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钢琴底下被班主任拖出来的时候,盛淮整个人都气成河豚了。
帮他一下怎么啦!傅衍这个人也太坏了叭!
班主任把盛淮拖出来时,见盛淮一脸气愤,还以为他不服,拿着教鞭狂抽了盛淮两下,盛淮险些当场被班主任抽哭,捂着屁股嗷嗷往钢琴室外跑。
他跑出去的时候,好像还听到傅衍笑着跟班主任说了什么。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盛淮揣着满肚子悲愤,被自家班主任领到操场上做蛙跳去了。
这是他们班主任罚人的常用手段,犯错了就去操场上蛙跳一圈,保准你站起来的时候腰酸腿软,下个楼梯都呲牙咧嘴。
盛淮出学校的时候都是被小伙伴扶着出去的。
小伙伴叫胖橘,他长得特别像橘猫,圆滚滚胖乎乎的,同时也是今天中午偷试卷的三人之一。
胖橘因为和同班女生谈恋爱,所以没去篮球场而逃过一劫,现在正在跟盛淮碎碎念:“淮啊,老班那人就那脾气,你生什么气啊?再说了,又不止你一人挨打。”
盛淮鼓着脸没说话。
他当然不会气老班了,他生的是傅衍的气,却又嫌丢人,所以硬憋着,不跟别人说。
这口气一直憋到回家,盛淮晃荡子满肚子坏水儿,开始满别墅翻东西。
别看盛淮人长得嫩、性子活泼,但他心眼小,受不了气,别人给他委屈,他一定要还回去才痛快。
盛淮到家的时候别墅里没人,傅衍还没回来。
他们特快班比普通班多上两节晚课,傅衍一向比他回来的晚,家里父母在前几天一起出去处理生意——盛家家里是做家具生意的,家里还有一个小厂子,所以家庭情况在鹿城算是不错,也常出差。
父母一出差,家里就只剩下保姆,保姆收拾完屋子、做完三餐后就走了,所以家里只有盛淮一个人。
盛淮吃过晚饭后,继续在卧室里捣鼓他的宝贝。
他找出了以前家里拿来粘老鼠的老鼠胶,然后沾到了傅衍的枕巾上。
这玩意儿黏力极强,能活生生黏掉人一层皮,只要傅衍躺上去,枕巾就会沾到傅衍的头发上,只有用剪刀剪掉头发才行。
一想到傅衍到时候会顶着剪得稀奇古怪的发型去上学,盛淮满肚子的火儿顿时散了不少,甚至还自己幻想了一通,抱着肚子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才把枕巾放到阁楼小床上,又美滋滋的回了二楼,去书房里打了两个点的电脑游戏。
十点时他才回房,去洗手间洗了澡,吹干头发后哼着曲儿上了床。
盛淮怕黑,每次关灯后都会以百米速度冲刺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缩成一团睡觉,这次也是如此,他从洗手间冲出来后直接蹦上了床,但他刚躺到床上就觉得屁股上一片冰凉黏腻,像是坐到了什么东西上。
盛淮疑惑的“哎”了一声,左右扭了一下,没扭下去,反而粘的更紧了。
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窜上脑海,盛淮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动作太大,他身后的东西还被扯了一下。
盛淮头皮都麻了。
他迈着小碎步、踮着脚跑下了床,直接跑到洗手间里,打开了灯,不安地往自己身后一看。
亲、娘!
他的屁股后面贴着个枕巾!
这枕巾眼熟的要命,就是傅衍的蓝色枕巾,上面那层黏鼠胶还是盛淮一点点粘上去的!
浴室灯光大亮,视线短暂的盲了零点几秒,再低头一看——好家伙,那枕巾紧紧地黏在盛淮的屁股上!
不会吧,不可能吧!
盛淮颤微微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轻轻地扯了扯。
他被黏住了的皮肤也跟着轻轻地被扯了扯。
盛淮在原地立了十秒钟,才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他,放在傅衍枕头上的枕巾,现在落到了他的屁股上。
傅衍是什么时候放上来的他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己一屁股坐上了!
王八蛋傅衍!他最起码只是把枕巾放在枕头上,剪掉头发就行,傅衍却把枕巾放到了床上,让他一屁股坐上了!
他难道还能把屁股剪掉吗!
洗手间亮白色的灯光下,盛淮又一次加大了力度,这回,他的皮肤直接被扯疼了。
越疼他越着急,越着急他越扯,越扯就越疼,最开始盛淮只是疼,疼急了他也就急了,捂着屁股在洗手间团团转了一会儿后,把浴缸灌满水,坐进去泡了一会儿,又用肥皂去洗。
但黏鼠胶根本泡不掉!
