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哈利终于回到家里。约翰·道尔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眼镜架在鼻尖上,腿上放着一本斯图亚特·卡明斯基的推理小说。哈利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一把过去上班时用过的点三八塌彝子手枪,自从克利尔沃特警局退休后他几乎不佩带这把枪。
“卢比奥在哪里?”哈利问。
“他在外面凉台上,看电视呢。”
“珍妮呢?”
“床上,睡着了。”约柯说。
哈利向卧室走去。
“等一下。”约柯叫住了他,“加尔文·莫里斯——那个助理州检察官——打来电话,他有一些关于你母亲的消息,你需要知道。”他抬起下巴指着咖啡桌上的便签簿,“他的号码在那里,他说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哈利立即在手机上按下那个号码。在铃声第三次响起时,加尔文·莫里斯接了电话。
“我遇到个意外情况,哈利。”他开口道,“首先,让我解释一下,监狱给我们办公室打来电话,因为他们没有你的住址和号码。他们说你从来没有填过他们的表格,那些用以安排你与你母亲或与狱方联系的表格。”
“对,我不想联系。”
“呃,看起来这让他们发布假释通知一事受到很大影响。现在他们做了其他安排。因为找不到你,他们就联系了我们,觉得我们或许能联系到你,因为我们州检察官办公室当初是你母亲的检举人。看起来,你母亲要求在她的假释听证会之前与你见一面。这事你不一定必须去做,但我建议你考虑一下。”
“为什么?我对见她没有任何兴趣。”
“如果你想反对她假释,我建议你去见她。不要给她机会去说多年来你跟她没有任何联系,真若如此,你就没有充分的理由去阻止她出狱。”
“我有她发疯一样的来信。”哈利厉声说。
“是的,但是信件和面对面接触就像苹果和柳丁,不是一回事。你需要表明,你读过她的信,见过她的面,感到她对你是个威胁。这样,你的论据才会更加有力。狱方已经定好时间一星期天上午九点。”
“他们的效率可真高。”哈利说,“告诉我,加尔文,为什么州里那么急着让她出来呢?”
“狱中太拥挤了,哈利,过度拥挤使得囚犯们的生活难于管理。每当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就会看一看可以把谁放出去。那些已经服刑很多年的人往往是最保险的假释对象。你母亲就是这样被列在了假释名单上。”
哈利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在疯狂面前显得无可奈何,“我会考虑这事的,加尔文。非常感谢你的电话和建议。”他挂断手机,看着他的父亲。
“我知道。”约柯说,“加尔文打来电话时跟我说了。我认为你应该考虑一下他的建议。”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我该回家去了,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哈利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今天是星期五,如果他决定去见他母亲的话,还有两天的时间。他走进卧室,坐在床沿上。珍妮侧身躺着,面对着他。他可以看到她头上被凶手打的那块淤伤,从发际线一直延伸至前额。他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一下那里。
珍妮动了一下,醒了。她睁开眼睛,“嗨。”带着浓浓的睡意,她招呼道。
“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今天我真开心。你父亲和母亲都太好了。还有卢比奥,他太逗了,我在跟他学一种全新的语言。”
“街头语言。”哈利说。
“是的,他也是这么说的。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他真是可爱极了。”
“他十二岁一过,就该四十了。”哈利说。
“他认为你也很特别。他说你能听见死人说的话。”
“只有在星期四。”哈利俯下身,又吻了她的额头,这次避开了那块淤伤。
“上床来。”珍妮说,“你看起来累坏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