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上,比阿特丽斯快步走进办公室,准备大吵一场。马科斯做得太过分了。她试图说服自己,马科斯偷这把钥匙是为了帮助比阿特丽斯打开多丽丝的保管箱,但是她内心并不认同这种解释。马科斯怎么可以就那样拿走钥匙呢?
可是,星期二早晨哪里都见不到马科斯的人影。她上班总是迟到。以前这种事情从不让她感到烦恼,今天她突然对这种不公平感到火冒三丈。她抬头看看“格林姐妹”,丑老太婆,角落里那个胆小如鼠的姑娘,还有她身旁在噼噼啪啪打字的芙朗辛。他们都在努力工作,都低着头,都不偷偷溜进盥洗室抽烟,当然也绝不会迟到两小时来上班。
似乎得了信号,芙朗辛点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芙朗辛!”比阿特丽斯小声嘟哝了一下。
比阿特丽斯试图让自己忙起来,开始处理罗思坦先生交给她文件,但是她发现整个早晨她一直在回头寻找马科斯。午餐时刻到了又过了,仍不见马科斯的踪影,她甚至变得更加生气。马科斯在故意回避她?她打过电话请病假啦?她的一只脚轻轻踢踏着地板。芙朗辛瞪眼看着她,显然是恼火了。比阿特丽斯停止踢踏,站起身来,怒气冲冲。
在盥洗室里,她在镜子里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和化妆,她呆住了。也许姨妈患病使她变老了,因为镜子里对着她凝视的女人比她记忆中的那个姑娘显得老多了。她的金发飘逸洒脱了起来,她开始抹红色唇膏了,就像马科斯一样。她扯了一张纸巾,用力擦拭她的嘴唇,直至它们恢复粉红色。
她刚坐回到办公桌前,哈洛伦先生打开了他的办公室门,示意她去他的办公室。她心中一沉,顺手拿起了笔记本。哈洛伦总是堵在门口,所以她不得不擦着他的身子通过。
“嗯,比阿特丽斯,给你的特殊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他边问边盯着她的双腿。
她夹紧了双膝和脚踝。“对不起,你说什么?”
“你对汤普森先生项目的调查进行得怎样啦?”他指甲修剪整齐的细长手指沿着他那本皮封面的记事簿轻轻滑动,他的目光却沿着她脖子边缘在移动。他目光呆滞涣散,借此她可以判断哈洛伦又喝酒了。
她清了清嗓子,不安地在椅子里挪动。她犹豫了一下便拿定了主意:她没有必要再对马科斯忠心耿耿。马科斯是个小偷。“噢,很显然,汤普森先生正在对贵重物品保管箱进行秘密审计。马科欣·麦克唐奈说她一直在追查相关档案并给客户打电话。”
哈洛伦先生停止出神地盯着她的脖子。“是吗?”
“是的……呃,只是有些档案完全遗失了。”
“遗失了?”
比阿特丽斯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她后悔自己说的太多了,但已经太晚了。“我只知道几年前一个客户声称俄亥俄州政府没有收回她的贵重物品保管箱……审计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兰迪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干得好,比阿特丽斯!我一定要让坎宁安女士知道你正在成为多么有用的人才!从现在开始我将把我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你。”
比阿特丽斯不知道该微笑还是皱眉,所以她既没笑也没皱眉。不管是福还是祸,她正在为兰迪工作。如果马科斯所说的话有任何可信之处,那么比阿特丽斯在银行的工作算是有了保障。
兰迪站起身,抱起一大堆文件。“这些档案仅限于内部传阅,相当敏感。我需要把它们按照脚注分门别类,然后重新归档。今天结束以前你能否把它们交还给我?”
兰迪将档案往她手里一放,沉重的文件使她歪向一边。“当然可以,哈洛伦先生。”
他引导她走到门口。“比阿特丽斯,请叫我兰迪。”
比阿特丽斯回到办公桌边,打开第一份文件,面对这张打印的文件她蒙了。上面全是数字——一行接一行的美元数额和日期。眉头词是“STHM”,脚注是“%&%”。她根据哈洛伦先生的指示开始按照每页底部的符号分成几叠。几分钟后,她的办公桌上铺满了一叠叠文件,她意识到她和这些敏感的文件正在引起关注。她将这些文件集中起来,开始把一页页文件装进她文件抽屉里空的马尼拉文件夹。
一小时后,她拿着一堆文件回到哈洛伦先生的办公室前,轻轻地敲门。没有回应,她转动门把,朝里探望。哈洛伦先生的办公桌是空的。她放心了,不用再次尴尬地相遇。她将那堆文件放在他办公桌的边上。他桌子后面的一扇窄木门开着,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这扇门。里面白色的瓷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比阿特丽斯伸长脖子朝这个神秘的房间里看个仔细。房间里有一个石头大台盆和一间淋浴房。她再往前走几步想看个究竟。
“相当老式,对吧?”哈洛伦先生灼热的气息呼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没有听见他进门。
比阿特丽斯吓了一跳。“啊呀,对不起,哈洛伦先生。我刚把文件放……”
“兰迪。”他一边纠正道一边狡黠微笑着朝她逼近。
她本能地往后退去。“很对不起,哈洛伦先生。我刚把文件归还给你,发现这扇门开着。我太无礼了。”
他靠得太近令人感到很不自在。她再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房间的好处就是私密。私密非常重要,你同意吗?”他说着用一个手指顺着她的手臂滑动下去。
她内心涌起一阵惊慌。她退到了他的私人洗手间里。他的办公室门关着。他托起她的下巴,使她的脸朝他的脸倾斜。当他凝视着她的嘴唇的时候,她的头脑里飞速考虑着多种选择。踢他一下同时尖叫着冲出盥洗室,那会导致自己被开除;她局促不安,他却眨巴着眼睛。他真是条鲨鱼,她心想。另一种应付的方法突然闪入她的脑海:马科斯会如何应对?
她贴近他,嘴唇极其危险地接近他的嘴唇,同时用最性感的嗓音细声地说:“兰迪,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做这事,对吧?”
他没想到这一招。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悄然溜出了角落,加紧脚步从容地走出浴室,直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吓得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坐进椅子,双膝颤抖。她身后一排办公桌里,马科斯的桌子仍然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