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亲近

她温软的身体甫一靠近,皇帝就身形微僵:“长安……”

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的主动亲近。

他心跳一阵加速,忍不住去想,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

许长安胸中?似有千言万语,良久也只轻轻唤一声他的名字:“沈翊。”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不管是在做承志的时候,还是沈翊,他对她的情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掺假。

许长安并?不是一个把男女感情看得很重的人,可面对着捧到自己跟前的真?心,她也免不了心中?激荡。

当年她一开始是有意利用?,纵然?后来生出真?心,也远不及承志对她的一腔赤诚。可他除了前些天恼她那段时光,一直对她颇多纵容。

她仰头看着他,一时间脑海里涌现?出许多旧事,本来只是冲动之下的随手一抱。可不知怎么,这会儿竟不愿松开了。

皇帝声音淡淡:“嗯?”

“沈翊,沈翊……”许长安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很低,状如呢喃,仿佛要把这个人给刻到心里去。

皇帝心内暗叹一声,抬手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心里隐隐有些遗憾,早知如此,年前就该耐着性?子、压下怒火,对她更加宽仁一些,兴许她前些天就不会被逼着成那样了。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晚,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皇帝要封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封许娘子为后,郑太后并?不意外,只看儿子那个态度,她就能猜出来了。待听得皇帝公开声明曾入赘许家,她眼皮子不由地?狠狠一抽:这孩子也太实诚一些。

——她倒不疑有他,因为在她的了解中?,儿子当年失去记忆,确实是去给人家做赘婿了。

等?皇帝来请安之际,郑太后终是忍不住道?:“你也真?是,这么大事也不提前知会母后一声,还巴巴地?就说是入赘了……”

虽说事情真?相如此,可她原本以为会稍微掩饰一下的。

“本就是要入赘,有什么说不得的?”皇帝面色仍有些苍白,神情倒还淡然?。

“不是说得说不得,这还不是怕你被人耻笑么?”郑太后也是心疼儿子。

皇帝微微一笑:“母后多虑了,没人敢耻笑。”

这种事情,放在平头百姓身上,或许是一桩笑料。但放在天子身上,顶多只是一件韵事。

郑太后注意到儿子眉目舒展,不似前两?日那般双眉紧蹙面带郁色,斜了他一眼,忽然?福至心灵:“你们,和好了?”

提到这个,皇帝唇角微微翘起,口中?却道?:“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们本就没什么大事。”

只要两?个人心里有对方,其?他的对他而言,还真?不算大事。

郑太后哪里肯信他?前几天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可她没揭穿儿子,只说一句:“哦,那想来是哀家记错了。”

皇帝挑一挑眉梢,只当没听出母亲的揶揄。

略一沉吟,郑太后忧心忡忡问起一桩事情:“皇儿,文元以后还要跟着他母亲姓许么?”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轻咳了一声:“既然?是储君,那自然?还是要姓沈的,总不能让江山落于外姓之手。”

郑太后点一点头,深以为然?:“是这么个道?理。”

她还以为皇帝入赘,江山都要改姓了,如今看来皇帝倒还清醒。

郑太后在心里默默念了念“许文元”、“沈文元”,心想,都行,也不算难听,可以接受。

——

册立东宫太子之后,皇帝就亲自为他选定?了师傅以及身边侍者。

翰林院的姜学士知识渊博、性?情高洁,直接成了文元的授业恩师。

从正月初七起,还不满四岁的文元,就开始了每日在上书房学习的生活。

这样一来,他的空闲时间少了很多。不过得了空,仍往母亲身边凑。

一看到母亲,他就兴致勃勃说起自己学了什么。

许长安听得认真?,难免有点不放心,轻声询问:“课业辛苦吗?跟得上吗?”

文元摇一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辛苦。”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不符合他年龄的郑重:“娘,其?实辛苦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我将来要守护好多好多的人。”

许长安微微一怔:“是吗?”

