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再一次坐上了渡轮。这次,他带上了小鲁。他的包里放着那张陈旧的地图,他不知道没有凤栖,是不是能找到那个叫秘泽的小岛。
但是,他相信,她的失踪,绝对跟那个小岛有关。小鲁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海水,本来心情是兴奋的,但是,看着光明那严峻与焦虑的脸,他也不敢多说话了。
下了渡轮后,光明找到了上次凤栖带他去的那片小海滩,他看着那么灰绿的小森林,用食指与中指放进口中,吹了声口哨,小鲁疑惑地说,“这样有用吗?”说实在,会不会真的有用光明心里也没底。如果不行的话他们就另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了里面有了响动,接着,一只小船出现了。小鲁叹道,还真神了。只见船夫穿着灰色的布衫,戴着一顶很大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光明能确定,并不是上次那个。
“嗨,你好,我们想到秘泽岛。”船夫打量了他们一番,眼光中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你们并不是岛上的人。”
“是的,但我们是警察,我妻子失踪了,她是这个岛上的人,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她。”光明很耐心地解释道。
那船夫沉默了良久,突然笑起来,露出一排森森白牙,“你们会后悔的。”笑得光明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左轮手枪,那里硬邦邦的,他并没有忘记带枪,于是吁了口气,“就算有危险,我也要把我妻子找到。”
“好吧,你们上来吧。”一路上,无论他们问什么,船夫都保持沉默,一句话都没说。他们也干脆不再问他小岛上的事。
他们在海上近乎飘荡了一个小时,刚开始夕阳红红地挂在海的一边,然后慢慢地沉了下去,这时,天空的色彩就变得炽烈多幻,美丽的晚霞映着一江淡蓝的水,何其的美丽与壮观。光明上次来的时候在海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小鲁更是第一次领略海的美,不禁连连赞叹。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海水变得愤怒与昏暗。他们到达秘泽岛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只能先找住的地方。
于是他们来到光明上次住过的地方,凤栖说过,这是岛上唯一的咖啡馆兼旅馆,所以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他们也不想打扰那些怪人。
咖啡馆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无异于看两只待宰的羔羊,好像随时都会把他们给吞噬掉。上次光明没这种感觉,因为有凤栖,这次却不同,因为没有人欢迎这两个闯入者。
小鲁低声说,“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一个人的话,我们已经被很多人千刀万剐了。”光明也有这种感觉。
这里只有一些面包与甜点,还有一些烤鱼片,烤鱼片的味道有点怪,腥味很重,半生不熟的样子,小鲁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岛上的人怎么一点都不懂美食,还以为这鱼片是他们的特产呢。”但是,面包的味道还好,散发着很浓的奶油香。
填饱肚子后,他们去登记房间,服务台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黑衣女孩,态度冷淡,她叫他们自己填表登记后,就丢给了他们房间的钥匙。小鲁直发牢骚,“如果在城里,非打12315把他们投诉了不可。丫的,这贼地方。太看不起外来人员了,怎么着也是客人,一点好客的淳朴民风都没有。”
光明好气又好笑,“得,你说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人家不把你赶出来已经很好了,这地方排外,而且不是普通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着很奇异的宗教信仰,我们还是小心点儿好,也不要多话。那些人一发怒,估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里我们又得不到援助。只能自保了。”小鲁点了点头,俩人便进了房间。
经过一天的海上颠簸,俩人都觉得累了。小鲁脱了衣服倒头就睡,光明却睡不着,一想到凤栖现在不知遭遇到什么样的意外,他就无法平静,更是无法睡眠。从昨天凤栖失踪起,他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合过眼了。
他拿起手机,没有任何信号。他想起凤栖曾经留给过他一个电话号码,但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号码了,而且那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早就丢了,毕竟那么多年了。记得凤栖曾说过这里的电话内部可以通的,不能打出岛外。他突然想起服务台应该有全岛居民的电话号码,当然也会有凤栖的号。对,他可以借用服务台的电话。
于是他便独自下楼。这时,餐厅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坐在那里喝着茶,而那女孩坐在服务台打着盹。光明敲了敲桌子,等她醒来。
女孩睡意蒙眬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借你这里的电话打一下。”
她似笑非笑地说,“外面是打不通的。”
“这个我知道。”
“那么,你用吧。”女孩把电话推给了他。
“谢谢,但是,你能告诉我凤栖的电话吗?涂凤栖。”
女孩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而且也没有姓涂的。”
光明很耐性地解释道,“不,不可能,我跟她就是在这里认识的,不过她这几年很少回岛上,以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你一定还很小,不知道。”
女孩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不,先生,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认识,而且我也不可能不认识,况且每个季节都有一次成年人聚会,就在这个咖啡馆内。不要告诉我,她离开的时候未满十八岁吧。”
“不。”光明简直有点不想跟她解释,固执的女人,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四年前,是一个灰眼睛短头发的女孩给我办理的住房登记,她还在这里吗?她一定知道的,因为,是凤栖带我来这里的,她把我交代给那个女孩。”
“你说的是小娜吧,她在三年前死了。”
“死了?”这一切令光明感到不可思议,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他问旁边的几个老头,他们都同时点了点头,然后当他问涂凤栖的时候,他们又摇着头,光明急了,他想起自己的皮夹里有凤栖的照片,便把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那几个人用一种奇怪的言语嘀咕了一下,然后看着光明,嘴角挂着奇怪的笑,仿佛笑他是一个傻子,“我们岛上没有这个人。”
光明呆住了,他感觉自己落入了某一种圈套,是的,圈套,十足的圈套。他感觉到了恐怖。
他要远离这群可恶的人,重回到楼上去。楼梯口有着一扇很大的窗,他正想往楼上走的时候,窗口掠过一个人影,一个似乎很熟悉的人影,光明看见她对他招了招手,然后走了。凤栖,一定是凤栖,光明跑了出去。
她一直在他前面快速地走着,他只得紧紧地跟着。
跟了一段时间,进入一片浓密的树林时,他一时找不到她。他站在那里焦虑地张望着,她终于又出现了,在一棵大桉树的旁边,背对着他。光明叫道:“凤栖。”她半转过身,给他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往前跑,光明便跟在后面,他想她可能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说话。
他们来到四处无人的海边,她停了下来,而她一直背对着他。
“凤栖,为什么这个岛上的人都不认识你,到底怎么一回事?”而她却没有回答,直直地站在那里。光明急了,冲了上去,“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跑到这里来,我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啊?”
“别靠近我。”她突然转过了头,光明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它是那样地凶狠与邪恶。
是的,她根本不是凤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