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遭到记者和摄像师的两面夹攻。那些人早就聚集在警察局的后门,等待着可能透露有关达琳·贝克特谋杀案资讯的任何办案人员的到来。哈利只是向他们耸了几次肩,咕哝了一两声,但没有提供任何资讯。根据他们所喊的问题,哈利感到他们知道的几乎跟他一样多。他们甚至知道达琳的脸上盖着一个面具。当他到达楼上的办公室时,迎接他的是刺耳的电话铃声。这些电话要么来自外地的记者,要么来自提供资讯的人们,然而他们所提供的有关达琳的生活、谋杀、蒙主恩典等资讯,基本上毫无价值。他经过迪沃·沃什的桌子时,迪沃长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她指着桌上的两份当地报纸的头版位置,每份上面都有一张达琳·贝克特漂亮得让人无法忘怀的照片。
“我没记住名宇,但是他们都说那里特别、特别热。”
哈利冲她咧嘴一笑,“挺好的呀,她过去曾是泳装模特。还有其他雷人的事吗?”
“在塔彭斯普林斯市的弗兰克·霍华德公园的沙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班尼武度和韦瑟斯去处理了。”
“如果有了关于贝克特的有价值的资讯,记着告诉我一声。维琪来了吗?”
“她跟趴长在一起,队长要你也过去。”她又摇摇头,“你知道我就在这个地方长大,我小时候,我妈总带我去教堂。可是现在你再看看这个地方教堂里的那些人——尤其是教堂里的那些白人——他们能把我吓死。”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全是疯子,哈利,每一个人都是。”
当哈利来到皮特·罗克的办公室时,维琪·斯塔诺波利斯已经坐在其中的一把来访者的椅子上。哈利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现在才八点钟,但大家已达成一致意见一每天工作两个轮班,直到把达琳·贝克特谋杀案查个水落石出。
“美国有线新闻网、福克斯、本地电视台以及我所听说过的所有那些该死的报纸都打来了电话。”罗克说,“真是见鬼,甚至有几家我从未听说过的报纸也打来电话。一些外地报纸把该案件放在头版下方,报导了一些内部消息,但它们还都奋力争取所能得到的每一点资讯。法庭电视台的制片人也打来电话,每五分钟一个。更重要的是,高官们正在楼上的会议室开会,以决定我们是否需要一个专案组来处理此案。”
“专案组是个好主意,处理此案的人越多越好。”哈利说。他停顿了一下,“如果……”
“如果由你指挥的话。”罗克说。
“这是我的案子。”哈利说。
“当高官们参与进来,就成他们的案子了。”罗克也停顿了一下,“除非出了什么差错,才会是你的。”
“一贯如此。”哈利说。
“好了,我们都别抱怨了。说说你们的进展。”
哈利向他简要介绍了他们所想到的一切,“目前我们准备加紧调查曾停在她车道上的那些车。有一辆是她前夫的,所以他是名单上的头号调查对象。另一辆是她前男友的,当地报纸说,她出庭期间他们又开始约会。目前这个男友排在她前夫的后面。但是我得告诉你,队长,我感觉这案子不是狂怒的丈夫或气坏了的男友干的。”
“那你觉得是什么?”
“报应。”哈利说。
“为什么?”
