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氏有一阵子再也没有上门来,隔壁许仙姑又怀上了第二胎,小夫妻俩又搬回来住了,李眉儿近来开始钻研道法,日日和道教的人往来,时常还去观里住些日子,也管不了家里,这俩夫妻也懒得在偌大的公主府内,还不如搬到升平坊,有些人气。
“三太太,你家这个松子儿怎么这么好吃,和我买的不同。”
“那肯定不同啊,这是我用焦糖炒的,还有这种山核桃,琥珀色的,也是用焦糖炒的,你都尝尝,怀孕吃这个最好,生下来的孩子啊,胎毛长的好,脑子也聪慧。”芸娘递了一盘放她面前。
虽然许仙姑脸肿了,人也因为怀孕变得更臃肿了,可她和张少安感情好,所以整个人散发这一股莫名的亲和力,很让人亲近。
她用手拈了几颗吃掉,又吃了几口茶,才笑:“您这儿总是这么多好吃的,我都舍不得走了。”
芸娘忙不迭道:“那就别走啊,我们俩一起吃饭正好做个伴。”
“那成,我就留下来了。”许仙姑可不推辞。
她这个人长的平凡,可喜欢和生的漂亮的人一起玩儿,尤其是芸娘姝丽,这二人绝对算是她见过的人中的姝色。
姝丽出来的时候,许仙姑笑道:“大姑娘这是又长高了,也更标致了。”只有这样美的姑娘,才堪配皇室吧。
就像她姐姐那样,从小就不同于众人,后来果然嫁给了二皇子。
可姝丽却没有那种漂亮姑娘家的一丝骄矜之气,反而还道:“张夫人安。”
饭菜很可口,吃完饭,许仙姑也家去休息了,孙淑人则笑道:“许氏有了身孕,那陈明喻的夫人唐氏也有了身孕,这俩人又是差不多时候有孕的。”
芸娘诧异:“这就巧了。”
是的,唐氏又有了身孕,这次她可不敢到处跑了,甚至还去信江南,让她娘唐夫人亲自过来照顾,显然唐夫人和唐氏完全不像一对母女。
唐夫人也是那种软糯可爱的江南美人,但是说话非常得体。
和芸娘见了一面,就夸她教子有方,“听程大夫人说了,您家的长子是北直隶案首,那可真是厉害。”
“您过誉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芸娘也不是和谁也要斗的。
在唐氏的号召下,荣氏几人也上门见了一面,显然互相都十分高兴,荣氏私下还和芸娘道:“唐夫人是个和事佬,在江南,谁家有什么事情,或者俩家结仇,找她帮忙,连杀父之仇都能化解,所以我当初想着唐氏应该和她母亲一样,哪曾想……”
芸娘笑道:“这大概就是好竹出歹笋了。”
荣氏也觉得是。
这些日子她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程大老爷跟夹心人一样,被老夫人骂没骨气,荣氏也说他不帮衬自家,婆媳二人都被程老太爷教训了一顿。至于三房,那乐氏近来也不怎么来了,倒是平静了几日。
如此这般,荣氏脸上笑意也多了起来。
“你说巧不巧,斐哥儿刚走,他儿媳妇就有了身孕,不过还没过三个月,我只告诉你知道罢了。斐哥儿有了后,我心里就更踏实了。”
芸娘忙道:“那您可要照顾好她,到时候双喜临门,孩儿的爹爹做大官,孩儿也平安生出来。”
荣氏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亲家母也过来了,还送了一坛子叫什么肉的,挺好吃的,明儿带姝丽去尝尝吧。”
“姝丽?”芸娘想了想才缓缓点头,这孩子因为成了皇子妃,总是不得出去,她想带孩子出去散散心,反正程家也不是旁人家。
却没想到姝丽的貌美居然还引起了一场小风波。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儿,姝丽极高兴,她衣裳都换了好几套,芸娘觉得自家女儿穿哪一套都好看,但既然是去做客,肯定穿的喜庆些才行,于是让她换上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面披着白狐裘的斗篷,头上插着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手上戴着戒指,耳朵上戴着坠儿。
这样穿上,姝丽都有点不自在了,芸娘则笑道:“我的丽姐儿这么一打扮,就更好看了。”
“娘亲不许笑女儿。”姝丽噘嘴。
芸娘马上忍住笑:“不笑不笑,我女儿是全天下最美的小姑娘。”
