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林氏满面含霜怒斥女儿。
元凤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何方才还笑脸吟吟的母亲会这样对自己。
她仿佛听错了一样,“母亲,您说什么呢?”
林氏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我说让你跪下。”
书香和墨香吓了一大跳,立马要来劝,却被林氏赶了出去。
元凤委屈的跪下,心中还是不服气,“娘,您让我跪着做什么。”
“你三叔是顺天府尹,知道他为何升官这么快吗?皇上曾说过再难破的案子他都能破,更何况是一件小事。你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你三叔看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放了你一马,你若不改正,下次可就不是警告了。”林氏语重心长道。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你爹可不愿意为了你同你三叔闹翻。”
元凤吓的脸都白了,她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娘,女儿只是看不惯人人都说三婶管家好,您明明为了大家鞍前马后,却没人记得你。”
她曾经感染过很长一段时日的风寒,偶然发现咳嗽的人吃香蕉会更咳,她只是带着澄哥儿玩的时候,在他面前吃香蕉。
小孩子嘛,总是嘴馋,看到别人有,自己必然是要有的。
而且元澄年纪小,通常一根常常吃不完,她一般都是把剩下的一半留给乳母或者丫头吃,澄哥儿和三婶待在一起的时日最长,他剩下的必定是三婶吃。
她不指望三婶能每天吃到香蕉,但三五天吃一次,就够她好受的了。
咳嗽不紧紧对五脏六腑有害,甚至还会让眼眶疼,元凤的眼眶就曾经因为咳嗽疼了一个多月,再者夏日来了,她吃冰撩撩三婶,她如果不上当也不会加重病情,如果上当了,那也是她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在无意中做的,上不上当都在于他们自己啊。
如果元澄自己不爱吃香蕉,那她就千般本事也没用,如果不是三婶自己贪嘴,那她就是吃一百碗冰,三婶也不会上当。
她不服气,“娘,如果这次她不是生病了,大家会这么上下齐心的等着您好吗?如果是以前,恐怕三婶早就接手了,大家还故意拿她跟您比。您这个世子夫人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娘,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以前家中都是您管着,也没如何呀?”
在元凤看来,这个侯府迟早是她们大房的,她娘是世子夫人,管家合情合理,三婶为何要掺和。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娘性子太宽和了些。
却听林氏道:“你也知道我是世子夫人,还不是侯夫人呀。”
元凤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愁人,你说她是小孩子,她懂的也不少了,你说她不是小孩子,她又一知半解。
又听林氏道:“我们这个府叫侯府,不叫世子府。目前还是侯爷侯夫人当家,你祖母信任你三婶,要她同我一起管家,况且,你三婶其实也不是时常在管。她是个有才干,却又不贪心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能知人善用,不知道省多少事。你却心胸狭窄,偏偏要得罪,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你父亲的位置很稳吗?”
元凤坚定道:“那是当然,我爹可是嫡长子。”
“晋王难道不是嫡长子?”林氏反问。
元凤不懂,“娘,您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她们——”
“无论如何,你小小年纪,起这样的心思就不对。你以为你三叔真的就轻飘飘的放过你了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真的天衣无缝吗?凤儿,这次我罚你是为了你好,你得记住这次教训。否则,就是你娘我也未必护的住你。”林氏是真的没有跟她开玩笑。
在元凤懂事的这几年,其实穆莳已经改变了很多了。
以前的穆莳阴恻恻的,基本也不买谁的账,连世子的活计都敢抢。
那时候孙姨娘也猛的很,恨不得日日吹枕头风。
两边关系算得上是剑拔弩张了,如果继续拼下去,穆莳未必会输,论圣眷,穆莳还更胜一筹。
皇上想要换个自己人承袭这个爵位,也并非很困难。
就像当年昭贤皇后不就是那位超
过了任何一个后宫妃嫔,死后还被封为皇后吗?
可自从夏氏进门后,穆莳整个人就好像是变得温和了不少,也更有烟火气了,甚至主动跟侯夫人示好,而侯夫人因为四爷被贬谪之后,对庶子也没了以往的芥蒂,毕竟侯府在,她至少还留着一条性命,侯府不在了,她什么都不是。
能力越强,越得圣眷,这于整个穆家都是好事。
至于子孙后代孝顺如何,侯夫人大概也是看开了,只要不当家了,亲儿子都不一定会把你当回事。
她又何必指望庶子呢?
就是因为整个家族的和解,侯夫人才愿意把家务交给夏氏打理,一来她实在是能干出挑,二来也是表明自己对穆莳的信任。
就像这次晋王主动抛出橄榄枝,但穆莳却没有去抢世子的风头,他如果要去,肯定也能分一杯羹,比起作为世子的长兄,他的身段更柔软,且在军中和京中,甚至在文官和武官系统中都待过,晋王可能更信任他。
但这些事情同元凤说,她不一定会懂,但林氏早已打算给她这个教训了,不疼怎么能叫做教训呢。
可她终究顾忌女儿的脸面,在她们院子里的佛龛内,让她整整跪了三日,才放她出来。
芸娘得知此事也不可置信,“她一个小姑娘,居然这般狠毒,你也不能抓到她任何坐害的把柄。”
芸娘不明白了,“要说我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呀。”
就是她们妯娌之间有什么龃龉,那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对孩子可没有这种想法。
穆莳正替她揉着眼睛,咳嗽的太久了,眼睛疼,大夫说要专人用药敷着眼睛,敷完再揉,这事儿一直是穆莳在做,不假手于任何人。
他冷笑:“你可别小看小孩子,人之初,性本恶。”
不是性本善吗?芸娘挠挠头,手被穆莳打了一下。
“在揉眼睛,你别动。”穆莳看着娇憨的妻子,他爱怜道:“不过你放心好了,不管是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敢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他的,你下不去手的,我就来。”
芸娘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会圣母的看她是小孩子就算了么?只大嫂不错,已经教训过她了,我们也只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