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满月了,淇哥儿书院找好了,天气也回暖了,甄氏便准备启程了,她来的时候是带了一大船的礼物来,走的时候也是装了满满的一船。
芸娘这边自不必说,就是沅娘也有所表示,再有侯府诸人皆有回礼,连姚氏都回了不少,更甭提别人了。
只芸娘舍不得甄氏,“娘,您舍不得您。”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都来这么久了,要是再不回去,你爹该着急了。现在小橙子又好好的,你月子坐完身体也好,淇哥儿的书院呢,也找好了,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芸娘也清楚娘心里还是记挂着在杭州的爹,爹都寄了好几封信了,还有娘执意让淇哥儿来京读书,也背负着压力,她回去还要跟爹解释。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挽留了,只道:“您放心,淇哥儿那儿我会照顾好的。”
这点甄氏放心,如果女儿在人家家中做不得人,她也不会带儿子在这里住这么久。
想到这里,她又把穆莳喊过来,穆莳以为甄氏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连忙过来。他这位丈母娘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别的不说一根手指头把老太太吓的跑了,这招数他就想不出来。
他上前来,正想在岳母面前表表忠心,也让芸娘看自己的许诺。
没想到岳母让芸娘先走一边去,她有要事相嘱咐。
芸娘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远远的站在一旁,见穆莳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好一会儿,甄氏才挥挥手,示意他们快些回去,她则快速登船走了。
在马车上,芸娘好奇的问穆莳,“娘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呀?”
穆莳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看不止。”芸娘狐疑的看着他,但是他又提起直隶府有桩大案要如何办理,近日来恐怕要出京一趟,芸娘倒是不好再问他了。
小橙子比起一个月之前又长大了不少,带孩子的乐趣大概就是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屋子里的很多摆设都不同。
就连
尖锐点的桌子角,也打磨圆滑了,同时,大家好像也更认同你一些。
大概某种程度芸娘能够理解为何姚氏要疯狂的吃那些怪方子,一定要产子了,因为生下孩子后,大家认为你的地位稳了。
就连穆莳的乳母对她也更恭敬了不少。
哎,想到这里,芸娘隐隐觉得女人实在是悲哀,同时做人也更宽容了一些。
三月初九是九老夫人的孙子穆萧的婚礼,九老夫人为孙子娶了一位员外郎的女儿,听说此女蕙质兰心,九老夫人很是满意。
这种场合端敏郡主一般是不去的,侯夫人知道芸娘同九房关系不错,便让林氏和芸娘一道过去。林氏倒是认识这个新娘子,说是之前提起的那位王如华未婚妻的堂妹万氏。
“万家和我家还是通家之好呢,要不是因为万姐姐突然患病,也不和如此。”
芸娘问林氏:“那大嫂,这位万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呢?怎么卧床几年都不见好,按道理说这最好的名医都在京里,治病不是很容易吗?”
“具体什么病我也说不上来,其实那时候我都嫁了,有一次我去看她,她们家人说怕传染上我,隔着屏风就说了几句话。”说到这里,林氏停顿了一下,又悄悄对芸娘道:“我听说她中邪了。”
中邪?
“没有请人做做法吗?鬼神之说不可取吧。”
林氏恨不得上前捂她的嘴,急忙道:“你年纪轻,不知道轻重,罢了,此事,咱们烂在肚子里就行。”
芸娘点头。
到了九房,九老夫人派出儿媳妇刘氏,她丈夫在族里排第十,是个看起来斯文的妇人。
“英哥儿媳妇,莳哥儿媳妇,你们且来坐会儿。”
林氏和芸娘忙道别客气。
刘氏看起来很高兴,“今儿是萧哥儿的好日子,你们侯府的人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明儿再让她们去侯府跟大嫂请安,你们妯娌几个多亲香。”
“那是一定的。”林氏是无所谓,反正她和万家姑娘关系不错的。
九老夫人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婚礼办的虽
然不及侯府,但是在一般官宦之家来说也是很隆重了。
席上的菜也是可圈可点,听说不是请的酒楼的厨子,而是九房自家人烧的,特别丰盛,尤其是肉圆,听说是河东老家菜,做的特别扎实。
芸娘这种想变苗条点儿的人都忍不住吃了三颗,还吃了一大碗米饭,这米饭也好吃,里面放了不少颗粒很小的豆子,清香之余又增加了口感。
看来今天到九房来对了,刘氏还让芸娘把元澄穿过的小衣服小裤子拿一件过来给新娘子放枕头下,这样日后能生个和元澄一样漂亮的孩子。
“好,您放心吧,回去我就收拾一件衣服出来。”
新娘子当然是没见到的,因为芸娘她们虽然是族人,但新娘子是要晚上才揭盖头的,侯府有规矩下钥的时辰,林氏便同芸娘一起回家了。
次日一早,都等着萧哥儿和万氏过来侯夫人这里请安,等了好半天,却见一个婆子过来,那婆子芸娘认得,是九老夫人的心腹,平日里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现在头发的花儿掉了,她都浑然不知。
侯夫人最重规矩,见她这样,皱眉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太太,不是老奴要这样,实在是——”
芸娘连忙想避开,这么吞吞吐吐,怕是九房那边情况有所不妥,林氏看了姚氏一眼,也示意她出来。
门关上之后,姚氏最是忍不住,连忙问道:“昨儿大嫂和三弟妹去吃喜酒有没有发现异常?怎地这样慌慌张张的。”
当然没有了,所以才觉得奇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夫人让林氏和芸娘进去,姚氏撇嘴,但悻悻然的走了,她知道,如今在侯夫人这里,林氏是长媳吃的开,那夏氏因着之前管家,侯夫人多有器重,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们一进门,侯夫人就道出了荒唐来,“万家怎么能做出姐妹易嫁之事来?现下嫁过来的是那个病秧子万婉清,不是九老夫人定的那位万盈盈。”
“那真的万盈盈呢?”芸娘问道。
谁知这个时候
穆莳推门进来,“万盈盈死了。”
大家骇然,穆莳又添了一句,“万盈盈死在了直隶,早上已经让万家的人去认尸体了。”
侯夫人到底是太太,倒是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穆莳看了芸娘一眼,“这事儿恐怕得劳烦三奶奶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