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好说话，虞酒耳后有点发热。
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尴尬，还好车里面的环境是这么昏暗，对方也看不见。
虞酒低低嗯了声，又说了声抱歉。
她伸手拉开车门，微冷的空气顺着挤进来，脚还没下地，叶萌的电话就来了。
铃声回荡在车内，冲散了刚刚因为那三个字升起的尴尬。
“酒酒姐，你人在哪？”
“我刚刚看见好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是蹲你的。你别动，我去找你。”
“……”
叶萌一下来没看见她，又看到几个蹲守的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电话询问。
虞酒回道：“就来了。”
她一边下了车，前方的光线照射过来，将她露在外面的额头和眼睛照得一清二楚。
白得惊人。
虞酒也来不及深想，关上车门，抬眼的一瞬间又对上年轻男人的眼睛。
她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想法。
苏教授？
真巧，也姓苏。
连声音都有点像。
车窗阻隔了虞酒所有的视线，半晌她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想岔了，怎么可能是苏颂。
叶萌正好在对面，对她招手。
也幸好她没出声叫，虞酒快步过去，叶萌立刻将外套给她披上，掩住了大半身形。
小助理还在嘀嘀咕咕：“我们得从另外一边走，这样不容易被发现，我要和周哥好好说说，最好配两个保镖……”
虞酒一边听着，一边回头。
隔得有点远，她瞄了下车牌号。
车内自从虞酒下去后就安静得有点吓人，司机想了想，询问：“苏教授？”
他是A大那边领导派来接苏教授的，来之前上面都和他说了，不能怠慢了。
虽然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苏教授的厉害。
苏颂从前方收回视线，嗯了声：“走吧。”
司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明所以，甩了甩脑袋径直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刚出停车场，手机响起来。
一接通，对面的宋迁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苏颂，你到地方了吗，那公寓隐私性很强的，只有一个邻居，听说基本不在家，符合你的要求吧。”
“我知道。”苏颂按了按眉心：“我正在去的路上。”
“你别走错门了啊。”
“……”
苏颂挂断电话，刚巧路过一个购物广场，硕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则口红广告。
视频中的虞酒笑靥如花，唇色红润，诱人采撷。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苏颂盯着那边，顺着看过去，起了搭话的心思：“苏教授刚回国大概不认识吧，这是现在好火的一个明星，我女儿天天都夸她，叫什么——”
半晌没想起名字，他卡住了。
直到低沉男声提醒：“……虞酒。”
“对对对，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司机应和，又回过神来，“苏教授你也认识她啊。”
他还以为不认识呢。
这之后苏颂没再开口。
-
虞酒上车后整个人才心静下来，她拍了拍脸，躺倒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叶萌问：“酒酒姐，你刚刚怎么从别人的车上下来的？”
“上错车了。”
叶萌哦了一声，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护着她上了保姆车，一路向江岸花都驶去。
公司当初给了虞酒三个选择，有独栋别墅，也有高层公寓，最后她选了公寓，别墅太大一个人住不方便。
江岸花都隐私性很强，住的精英人士也不少。
虞酒又睁开眼，打开微信和自己的好友逼逼这事：【想我虞酒居然不小心上错车，还被赶下来了。】
隔了会儿，对面来了回复。
季云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云葵：【对方认出来你是谁了吗？】
虞酒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如果认出我，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
她学了下“不下去”的语气。
声音又清又动听。
季云葵耳朵感觉都怀孕了，回过神安慰她：【说不准知道你是大明星，还会要签名呢。】
她和虞酒是高中时代的朋友，虞酒意外进了娱乐圈，她成了知名摄影师，微博粉丝也有百万。
当然，私底下还有一个身份——一个小爱豆的站姐。
小爱豆别说站子，粉丝一开始都只有几千，季云葵又是摄影师，出的图又好看，硬生生把粉丝拉到了几万。
据虞酒所知，这个小爱豆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选秀综艺，天天在训练，所以季云葵最近比较闲。
她眼睫一颤，发了一句话过去。
【他声音和苏颂有点像。】
季云葵正在修昨天拍的图，看到这条消息吓了一跳，不会这么巧合吧，自家好友上错初恋男友的车？
她沉思几秒，回复：【别想太多，姐妹。】
虞酒正要再打字，又收到她的消息。
季云葵：【都说男人永远忘不了初恋，如果真是苏颂，你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会赶你下车吗？】
季云葵：【我仔细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
虞酒：【？】
会不会说话，这是在嘲讽还是在安慰呢。
虞酒：【我给你报一个口才班吧，姐妹。】
另一边，季云葵不知想到了什么，翻了翻和别人的聊天记录，眼睛微微睁大。
虞酒正百无聊赖，就收到了她的消息：【99，前两天班长和我提了一下，苏颂还真回国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季云葵：【好像是去哪个大学教书。】
