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和德瑞克坐计程车回艾伍德家去取车,德瑞克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不管警方的警告,今晚继续去守着我们的陷阱?”
“不行,”梅森说。“警方说一是一,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现在陷阱已经不成陷阱了。在十五分钟内,警方一定会派人到这里站岗,现在说不定人都已经到了。”
“为什么要派人来站岗?”
“等我们回来啊。他们已经警告我们别再回来。不过,崔格对我们的解释并不满意,他认为艾伍德家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又不确切知道是什么。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保罗,看到前面那辆车没有?右保险杆后面有个凹洞的。”
“嗯哼。”
梅森说:“告诉你吧,我们坐巡逻车去总局时,这辆车就停在警局前面。”
“嘿,还是辆黑车呢,”德瑞克说。“车牌号码根本是假造的,读起来毫无意义。警方秘密行动时,专门用这种车子。”
“可不是吗?”梅森说。“我就预料到崔格会有这种反应。我们的陷阱今晚不会有猎物上钩了。费了那么大的劲去下饵,真是可惜。”
“她说不定还是会上钩呀。”德瑞克说。
“今晚这里闹得这么轰动,不太可能了,”梅森说。“先是巡逻车火速赶来,然后三个人被带回总局。今晚收音机一定会报导说,我们可能是在犯罪现场寻找证据,结果被带回警局。不过,如果柏妮丝真的笨到今晚还来,一定是进去不到十秒钟就被警方抓住的。”
“那怎么办?”德瑞克说。
梅森说:“我们只好提早行动了。我们可以要求凯瑟琳的案子要立刻开调查庭,也可要求撤销告诉。另外,我们要想办法找到盲眼妇人,还有,戴拉已收到凯瑟琳托货车寄来的两箱东西,我要回办公室看一看。你最好也跟去看看,里面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价值。”
“凯瑟琳有没有说里面是什么?”
“她父母出车祸时,她还有很多昂贵的衣服。她把皮衣和值钱的都卖掉了,只带着随身衣物到她姑姑家住。她想姑姑家的房间衣橱一定不大,所以故意不带太多衣服,能变卖的都变卖光了。她说行李中有一些她父亲留下的金矿股票,当初财产估价时是说没什么价值,但她怕以后说不定有用;另外还有一些家里的照片和信件。我要她把东西领出来,让我看看这些旧文件有没有什么帮助。”
“你想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吗?”德瑞克问。
“我看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梅森说。“那些据说毫无价值的股票,我倒是很感兴趣。有时候那种高度投机性的股票,会一下子就飞涨起来。”
“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德瑞克说。“我要回家睡一觉。昨晚为了等一个电话,整晚都没睡。”
“我也是累了一天,”梅森说。“但我还是想看看那些股票。”
“晚上你随时打电话来都可以,”德瑞克说。“但不是十万火急的请别打。我累垮了。”
梅森点点头,道别后开车回办公室,戴拉已经把股票都排列好,并且将清单打出来了。梅森看了看桌上的清单,说:“我好像派不上用场了,你都做完了嘛。”
“清单全列好了。”戴拉说。
“照片簿里都是些什么样的照片?”梅森问。
“家庭照片,你想不想看一看你的当事人三岁时的样子,或是三个月大时一丝不挂的照片?还有他们家的照片,虽说全都是贷款买的,却是很豪华。”
梅森翻到最近的照片。
戴拉说:“这张是你的当事人坐在昂贵的跑车里,你看她那种悠闲慵懒的样子。当时如果有个算命的拍拍她的肩膀说:‘半年后你会变成服务生。’她一定不会相信的。”
梅森若有所思地望着这张照片。
“有没有她姑姑的照片?”梅森问。
“有,很多家族照里都有她,但照片都很老旧了,而且照得并不好,模模糊糊的,就是那种胡乱拍的家族照片。”
“我还以为家族照片簿已经不流行了呢。”梅森说。
“我想是她爸爸喜欢这一套,他似乎挺会照相的,大部分照片都很清楚鲜明,但还是有一些曝光不足或焦距不准的模糊照片,那应该是用另一部照相机照的。我觉得那应该是凯瑟琳的妈妈拍的,都是家庭聚会的场合,譬如凯瑟琳十五岁生日,或是凯瑟琳和两个中学好友的合照。”
“行李中不是还有衣服吗?”梅森问。
“都整整齐齐叠在箱子里,”戴拉说。“我想最好不要翻出来,否则还得找个地方放呢。”
梅森点点头,说:“明早再弄吧,我今晚累惨了。还有,明天要打电话给那个盲眼妇人,打那个没登记的号码,直到她接为止。我要当面和她谈一谈。”
“她能告诉我们什么?”戴拉问。
“只要她愿意,她能说的可多着,”梅森说。“譬如说,为什么要去吉高公司站岗,而且为什么要派一个盲眼妇人去做这件事?”
