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真的是你回来了(一更)

“这里就是贡院啊?”芸娘还从未来过,今儿要不是送儿子过来,她都不知道。

元澄点头:“娘,我这就进去了。”

“哥哥,篮子里的东西要不要再看看?”戴着帷帽的姝丽很担心,就怕遗漏了什么,到时候可就不成了。

芸娘紧张的拿过来一样样的检查完,又道:“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样的冷,还不能穿厚袄进去,说是怕人夹带,就怕你染上风寒,喏,油布你是一定要带上,至少遇到那种漏雨漏雪的屋子,那还能遮挡一二。”

还好元澄以前随着鹤儿出去时,自己生过火,芸娘也是教他如何做最简单的吃食,这样元澄才胸有成竹。

“你们快回去吧。”元澄催着。

“没事儿,我看着你走进去,去吧,到时候我同你妹妹再来接你。”

另一边,穆七爷也送元涛进贡院,元涛当然看见元澄了,但他丝毫不怵,在翠灵书院这几年,元涛从未有一刻放松的,就是为了今时今日。

从小母亲就说他聪慧,但始终被元澄压了一头,听说当初他差点活不下来,就是因为穆元澄的稳婆害母亲,斯人已逝,他却对穆莳无能为力,仗已经打了两年了,宸王从起初的不被看好,如今成了杀神战神,多次受到皇上赞扬,穆莳有这位好女婿的扬名,回京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说来说去,就是他太弱了,而对手又太强。

可穆莳比他年纪大,他肯定会比穆莳活的久,较量就从科举开始吧,他肯定能赢过穆莳最心爱的儿子穆元澄。

他哪里知道芸娘并未把他放心上,就跟当年她不把庞氏放心上一样,元涛是有那么几分小聪明,可他和林雪成亲就是败笔,林氏那样宽容的人也未必能忍。

有些小聪明,小狡猾,但都是自以为是的聪明罢了。

因元澄还在科考,孙淑人和芸娘早晚两炷香,祈求元澄能够中举。

这几日却是龚家和程家结亲的日子,龚小姐今年还未及笄,程家二房的长子却不小了,龚祭酒因着同程三老爷关系不错,又有于家袁家两门姻亲,这门婚事发展的很是顺利,去年定了亲,今年那程家四少爷从甘陕赶过来成亲的。

这次婚宴就是由程家二夫人操办的,二夫人是个温和儒雅的妇人,并没有什么主见,只依附家主,以前荣氏还是大夫人的时候,她事事依靠荣氏,现如今,乐氏虽然是三房,但老太爷已经交代过二房,长房到时候回江宁准备祭田族学,大老爷安心做族长,仕途却是全部靠三老爷。

程二夫人因此也就更听三房的话了,这回和龚家的亲事,她请示婆母后单独操办,并未要荣氏操办。

虽然这么说二夫人是四少爷亲娘,但是吧,一般这种婚丧嫁娶都是由家中管事太太做的。

芸娘见荣氏在这里强颜欢笑,遂道:“要我说你们家还是阁辅之家,我还以为你们家最重嫡长之分呢,我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即便有这么些儿子,但军务上只让世子一个人碰。我们家中办事儿,除非大嫂忙不过来,否则,基本都是大嫂在操办,连我们隔房的也要请我大嫂过去,我当年也帮忙掌过家,但那都只是代管儿,却没有自己求着管家操办的。”

“罢了,我也想开了,反正斐哥儿如今也走自己的路,我和我家老爷回江宁也好,仕途老爷子愿意给谁就给谁吧,这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愿,我们也没办法。”

想开了也就算了,不过,荣氏还是提醒芸娘:“二皇子近来动作频频,你们可千万要小心。”

程家二房迎娶新妇,长房夫妇就陪着老太爷夫妻辞官回江宁了,芸娘却体察出不一样的意味儿。

“这程家老太爷真的是成精了。”

姝丽放下手中的书,一脸疑惑的问娘:“您为何这么说?”