“是啊。”文元重重点头,“学医制药是救人,学道?理也是护人,都一样的。”

看着儿子,许长安不由地?微微一笑。

学药救人这番话,是在刚教文元医药入门时,她说的。文元年纪小?,没想到是真?的记在了心里。

她想,大儒果真?是大儒,文元跟着读书学习时间不长,感觉明显长大了一些。

见她神情怔忪,一旁的皇帝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看过姜学士安排的课业,都很合理。”

对于唯一的孩子,皇帝看得很重,否则也不会千挑万选,选中?姜学士了。

许长安轻轻点头,他这么说了,她的确能放心一点。

文元刚出生时,她只盼着他学医制药,将来继承许家金药堂,没想着他的父亲竟想要把江山都交到他手上去。

而文元对此显然?也是期待的。

皇帝近来心情不错,长安跟他越来越亲近,儿子的学业不需他操心,他自己伤势恢复得也好。过得数日后,伤口就渐渐结痂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桩好事,可也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你想明天就去御药房?”皇帝双眉微蹙,凝视着面前的女子。

许长安毫不迟疑地?点头:“是啊。”

灯光下,她神情认真?,水眸晶灿。

“这么急?”皇帝压下心头的一丝丝烦躁,“何不等?封后大典以后再去?”

这些时日,一下朝就能看见她。两?人简单说几句话,一起用?个膳。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他答应了她去御药房,也承诺她继续做她想做的事。可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已经等?了好些天了。现?在你伤势恢复得差不多,文元也进学了。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早些去御药房。”许长安耐心解释。

——她并?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也不太情愿每日等?皇帝下朝。诚然?他对她很好,可等?待只会让她心生不安,让她觉得自己和困在后宅没什么区别。

他现?在没有拘着她,她出入是自由的。但她还是想跟他知会一声。

“沈翊?”她觑着皇帝的神色,见近前并?无旁人,甚至还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手指有意无意滑过他的手心,“你也不想我胡思乱想,心情不好是不是?你都答应我了嘛。”

她刻意放软了强调、尾音拖得悠长缠绵。

——他对她极好,又甚是容让,因此,她也愿意在态度上稍微放得软一点。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又何必闹得不愉快?

皇帝睫羽轻颤了一下,眸中?笑意流淌,却仍板着脸,故作勉强的样子:“也行吧,那就明天。”

说话间,他已反客为主,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

许长安怔了一瞬,继而意识到,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冲他撒娇。

也是,当年她不就是这么让他一点点上心的吗?

如今他点头同意,她心情大好,有意也让他更欢喜一些,索性?靠在他怀里,在他微讶之际,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稍纵即逝的吻。

然?而皇帝却瞳孔微缩,直接箍紧她的纤腰,低下头,加深了这个亲吻。

明明都是在内殿里,他的衣衫也不比她身上的厚多少,可许长安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嘴唇要比她的热很多,仿佛带着滚烫的灼热之意,让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许模糊。

直到她被皇帝放到了榻上,她才一下子清醒过来。

自皇帝受伤以后,两?人夜间也同处一室,但规规矩矩,并?未有太过亲近之举,何况中?间还隔了一床松软的鹅羽被。

如今看着皇帝的面容就在自己上方,许长安暗自一惊,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下意识推拒。

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抗拒,皇帝突然?眼神一黯,身上那不正常的热仿佛是在顷刻间褪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情愿。

他以为这些时日,两?人交心之后,已与寻常夫妻无异。而且他业已昭告天下,说她是他的妻子。可她竟然?还是不情愿跟他亲近吗?

许长安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说话也不太稳:“规矩一点啊,你身上还有伤呢……”

这话语仿佛是一句天籁,让皇帝方才冷却的心瞬间又火热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他眼神一闪,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什么伤?急着去御药房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身上有伤了?”

这么说着,他到底是松开她,只坐在床沿边。

许长安眨了眨眼睛,愣是从他十分?平淡的语调下,听出了潜藏的委屈。

他是皇帝,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先时居高临下态度凶狠时,她对他心生惧意。可他这会儿在她面前一闪而过的小?委屈,竟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点酥痒,又有点若有若无的兴奋。

许长安直起身子,低声道?:“记得呢,记得呢,绝对没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121:12:22~2021-06-0221:0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锄草机10瓶;待我琛尘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