大的一片地方生生被火灼烧着,他咬牙强忍,直到将压在身上的重物拨开,让陆时欢和秦鸢先脱困,他方才腾出手来灭掉了后背的火。
温锦寒并未告诉陆时欢他后背烧伤的事,直到逃出生天,陆时欢也没来得及去关心温锦寒一句。
她和秦鸢被送去了医院之前废弃的老旧住院部,医护人员正在为伤员们进行医治。
陆时欢和秦鸢也就此分开了,听说后面还会被送去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因为废弃住院大楼的环境实在恶劣,不适合病人们修养,只能临时使用一下?。
送走陆时欢她们后,温锦寒忍着背上的灼烧感,继续和祝谦他们一起展开灭火行动,全方位扑灭大火。
所以他再?见到陆时欢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医院的大火扑灭后,祝谦也注意到了温锦寒背上的烧伤,赶紧带他去了就近的医院。
恰好陆时欢和秦鸢也在这家医院里,温锦寒上完药后便去了陆时欢和秦鸢所在的双人病房。
医生说陆时欢在确定秦鸢无碍后便晕倒了,诊断结果是她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而且身上也有不少皮外伤,之前精神过于紧绷了,所以才会晕倒。
倒也没什么大碍。
温锦寒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祝谦打了声招呼,便留在了病房里,守在了陆时欢的床边。
-
陆时欢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温锦寒,关于他的一切,他们重逢后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梦里一帧接一帧的切换。
后来梦里?的画面一转,陆时欢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场婚礼的现场。
她大概是参加婚礼的宾客之一,和谢浅、谢深他们一起入席。
梦里陆时欢还问谢浅,问她这是谁的婚礼,现场布置得也太过唯美梦幻,不禁叫人羡慕这场婚礼的女主角。
谢浅说了什么,陆时欢没听清。
于是在新郎出场时,她努力伸长了脖颈,去看这场婚礼男主角的长相。
最终陆时欢得逞了,她看见了新郎的长相,看见了西装革履,五官俊逸,轮廓深邃的温锦寒。
这场婚礼的男主角是温锦寒……
这个认知像一把带钩的羽箭,刺进了陆时欢的心脏,随后她因忍受不住疼痛想把羽箭拔出,却又被箭端的倒钩伤得更严重,痛意越来越浓烈。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喝彩,只有陆时欢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眼睁睁看着温锦寒去接他的新娘。
她想看看那位新娘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新娘脸上似是蒙了一层薄纱,又仿佛笼着一团白雾,陆时欢只很真切的感受到对方很漂亮,是一个能和温锦寒比肩而立的温柔知性的女人。
在牧师问温锦寒是否愿意娶对方为妻时,陆时欢那颗被凌迟的心仿佛痛到了极点。
尽管是一场梦,但梦里那种过于真实的心痛感却直接将陆时欢从梦中痛醒过来。
她睁开眼,入目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
眼睛有些疼,她能感觉到眼角湿哒哒的,像是眼泪。
心痛感并没有因为陆时欢的清醒而消失,仿佛一团轻烟,萦绕于她胸腔内,久久方才被风吹散。
陆时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开始梦里的每一个场面都很美好,只有她和温锦寒,是他们重逢以来经历过的一切。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场到了婚礼那一幕。
像是一种心理暗示似的,在提醒陆时欢,她若是再继续装傻逃避下去,温锦寒很可能真的要?和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陆时欢也曾想过这种可能。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受,她以为自己对温锦寒的感情?还不算深,只不过是停留在有好感的初级阶段罢了。
经此一梦,陆时欢终于明白,她比自己想象中更爱那个男人。
她甚至已经无法忍受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和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种心痛到窒息的感觉,足以击破陆时欢心里?所有的障碍。
她现在只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和他在一起。
什么流言蜚语,什么兄弟,什么长辈的看法……她统统不想去在乎了。
她喜欢温锦寒,想鼓起勇气和他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想成为他婚礼的女主角,想陪着他到老,到死。
-
浓烈的爱意如海浪拍打在陆时欢的心墙上。
她好像被人灌入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内心膨胀如气球一般,头脑发热的想要找手机给温锦寒打电话,想立马就告诉他,她喜欢他,她要和他在一起。
就在这时,陆时欢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在掌心里?。
对方掌心里?的温热感在她思?绪回笼,情?绪平复以后,真切的传达给了她。
陆时欢下?意识往自己的左手看去,不出意外她看见了一只修若梅骨的大手,是很熟悉的男人的手。
她起起伏伏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停滞了片刻。
而后陆时欢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往男人脸上看去,不偏不倚,将侧首枕着手臂熟睡的男人的脸,全都纳入了眸底。
那张俊脸她刚刚还在梦见看见过,眼下陆时欢竟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因为窗外薄薄的晨光落了一缕在男人身上,让陆时欢觉得特别梦幻,很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