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怔,继而有狂喜涌上?心头,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真的?”
他?激动之下,声音微颤,连眼眶都有点发热。
许长?安倒镇定?得多,轻轻点一点头:“应该是真的。”
不顾旁人在侧,皇帝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这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许长?安手中?的酒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皇帝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两人现在关系和睦,可?他?心里未尝没有遗憾。他?们曾分开四年,她有孕、生下文元,以及文元三岁之前,他?都不在她身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如?今骤然听闻她有孕,他?激动欣喜,有些手足无措。
许长?安只摇一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郑太后没听清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出了何事?,让他?们近前,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啦?”
皇帝眼角眉梢都向上?扬起,神情愉悦:“母后要多一个孙子或是孙女了。”
“啊呀?当真吗?”郑太后喜不自胜,急急忙忙问,“太医怎么说?有没有哪里不适?”她随即又瞪了儿子一眼:“你还让她站着干什么啊?快叫她坐下啊,不怕累着她呢?”
郑太后是真的欢喜,只有一个文元,到底还是太少了一些。
见这母子二人,一样的惊喜紧张,许长?安不由地笑了。她哪有这么娇贵?
郑太后寿诞当天,许皇后发现有孕,可?谓是双喜临门?。
太医院的罗掌院再次为许长?安诊脉:“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确实是喜脉。”他?略一停顿:“娘娘擅长?医药,该注意的地方,想来也不用老臣细讲……”
“罗掌院只管讲就是了。”许长?安微微一笑,态度温柔,“我要学的很有很多。”
她虽学医,可?着重学的是制药。单论医术,又怎能?与经验丰富的罗掌院相比?
“是。”罗掌院不再谦逊,拱一拱手,细细叮嘱。
许长?安认真听着,一偏头,发现皇帝比自己更认真。
她自小学医,又曾生育过,也算是有经验。但皇帝担心紧张,仿佛她是一块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连碰她一下都恐碰坏了她。
皇帝命人将整个永华宫铺满绒毯,又亲自挑了稳重靠谱的宫女内监,还试着跟她商量:“要不,你先不去御药房?”
怕她误会,他?又补充解释:“不是我出尔反尔,不让你去。只是你有孕在身,理当多多注意。”
许长?安有些无奈:“也不必这么紧张,怀着文元的时候,我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确切地说,那个时候她要比现在要难多了。要找人、要照顾生病的父亲、要打理金药堂,还要坦然面?对各种流言……
而且那时她做好了独自一人抚育孩子长?大的打算。
听她提起旧事?,皇帝心下微酸:“长?安……”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也很爱我们的孩子。”许长?安柔声宽慰他?,又笑了一笑,“当初我爹给孩子起名叫文元,说是第一个孩子,以后可?能?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还想着不可?能?了,没想到我们文元,还真是个哥哥。”
皇帝一怔,随即薄唇微勾:“嗯。”
对于要做哥哥这件事?,文元惊喜而又费解。他?很期待有弟弟妹妹,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在娘的肚子里。
“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妹妹呢?”文元打量着母亲,她腹部?平坦,不像是藏了个娃娃。
许长?安轻笑:“她还要很久才能?跟你见面?。”她摸一摸儿子的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皇宫里的氛围,显然更重男嗣,自她有孕之后,宫人内监说起来都是小皇子怎样怎样,希望她腹中?是男胎。许长?安对于男女无所谓,不过听文元一口一个妹妹,她有些好奇。
“就是妹妹啊。”文元不太明白,似乎不懂母亲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母亲,“娘,很久是多久?等过年的时候,我能?看见她吗?我可?以教她写字吗?”
近来师傅夸他?字写的有进?步,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在他?看来,那就是很久以后了。
小孩子的想法,有时让人不太理解。许长?安笑了一笑,摇头:“过年的时候,可?不行。”
文元皱眉:“那要什么时候?”他?忽然眼睛一亮:“我过生日时可?以吗?”
