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W

翌日。

打完和DW战队的训练赛。

基地里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们这把输得很冤枉,冤枉到每个人都烦躁的憋着一股气。

躲到基地外的闻初桐深呼出一口长气,试图缓解压在心头的那抹郁结。

仰头抵着纯白的墙面。

少女阖着眼,脑海里一帧一帧缓慢而又细致的回放训练赛中几次关键的节点。

突然。

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眉心一点点的靠拢。

很轻一阵脚步声临近。

褚新桐从拐角处慢悠悠的踱步走近,五六步远的距离停下。

视线扫过她紧蹙的眉头,低哑着嗓音,“发现了?”

闻初桐一愣。

鼻尖的先嗅到少年身上还未散尽的烟草味。

眉心霎时拢得更紧了几分。

侧头去看他,“羊神的手伤,很严重吗?”

“嗯。”又一阵燥意翻涌。

褚新桐下意识伸手去摸烟盒,指尖刚触及,理智强行拉扯,动作僵停,“队医说了,勉强还能撑过春季赛。”

“春季赛啊。”

少女脚尖踢踏着地面,咕咕哝哝的冒出一句,“怎么感觉我有点方人啊?刚来就得知队友时日无多。”

“……”

褚新桐难得被噎住。

“时日无多不是这么用的。”少年无语的睨向她姣好的侧脸,垂眸低笑,“是很方人。”

“。”

闻初桐鼓起腮帮子,“这话我可以说,但你不可以赞同。”

“?”褚新桐轻挑起眉,漫不经心的转开视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又不是什么纯良老百姓。”脆生生的嗓音飞扬。

褚新桐没再接话。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屋檐外。

冬日的阳光大盛,洋洋洒洒的往下落,穿过如同棉絮的云层、穿过鳞次栉比的大厦、穿过零落的叶片间,直直落至地面,缱绻的停在两人脚边。

闻初桐单手枕在脑后,仰头去看当空的炽阳,没多久就被晃花了眼。

双眸泛起刺痛感,下意识的侧头阖眼。

少女唇角压平,很轻一声呢喃:“敢直视的仰望光,就已经很勇敢了。”

褚新桐一怔。

侧过头。

几步开外的少女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微微仰头的动作将下颚线条勾勒出几分凌厉的味道,冷白修长的颈被这个动作拉长,衣领间隐隐显出凹陷的锁骨,很是漂亮。

视线往上挪。

她未施粉黛的小脸白得有些病态,这会儿阖着双眸,那双灵动得像会说话的狐狸眼难得的安静下来,愈发像是久病缠身的一副憔悴病容。

极淡的粉色唇瓣微启,唇角轻勾。

那模样似是在说服自己。

直到眸色渐深,涌起晦暗的情绪,才惊觉自己的出神。

褚新桐难得有几分狼狈的堪堪敛回视线,却放任那些情绪在眼底滑出一道水痕。

薄唇勾出抹极淡的笑。

是啊,很勇敢。

清早八点多。

闻初桐就被准时到达基地门外的应榆夺命连环扣的从被窝里挖起来。

奈不过电话那头应榆的威逼利诱。

少女带着一身怨念起了床,如同清晨幽灵般飘进盥洗室简单洗漱。

随手从衣柜里扯了件毛呢卫衣套上,搭了条黑色的紧身小脚牛仔裤,临出门前抓起丢在沙发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下楼。

玄关处。

刚换好鞋的闻初桐垂眸扫过手里嗡嗡作响的手机,应榆打来的第十三通催命电话。

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双手揣兜的小跑出门。

不过才置身户外几秒钟。

侵入骨髓的湿寒迎面而来,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闻初桐仍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把小脸往外套领子里藏。

见她出来,保姆车侧门缓缓拉开。

闻初桐爬进车,抱紧羽绒服窝在宽敞的真皮座椅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有气无力的谴责闺蜜,“应榆你是人吗?不到七点就开始打电话叫我起床!”

“可你还不是拖到了八点多才起床。”标志性的低哑烟嗓贴得很近,应榆染着笑,“昨晚做贼去了?”

歪倒在座椅里的少女强撑着,双眸睁出条细缝,眯着眼瞥她,义正言辞,“我,一名合格的电竞少女,肯定是彻夜打rank增进实力啊,怎么可能去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哦。”应榆侧身,扯了扯她的衣袖,双眸亮着八卦的光,“就没发生点什么?”

