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舌尖上翘，无声比了个口型——
“小、狗。”
一个小动作就能叫人脸红心跳。
下一秒，苏妲眼波流转，已经收回刚才的视线，看着讲台前被一堆人围着的关卷耳，淡道：“是已经结束了吗？”
“嗯。”徐蕴止轻微的调整了呼吸，“一会儿会有社团成员来问整改建议，调整后再面向全校公开。”
苏妲挑眉：“原来你不是成员之一。”
“收到了邀请信。”
“看来是你主场。”苏妲倚着桌沿，神色懒散地落在他身上，“只是下次再想约我，别挑这么无聊的地方了。”
徐蕴止轻怔。
长睫稍动，像墨色一样掩映在他眼底的山水里。
苏妲笑起来：“我宁愿做你的模特，一动不动看着你几小时。好像更有意思。”
真是好看，太好看了。
在绝对的美色面前，仇敌也要沦为臣服者。
模特……
徐蕴止的心却因为这个词颇为触动。
沉寂的夜，被风吹动的窗纱，沾满颜料气味的画室里，她枕在椅畔，迷离的眼，微张的红唇，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脑海里偏就是这样暧昧的场景，叫他有些烦乱。
他还能用心拿起画笔么？
当面对空白画布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该是画、还是她？
“抱歉呀学姐，你可能不清楚，徐同学不爱画人像呢。”
一道很是温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里。
甜美，却让人皱眉。
徐蕴止看过去，关卷耳正笑意盈盈和苏妲攀谈：“学姐好漂亮，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找学姐做模特吗？”
不爱画人像？
苏妲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那他的期末考试和绩点该怎么弥补。
但她并不关心别人的这些事，于是只弯唇回关卷耳：“好啊，等有空。”
后者出乎意料地主动：“那我可以加学姐一个微信吗？到时候在微信上约学姐有空的时间。”
苏妲打量她半秒，盛着笑意的瞳孔里看不出半分对于雌性的敌意。
“当然。”
她点头。
关卷耳拿手机扫二维码的时候，刚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施俊伦又走过来：“诶？难道你和徐蕴止是同班同学？”
徐蕴止自然没接话。
关卷耳发送完请求冲苏妲笑笑，又看向施俊伦：“是的。徐同学的国画水平很高，所以这次社长就邀请他来给我们的活动提整改意见。”
“对了徐同学，你的意见私发给我们社长就好，他会第一时间采纳的。”
她又看向徐蕴止，很是长袖善舞。
施俊伦不屑：“是吗？有多高？一幅画能卖到张大千那样的价格么？”
苏妲挑眉，见徐蕴止神色未变，仍旧冷淡。
关卷耳浅浅笑起来：“学长的对比真是不公平，张大千先生是大家，肯定不屑和我们这样的学生作比较吧。”
施俊伦哼笑一声，神色因为这句漂亮话舒张开来。
“不过徐同学的画是被学院好几位教授都点名表扬过的，很多美院学长学姐都没有这样的荣誉。”关卷耳不经意看向苏妲，“当然他的油画也格外优秀，学姐有机会可以看看。”
苏妲但笑不语。
比起徐蕴止的画。
她更想看点别的，更让人血脉喷张些的画面。
她是个一向坦诚的人，敢于面对自己的低俗趣味。
“苏妲喜欢哪种画？”施俊伦顺着这个话题问过去，他可不想再让徐蕴止出风头了，“我家老头子爱玩这些书画收藏，下次去我家看看，有中意的我送你。”
苏妲颔首，但她其实没这个兴趣。
相比之下关卷耳显得很捧场：“哇学长好厉害，我刚才听你说起两位先生，是家里也有相关的收藏吗？”
“当然了。”施俊伦眉梢洋溢起喜悦之色，“我爸拍了好几副在家，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看。”
“真的吗？”
“当然了，我们刚刚不是加微……”他说到这时瞟了眼苏妲，下意识清了清嗓子，“你想看的话可以联系我，但我不一定有空。”
苏妲哪能看不穿他的小算盘。此刻她倦意上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施俊伦要送她回宿舍，苏妲婉拒，他也没再坚持，依依不舍和她道晚安。徐蕴止什么都没说，倒是跟了出来。
楼外夜色已经略昏暗，晚风裹挟着暧昧的热浪迎面而来。
徐蕴止递来一瓶苏打水，表面还泛着冰气。苏妲接过，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清爽的凉意入喉，困倦少了一半。
她喝完两口，刚拧好瓶盖，徐蕴止又要接过去。
像在照顾小孩。