戴拉说:“也许她只是一个掩护,好让苏菲亚可以常去那里。”
“这样的话,盲眼妇人一定知道苏菲亚为什么要去那里了,”梅森说。“但我怀疑其中另有蹊跷。”
“你是指……”
“我想,这可能是一件工业间谍案,”梅森说。“可能有人从吉高公司的工厂里偷出机密,然后假装要买铅笔,将纸条塞入装铅笔的篮子里。”
“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事态重大了,”戴拉说。“你想,那个盲眼妇人会告诉我们吗?”
“一方面要看她的个性,一方面也要看我们的技巧,”梅森说。“现在苏菲亚已经不能说话了,我们要查出真相,只好找别人。戴拉,今晚我们就不吵保罗了,但明天一早就得把他找来,我们来演一出……真假盲眼妇人。”
“要找个盲眼妇人吗?”
“一个假装瞎眼的人。”梅森说。“叫德瑞克找个女侦探,穿黑衣,戴墨镜,带着铅笔和原子笔等等。派她去吉高公司外面,就坐在盲眼妇人平常坐的地方……”
“万一真的盲眼妇人碰巧到那里,当场逮着怎么办?”
梅森笑着说:“那只好摊牌啦,不过这样可能反而会有收获。”
梅森把这个计划思索了一遍,然后说:“这可能是挖掘真相的一个好方法,盲眼妇人的计程车出现时,让那个乔装的女侦探继续留在现场,然后用隐藏式的录音机把她们之间的对话都录下来,我想这样一定会很有收获。戴拉,我们就决定这么试一试吧。同时我们要准备调查庭的事。我愈想愈觉得,这招以假乱真非常重要,一定要赶快找个女侦探假扮成那个盲眼妇人。德瑞克会恨死我,但不用管他,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他可能才回到家,喝口水,准备松懈一下。”
戴拉拨了德瑞克未登记的电话,等了一会儿才对梅森点点头。
梅森拿起话筒说:“嗨,保罗!”
德瑞克叫一声苦说:“我早就料到了,回到家不到五分钟,电话铃就会响起,你大概临时想到什么点子,迫不及待马上就要进行了,对不对?你说吧。”
梅森说:“我要你弄个假的盲眼妇人,找个女侦探打扮成和盲眼妇人一模一样,坐在同一个地方卖铅笔和原子笔。”
“我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德瑞克说。
“作用才大呢,”梅森说。“这个女侦探要待在那里,一直等到真的盲眼妇人出现。女侦探衣服里要藏一部小录音机,盲眼妇人一出现,她就把录音机打开,录下她们的对话。一个高明的侦探一定能引导出很有用的讯息。”
德瑞克沉默了一会儿。
“你听明白了没有?”梅森问。
“明白了。”德瑞克说。“但我至少要二十四小时,甚至四十八小时才能准备好。”
“为什么?”
“佩利,动动你的脑筋好不好?这个女人必须真的能以假乱真,要能骗得过工厂的员工。万一工厂有人常和她说话,甚至去过她家,这可不容易蒙过,所以我们找的人一定要真的很行。我不但要找到适合的人,还要训练她一下,还要找上次跟踪过盲眼妇人的人来帮忙排练。我明天就开始着手,看看后天能不能上场。”
“后天凯瑟琳的调查庭就要开了。”梅森说。
“不能延后吗?”
“当然可以,但我不想延后。因为检察官就是希望我们延后,我们一提出要求,正好如了他们的愿。他们正百般设法要让罪证确立,今晚的事把他们都搞糊涂了。”
“好吧,”德瑞克说。“我尽力而为就是了。我先筹划一下,然后上床睡觉。明天一早,我会找个适当的人选,把她打扮成盲眼妇人的样子。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还是老规矩,万一她被捕,罚金全部由你付。”
“全部由我付。”梅森说。“你好好睡吧。”
德瑞克嘀咕着说:“现在还睡得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