闻初桐困得不行,嗓音都沾着满满的困倦,“什么?”

“比如,有没有帅气的队友让你心动什么的?”

“……”

“没有。”闻初桐无语的阖眼,神情冷漠。

“真没有?”

“没——。”话音戛然而止。

应榆好奇的眸光愈发亮了几分,满是期待,“有吧有吧,是有的!”

“心动没有,但有个记仇怪。”闻初桐懒声的满足她的好奇。

“?”

应榆微怔,“什么意思?什么记仇怪?你跟人吵架了?”

车厢内安静几秒。

闻初桐:“差不多吧。”

似是长腿蜷缩得有些难受,少女削瘦单薄的身躯往下滑,在座前存了个空隙位置伸直长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从后座随手找了只靠枕抱进怀里,再度阖上眼补眠。

临睡前,还特意强调一句,“我补觉,到了再叫我。”

“……”

一肚子好奇只得闷回去。

应榆叹气。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

确定闻初桐睡熟。

应榆抬手将她贴在额边的发丝勾至耳后,纵容的低笑一声,“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这份辛苦,恭喜啊,初初。”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的闻初桐是被一股鲜香的蟹黄味道唤醒的。

睁眼时。

正对着应榆弯腰俯身的钻进车内,手里拎着两盒灌汤包。

见她醒了。

应榆诧异的微一挑眉,晃动手里的打包袋,“看来还是食物有魅力,居然能把你从睡梦里叫醒。”

闻初桐懒洋洋的撑坐起身,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纸盒,笑得松散又惬意,“陈记的?”

“狗鼻子吧你,是不是陈记都能嗅出来。”低笑着的应榆坐稳,将她睡乱的发丝理顺,眼底重新涌上八卦的玩味儿,“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位记仇怪了?”

“。”

闻初桐单手拖着打包盒,另一手用筷子戳灌汤包外衣的动作停住。

皱着小脸,神色复杂,“一定要这时候说?会影响食欲的。”

应榆当即乐了,兴致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本来可以不用,但现在是一定了。”

“说吧。”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一副她不说就不罢休的模样。

闻初桐叹气。

动作小心的盖上纸盒,备懒的往后仰靠,脑袋抵着椅背,简洁明了,“队友,不对盘的队友。”

“理解。”应榆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忍着笑吐槽,“就你这脾气,对盘的是不多。”

“……”

闻初桐气闷的扭头剜她,慢悠悠的继续讲故事,“无心的搞了他一把晋级赛而已,明里暗里怼了我无数次,估计还打算半永久,唔…永久性的ban掉我的皇子。”

“哦,”怕她不理解,还贴心的多解释了一句,“我就是用皇子赢他的。”

应榆哑笑出声,“是有点无厘头,不过你们这些电竞少年少女不是最在意战绩了吗?也不怪人家要怼你。”

闻初桐:“……”

闻初桐木着脸,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你到底是谁的闺蜜?”

“先不说这个。”突然想起什么的应榆愈发兴奋,“我听说你队里有个很帅的队友,上次好像没见到啊。”

“。”

闻初桐嘴角抽搐,“听谁说的?”

“你别管。”应榆催促,“你快说是不是真的很帅?”

强忍着想揍她的欲望,闻初桐咬着牙根,气鼓鼓的,“如果是哑巴的话,那是帅的。”

“?”

应榆眨眼,思绪转得飞快,大胆的猜测,“难道…?就是那位记仇怪。”

闻初桐悲愤颔首,生无可恋的拖着尾音,“是他。”

车厢内静了几秒。

“啧啧啧。”应榆饶有意趣的咂嘴,意味深长的睨着她,“闻初初,你这怕是拿了欢喜冤家的女主剧本啊。”

“——?”

闻初桐一脸嫌弃。

脑海里却突然扯出那晚瞥见的少年神色寡淡却五官精致、面容俊朗的外貌,思绪当即滞住。

少女吓得恶寒的浑身一抖,低闷着声线,“没有欢喜,只有会让人短命的冤家。”

没错过她失神的那几秒,应榆笑得直不起腰。

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单手支棱着侧脸,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揶揄,“你把他祸害了,你就能遗留千年了。”

闻初桐:“……”

闻初桐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滚蛋。”

‘叮’,微信的提示音响起。

被拉回神的闻初桐将外卖盒往应榆手里一塞,探手去摸外套兜里的手机。

毫无防备的解锁点进微信。

看清那则好友申请的闻初桐眸光呆愣,瞳孔微微放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那栏消息。

低声咕哝了句,“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闲话,指不定就被逮个现行。”

“?”应榆好奇的凑过去,“看什么呢你?”

