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苇发现图书馆的秘密是因为一个无意中坠落的硬币。
那天,她把几本严重破损的书拿到图书馆最里面的小仓库,这是个仅二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连灯都没有,里面堆着一些待处理的破旧书籍。
当叶苇弯下腰,把那几本书跟它们放在一起,打算稍稍做整理时,她衣服口袋里的硬币直溜溜地掉了下来,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打了个转,然后突然不见了。
叶苇觉得奇怪,倒不是为了这一块钱,只是觉得怎么着它都应该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发着亮光,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呢?就这么点屁大的地方,而且这地上虽然部分是木质的,但是却很紧密,看不到很大的缝隙。
木质?叶苇想起图书馆后来经过修复的,其他地方都是泥地,这里怎么有一小块是木头的?她踩踩地上,听到木头发出了空旷的声音,伏下身,再敲敲,她感觉下面应该是空的,于是摸索着寻找裂缝。
当她移开了那层木板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下面竟然是地下室,她趴在地上,看到一架露出的梯子,而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梯子很长很长,从上面看下去,根本看不到梯子之下的任何东西。她想到什么,摸了下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个硬币,于是便扔了下去,只听到硬币碰到梯子时发出的撞击声,却没有任何落地的声音,它像是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吸了进去。
看来这地下室真的很深,而且那地面应该是泥土。正想着,她听到外边有人在喊,“有人吗?还书。”叶苇赶紧把木盖铺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走出小房间。
整整一天,她都有点心神不宁,她预感到这里一定藏着很深的秘密,秘密对于每个人都有着极强的诱惑,但是,她又对它有着深深的恐惧,因为,她感觉那里可能与前段时间出现的影子有关,带爪的影子。她被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以至于坐立不安,无法安心做事。
回到家后,她突然想起那七幅画,七个男人的画像,去舅舅那里念书之前,她把它们塞进自己房间的墙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此刻想起它们。她掀起了奥黛丽·赫本的海报,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木门,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当她打开那个小木门时,呆住了,里面空空如也。
她冒出了冷汗,怎么可能,她分明记得那天,她把画像全从墙上揭了下来,合在一起卷成一筒,用塑料袋包着,然后把它塞进这个洞里。后来,她几乎忘了这事,就从来没动过。它怎么可能会消失?而且这个房子一般人根本不会轻易进入的,虽然何柳在这里住,但她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也根本进不了。
钥匙。这个房间的钥匙,除了她,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母亲。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是的,母亲,死去的母亲。
虽然她时时感觉母亲不曾离开自己,但是,她无法相信她亲眼看着她死去的母亲会像真人一样地活着。虽然,她感觉到黑森林里,那块刻着“叶枚之墓”的墓碑之下,是空空如也。
她翻下了海报,心情难以平静下来,然后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那一卷画。她放弃了寻找,和衣躺在床上。
她觉得很累,但是,脑子里却充满着各种纷杂的东西,纸莎草的画,失踪的男人画像,图书馆里吞噬花叶的怪影,还有掉在地上的两本书,现在又发现了阴凉的地下室,似乎一切奇怪的现象都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关于那个地下室,她一定要去探个究竟。否则,她一刻都不会安宁。就如现在,她无法睡觉。
她无意中摸到了自己脖子上佩戴的黑玉。那是一枚陀形黑玉,在黑暗中会透着烟紫色的光晕,而在光亮的地方看,除了玲珑剔透,是块极好的玉外,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她一出生就戴着这块玉。母亲说,它不是一块普通的玉,可以令你免受任何伤害。所以,叶苇就一直佩戴着它。
她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是七八岁的时候,她跟一群刚放学的同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突然蹿出一只狗,看样子,是疯狗,咬伤了很多同学后,又扑向了她,当它扑向她的脖子的时候,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恐吓,蔫了下来,浑身颤抖,然后一瞬间就跑得无影无踪,而叶苇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黑玉,散发着强烈的紫雾,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种紫烟,而且是最为强烈的。那时候,她隐隐感觉到,它真的不是块普通的玉。所以,有它,她应该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她很需要另一个人一起解开地下室的秘密。
她想起了光明,但是,在秘密还没有揭开之前,她不想惊动他,或许,他以为她会神经过敏,不过是一个地下室而已。然后她想到了何柳,对。何柳应该比赛回来了。于是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何柳。
电话铃响了几声,她觉得不妥。还是发短信好:明天晚上有没空,来图书馆一趟,比较重要的事,来了你就会知道。何柳很快就回过来:好啊,明天我吃了饭开小奥拓过去。叶苇吁了口气,然后她在家里找来了蜡烛与手电筒,还备了把小刀随身携带。
当何柳得知她们两个人要去深长的地下室探个究竟时,异常兴奋,叶苇知道何柳一向胆子大,那样的老房子她都敢住,这个地下室她既然知道了,是不会不去的。这是叶苇之所以叫上何柳的原因。
二十一点过后,叶苇便关了图书馆的门,同时为了不想让别人感觉下了班她还在里面,她把图书馆的灯也关了,拿着手电筒与何柳走进那个小仓库。叶苇掀开了木盖,倾听了一会儿,里面很安静,只有风轻轻旋过的声音,感觉得出,里面空间应该比较大,空气中有点潮味,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味道,叶苇闻不出来,或许是这段时间下雨的缘故。
叶苇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木戒指,给何柳戴上。
“这是什么?”何柳好奇地看着。
“这是我妈妈留下的,她说念过护身咒的,我想还是送给你好了。”
“护身咒?”
“她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但在这方面,我还是很相信她的。”叶苇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地解释,“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何柳本还想问很多有关的问题,但现在还是不问了,摇了摇头,戴上了再说,因为时间不多。
两人各拿一只手电筒,叶苇先下去,那是一架很长很窄的梯子,工地上用的那种,她们一步一步地下去。
叶苇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一脚就踩上了软绵绵的东西,不禁失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