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有喜的事儿虽然未满三个月不能往外传,但亲戚朋友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侯夫人和林氏对此很淡定,反正侯夫人俩个嫡亲的儿媳妇都有儿子,林氏又揣上了一个,比旁人强。
反应最大的是姚氏,她时常以己度人,一听说芸娘有孕,她就认为是芸娘捞钱之后,弄了什么生子偏房,所以能迅速有孕。
“兰心,你知不知道三奶奶近来吃的什么药?”
兰心嘴巴跟含了黄莲一样苦,“二奶奶,近来奴婢都是在这里伺候您,都没工夫去外面探听。”紫晶那死丫头月子坐完之后就复宠了,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二爷,虽然二爷多半时候还是来二奶奶这里,但很多东西已经变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三爷那般说了,下人们虽然闭口不言,但他们的眼神,兰心都能看出来是鄙薄的。
她每次出门去哪里还敢打探什么呀。
丫头无能为力,姚氏近来还得固宠,少不得要使出十八般武艺出来,只好在心底暗恨芸娘。
至于端敏郡主,她已经出了月子了,满月酒还是夏芸娘操办的,她心知肚明,侯府见她娘家母亲过世,四爷又被贬谪,已然瞧不起她,她只好另谋她就,原先她就和齐映容关系不错,现下在刻意笼络下,齐映容名义上的婆婆是皇后,而皇后则是端敏郡主的姨母,两下都有心,关系竟是一日千里。
所以夏芸娘怀孕,对她真的没什么影响,反正到时候齐映容成了太子妃或者皇后,她还怕一个庶妻不成?
本身她的待遇削减就是因为自己的背景下降,这些魑魅魍魉的小人,等她日后再打脸罢了。
老太太则岿然不动,听下人来说了一声,就淡淡的一如往昔。
白蕙兰还挺高兴的,等姑太太来的时候对她娘道:“女儿看老太太就要放弃那个想法了,如果是以前老太太肯定是又要女儿如何了,今儿却什么都没说。”
姑太太一脸失望,“算了,我让伯爷替你找一门亲事也是好的。”只是,她安慰女儿,“只你要再
找这样的青年才俊,又有出息的可就晚了。”
天爷啊,连六皇子这样呼声这么高的人都被圈禁了,六皇子妃只能留在府里,哪里也去不了,还好六皇子的两位妾侍都有身孕,也算聊胜于无。
姑太太现在是十分庆幸女儿没嫁给六皇子了,看来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但她们认识的人中就穆莳实在是出色,二十四岁就已经是正三品官,天子门生了,相貌堂堂,实在是再也没有这么年轻又好的人了。
白蕙兰却摇头:“罢了,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还劝姑太太,“之前外祖母说的事情,您也别放在心上,我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也过的挺好,您现下和徐叔好好的,我就安心。”
女儿这番安心,她却无能为力。
想了想,穆莳那边恐怕成不了事了,如果能够成事,老太太必定是要对她说起的,既然没说,那就是不成了,只可惜了……
如此一想,姑太太又去拜托侯夫人。
她哭道:“我们蕙兰是个好孩子,可她命却不好,原本我想替她找一位如意郎君,可是姑太太是知道的,这事儿还得拜托您,我现在在家中带孙子,好些事儿都走不开。”
侯夫人莫名,“姑太太啊,别说是您家蕙兰,我家芝姐儿都没个着落呢。”
本来六皇子妃如今处境不妙,男人被圈禁,她还得照看俩个庶出的,她自己的女儿尚且看顾不过来,哪里能看顾旁人。
……
姑太太走的时候很是失望,月姑过来略跟芸娘提了一嘴,“我们太太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这个忙芸娘帮不了,“上次就因为帮忙,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察觉我不尽心,后来发作我,如今我怀着身子这个忙就更帮不上了。”
月姑只好悻悻然的走了。
家里妯娌不必说,穆莳请了沅娘过来,沅娘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一脸欣喜道:“总算是怀上了,要不然娘都跟着急了。”
芸娘不好意思道:“反正我这个时候怀最好了,你看你妹夫是不是对我
比之前要好了。”
“也是。”现下穆莳确实脸上也柔和很多,好似和以前那种云淡风轻不同了。
“姐姐怎么不带孩子们过来,我还以为她们会过来的,早让厨下准备了好些吃的呢。”
沅娘其实这些日子也忙,这几天温差大了,宫里的娘娘们生病的不少,何天聪这几日都在太医院,连家都未回,公公上了年纪,还得在宫中谨言慎行,家中小儿小女还得照顾,婆婆又病了,可以说是百忙中抽的时间过来的。
她的憔悴,芸娘也看在眼里,听沅娘说完,她也不好留姐姐,只好送姐姐到二门处,碰巧遇到了来请安的二太太和庞氏。
二太太见着芸娘就笑,“怀上就好。”
只有女人才最知道女人想的什么,二太太想,哪个女人不需要孩子傍身,这夏氏恐怕期盼这天已经很久了。
庞氏也很为夏氏高兴,心道她总算是想通了,再多的权势也比不了孩子重要啊。
可到了老太太那里,才知道大错特错,二太太和侯夫人闲聊着问:“你们府上老大媳妇有了身孕,老三媳妇也有了身孕,那现下是谁在管家呀?”