他?过生日在明年四月,那也很久。
“怀胎十月,要到明年中?秋前后,你才能?看见她。”许长?安声音温柔,“所以,在妹妹到来之前,文元要变得更好一点,做个好哥哥。”
“中?秋啊……”文元想了想,确实很远。他?郑重点头,认真保证,“娘,我会的。”
他?把自己珍藏的宝贝收起来了,等见到妹妹了,可?以带着妹妹玩。
许长?安怀孕之后,除了比先时更小心一些,并?无多少不同。倒是她身边的人,上?到太后皇帝,下到宫女内监,一个比一个紧张。
距离孩子出世还有好久,郑太后已拟定?了男女名字上?百个,又早早找好稳婆、物色乳母,宫中?内务,也一点不让许长?安操心。
许长?安不由地感慨,比起五年前,她这次怀孕,的确是要省心不少。
皇帝格外关注她以及腹中?的胎儿,似乎要把曾经错过的岁月都给弥补回来。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许长?安发作是在八月十四的夜里。
一向早眠的郑太后连觉也不睡了,一面?指挥稳婆,一面?在永华宫焦急等候。
皇帝比她更担忧,明明是八月中?旬的夜里,宫里不冷,可?他?鼻尖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内殿的声响时,他?紧张。听不到声响,他?更紧张。
郑太后只能?出言安慰:“不要太担心,有稳婆,有太医呢。罗掌院说过,长?安怀相很好。她不出声,可?能?是为了保存体力?。”
虽是这般安慰,可?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郑太后免不了担心,只是不想情绪外泄,乱了方寸。
皇帝冲母亲勉强笑一笑,问:“母后当年也是如?此么?”
郑太后轻笑:“哀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宫中?夜间不留外臣,但特殊时期,皇家特许的恩典,许敬业作为皇后之父,也在外面?陪着。
他?畏惧皇帝太后,不敢多话,这会儿才插了一句嘴:“生文元的时候,也是夜里发作的,生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才生出来。这回恐怕也要一夜……”
皇帝唇线紧抿,目光晦涩难辨,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他?心内酸涩难受,她最难的时候,他?并?不在她身边。两人重逢后,他?也鲜少去深想她当年的不易。
默念着她的名字,皇帝心中?懊恼而涩然。
瞥了许敬业一眼,郑太后道:“亲家这话也不一定?对,生二胎和第一胎,不太一样,希望时间短点,她能?少受点罪。”
“亲家”这个称呼,让许敬业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被太后称一声亲家?
好在这次并?没有挣扎一整夜。刚一交子时,就有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郑太后长?舒一口气,而皇帝则眼眶发热。
产婆出来报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
皇帝急忙问:“皇后怎么样?”
“母女平安。”
听得“母女平安”,皇帝双目微阖,眼角有一滴泪坠落。
“赏,重重有赏!”郑太后更希望是孙子,皇家男嗣越多越好,但公主也不错,毕竟已经有文元了。
“我去看看。”
这次生产,用了两个多时辰,比起生文元时,是容易不少。可?许长?安仍是累极。
她只看了婴儿一眼,就因脱力?而沉沉睡去,临睡着之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真如?文元所说,是个妹妹。
等再醒过来时,产房的血腥味已被瓜果?和熏香冲淡了许多。
皇帝就在床畔,凝视着她:“醒了?喝点参汤?”
“好。”
许长?安在皇帝的服侍下漱了口,却不急着喝参汤,而是询问:“孩子呢?”
“乳母看着,还在睡呢。”
“你见过她没有?”许长?安声音很轻。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小心喂她喝参汤。
一碗参汤下肚,许长?安精神恢复了不少,示意乳母将孩子抱过来。
孩子皮肤红红的,睡得正香。
许长?安看着她,心中?怜意大生,又抬眸问皇帝:“她叫什么名字好啊?”
“中?秋子时出生的,不如?就叫曦月?”
许长?安默念了一声:“曦月,也好。”
见识过父亲的取名后,她觉得名字只要不难听就行了。
她刚生产过,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可?皇帝心中?满满的都是爱意和怜惜。他?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抱住了她。
他?遗憾他?们曾经错过四年,后悔曾经伤害过她。不过还好,他?还有一生可?以对她好。
皇帝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最终也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长?安……”
温柔缱绻。
许长?安被他?抱在怀中?,少时,有一滴泪落在她额间。她怔了一瞬,心里酸酸涨涨,伸臂反抱住了他?。
或许一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太深。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她知道她爱这个男人。虽说他?们的过去并?不美好,但好在他?们会有美好的现在和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好了,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
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
接下来可能会有几个番外。大概这个月会开新文,有兴趣的可以收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