实在没办法了,他转身跑出去找剪刀。
枕巾太大了,他想先剪一剪。
家里的剪刀都被盛淮藏到客厅抽屉下面了——他今天为了捉弄傅衍,还特意把家里的所有剪刀都藏在了客厅里。
他保证傅衍找不到。
结果等他找到客厅的抽屉、费力的蹲下身,去抽抽屉拿剪刀。
他就这么一拿,没拿到剪刀,反而拿到了一张纸条。
因为下来的匆忙,且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穿衣服,所以他就裹了个浴袍,左手拿着手机,没开灯,用手机灯光照着手里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电视后。
盛淮呆呆的蹲在地上,傻傻的蹲了三秒钟后,一个转身一头扎进了沙发里,狠狠地把自己的脑袋插进了沙发缝隙里,然后趴在沙发上无声的抓狂,手舞脚踢乱扑腾了一会儿后,认命似得爬起来,跑到电视后面找。
下一张纸条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盛淮刚在沙发上滚过,一头软发都因为静电而炸飞了,气呼呼的飘在脑袋上,他鼓着脸,从电视后夹起了那一张纸条。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去拿纸条,如果下一个地方还找不到剪刀,他就要冲上去狠狠跟傅衍打一架。
纸条上写了四个大字:冰箱上层。
盛淮沉着小脸,赤着脚一步步走到冰箱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冰箱。
冰箱上层里没有剪刀,只有一瓶饮料,饮料包装是一个夸张的笑脸,平日里看只会让人觉得色彩艳丽,现在让盛淮一看,顿时把盛淮气的跳脚。
他“啪”的甩上冰箱门,转头就往阁楼上冲,一股火儿直直的顶到脑袋上,踩着瓷砖啪啪的冲上了阁楼里。
傅衍的阁楼木门是关着的,盛淮一冲到门口,砸门的拳头刚举起来,就看见门上挂着一个大剪刀。
大剪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一丝清冷的银光,一下子就把盛淮的怒火浇灭了。
盛淮在砸门进去跟傅衍打一架和拿着剪刀离开之间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拿起了剪刀。
他脾气虽然爆的大,但软的也快,特别是他自己没道理的时候——是他先跑来祸害别人的,所以他只要一冷静下来,就会立马缩回去,不会继续来找傅衍麻烦。
盛淮这时候还没意识到,傅衍对他的性格拿捏得太准,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也知道该怎么把他的气儿顺下去。
盛淮现在只知道,他从今天开始跟屋子里这个王八蛋势不两立。
扯下剪刀后,盛淮气冲冲的回了卧室里,一个人在浴室里折腾了半个多点,十一点的时候,他终于成功的——放弃了。
太累了。
扯不动。
两只手背在背后也酸的要命,他又困又累又委屈,干脆先往被子上一滚,并且暗暗在心里想:说不准我明天早上醒来这胶就干了,这毛巾它就自己掉下来了呢!
盛淮前脚刚扑进床上,后脚就睡着了,他还特别应景的做了个报仇的梦,梦见自己骑在傅衍身上,使劲儿往傅衍身上涂老鼠胶,傅衍走到哪里粘到哪里,还四处找不到剪子用!
盛淮在梦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黏死你,黏下你一层皮!
傅衍推开盛淮卧室门的时候,远远正瞧见这么一幕。
靠近窗边的床上趴着个小少年,少年人皮肤白的像是一块玉一样,从肩胛骨到腰线流畅的像是被人细心雕琢过,腰上还有个小腰窝,月光一打下来,腰窝里像是盛着三分月色。
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小少年咬着枕巾“叽叽”的笑出声来了,顺带翻了个身。
他这样一翻身,身后贴着的东西就漏到了月光底下。
浅蓝色的枕巾已经被剪得支离破碎了,因为是在身后所以不好下手的缘故,这枕巾的形状十分不规则,但可以看得出黏鼠胶的顽强。
盛淮的屁股都红成一片了,可以想象到他刚才下了多重的手,但这东西就是扯不下来。
要是换个脾气好一点的,可能还会有那个耐心一点点来,但盛淮脾气骄躁,一点就炸,小孩心性,娇气又怕疼,真被逼急了反而会不管不顾的去睡一觉,天大的事儿等醒来了再说。
挺可爱的。
傅衍看得轻笑一声,拿起了手里的东西,缓缓地走向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