侯夫人笑道:“是芝姐儿和她俩嫂嫂一起管着。芝姐儿是新手,到底不太懂,还得两位嫂嫂多指点。”
苏姨娘喜笑颜开,恭维侯夫人宽容如何,又知道此事是穆莳夫妻提出的,虽然对她们不像侯夫人那样感激,但言语中也带了几句。
“承蒙她大嫂三嫂看的起她,她要是能学到她大嫂和三嫂一成,我都满足了。”
庶女能在家中管家,也为自己增加身价,自从选秀不成功,苏姨娘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了。
老太太还多问了二太太一句,“贵主身子如何?”
这是在问城阳公主有没有喜,二太太强笑,“还好。”现下都不同房了,如何怀孕?如夏氏这般怀上孩子都已经被人说很迟了。
好在老太太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又询问其庞氏。
“一切都好,虽然有点害喜,但现下吃也能吃睡也睡的下。”她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矫情,矫情
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曾记得前世她怀着身子的时候,害喜特别严重,已经到了完全吃不下的地步了,府里请了大夫来让她吃了一个月的药,那时候妯娌们就说她娇气矫情,到她后来难产,还有人说是她自己折腾的。
所以即便她有事,也不愿意跟不相干的人说什么。
“那可比老三媳妇要好,她这几日害喜害的不成,大晚上的要吃什么酸辣粉,说是巴蜀那边的,折腾厨子起来做。白天还要吃什么臭豆腐,老三刚一回来,就让他出去买了才回来。”孙姨娘一股怨气,说起来儿子还没有这么服侍过自己呢。
现下好了,她通房也不敢送,太太那边也没听说要送通房,上次跟老太太闹了一场,老太太也不会送。
这丫头,命也忒好了。
只可惜苦了她的儿子哟。
当然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过分说媳妇不好,媳妇儿不好,那不是连带着儿子都有问题。
于是,孙姨娘又笑道:“我真是一天三遍的拜菩萨,就希望三奶奶嘴壮些,这样啊,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苏姨娘憋笑,当然知道孙姨娘如今受气的很,人也不如年轻漂亮的受宠,儿子现在也不听她的了,这个老对头,她都为她忍得想笑啊。
对于这个情况,老太太倒是不予置评,大家都知晓老太太虽然平日在夏氏请安时不错了,但是二人其实不怎么互相提起的。
庞氏听了深觉得奇怪,如果不是夏芸娘的长相和前世的夏皇后一模一样,她都觉得是换了一个人了,都说夏皇后重规矩,怎么能和几层婆婆住在一起,还这样折腾男人。
她难道不怕传出去了,别人说她的闲话吗?
怎么能这样矫情呢?
芸娘不知道她这么腹诽自己,午膳时,见到桌上的菜,又是吃不下去,闹着要吃板栗煨鸡,本来怀孕就已经很辛苦了,甚至有可能会丢到自己半条命的,她为什么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扔。
她当然得让穆莳知道她的辛苦。
“板栗烧鸡?还有没
有旁的想吃的。”穆莳问道。
“有,牛肉饼。”
穆莳看她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小模样,连忙道:“成,我去买。”
芸娘把他的手拿过来,趁下人不注意时,偷偷亲了一口,“嘻嘻,多谢我的好夫君啊。”
“好,谁让我是你的好夫君呢,这就去,这就去。”穆莳假装不在意的看了看手背上的濡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说过的,他喜欢她,她才愿意生下孩子。
虽然都没有明说,但是穆莳知道她察觉到自己对她很喜欢,想必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