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对领班说:“我们要用餐,可以安排到凯瑟琳负责的桌位吗?”
领班犹豫着。“恐怕得等,她负责的桌位都满了。你是佩利·梅森吗?”
“不错。”梅森说。
“我知道你是老板的朋友,”领班说。“梅森先生,我来设法安排好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固定几个桌位由一名服务生负责的,这样服务生工作的范围才有个限制,否则大家满场走,岂不都撞在一起?你知道我们主要做的是商业午餐,这方面生意也最好,因为很多中午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希望在一个小时内赶回公司,所以我们也就特别注重服务的效率。”
“我明白,”梅森说。“凯瑟琳的桌位现在全客满吗?”
“是的,最后一个桌位,几分钟前被一个客人订走了。”
“我们等。”梅森说。
“好的。一有空桌,我马上帮你安排,不过可能要等十到十五分钟。”
梅森说:“我们到酒吧坐坐好了。一有位子,你就来通知我们。”
“一定。”领班说。
梅森领先走进酒吧。
“我不喝酒,”戴拉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否则下午我一定会睡倒在打字机上。”
梅森点点头。“我们只是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喝杯柠檬汽水好了。”
“麻烦在我那一杯里偷偷加点糖。”戴拉说。
“两杯都加糖。”梅森说。
他们坐在酒吧里喝柠檬汽水,喝到一半时,听到广播说:“梅森先生,桌位已准备好了。”
戴拉依依不舍地看着汽水,用吸管把樱桃和柳丁片舀起来。
梅森把汽水喝完,伴着戴拉走进餐厅。
领班领他们到一个桌子。
不久,凯瑟琳来了。“你们好!”她说着,把菜单拿给他们。
“干贝很不错,可以试试。”凯瑟琳说。
“那就来两份干贝吧。”梅森说。
戴拉点点头。
凯瑟琳走后,戴拉靠近梅森说:“老板,有没有注意到什么?”
“譬如什么?”梅森问。
“鞋子。”戴拉说。
“鞋子怎样?”
“她穿的是鳄鱼皮鞋,”戴拉说。“你记不记得,昨晚她穿的是黑皮鞋?她还问我有没有想到要带那双鳄鱼皮鞋。她说那是她的工作鞋,结果我并没有拿。她说没关系,黑皮鞋虽然比较不舒服,还是可以穿。她一定是回去拿了。”
梅森皱皱眉说:“这可是一项新发展,她一定是回去见过她姑姑了。这对本案可能有相当的影响。”
“要不要问问看?”戴拉说。
梅森依然皱着眉头。“等着让她来告诉我们吧。”
凯瑟琳正好端着盘子快步从他们旁边走过。
梅森眼睛盯着她脚上的鳄鱼皮鞋。
戴拉似乎一眼就明白梅森的心思,她说:“餐厅显然有供应制服,让她们罩在便服外面,上面绣有餐厅的名字。另外,麦迪森一定帮每个人绣了名字,再缝到制服上。”
梅森点点头。
“当然这是单就制服而言,”戴拉说。“她们可能底下穿着便服,也可能来了以后才把外套脱掉。不过,鞋袜倒一定是从家里穿来的。”
“我猜她们在这里都有衣柜。”梅森说。“那件制服看起来很厚重,不太可能穿在便服外面。”
戴拉望着梅森背后说:“哦哦,保罗来了。我打赌他是来找32-24-32档案的。”梅森笑一笑。
“不对,他是来找我们的。”戴拉说。“他看到我们,向这边走来了。”
德瑞克果然走了过来。
“嗨,”梅森说。“坐啊。来吃午餐吗?”
“不是,”德瑞克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有什么新鲜事吗?”梅森问。
德瑞克说:“我派在吉高公司外面盯梢的人报告说,瞎眼铅笔贩出现了。我要他特别留意她的脚。他说是跛脚太太,因为右脚拇指那里明显肿起。”
戴拉说:“那一定是另一个人。昨天你注意过苏菲亚的脚,很正常的。”
“保罗,你是怎么跟盯梢的人保持联络的?”梅森问。
“我上次向你说过,我们有些车子里装有电话,盯梢的人可以直接和办公室联络。不过,大部分用来跟踪的车子都是很普通而不起眼的。通常我们会找车龄已有三、四年的普通牌子,不能有特殊的标记,几年后再到崔西车厂换一部旧车。”
“我已经请我的朋友崔西帮我的当事人选了一部二手车,”梅森说。“省得她晚上还要搭巴士。”
德瑞克上下打量梅森,说:“你对你的当事人倒不错。国税局的人不知会怎么说?”