“在她额头上刻上邪恶这个词,然后还用一个面具盖上。”哈利摇摇头,“所传递的资讯太离奇、太单纯了。直觉告诉我,凶手是个狂热分子,可能是个宗教狂热分子,一个要她为她对那孩子的所作所为遭受公开报应的人,一个想确保人人都明白她为什么必须去死的人。”
“好的,有道理。”罗克向前倾了一下身子,“但是我把话给你们两个说到前面。这是一个备受瞩目的案子——没有比这更不着调的了——州检察官需要客观、有力、无可辩驳的证据给大陪审团。那就是说,他根本他妈的不会在乎你哈利·道尔的直觉。”
没等哈利开口,迪沃探进头来,“塔彭斯普林斯的那具尸体,看起来可能是贝克特谋杀案的一部分。班尼武度打来电话叫哈利和维琪过去。”
罗克看了他们每人一眼,“去吧。”他说。
弗兰克·霍华德公园位于塔彭斯普林斯市西部墨西哥湾沿岸,以前曾是一个寂静的渔村,以二十世纪初移民过来的采集天然海绵的希腊潜水员而闻名。现在这里是个充满生气的旅游胜地,但村子里仍然保留着大量希腊风格的餐馆和商店,其中许多商店仍然出售由最初移民的后代从海床上采集来的海绵。跟村子一样,弗兰克·霍华德公园保存完好。入口是一条婉蜒的道路,弯弯曲曲地穿过野餐用的小树林。公园的尽头则是一个塑高的堤道,通向离大陆四分之一英里远的一个岛屿周围的海滩上。那具尸体——一个男性白人,二十多岁到三十出头的样子一一在堤道东头被一个维修队发现。尸体躺在一块凸起的沙滩上,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海葡萄后面。
“欢迎来到爱巢。”当哈利和维琪从圈出犯罪现场的黄色封锁带下弯腰进去时,尼克·班尼武度说。
哈利看到沙地上有一块铺开的毯子、已经融化的一桶冰水、一瓶玛格丽塔酒、一瓶龙舌兰酒,以及散落在尸体旁边的塑胶杯。除了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男尸,所有的这一切都散发着约会的浪漫气息。尸体的前额因棍棒或石块的重击而凹陷,西服衬衣的前襟由于干燥的血液而变得僵硬。此外,在距毯子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大摊血已渗入沙子中,还有一双女鞋孤零零地丢在那里。
“看来我们发现了达琳遇害的地方。”维琪说。
“这也是我们看到现场时一下子想到的。”约翰·韦瑟斯回应道。
“我敢打赌,”尼克·班尼武度说,“我们找到了遇害者的汽车。汽车停在公园人口附近的路上#日落时公园入口就关闭了,因此没人能开车进来在公园里露宿。我们已经通知犯罪现场侦查队去检查那辆车。”
哈利什么也没说。他走向毯子,蹲在男尸旁。尸体已被太阳晒了一天,软组织已被陆地蟹和海鸥挑挑拣拣地吃了一些。遇害人的眼睛也不见了,那里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而且挨近尸体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哈利还是要仔细地看一看尸体上的伤口。
“我认为,击打的方向是从左向右的。”哈利终于开口了。由于遇害者的双手已经被包了起来,所以他无法断言遇害者是否还击过。“你们在他指甲里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什么也没看见,所以我就把它们包了起来。”班尼武度回答,“我猜第一击是偷袭,将其打昏。其他的击打都是后来实施的,可能是在另一起谋杀之后。”接着,他又顺着哈利的想法补充道,“你说击打的方向是从左向右,我觉得完全正确。有迹象表明杀死达琳的人是左撇子吗?”他问。
哈利点点头,向那一摊血走去。他的动作缓慢、谨慎,好给自己的眼睛留出时间来审视眼前的地面,从而不至于无意中破坏了任何证据。
“这里没有进来或出去的脚印。”他指出,“看来沙子表面可能被刷平过。”
“我们也这么猜。”韦瑟斯说。
哈利看见沙子里一个微小的亮光一闪,便在它旁边蹲下来。那亮光不过几粒沙子大小,但沙子不会那样反光。他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开始清理亮光周围的沙子。慢慢地,一个金十字架露了出来。
“维琪,我的犯罪现场手提箱里有镊子和塑胶袋,递给我。”他说。
哈利拿到镊子和塑胶袋后,小心翼翼地把十宇架提起来,举到眼前。十字架又粗又重,肯定是金的。他把它翻过来,看到背面有个18K的印记。印记上方刻有模糊的字迹,但由于磨损得太厉害了,难以辨认,似乎十字架在佩戴者的身上摩得太久了,上面的字迹已开始消失。又一次,那种在布鲁克溪犯罪现场经历的感觉袭遍了哈利的全身,那是一种凶手就站在身旁的感觉。
“你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吗?”哈利举起十字架给维琪看。
“不能,太模糊了。也许实验室能看出些什么。如果我们的实验室不行,可以送到位于华盛顿的美国联邦调查局实验室进行鉴别。”
“你觉得这是女人戴的吗?”哈利问。
维琪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十八克拉,好东西。这种金子任何女人都喜欢,但这个十字架对女人来说太重了。我得说这是畀人的东西。你认为这是凶手杀死达琳时被扯掉的吗?”
