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夫人的如意算盘当然是把龚瑾瑜的妹妹嫁到穆家,化解这段情仇,要龚夫人说这还便宜了穆元澄呢,她几位女儿要说生的最美,最机敏的,又最能拿事儿的当然是龚三姑娘。
但龚三姑娘又和程家许了亲,程家也不是一般的人,许诺了就反悔不了。
老四性子太刚正,去穆家要是个那位三太太对上了,那是针尖对麦芒。
可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只有让老四嫁了。
哪里知道穆家听到这种暗示就回绝了,四姑娘也是个有气性的,气的龚夫人头疼,忙称病把嫁到袁家的大姑娘召了回来。
“你替我去说说她,她还倔强的很,自以为是,你兄弟年纪小,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头。我和你爹都是人为冤家宜解不宜结,想用姻缘化解,哪曾想她气性那样大?难道我说的这门亲事不好吗?”
龚大姐见她娘说起来愈发的怒急攻心,忙安抚道:“娘,您同小四儿置什么气啊!她年纪还小,不懂事。”
“也只有你最贴心了。”龚夫人拍拍女儿的手,格外的仰赖长女。
丈夫是个学究,却不擅长钻营,若非是长女同袁家六公子定下亲事,兴许国子监祭酒都轮不到他,还得外放。
一个长女抵半个儿,她十四岁嫁给龚祭酒,因为常年生不出儿子来,不知道被人欺侮多少,还是长女时常帮她,这才熬了过来,到最后生下瑾瑜。
龚大姐就笑:“娘,这强扭的瓜不强,况且穆家也不是好拿捏的,您也不必勉强四妹,要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个巧宗儿,陈明喻陈总督的二儿子也在挑儿媳妇,我大姑子就是嫁到陈家做长子,那家也不错啊。”
谁知道龚夫人还挑剔起来,“你说的那陈二我也见过,和穆公子差太远了,他学识在你弟弟之上,且文武双全,穆莳官职更高,妹子还是宸王妃。”
家世背景陈二可比不上穆家公子。
“您说的也是,那这位元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龚夫人想了想,忙道:“温瑾守礼,翩翩公子。”
这倒是挺不错的,龚大姐自家当时生的还没有袁六的未婚妻好看,但硬生生的都能把袁六的婚事撬走,对她而言,天下就没有撬不走的墙角。尤其是这位穆公子无论是从人才还是家世来说都是上上之选。
她微微一笑,“母亲,妹妹那儿就让我去说吧。”
龚夫人放心的点头。
至于芸娘这边,元澄回来迎来送往几次,又去读书了,他准备明年要下场的,当然就不能马虎了。
元澄是个非常洁身自好之人,他读书就是真的苦读,山长的女儿,什么龚家的小姐全部都抛在脑后,书院都是男人轻易不允许进去,芸娘也知道这个道理,很是放心。
孙淑人就担心道:“这龚家本以为是不错的,哪里知道比之我们勋贵人家还不如呢。”
“读书人家都是有一层遮羞布罢了,男盗女娼的事儿干的也不少。”
婆媳二人说了几句,自此龚家也没有什么大动作,芸娘自以为自己拒绝了,元澄一时又在书院,龚家无处下手。
到了次年,元澄从书院回来了,他们都是要下场的人了,应酬也多了起来,虽然元澄是非必要的都不去,但是有些推脱不掉的还得去。
姝丽还为哥哥担忧,“娘,哥哥如今越发出众,就是女儿去吴家一趟,哥哥来接我,吴家几个姐妹都明里暗里的打听着。”
都说红颜祸水,蓝颜也是祸水啊。
“你父亲不在,亲事我也不愿意这样早就定下,况且,你哥哥是求学之人,娶个嫂子放家里,他自家时常要出去,这又有什么意思呢。如若夫妻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便是成婚了,也是苦了女人。”
再者,元澄这孩子与众不同,边关的仗打了两年了,还一直在苦战中,若非是穆莳在边关打仗,那些魑魅魍魉之人怎么敢欺上门来,他早就想出人头地,只待他中举后,一切都好说了。
芸娘又摸摸女儿的额头:“嗯,没事儿了,明儿不必进宫,正好多睡会儿。”
“好。”
姝丽提起宫里的事情也是络绎不绝,“不知道罗昭仪这胎是男是女,宫里的人都说罗昭仪受宠,这次若是再诞下皇儿,怕是也要封妃,和她姑姑惠妃比肩了。”
芸娘笑道:“那也是她的造化了。”
就像外面被传多受宠的皇贵妃,其实皇上早就不去她那里了,实际上不大受宠,只不过生了几位皇子,皇帝对她尊重,但皇贵妃要办什么事儿,还得拉拢受宠的嫔妃。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子话,正欲用膳,就听素馨从外头来报,“太太,咱们邻居陈大奶奶过来了。”
陈大奶奶不就是袁氏吗?