梅森笑一笑说:“这种事就留给戴拉去操心好了。她把这个客户归成一串数字呢。”德瑞克扬了扬眉。
“32-24-32。”戴拉说。
德瑞克仰头大笑。
凯瑟琳端了干贝过来。梅森说:“凯瑟琳,我不要这种配干贝的人工调味酱,拿好一点的番茄酱吧。这位是德瑞克侦探社的保罗·德瑞克,他也要用餐。”
德瑞克一边接受介绍,一边饶有好感地望着凯瑟琳。
“有什么方便的好菜?”德瑞克问。
“干贝和腌牛肉三明治都不错,不过,三明治比较快。”
“那就来一份热的腌牛肉三明治好了。”德瑞克说。
凯瑟琳拿番茄酱过来时,梅森说:“凯瑟琳,我准备了一辆车子让你用几天。我有个朋友是买卖二手车的,所以很方便。不是什么时髦车子,但却是很便利的交通工具。住旅馆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先用这部车。我觉得旅馆离巴士站太远了,尤其上晚班时更是危险。”
“梅森先生,我怎么可以……我怎么开得起车子呢?我……”
“又不要你买,”梅森说。“我会叫人把油加满,这车算是你向我借的,你会开车吧?”
“会。我本来是有车的,只是后来……不得不卖了。”凯瑟琳说着,很快转身走向通往厨房的柜台,一会儿后端了德瑞克的三明治来,然后转身又走了。
梅森说:“保罗,你派在外面的人,如果车里没有电话,怎么跟办公室联络呢?”
“那个人总不能整天在车里不上厕所,”德瑞克说。“所以上厕所时就会顺便打电话。当然,这时候难免会把人跟丢了,但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教人憋着坐一天。如要万无一失,当然最好是派两个人一起去,但这样成本就会比较高。不过,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他们很少跟丢人的。嗯,这三明治真好吃。”
梅森点点头。“麦迪森是做得满成功的。他告诉我,他很少换厨师,他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要,让他们安于现职。你今天派去盯梢的侦探,和昨天跟踪艾伍德太太的是同一个吗?”
“是同一个。”德瑞克说。
“他有没有认为今天的铅笔贩不是苏菲亚?”
“我特别问到这一点。他觉得是同一个人。我要他仔细看脚,于是他带了望远镜去,说今天这个右脚肿起。”
“那就一定不是苏菲亚了。”戴拉肯定地说。
“保罗,另派一个人过去。”梅森说。“这个妇人的行踪一定要掌握住。让两个人一起盯住她,看看她到底是何方人士,住在哪里。”
德瑞克匆匆吃完三明治,说:“佩利,帐给你付了。我要赶回去加派一名侦探。”
“我们会代你向凯瑟琳道别的。”戴拉微笑着说。
德瑞克拿出五角钱放在盘子底下。“这是我的道别方式,我会算在调查的费用里。”
戴拉和梅森用完午餐,再吃了冰果子露才回办公室。
他们回来不过几分钟,门上便响起德瑞克特有的敲门声。
戴拉开门让他进来,德瑞克一脸严肃地说:“佩利,有新的发展了。”
“什么发展?”
“我刚听说,苏菲亚人在医院,相当危急。”
“怎么会呢?”
“可能是昨晚午夜时,有人闯进她家,用手电筒把她打昏。是那种要装五个电池的大手电筒。大约半个钟头前,白仕利去她家才发现的。他按门铃一直没人来应,于是他绕到后门去看。他看到后门大开着,觉得很可疑,进去后果然发现艾伍德太太倒在卧室地板上,不省人事。她旁边有一支手电筒,显然就是武器,上面的玻璃都碎裂了。医生说她脑硬膜下有血肿。”
“她还活着吗?”梅森问。
“还活着,但严重昏迷。”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梅森问。
德瑞克说:“佩利,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当我知道吉高公司前面的妇人不是苏菲亚后,便回办公室派人去探探苏菲亚。我要这个人假装成百科全书之类的推销员,就说是邻居提供苏菲亚的资料的。我的手下通常都会带一套书,准备一套推销员的词令,以备不时之需。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有时候还真有人买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人到那里时,救护车刚离开。警察正在附近搜查。我的手下探听到事情的原委,便打电话告诉我。”
“嗯,事情是比我想像的复杂。”梅森说。“其实当初知道钱的数目不对,就应该知道……”
梅森突然闭口不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好像不知道,是吗?”德瑞克问。
“你是不知道,”梅森说。“我也不让你知道。我有一种感觉,这件案子很麻烦,非常麻烦。算了,保罗,我们去吉高公司找那个卖铅笔的妇人谈谈。她还没离开吧?”
德瑞克摇摇头。
梅森转头对戴拉说:“戴拉,你看家吧。打个电话给崔西,叫他今晚七点半把车准备好。关于鞋子的事,别对任何人提起,我会尽早回来。”
“鞋子?”德瑞克问。“什么鞋子?”
“绣花鞋,”梅森说。“辟邪用的。我们走吧,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