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返还到侯府的时候,已经立秋了,虽然白日秋老虎还是怖人,但晚上天气异常凉爽,芸娘离家已快四个月,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再待在庄子上了,况且,让穆莳这样来回跑也是累的紧。
不过,这次的收获倒是和孙姨娘感情更加好了,她做的菜孙姨娘几乎是到了吹捧的地步,尤其是萝卜泡菜,是一日都少不得。
从角门进去,穆莳先带芸娘和元澄去给侯夫人请安,元澄跟小牛犊一样,仅仅几个月就长高了很多,面色红润,比起元江和元沣这俩哥哥来说,他反而后来居上。
这孩子性格很好,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了很多在庄子上淘到的物事分享给二位堂兄。
端敏郡主轻摇着扇子,“看来三嫂和澄哥儿在庄子上还真是乐不思蜀了。”
原本穆荃没回来时,端敏郡主早已变得温和许多,如今穆荃回来给了她底气,她变得和以前一样难缠。
芸娘不动声色笑道:“一切都是为了腹中胎儿罢了,说起来也多亏了太太慈爱,我娘家母亲写信过来还说在杭州府人人都知道太太的慈名,再没见过这样好的婆婆了。”
说罢,还真的拿出甄氏的信过来。
这就很给侯夫人面子了,人生在世谁不图个名气呢?
二奶奶白氏打趣:“太太的美名如今都传到杭州府去了,只可惜咱们穆家如今好男儿都已然成婚了呢。”
“你们这群小蹄子,说的越发上脸了。”侯夫人骂了一句。
但大家都知道侯夫人并没有生气。
谁不愿意家中热热闹闹的,林氏和陈氏也都过来凑趣说了几句,气氛就越发热闹了。
请完安后,林氏拉着芸娘说起了育儿经,“你们家儿子怎么养的这样好,一看就壮实的很,脸色也好。”
“大嫂,他一顿要吃一大碗饭,怎么可能养的不好。”
“吃一大碗饭?哎,我家江哥儿如今还在吃奶,除了鸡蛋旁的什么都不肯吃,米饭
更是一口都不吃。”她前头俩个孩子元淳和元凤以前也是身子骨不大好,包括现下元凤还时不时闹风寒。
她是真的发愁,芸娘情知正确的应该是让孩子断奶,之后多跑多走,岂有不累的?累极了,自然就肯用膳了。
可富贵人家养孩子,都觉得人奶养人,有人甚至吃奶到十岁的都有,况且小孩子挑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日后自然会好,她若多嘴了,贸然断奶,江哥儿本身身体就弱,真的出了什么毛病了,恐怕日后都会怪她。
于是,她安慰林氏道:“等他大些了就好了,小孩子小时候都是七病八灾的。”
林氏苦笑不止,“弟妹,我有一事拜托你,我母亲病重,欲回去侍疾,家中杂务已交由郡主打理,元江太小,我却不能带他过去,想麻烦你替我照顾几日。”
侯夫人年纪大了,原本就有夜不能寐的习惯,若是交给婆婆照看,岂不是叨扰婆母,二弟妹虽然是个妥帖人,但毕竟没有生养过,再有胡氏虽然生养过,但听说她女儿发烧了,她都懒得多看,只顾自己睡懒觉。
想来想去,只有三弟妹了,再者她看着元澄,也着实是眼热。
芸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有何难,让他们兄弟俩睡在一处,平日一处吃一处玩儿,这多好呀。”
见她这样爽快,林氏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听那夏氏道:“只我教儿子向来严厉,就怕大嫂——”
“这有什么,你只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便是。”
越是这样才越好,她可不是什么无知妇人。
穆家所有男丁,如果国有难,是必定都要征召的,她长子已经入了军中,起初林氏还觉得长子年纪小,三叔建言未免太过早,没曾想儿子却说早些进了军营,才知道以前学的不过是花架子。
自此,元淳勤学武艺,如今已去往西北大军。
穆家崇文更是尚武,家中男子,皆要学武,否则就如穆节一样,什么家族大事都参与不了,而穆蔚虽然也算文武
双全,但是武艺只是皮毛,这也是当年侯夫人畏惧穆莳如斯,穆莳武艺实在是出众,且生了一身的铜墙铁骨。
夫君当初其实是怕穆家人不知轻重,把人逼上梁山,在战场上可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弱肉强食,故而才礼遇穆莳,还好如今他一直在文官里发展,武官只算是挂职,但仍旧不可小觑。
林氏种种心思,芸娘固然不知道。
在婆母这里请过安后,她就带着儿子回院子里了。
同时,到了院中,又要分派带给各房的土产,新鲜的藕和莲蓬,还有些文旦和橙子也一并送了过去。
忙完之后,她才得以小憩一下。
端敏郡主看着三房送来的东西,有些不屑,“总是一点小恩小惠,却想收买旁人。”
银心知晓郡主是心里不痛快,世子夫人明明可以把儿子托付给四房,在端敏郡主眼中,嫡房才是亲兄弟,庶出的都是有二心的,江哥儿就该托付给她这个四婶才对,却偏偏去寻了三房的夏氏。
郡主一向疑心甚重,自尊心又尤其强,恐怕方才是想妯娌们方才看着她,怕是心里堵在笑话,故而愈发闷闷不乐。
故而,银心劝慰:“您也说了那夏氏小门小户出身,她惯常用这些手段也不稀奇。”
“不过哥儿也是要开蒙了。”她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
银心不解:“郡主不是说明年才让哥儿开蒙的吗?反正哥儿年纪也不大,不必那样急忙。”
以前是以前,她也以为三房那是揠苗助长,小孩子能学到什么东西呢?这样还容易把身体搞坏。
可是元澄却很壮实,她悄悄观察过,兄弟们一起玩游戏时,他是跑的最快的,而且摔倒了,也直接站起来再跑。在侯夫人那里背书说话,竟然还能出口成章,她以郡主之尊,已经被一个庶媳压的喘不过气来了,难道同为穆家子弟,日后她的儿子还要被人压上一头吗?
越想她就越急,恨不得立马请先生来。
但也正是她这份急
切,为日后酿成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