想到这个奇怪的设定，苏妲按住他手腕。
“怎么，难道我的力气还拿不稳一瓶水？”
“姐姐，水很凉。”徐蕴止顿了顿，“一会儿你想喝我再递给你。”
是怕冰到她的手？
苏妲轻笑出声：“那我要是一直不喝呢。不给我拿着的话，难道我回宿舍后你要喝掉吗？”
“……”
这句原本是开玩笑的，想看看他被调戏后的可爱反应。
但出乎意料的，徐蕴止没接话，也没露出半分窘迫无奈的表情。只是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的。
在昏暗的夜色里，忍耐着什么，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然后他冷不丁问了句：“姐姐。”
“你想要我画一张你吗？”
苏妲微讶，反问他：“你不是不爱画人么。”
徐蕴止没反驳。
苏妲握着瓶身的手指还停留在他腕骨处，没移开。
说完这句，指腹却顺着那块微微凸起的骨头，慢慢往下滑，像挠痒般，叫他滚烫的肌肤也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然后。
最终停在他脉搏处——
“还是说，你要为我破例？”
像试探般，苏妲视线从下往上移，定格在他墨色的瞳孔里。
……
好烫。
明明苏妲手指泛凉，可徐蕴止此刻只觉得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是一团火。
火烧的肆意，从肌肤处往里窜，烧的他血管都噼里啪啦响。
“……姐姐。”
他艰难的开口，因为那团火，喉咙干涩。
可下一秒。
“开个玩笑。”
苏妲已经轻巧地笑起来。指腹不捉痕迹地从他手腕移开，徒留原本肌肤相接的丁点触感，在沉闷的夜里并未消散。
回到宿舍时，只有夏格芝在。
“格子。”宿舍都这么叫她。苏妲顺口问一句，“朱晴晴和沈绿呢？”
“去看电影了。”夏格芝原本在看手机，这会儿看向她，“你刚在美院？”
消息这么快。
苏妲挑眉：“谁又拍到了？”
“摄影部员，正好去美院跟一个讲座。”夏格芝感叹一句，“不愧是你苏苏，这么糊的图都看得出来是大美女。”
苏妲笑起来：“是吗，我看看。”
夏格芝放大给她看，下一秒惊呼出声：“这是关卷耳？她怎么和你同框了？！”
“她是美院新生。”
苏妲看过去，拍摄的视角正对着她，能看清关卷耳的脸和施俊伦，徐蕴止恰好是半出框的虚影。
“我知道，但她怎么在和你说话。”夏格芝一直坚定认为这人是苏妲和刑凛风感情的破坏者，很没有好感。
“她和我约画。”
“啊？什么时候？”
“还没定，加了微信。”
“卧槽？她还加你微信登堂入室么。”夏格芝凑过来挽着苏妲手臂，“快让我看看这个小妖精的朋友圈。”
苏妲眯起眼：“你说过只叫我小妖精。”
“我错了我错了！”
她点进新好友的聊天框，又点击头像。
很少女的昵称，头像是美少女战士，朋友圈背景也是同样的风格。
苏妲点开她最新的朋友圈。三天前，在思南公馆吃下午茶。白色窗纱掩映着花园一角，她穿乖巧的小香风短马甲，身后绿色树枝延展，桌前茶点精致，摆一个Dior新款手拎包。
再往下翻都是类似，在某高档餐厅或者地标建筑物打卡，空闲时四处旅行。夏天在法国看最新的艺术展，秋冬飞往阿尔卑斯滑雪。
“看起来家里很富的样子。”夏格芝突然这么感叹了一句，“何苦要和刑凛风有一腿！”
苏妲没做评价，她不是很在意这些，也不在意前男友现在和谁有暧昧关系。
等夏格芝看完后，苏妲退出界面回到聊天框。
关卷耳已经发来一条消息：【学姐，下周四下午有空吗？我们约在美院呀？】
她回的利落：【可以。】
对方很快就回复，语气亲昵不少：【那苏姐姐早点休息！晚安！】
施俊伦也弹过来条消息：【今晚早点休息，看你那会儿精神不太好，别熬夜了。】附加一个小孩表情包。
同一时间，微信通讯录一栏多了一个小红点。
点开，备注徐蕴止。显示通过手机号搜索。
她挑眉，点了同意。
通过后很快发了条消息过来：【姐姐，是你吗？】
这话问的，叫人想笑。
下一秒手机却震动起来。
还是徐蕴止。
——他竟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苏妲挑眉，拿起手机，不急不缓到阳台才接通。
她笑：“你想我了？”
语气很懒散，带着轻佻的傲慢。
“……嗯。”
那头难得笃定，轻轻应了一声。
又很乖的加一句：“我加了姐姐的微信，可以吗？”
苏妲因为这句话又笑：“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
她说完这句，那边静了两秒。
“本来不敢的。”
苏妲一怔。
“但姐姐加了那个女孩子的微信。”他声音似乎有些低落，“你们才认识第一天，我却等了这么久。”
作者有话要说：苏妲：撒娇受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