待她看清,稀奇的调侃,“哟,你们战队管挺严啊,出门还得报备?”

闻初桐眼底的光微晃,百思不得其解。

【New请求加你为好友。

出门打报告。】

思前想后也觉得这位少爷不会有这闲情逸致管她的闲事。

不甘不愿又不得不的通过了好友申请。

斟酌再三,主动发出一条信息。

【我要打职业】:跟谁打报告?

【New】:阿金。

少女英挺的剑眉眉峰上扬,两道眉间的距离拢近几分。

【我要打职业】:那你?

【New】:被迫。

【New】:通知你下午一点拍定妆照。

闻初桐脑海里仅剩的那点瞌睡虫瞬间就醒了。

【我要打职业】:不是明天吗?

【New】:摄影师今天提前到了。

【New】:定位消息。

【New】:别迟到。

盯着最后那条消息出神许久,闻初桐刚一抬眸,就被凑得极近的应榆吓了一跳。

惊得往后仰,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你干嘛!”

“你俩这对话挺和平友爱的啊。”应榆指向她的手机屏幕,对她先前的话生出质疑,“不是记仇怪?动辄就怼你?”

“。”

手速极快的点开掌盟(*掌上英雄联盟app),翻出先前五排的游戏记录,点开属于褚新桐游戏ID的对局记录。

将屏幕呈给她看。

“我发誓。”闻初桐绷着小脸,严肃,“和平只是因为他没睡醒。”

应榆半信半疑的去看那一片绿的战绩。

最近一把游戏时间是一小时三十七分钟之前。

闷声坐好的应榆沉默几秒。

又发觉不对劲。

缓慢的扭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慢悠悠的抛出一句,“你很了解嘛。”

闻初桐:“……”

闻初桐挣扎,“这是电竞人的日常。”

“哦。”应榆表示不信,“发动你的小脑筋,继续编。”

“。”

放弃挣扎的少女翻了个白眼,蹩脚的开始转移话题,“我下午要去拍定妆照,傍晚Sin集合,我准时到。”

应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跟你一起去。”

“?”

闻初桐歪头,佯装平静,心底的情绪却翻涌得厉害,眼尾隐隐抖着心虚。

思维敏捷的开始找各种理由,“你去做什么?拍定妆照很无聊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何况你过去,肯定要引起骚动,摄影师会骂人的。”

“可是我对那位记仇怪突然很感兴趣,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帅。”应榆不以为然,双眸藏着蔫儿坏的笑意,“阿杳肯定不会介意我在旁边围观。”

“?”

“???”

捕捉到其中关键字的闻初桐眉心皱得更紧,双眸眯起,“阿杳?”

“对啊。”应榆话随口出,索性连盛杳一起卖了,“你们战队原先约的摄影师是阿杳的朋友,这不刚巧有事,阿杳又正好在上海,就请她帮忙代拍了,你们战队经理也同意了。”

闻初桐冷笑,“是刚巧有事,还是你们让他刚巧有事放个假?”

应榆漫不经心的轻笑,丝毫不惧的与她对视,把问题抛回去,“你说呢?”

闻初桐气结,无Fuck可说的憋回去,“你们这八卦的恶趣味着实很恶劣。”

“谢谢夸张。”应榆不以为耻。

闻初桐:“……”

少女生无可恋的瘫在座椅里,仰天长叹。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应榆挑眉,笑得愈发肆意,“我们这是关心你。”

“顺便八卦。”慢条斯理的补上主要目的。

“。”

闻初桐撇嘴,重新取过外卖盒,恶狠狠的咬下一口灌汤包,借以发泄。

目光幽怨的瞪着应榆。

思绪却跳脱又迁怒的开始谴责掀起这风波的当事人。

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惹是生非!

奶凶的少女甚至顾不上嘴里还含着小半口灌汤包,鼓着腮帮子,气得磨牙。

作者有话要说:

闻初桐:给他带个面具好吧?越丑越好。

*有点茫然,为啥我的收藏一直没动静,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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