“有道理。”哈利说,“但它也可能在这里好几个月了,只是随便哪个人丢的东西而已。”
“我打赌这是凶手身上的东西。”维琪说,“这地方并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野餐地点。除了用来做他们当时做的事,不是多好的地方。”
“我同意你说的。”班尼武度插嘴道。他咧嘴冲维琪笑着,维琪则回赠他一个冷眼。
班尼武度长舒一口气。“瞧,你们到这里时,我正要出去给我和韦瑟斯拿些咖啡,你们要吗?”哈利和维琪谢绝后,他耸了耸肩说道,“我十分钟后回来。”然后转身走了。
哈利把十字架轻轻放进证据袋,递给韦瑟斯,“现在归你了。”他说。他抬起下巴指着那摊血迹和那双女鞋,“至少在我们确定这是达琳的血和鞋之前由你保管。”
他驱车经过公园,朝着在公园入口把守的两个员警的方向点点头,然后左转进人边道,向南驶去,重新融人到车流中。一共有四辆车,两辆有警用标志,两辆没有,这意味着现场至少有四名侦探。这可能仅仅意味着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婊子被惩罚的地方,也可能意味着他们将马上加强侦查力度,增派更多的侦探和协警。不过,那样会更加有利。如果他把事情处理得既聪明又巧妙的话,这都是可以利用的事情。但他知道,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完美。他伸手摸向曾挂着十字架的项链。丢失十宇架可不是他计划中的事情,到那天早晨他才发现十字架不见了。以后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粗心大意。他曾希望在尸体被发现前找到它,但是他的速度太慢了。他曾为是否回到她死的那个地方犹豫过,结果犹豫的代价太大了。想到这点,他咬紧了牙关。给你加一分,哈利·道尔。不过,他不大相信通过十字架他们就可以追查到他。它太旧了,他从小就戴着它。十字架是另一个婊子给他的,那女人是如此的喜欢伤害她所关照下的孩子。但是那个债已经在漫长的十年前全部还清。现在可以把达琳·贝克特加进那个名单。只要他能一直误导员警,让他们看不到就在眼前的真相,他就是安全的。如果他能安全下去,那么名单上还会添上其他人。
将近中午时分,犯罪现场侦查队的报告出来了。报告称,男性被害人车内的指纹与达琳·贝克特的相匹配,沙地上的血也与她的血型相符。DNA鉴定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毫无疑问,其结果将在意料之中。男性被害人的身份也已确定,其名为克林特·沃克,是一个软体推销员。从已知的情况看,他以前与达琳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在无上装酒吧与她偶遇,然后便带她去了荒芜的海滩,并因此赔上了性命。
哈利接到报告结果时,正和维琪在警局总部审问达琳的前夫,乔登·贝克特。贝克特刚刚确认了他前妻的尸体,看起来仍处在震惊之中。如果他的表情不是真的,那他就是哈利长时间以来见到的最好的演员。现在,贝克特坐在命案部会议室里,垂着眼睛摇了摇头。贝克特中等身材,面容温和,长期的日晒使他的头发变得发白。他是一名游艇代理商,看起来事业相当成功。
“你知道,她不是一个坏人。”他的声音小得几乎难以听到,“在法庭上,她声称患有躁郁症,但我不信,她只是想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已,她总是要知道她是屋里所有男人都想得到的那个女人。我发现她只知道用一种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不过我发现得太晚了。”
“那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呢?”维琪问,“她是一个荡妇,却有颗金子般的心?”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很刺耳。
“不,我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贝克特说话时一直垂着眼睛。
“那你是什么意思?”哈利确保他的语气比维琪的要稍微柔和些,不那么吓人,“你是要告诉我们,她对你所做的一切,你都不觉得难以接受?你觉得你所遭受的公开羞辱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她有你在家,有一个跟她结婚才六个月的男人在家,却跟一个十四岁的学生上床,对此你毫不在乎?”