虞酒一下子直起身。
旁边的叶萌扭过头：“怎么了，是不是酒酒姐你又上热搜了？还是又有人cue你了？”
“……没事。”
好友的消息太劲爆，虞酒半天才回过神来，又想起了被那个“苏教授”赶下车的画面。
该不会她今天碰见的真是本尊吧？
虞酒认识苏颂是在转学当天。
她和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说话，正好苏颂收了作业进来，校服穿着整齐，干净又清澈。
虞酒爱美，自然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班主任说：“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去教室吧，书的话，待会我让班长拿给你。”
虞酒和苏颂一起出去的。
少年一本正经地和她介绍学校、班级，还有学校里的校规，嗓音清越，容貌清隽。
“你记住了吗？”他问。
虞酒走神了大半天，和他对视，意味深长的眼神将对方看得耳后发红，才笑嘻嘻开口：“记住了。”
苏颂点头，嗯了声。
虞酒又放慢语速，问：“苏同学，我有个问题。”
苏颂耐心回答：“你说。”
这时候正是下课时间，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虞酒还没拿到校服，穿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
风打着旋儿将她的头发吹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虞酒仿若未觉，盯着对方的眼睛，挑着声儿，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早恋了，学校怎么处理？”
“……”
苏颂的视线从她认真的表情上移开，上上下下打量好几眼，掠过露出一半的锁骨。
他忙不迭垂眼，“可能会被处分。”
虞酒“哦”了一声，百转千回，余光瞥见苏颂泛红的耳垂，不觉莞尔，唇角弯了弯。
少女娇艳的容貌愈显动人。
苏颂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想起班主任之前提到的几句话，对她的成绩印象深刻。
他轻咳两声，叹了口气，认真叮嘱：“虞同学，现阶段还是学习最重要。”
虞酒笑嘻嘻的，“知道了。”
知道和会不会做又是一回事。
-
车窗外车水马龙，夜幕星河，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映出一片繁华的夜景。
虞酒越想越觉得真是苏颂。
去大学教书=教授。
她舌尖卷了卷，有点儿不太敢相信，隔了几年没见，苏颂变化这么大。
还是忘了她是谁？
虞酒眯起眼，咬了咬牙，把车牌号发给叶萌，说：“有空查一下这个车牌号。”
叶萌啊了一声：“怎么突然要查这个？”
虞酒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尾翘起，唇边扬起一点弧度：“因为我对车上的人有点儿兴趣。”
“……？”
叶萌睁大眼，一脸懵。
她就是取了件外套，就错过了一个亿？
叶萌连忙追问：“酒酒姐，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对了，周哥万一要是知道你对人一见钟情……”
这估计得唐僧附体，念叨一个星期。
虞酒单手撑着脸，歪头看她，容貌精致到无可挑剔，声音有点儿懒洋洋的：“知道的最多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
叶萌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生死威胁。
她正呆着时，虞酒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眨眨眼，刮她鼻子：“放心，我舍不得你的。”
叶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酒酒姐这笑、这话谁能挡得住。
虽然她刚刚还觉得上错车一见钟情很匪夷所思，但她觉得，那个男人肯定受不住。
没多久就到了公寓。
交代了叶萌去查车牌号，虞酒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她们到公寓的时候，隔壁的门正开着。
只见几个纸箱摆在客厅中央。
叶萌说：“酒酒姐，看来你要有邻居了。”
虞酒不甚在意：“反正又不会见面。”
叶萌眨着眼，胡思乱想：“万一是个帅哥呢，说不准还是你的粉丝，为爱买房。”
“……？”
虞酒懒得去戳破小姑娘的脑洞。
她以前的助理和司机是夫妻，后来助理回家生孩子，所以经纪人又找了个新的。
叶萌刚毕业，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而且积极向上，像朵蓬勃的清晨向日葵，日常萌言萌语。
虞酒还挺喜欢这小可爱的。
就在她们开门的时间，不远处电梯门开了，有人从转角过到走道上。
宋迁走在苏颂边上，一抬眼就看到前方的背影，很快被合上的门遮住，他咦了声：“你邻居是大美女啊？”
没听到回答，他扭过头。
感觉到他的目光，苏颂垂眸，“没注意。”
宋迁想了想：“背影都这么好看，肯定正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气质特别好的样子。”
苏颂瞥他一眼，“你看人看背影。”
“那当然不是啊，我就是好奇，你难道不觉得吗？”宋迁笑两声，“我给你找房子的时候应该问问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话苏颂听一个人说过。
她让班主任安排做了自己的同桌，事后说了这个借口。
苏颂看了眼紧闭的门，莫名想起半小时前，猛然闯入他车里的一双眼，一如当年。
“你现在可以走了。”
“……”
“绝情。”宋迁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并不想听，而是跃跃欲试：“我待会去敲门打招呼怎么样？”
苏颂不置可否。
房子里干干净净的，他走到纸箱边上，动手拆封，这时才声音淡淡开口：“可以，你去。”
宋迁总觉得他在说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