芸娘和他们虽然是隔壁,但因为唐氏并没有什么交情,唐夫人在京城的时候对她谄媚巴结,后来唐夫人离开京都,她和陈家更是没有任何往来了。
不知道袁氏来做什么呢?
但她没有避而不见,反而让人请她进来,姝丽在这个空档就已经出去了。
若说唐氏做姑娘的时候是不谙世事,那袁氏就是个反差,绝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一走进来,哟,后边还跟着一位姑娘。
袁氏是奉着食盒过来的,她一见芸娘就忙笑道:“请穆太太安。”
“不必行礼,快些起来。”
袁氏便道:“昨儿我们亲戚琢磨了一些糕点,我见着不错,遂分些给邻里。”
“嗯,看着不错,多谢你了。我包些茶叶给你吧。”芸娘并不尝,她也是被投毒的人搞怕了,这些外边的吃食,她从来不直接进到嘴里去。
态度很一般,也不大亲近,即便是本朝第一世家出身的袁氏在她这里也是冷待,袁氏虽然心中不喜,但她也并未表露出来,径直带着方才来的那姑娘走了。
她一走,芸娘就道:“这东西丢掉吧,不许再拿到我面前。”
素馨打开瞧了瞧,还挺新鲜,但是她作为知情人当然也知道这些糕点,越是好看,就越是不怀好意。
袁氏无功而返,遂对方才她身边站的那年轻女子道:“龚四姑娘,你方才看到了,这事儿不是我不应承,那穆三太太和我们家一向不大和睦,而且以你的身份也是很难进穆家的。”
这话听的龚家四姑娘越发心里酸痛,她们家制造过几次偶遇了,一是在元澄去书院的路上,装作马车故意坏了,派人求援,穆元澄却是个冷心冷肺的,只问是哪家的,他去山上喊人,自己却不从马上下来。
再有掉水也掉过一次,穆元澄见一孤身女子落水,第一反应居然是拔腿就跑。
万不得已,她大姐才让人带她过来见穆三太太。
可穆三太太对她的那些点心压根瞧不上眼,这是对什么母子呀,老的不屑一顾,居高自傲,小的冷心冷肺,亏大姐和娘还都说是一门好亲事呢。
龚四小姐气冲冲的同龚大小姐说了,龚大小姐不由得掩嘴一笑:“这点儿小事,你就打退堂鼓呀,当初我脱光了衣裳,你姐夫都不屑一顾,但我水磨功夫做得好,后来还不是成功的做了袁家六房的少奶奶。”
“姐,我现在是无计可施了。”龚四小姐硬邦邦的。
这龚大姐心道,若是三姐在这儿就好了,三姐生的更漂亮些,性子也更懂得变通。
但没法子,现在只有四姐了,她指了一条路,“我听说那穆三太太和程大夫人关系不错,咱们家同程家是姻亲,你多往程家走动不就成了。再有,那穆元澄如今是没个对比,才看不上你,但若是有个又丑陋又缠的紧的人对那穆家公子死缠烂打,你再通过程大夫人那条路子,这不就成了么?”
龚大姐这人从来都是自己要的,就一定要要到,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元澄参加完诗会后,人还是很精神,却没曾想一下就有个扎双辫的女人冲了过来要抱住他,他以为是歹徒,忙吹哨子,立马就有暗卫出现,把那女子抓住。
那女子家人连忙跑过来,却不曾想还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家世还很不错,正是左将军龙腾之女,那家人连忙告饶:“咱们小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
“日后注意些罢了。”
却不曾想暗卫们刚放手,那痴丫头又要上来抱元澄,偏元澄这个人性子和穆莳一模一样,他似乎觉得什么脏了自己一样,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那下仆嘴里碎碎唠叨,似乎在说元澄太狠了些。
元澄冷笑连连:“她烧坏脑子了,你们也烧坏了,这是酒楼门口,你们敢领着一疯姑娘出来,见着男人就搂抱,今儿我只不过略动动脚,等会子太医还要把把脉,免得赖在我身上,下次若再这样,我就要顺天府来拿人了。”
那疯姑娘也被吓的哭不出来,直嚷嚷要回去。
元澄这番作为传到龚家人嘴里,龚大姐却是头一个制止母亲再起念头要把四姐嫁过去了,“寻常男子,但凡仁义,或者是爱美,抑或者是爱面子,这个穆元澄为人狠毒刻薄,连对个疯丫头都这么狠,更何况是女人。娘,还是算了吧。”
龚夫人跺脚:“你不是说凭那穆元澄是何种样子你都能替你妹妹弄的吗?”
“娘,是我说错了。但凡人都有弱点,他和他们家的人都跟冷血怪一样,我有什么法子。”
说罢,龚大姐一溜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