母女二人原本还想邀请孙淑人一起去,只可惜孙淑人忙摇头:“你们娘俩别管我,自玩去就好,程家是阁老府邸,我去了也不自在,正好几个小丫头陪我打打花牌也挺好。”
只有几个女子在家,芸娘管家极严,自个儿也不怎么出去,日日几个娘们一处吃吃喝喝,或者在一起打马吊花牌,侍弄花草,以前说去爬山,也不好怎么去,主要就是女儿是皇子妃了,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若非因为是程家邀请,芸娘都不会去。
孙淑人虽然是三品诰命,可她以前做了姨娘的,若真去了,才是对自己身份的不尊重,弄的大家都尴尬。
芸娘也能体谅她的不易之处,倒没有勉强。
可姝丽却不太懂,在马车里,芸娘就解释道:“你自来懂事,咱们家就分了家,淑人已经封了诰命。咱们家原本是平南王府,孙淑人原本是侧妃,品级如郡王妃,只可惜当年你祖母被削爵后,就成了妾侍。因此,你父亲毕生夙愿就是替你祖母挣诰命,果然,后来挣上了,封了三品诰命,咱们家就叫她淑人。但也终究不是正室,故而,讲究些的人家若是在意,就会拿她出来说事。”
姝丽这才了解,她说怎么家中不叫祖母,要叫淑人的缘故呢。
想到这里,她又担忧道:“天下间女子要是都为正室就好了。”
芸娘却道:“所有的事情存在,就是有她存在的合理性,有的人家偌大家产,却无人继承,若是没有妾,就都打了水漂。”
这是教导姝丽,若没有儿子,就得纳妾,皇家可不比别处。
现在残忍些,以后会好受。
母女二人又拉杂些闲话,很快就到了程家,她们先去程老夫人处请安,程老夫人对姝丽是赞了又赞,夸了又夸,乐氏都没见过老太太这般夸奖一个小姑娘的,但是想起人家是未来的宸王妃,倒也释然了。
今日荣氏这里还有其她客人,是荣氏特意叫来的,一户姓吴,他家有位姑娘和姝丽差不多大,为人稳重,堪称是女中才子,性格却又不傲气,是位冰雪聪明的姑娘,还有一户姓冯,那家的姑娘比姝丽大几岁,也是个性情大方,不拘于俗套的女子。
芸娘见状很是欢喜,“我常说,我们家姝丽就该多几个女孩子家一起玩玩,还多谢您了。”
荣氏摆手:“这有什么,急人之所急,你不也帮过我吗?”
三个小姑娘互相厮见一番,姝丽和吴姑娘还有冯姑娘一见如故,冯姑娘和吴姑娘都是大方的女子,荣氏挑的这二人脾性也好,三位说了会子话,荣氏遂安排人带她们自去玩。
芸娘更是道:“你们三人好生去耍吧。”
“是。”姝丽左右拉着姐姐妹妹就一起走了。
却说吴、冯二家也并非等闲人家,吴姑娘父亲在苏州任两淮盐运史,她祖父拜太子太傅,如今教导皇子们读书,冯姑娘祖父曾经官至首辅,父亲如今虽然官职不大,可是家中豪富。
吴姑娘仕宦人家出身,兄弟们又十分有出息,自己也是有名的才女,却从不以才名自傲,还道:“穆妹妹,我们在一起刚结了诗社,你若是有意趣,便来我家里玩儿。”
姝丽笑道:“我同我母亲告知,若我母亲许了,我就过去。”
这天姝丽同吴、冯二位处的很是不错,回去便同芸娘说了此事,芸娘就问她:“那你自个儿想去么?”
姝丽忍不住点头,芸娘应允了,她自个儿在湖州还有三两好友呢,女儿同龄姊妹少,难得和大家玩的好她还巴不得呢。
当即姝丽就去信吴家,吴姑娘也极高兴。
姝丽去的那天,芸娘不大放心她的安全,让飞絮双燕都跟了去,连着部曲暗卫也都派去了,姝丽自家虽然出去玩儿,但也戴着帷幕。
只可惜在门口处,风太大,那帷幕吹落,正好被吴姑娘的兄长看了个正着,那吴三少不是登徒子,平日还颇为正派,只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标致的人物,等诗会完了就同吴夫人想打听这姑娘,还好被吴夫人拦住了。
“你只要作死,我可顾不得你,那是未来的宸王妃。”
吴三少被他妹妹也说了一回,“哥哥这样,日后我怎么还敢邀请穆妹妹家来玩,她性情那么好,只因为许配了人家,年纪小小,轻易不能出门,好容易信我这个做姐姐的,你总这般。”
这些许风声,芸娘自然不清楚,在宫里的开元帝却知道了。
他“啧”了一声,又挠头,“若皇后还在,何至于我这个做爹爹的操心?我看那小崽子不被匈奴公主叼走,他自家要被撬墙角。”
想了半天,开元帝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