“甚至在你们自己的床上跟那个学生干那事。”维琪刺耳地插了一句。
这些问题就像鞭子一样一下下地抽向贝克特,哈利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下巴也随之收得越来越紧了。当贝克特最后抬起眼睛,直视着哈利时,他的目光很不友好。
“那时我太震惊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说,“后来,是的,我恨死她了。每次出庭就像一把刀子扎在我心上。每次她上了报纸头版或在电视新闻中播报,我就作呕。所以我提出离婚诉讼,并尽可能远离法院和媒体。后来事情终于结束了,我又遇到了别人,我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我所想要的就是继续往前走,彻底忘掉那些事。”他死死地盯着哈利,“现在她连这个机会也带走了。现在在同样的聚光灯下,我又掉进了同样的污水坑。是的,事实上,我气死了,但是我从没希望她死掉,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
“你确定?”
贝克特迎着哈利的目光,“是的,我确定。”
“两天前你在哪里?”
“我在自己的帆船上,船当时停在威尼斯。”
“一个人吗?”
“不是,我的未婚妻跟我在一起。一个朋友打了我的手机,告知了我这一消息。那可是个终止海上浪漫之旅的绝好方式。达琳竟然把我们这次旅行给毁掉了。”
维琪靠近他,目光冰冷,“我们先把那个遗憾的派对放在一边。给我说说这个十四岁男孩,以及你妻子为什么想跟他上床。”
贝克特愤怒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大腿,“不是因为他,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多大的吸引力或诸如此类的原因。我在法庭上见过他,他只不过是个皮包骨的小孩,头发零乱,还有轻度的痤疮。”
“那是因为什么?”维琪步步紧逼。
贝克特摇摇头,“这个我想过很多,我能想出的唯一一点就是她在学校有了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哈利问。
“校长是个年龄较长的女人,她一点也不喜欢达琳——从她的穿衣打扮到上课方式,几乎每件事都不喜欢。她尤其不喜欢她所说的达琳没有能力管理好她班里的孩子。”他摇摇头,“你知道七八年级的孩子什么样,你需要一把鞭子和一把椅子让他们听话。总之,校长为这事对她大加指责,说她需要找到一个办法控制这些孩子,否则,她就别教书了。”
哈利不解地看了贝克特一眼,“所以你认为她把性关系当成了控制学生的一种方式?”