“这老爷子,表面看起来偏心,可是却是四处下注,还下的让人根本注意不到,程斐投了宸王,程三老爷投了二皇子,至于长房保存了实力,日后无论哪一方胜出,都是荣华富贵加身。”

姝丽也明白过来:“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芸娘笑道:“咱们不能把世上所有人都看成傻瓜,可也不要觉得谁都聪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一切事,须存敬畏。”

先走一步的荣氏其实也未必不好,程斐跟着宸王日后也自有一片天地。

考了九日,元澄出来时,小厮们连忙前去扶着,带回来后,芸娘灌了参汤,才让他沐浴休息,大家都只顾着他的身体,没有人问他考的如何。

考的好是锦上添花,考的不好,下场再去就是,儿子年纪也不过十五岁,还不大呢。

她们心态很好,元涛就不同了,他在翠灵书院一心想出人头地,成日埋头读书,这次进去考了几日,居然染上了风寒。

穆七爷很急,特意找了大夫上门,只好生将养,这才放心。

到了放榜那日,元涛早早就听到敲锣的声音,他期盼成真,自己最后一篇策论没有写好,那个时候冻的不行,他又不像穆元澄,听熟识的人说他单衣在考,居然脸无异色。

没想到诚感动天,还好今年他香油钱毫不犹豫就捐了五百两,上天还眷顾他。

穆七爷也觉得是自己的儿子连忙跑了出去,忙问:“是我儿子中了吗?”

“您儿子姓穆吗?是今科士子吗?”衙差问道。

穆七爷满怀希望的点头,“是是是。”

“哟,这就恭喜您了,京兆府升平坊穆元澄老爷,中了举子,正榜第六名。”

“什么?元澄,滚,这里不是升平坊。”饶是穆七爷好脾气,都被气出病来。

衙差们闹了个乌龙,最后还是找到升平坊来,芸娘听到报信那是欣喜若狂,给衙差们一人大手笔打赏十两银子,附送不少吃的玩儿的,跟不要钱似的。

姝丽也喜道:“哥哥,你就是举人老爷了。”

“传我的话下去,立马给全家都涨双倍月钱。”

元澄倒是很冷静,等芸娘开始操办宴席,就开始同各路人马打交道,龚瑾瑜听闻没中,还继续在书院读书,元涛也没中,还生了病……

各人际遇都不同。

本家倒是送了族中子弟过来,还是穆节送来的,这本是应该,族中子弟没有差事的,要寻差事的,给元澄跑腿做个幕僚也不丢人,毕竟举人其实就能做官了。

儿子走上正轨了,芸娘也放心了,姝丽这些日子倒是不必去宫中读书了,都在家中同芸娘学些中馈,还有人际往来。

夜里,难得有清闲的时候,芸娘一个人对镜梳妆,突然在镜子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不可置信,上去就去揪他的脸。

穆莳失笑:“你傻了?扯我的脸做什么。”

“就……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样子,才是我的相公。”她说完,又意识到什么,喜的眼泪儿滴了下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穆莳点头:“我们打了胜仗,大军还在路上,我们是先行军,回来报喜的,我是悄悄回来看你的。”

芸娘不可置信,“家里这样把守严密,你还能进来,不得了啊你。”

还是老样子,穆莳小声笑道:“我自个儿布下的防守,也只有我自个儿能解呀。这几年辛苦你了,我什么信都没带回来,是因为怕传给外人看到。”

“求你,还是别带什么信件了,太肉麻了。”以前穆莳去打仗,带过信来,写的太肉麻,而且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在军营这种所谓的私人信件,其实都没什么秘密的。

平日里穆莳说话,常常是没有什么好话,但是在信件中那叫一肉麻。

甚至芸娘听了起鸡皮疙瘩,巴不得他不写。

穆莳紧紧的拥住她,“那我就走了,反正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他个头还是那样的高高的,仿佛那一年成婚,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的时候一样,芸娘一想,好像也过去十几年了。

这一场仗打了三年,但是收获颇丰,大雍几乎是以少挑多,让匈奴鞑靼都成为附属国,和西域的大月国结为兄弟之邦,众人论功行赏,穆莳被封为锦乡伯,这个消息芸娘心中有数,若非为了爵位,穆莳也不必这样拼命。

但宸王却被直接封为太子……

这下宫里宫外算是炸了锅了,还有大臣不可置信,问开元帝为何要选宸王为太子。

开元帝微皱眉头,心道:“我不是给老八封号为‘宸’吗?宸就是帝王的意思,难道他们连这个也听不出来?居然还问我为何选鹤儿,真真是奇怪。”

这大臣可是全部身家都投二皇子了呀,见皇上封宸王为太子那幅理所当然的样子,暗骂自己猪脑袋,这下完了,全完了。

连二皇子都苦笑:“父王封宸王我本以为只是竖个靶子,没想到真的是想将皇位传给八弟。”

程三老爷也觉得自己眼前发黑,难怪,难怪老爷子从不阻止斐哥儿投靠宸王的,他还真以为老爷子是看笑话,没曾想自己倒是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