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双双紧张地屏息而待,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你签了协议,现在是一个职业演员,不过是一场吻戏,怕什么,床戏都不带皱眉的!
想法很嚣张,身体却怂得相当诚实,只是感觉到景泗的靠近,她已经僵直成一条硬邦邦的咸鱼干。
景泗无语,头一次被嫌弃得这么直白。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姜双双憋气憋到大脑缺氧,以为景泗临阵逃脱,偷偷松口气。睁开眼,那一吻毫无预兆地落下,又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心情像坐过山车,以为平稳了却陡然腾空,跟着一脚踩进棉花堆里,灵魂出窍般轻盈。那双因为过分深情而格外危险的桃花眼,让她发自本能地抗拒又着迷。
台下宾客诡异一静,继而爆发出更热烈的起哄欢呼声,热浪几乎掀翻屋顶。
“亲了亲了真亲了!”他舅舅和他女朋友,牛逼!
“卧槽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的环节吗!”这可是景泗啊,跟老一辈人平起平坐,收拾同辈完全是降维碾压。
“一下不够,再啵一个!”有热闹不凑是傻子,就不信景泗还能挨个记住是谁喊的。
“酒壮怂人胆,活腻味了的可真多哈哈哈——舌吻!舌吻!”法不责众,就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婚事小爷我同意了,亲亲亲!”要作就作个大的,过了今天能吹一辈子。
景泗淡淡扫台下一眼,起哄声猛然一静,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像被掐住了脖子,要不是场合不对,姜双双差点笑出声。
回想起刚刚的亲密接触,她忽然没那么不自在了,只记得他唇微凉,那一吻也毫无温度,不掺杂任何情欲色彩。
这婚礼是一场戏,男演员在全力以赴,所以哪怕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逃跑,她也要扛下去,绝不能退缩。
一片和谐中,秦迎趁几个保镖一起压制发疯的秦颂,对她放松警惕,猛地冲进门,因为不敢冲景泗发火犹豫一瞬,还没开口又被反应神速的保镖拖出去。
她狠咬保镖一口,气急败坏大喊:“姜双双你个贱人,你疯了吧,你知道那是谁你就敢亲,你对得起我哥吗?你怎么有脸站在那,给我滚下来!”
啪。窗户纸被捅破。
厅内的气氛眨眼凝固。
秦颂这个妹妹是真敢骂,也就仗着她姓秦,反正同样的话在场的没人敢说。
这时候骂新娘子,打的可是新郎官的脸,没见秦家长辈至今仍坐在主桌上,集体装瞎,哪怕全程黑脸也没人吭声?
一旁的景家人更是老神在在,甚至乐见其成,这就是顶级豪门的底气和傲气。只要新娘性别女,管她什么身份,景泗敢娶他们就敢认。
至于其他人,起哄被扫一眼都腿软,他们还敢打景泗的脸?他们只敢把脸伸过去给他打,还怕他不赏光不尽兴。
姜双双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懒得回头,多看一眼都是给她脸。
她和秦颂这个妹妹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秦迎不是早就盼着她和她哥赶紧分,觉得她哪儿哪儿都不配当她嫂子吗,现在还不五体投地跪谢她的成全?
“抱歉,是我没处理好。”景泗语气真诚。好端端的婚礼上跳出来个疯婆子,难免让人扫兴。
“不是你的错,怪我,谁让我是软柿子,谁逮着都要捏两下,”说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迁怒,小声强调,“刚才明明是你主动亲的我。”
有本事骂她,有本事骂他啊!
越想越不爽,协议都签了,景泗就是她老公,又不是棉花糖一碰就化,她凭什么不能亲?
逆反心上来,她不服气道:“景泗,你很了不起吗?”
不等景泗开口,她已经踮着脚嘟着嘴凑上去,双手捧着他的头不给躲,在他唇上吧唧一亲:“管你是谁,有协议在,我想亲就亲。”
一下不解恨,她吧唧吧唧吧唧连续三下狠狠亲了回去。台下的人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眼睛却瞪得铜铃大。
来了,这是她对秦迎的回应,好狂啊!
你知道那谁谁你就敢亲?
——她就亲。
你对得起我哥吗?
——她不仅亲,她还要多亲两下。
秦颂发了狠,靠秦迎制造的混乱得以挣脱围堵,一身狼狈冲进来时,刚好看到这刺眼一幕。
交往这么久,他都只亲过姜双双额头,虽然是为了林安静才这么做,总归存了点不甘和念想,但姜双双是他女朋友,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在他的婚礼上,他们怎么敢?!
“双双,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唔唔唔。”直到又一次被拖出去,台上一对新人都没往这边看,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进来过。
此时此刻,冲动过后的姜双双正捧着景泗的脑袋,看着他嘴上歪歪斜斜的口血印,目光游移一脸心虚。
要是她跟他说:“抱歉,我第一次亲嘴没经验,给你亲成血盆大口了”,他信不信另说,她可能也会被无情地拖出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景泗这张脸真的很能打,被口红糊成这样居然都不丑,反而有种浓艳的破碎感,别样的妖冶绮丽。
听秦迎和秦颂两兄妹的话,一个两个的全在质问她知不知道景泗是谁,怎么,他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她该知道吗?