贝克特摇了摇头,“不,是作为一种自我证明的方式,证明她可以控制那个年龄的孩子。”他迎着哈利的目光,“在她的生活中,性是控制一切的方式。这是她知道的唯一方式。”
“告诉我你未婚妻的姓名和住址。”维琪说。
下一个审问物件是达琳过去的一个男友。据报上说,比利·史密瑟斯是达琳读高中时的情人。他在达琳最初的一次出庭之后,突然又重新出现在达琳的生活中。哈利记得这些新闻报导,报导还对他们表示了嘲笑,过去的男友变成了达琳的新情郎。哈利回忆,史密瑟斯当时似乎完全陶醉在所有恶名之中。现在,他坐在审讯室,似乎又在重新享受着它。
“听我说,我和达琳之间从来没有认真过,即使在高中时也没有。她只是,嗯,你知道,同意跟你上床的漂亮女孩而已。”史密瑟斯傲慢地耸耸肩,结束了评论。
史密瑟斯不到三十岁,又高又瘦,面部轮廓分明,淡黄色长发,身体强健,一看便知是健身房的常客。哈利想,女人们会觉得史密瑟斯很有吸引力,但是他的眼神和语调中流露出的自负,会令男人们非常不快。
“这么说,你高中时跟她约会,只是因为她有轻易便可得手的名声。”维琪说。
“是的,基本是这样。我是说她在其他方面也很有意思。但主要是因为她对性关系相当随便。”他冲维琪咧嘴笑笑,似乎是在表示某种歉意,“你看,我在这里只是尽力坦诚而已。”
“对此我们表示感谢。”哈利说他想让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从报上见到达琳陷人自己制造的麻烦之中,对此你并不感到吃惊。”维琪说。
史密瑟斯笑了一下,“当然,我一点也不吃惊。我的意思是说,那就是达琳。在高中时就有传言说,她跟她的一个老师上床。”
“因此,当你在新闻中看到她时,你记起她是多么随便,于是便决定和她重归于好。”维琪逼问道。
史密瑟斯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嗯,是的。我是说她在电视上看起来相当漂亮,你知道。而且,我想起来她有多棒……呃,你知道。”
“在床上。”维琪说。
“是的。”他停顿一下,“是的,她在床上很淫荡。”
“当时你估计没人照顾她,我是说,没人在床上照顾她。”
“嗯,是的,我也那么猜想。”
“所以你给她打了电话。”
“没有,其实,我顺便去了她家。我是说,我听说她丈夫已经离开了她,而且我又没有她的电话号码或其他联系方式,就顺道拜访了她。”
“去支持她。”维琪说。
“是的。”
哈利不知道维琪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但是他决定暂时让她间下去。史密瑟斯给他的感觉像个小丑而不是凶手。
“那么,你有多支援呢?”维琪问。
史密瑟斯看着她,一脸茫然,“嗯,你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维琪厉声说,“告诉我。”
史密瑟斯在椅子上又扭动了一下身体,“我只是给她个肩膀靠靠。我是说,我给她她所需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告诉我,史密瑟斯先生,你有什么东西每个女孩都需要?”
“嗨,这里究竟是在干什么?我是说,我来这儿只是想帮忙而已。”他怒视着维琪,然后转向哈利,“喂,我需要个律师过来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焦虑和愤怒。
“你觉得你需要一个律师吗?”维琪说。
“两天前你在哪里?”哈利打住了维琪的问话。
“我在纯品康纳球场看光芒队的比赛。”史密瑟斯答道。
“一个人吗?”又是维琪发问。
“一个人吗?”哈利也问道。他想让维琪知道,现在是他在提问。
“不是,我跟两个朋友。只要能去,每个主场比赛我们都去。”
哈利拿起笔,把他的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我需要他们的姓名、住址和电话号码。”他说。
史密瑟斯离开后,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时间地注视着维琪。
“我猜我有点过火了。”她终于说道。
“是的,有一点。为什么呢?”
“他是这样的一个浑蛋。”她避开哈利的目光,望着房间的另一侧,“我在性犯罪部门工作时,见过那么多像他一样的家伙。他们像大种马,扑向每一个他们认为软弱可欺的女人,如果遭到拒绝,他们就殴打她们,或强奸她们。”她停顿一下,好像在琢磨并分析着刚说过的话,“不,真正让我生气的是,我曾跟这样的畜生约会过。”她摇摇头,似乎要摒弃过去的错误,“有些时候一个人长相太英俊了,或者太能说会道了,以至于你得花点时间才能看清他的本质。史密瑟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刚好又跟他在同一个房间,一下子就被惹火了。”
哈利点点头,“难免会这样。”他最后说,“下次使用你的怒火时……要像使用细剑那样轻巧,而不是像使用棍棒那样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