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广恩伯府又带诸人去曲水流觞桌用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很多名贵菜色,闽地最有名的是一些海鲜菜色,蔡氏就介绍道:“我们闽地靠海,这样的海货很是寻常,听说在京里卖上百两的海鲜,在我们这儿不到一两银子就成。”
“原来如此。”可这桌上的鲍鱼看着也并不便宜。
方才那位替窦家说话的齐夫人已经被大家排挤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芸娘暗自思忖,难不成广恩伯府和窦涛家真的不和不成?
那齐夫人夫君地位也不低,广恩伯府却因为她替窦涛多说了一句话而公然排挤。
席毕,韩氏又请大家去听戏,这时广恩伯府的孙辈才出现在大家眼帘。
二夫人高氏进门就生了嫡长子,随后隔了好几年才又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旁边还站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估摸着是庶出,和高氏不同,蔡氏进门后先产下一女,尾后却连生三子。
老夫人韩氏把蔡氏的长女拉了过来,“这是我家鞠姐儿,来,跟穆夫人见礼。”
芸娘褪下手上镯子给她,“来,小姑娘,出门匆忙,未见表礼,勿怪啊。”
鞠姐儿约莫九岁的模样,生的一幅好模样儿,头上戴的不似本地福州女眷打扮的特色,反而跟京中勋贵人家很像。
“夫人言重了,小女能得夫人赠以表礼,已然十分感激了。”
这鞠姐儿天生一幅笑模样,嘴角两侧即便是不笑时都微微往上,一双杏核眼黑白分明,行为举止又样样大方,也难怪韩氏和蔡氏都对这位长孙女十分喜欢了。
芸娘眼波流转,拉着她的手道:“真是个可人的小娘子,可惜我家女儿只有两岁多,要不然也让她跟你多学学。”
蔡氏此人最会打蛇上棍,竟道:“这有什么,穆夫人,你们初来乍到,在福州并不熟悉,偏二嫂和我家务繁多,不若让鞠姐儿陪陪你。”
本以为芸娘会拒绝的,但未曾想到芸娘满口答应下来。
这下蔡氏就没
有像方才那样,极力推荐自己的女儿了,芸娘看的分明,蔡氏压根都不想她的女儿同自己多有接触,方才不过是故作此状,让自己厌恶罢了。
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方才吃了不少海鲜,芸娘肚腹有些不舒服,便同蔡氏说了一声,让广恩伯府的丫头带路。
戏园子建在北边,为了怕熏着客人,恭房建在南面,还要穿过方才那个园子,飞絮忍不住感叹,“广恩伯府怎么把恭房建的那样远。”
走在前头的小丫头回首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以前也是有恭房的,只不过二夫人三夫人都不住在这边,都住东边,这边只不过作为待客所用的。”
广恩伯府的人口确实不多,芸娘对飞絮使了个眼色,飞絮递了赏钱给她,“这位姐姐,我们夫人一贯挑剔,你们可要准备干净的恭房才成啊。”
小丫头得了赏钱倒是很高兴,芸娘笑而不语。
出恭完,又有人打了水过来洗手,还送了香膏过来,芸娘还用香粉拍了拍脸,这才起身走动。
熟料刚走到园子里时,方才指路的小丫头拉着芸娘往旁走,“穆夫人,那是我们大爷,别让他看见你。”
芸娘忍不住往后看了看,是个高个子的男人,相貌生的极是英俊,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如稚童一般,正在园子里扑蝴蝶。
她按下心中疑惑,对飞絮使了个眼色。
飞絮故作不解的问:“你这丫头,那是爷们,你怎么避的跟瘟神似的,小心我告诉你们三夫人。”
小丫头笑眯眯的,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还擅自辩解:“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大爷最喜欢痴缠别人,见着好看的姑娘就喊妹妹,非要跟人家玩儿,曾经还拉着我们三夫人的小妹妹玩儿,三夫人都气死了。”
“好了,你既然是个丫头,怎么好说主家是非。”
小丫头见这位穆夫人生的如神妃仙子般,处事却极有规矩,顿时讪讪不敢再说什么。
芸娘过去的时候,诸人正在听戏,方才还坐在她身畔的鞠姐儿却不翼而飞,蔡
氏送来几份茶点,兴致勃勃的看着戏。
这个广恩伯府,还真的有意思,明明蔡氏并不喜欢大爷,却在外面这般维护那位大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在戏方结束,众宾客准备散去之时,蔡氏却又旧话重提,“穆夫人,您若喜欢我们鞠姐儿,今儿就让她跟着您去作伴,横竖男人们在外打仗,您一个人孤单的很。”
方才她分明不愿意鞠姐儿跟着去,现下又笑靥如花,真是矛盾的很。
这个广恩伯府,实在是太多谜团了。
芸娘笑眯眯的道:“你舍得么?”
蔡氏有一瞬的僵硬,却又忙道:“看您说的什么话,能陪陪您可是她的福分啊。”
堂堂伯府孙小姐去做陪人的活儿,这可不是什么福分啊!
“三夫人,我知晓你的好意,只不过我们刚来宝坻,一切都未曾收拾好,若是让姐儿跟着去乱糟糟的,我想日后肯定有机会的。”
蔡氏倒也不再和方才那样痴缠,遂爽朗一笑:“那穆夫人何时要去逛,送个口信过来就是了。”
芸娘颔首。
再次回到府邸,胡妈妈把府里打理的很好,一应人和事都安排妥当了,姝丽一天没见到娘,忙扑上来亲香。
至于元澄,芸娘正问着,却听胡妈妈道:“咱们三爷带了哥儿出去了。”
虽说元澄比同龄人强出不少,但毕竟是个孩子,福州之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等着伺机出手,他怎么就……
“有没有说何时回来?”芸娘极是担心。
胡妈妈笑道:“怕是快了。”
说曹操曹操到,见着儿子,她立马就过去搂着不撒手,“好孩子,日后可不能随意出去了——”
说到中途,又觉得很怪,元澄出个门都尚且不放心,广恩伯府明明知道穆莳来者不善,却还一定要把家中的长孙女送过来陪她,这是为何呢?难道不怕她对那孩子有什么包藏的祸心吗?
殊不知,广恩伯府此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