如果他是艺人,她认不出来怪他自己,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不够红。如果他不是艺人,而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二世祖,那她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一个个莫名奇妙的,说话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景泗头被捧着,躲不开也不想躲,耐心等某人明显动作生疏笨拙地吧唧完才俯身垂首,似笑非笑:“怎么样,亲够了吗?”
姜双双:“……”
见他一副不够再来的慷慨神色,她急忙点头:“够了够了够了。”狗男人真不是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her,tui。
两人鼻尖不经意相碰,姜双双后知后觉他们俩脸贴脸,呼吸纠缠,始终保持着眼中只有彼此的暧昧距离。
轻咳一声,她故作淡定地别开视线,丝毫不知自己两颊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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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插曲不值一提,婚礼进行到下一步,新人给双方父母敬茶,收改口红包。
姜双双先看向她爸妈,眼神示意他们等下一定要配合,再往男方父母那边看过去,猛一怔。
救命,谁来告诉她,秦颂她外婆为什么坐在男方母亲的位子上?!
她一直都知道,秦颂父母更喜欢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对她完全不满意,以往的态度连冷淡都谈不上,根本就是无视。
婚事是秦颂极力争取来的。
在此之前,她没正式拜见过秦家长辈,只远远见过秦颂外婆一面,但秦颂极敬畏他外婆,没少给她讲老人家年轻守寡,独自在商海浮沉杀伐果断的事迹。
她听得心中激荡,自然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
“景泗,不好啦有情况。”她小声喊人,怕是老人家看不过眼,替她的宝贝外孙秦颂撑腰来了。
景泗侧头,眼底意味不明:“你和秦颂交往这么久,没听说他有个舅舅?”
“当然听说过,他老人家一路名校学霸碾压众生惊才绝艳,博士毕业后在米兰定居多年,专注于事业一生未婚,商业版图涉及ai尖端科技和机械生物医疗等超前领域,还被母校特聘成为终身荣誉教授,据说他的课一座难求——”
说起秦颂这个舅舅的超豪华履历,姜双双比背课文还溜,谁让老人家是秦颂的偶像,他事事都爱模仿对方,连洁癖都是这么来的。
看着景泗古怪的神色,姜双双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你是他舅舅……的私生子?”和秦颂是表兄弟,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俩人有几分相像了。秦颂外婆的到来就是佐证。
她不傻,后面三个字特意压低声音,可惜还是被附近几个人听到。
景泗嘴角轻抽,瞥见他向来威风八面临危不乱的老娘快要撑不住得体的笑容,表情逐渐扭曲,顿时神清气爽。
姜爸姜妈努力保持镇定,不论女婿背景如何,这是女儿的选择,他们只需要尊重她支持她爱护她,关键时刻,绝不给他们家宝贝掉链子就行。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景泗给姜爸姜妈敬了茶,顺利改口,得了一个大红包,姜双双也绷紧神经站在了秦颂他外婆面前。
“不用太紧张,这是我妈。”景泗言简意赅,眼底有促狭。
姜双双嘴长成O型,内心在哐哐撞大墙:嗷嗷嗷,什么鬼救命啊,我居然嫁给了秦颂他舅,没人跟我说他舅这么年轻,不应该是个有洁癖讨厌拍照还特难伺候的糟老头子吗!
她被秦颂骗了。
她忽然醒悟,除了洁癖全是假的。
讨厌拍照,是怕她发现他舅舅很年轻,并没孤独到需要他每年圣诞节飞去米兰陪伴;难伺候是为了说服她短期内不视频,给他留出足够“陪舅舅”的时间。
说不清该震惊还是恼火,姜双双稀里糊涂奉上茶,改口喊了声“妈”,声音还挺甜。直到手里被塞了个轻薄的小红包,隐约露出里面金粉印刻的奢华黑卡,她才生出几分真实感。
来自豪门婆婆的黑卡,真实又刺激。
她居然嫁给秦颂他舅了。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欣赏着秦家人的臭脸,爽到飞起。
礼毕,新人下台和亲朋好友们举杯相庆,秦颂秦迎一家四口终于摆脱禁锢,气冲冲跑回来发难。
秦颂气到两眼发红,一张嘴语气却软下来,隐约还带点委屈:“双双,你这次真的闹过头了,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我们的婚礼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当然想过,”姜双双诚实地点头:“一想到你不好受,我就舒服多了。”
秦颂:“……”
女朋友打翻了醋坛子,他只好慢慢哄了。
“好了,我知道你在乎什么,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先说眼下,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只要她肯服个软,他决定原谅她,大不了重新走一遍婚礼流程。
姜双双再点头:“确实有。”
顿了顿,她扬起一个自认为超慈爱的笑容:“来,大外甥,叫声小舅妈听听。”
秦颂搓了几下耳朵,以为自己幻听,愣住几秒后脸色一沉,低声呵斥她:“姜双双,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赶紧跟大家解释清误会,免得闹到最后你没法收场。”
姜双双听得心底冒火,眼珠一转,挽起景泗手臂亲昵地靠过去,嗲声嗲气告状:“老公,他凶我。”
景泗不喜欢被人碰触,下意识想拍掉她的手,拍了几下没拍开,心里郁闷,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他那个便宜大外甥:“小颂,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这是你小舅妈,快叫人。”你不叫她就不撒手。
秦颂:“???”
他小舅居然拍姜双双的手安抚她,还拍了好几下。狗屁的洁癖,是他和安静姐特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