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除非你是公主,另外开府,否则大家的份例都是一样的,以前林氏就有诸多的意见,现下终于和大家一样了。
假如你儿子真的要六个乳母,那你自己再另外雇三个不就成了?
芸娘觉得这事儿端敏郡主办的不聪明,她同胡妈妈道:“我小时候就您一个乳娘,不也生的好么?其实侯府准备的三个都已经很妥当了。她想要那么些人伺候,自己再去选人或者雇人不就得了。”
胡妈妈点头:“就是啊,老奴其实也挺奇怪的,世子的嫡子都只备下三个乳母,她为何一定要六个?她再是清河王的女儿,可也是穆家的媳妇啊。更何况,四爷被贬谪,她不应该再这样的。”
“谁知道呢?其实我觉得她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儿媳妇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同,大多数都只在乎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儿子,对丈夫却完全不管,只要不闹出大事儿来,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过日子。”都怕交付出自己的心,那就永远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因为端敏郡主那儿有侯夫人压下去,这郡主虽然不忿,但是她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更何况她夫君被贬谪,娘家早已不是她亲娘当家,她的脾气是没办法忍气吞声,可侯夫人也不是吃素的。
又姚氏那边并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芸娘管家轻松了不少。
随着林氏月份越发大,越来越多的事情让芸娘管,有时候甚至连用膳到一半都有人进来问她事儿。
累是累了点儿,但芸娘还是挺珍惜这个机会的。
今日穆莳休沐,倒是没人敢来打扰两口子用膳。
炕桌上摆着红烧鱼、虾须卷,做的玉兰甜汤,再有莼菜肉丝等等,把整个炕桌摆的满满当当的。
“赶明儿大嫂生了,你就轻松一点了。”穆莳特意夹了鱼肚皮给她用。
芸娘点头:“是啊,我也这么想的。”
至少她现在知道怎么走礼,侯府亲眷故交,甚至是家中下人零零总总的关系都了解的很透彻了。
“老太太那儿有没有什么发现?”穆莳问道。
芸娘摇头:“并无。”
一如往昔,老太太深居简出,白蕙兰也是如此。
“罢了吃饭的时候,不要说太多无关的话,难得你今日休沐。”
说她忙,总有喘息的时候,穆莳却忙的是不可开交,尤其是几个大案,他连续天都没回家来。
把穆莳夹给她的鱼肉正美滋滋的品尝的时候,忽然就犯恶心了,干呕了几下,但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倒把穆莳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芸娘福至心灵,又有点不确定道:“上个月月信未到,我就怕是这件事儿,但又怕空欢喜一场,所以我就等等看,前几天月信又未到。”
穆莳这才想明白,“难怪你这个月都不让我近身呢,连我也瞒住。”
“主要还是怕你空欢喜一场啊。”芸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不你过会儿找个大夫来看看?”
还过一会儿做什么,现在穆莳就让福贵请大夫过来,他生性又多疑,怕福贵找庸医过来,自己又要跑出去。
这一闹腾,到了晚间,大夫才过来。
穆莳笑呵呵的进来,“这位老大夫可是很有本事的,请他费了不少功夫。”
隔着床帘,老大夫把了一会儿脉,才笑道:“穆府尹,您家夫人虽然日子尚浅,但是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喜脉。”
芸娘原本心中有五六分肯定了,现下听了准话,更是高兴极了。
平时她和穆莳算是精明强干之人,但是有喜这件事情让这俩聪明人都犯傻起来,还是胡妈妈看不下去了,才提醒二人。
“三爷,三奶奶,这孕中宜忌和保胎药要不要用?您二位要不要问问老大夫。”
穆莳才如梦初醒,“要要要,走,您随我去书房去。”
老大夫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了,添丁进口传宗接代本来就是家中喜事,尤其是对于年轻人而言,成家立业是大事,有孩子了就是大人了。
芸娘躺在床上,觉
得一切都好像跟做梦一样,她孩子的爹是个容貌出众,性情又好,待她又体贴,还特别有本事的人。
他愿意为了她,披荆斩棘……
芸娘痴痴的想着,下人不敢打断她,但那边家中也有急事要处置,被穆莳看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三奶奶都要休息了,怎么你们还来报事儿?”
下人也是苦不堪言啊,“三爷,三奶奶让我们每日做事后,都要交代好的,您看这……”
芸娘忙道:“无碍,让他们进来吧,办完了,我再歇下。”
芸娘办事一向仔细,和他们核对好,才松快下来。
穆莳有心想让她不做了,但是又怕她心有不甘,毕竟这个管家的位置是她自己争下来的,现在让她下去,交出去所有的权利,恐怕不容易。
于是等芸娘洗漱完,才发现他脸上纠结的很。
“怎么了?你有话跟我说吗?”
难不成是看着她有孕,想要通房。
却听穆莳道:“你现在有了身子,月份尚浅,要不要把权放出去交给太太。”
还怕她不同意,他又追加道:“你安心养胎,有什么事情我替你解决。”
芸娘笑道:“傻瓜,难道我就是一个为了做事情不顾子女死活的人么?明儿我就跟大嫂和太太说,把家里的管家权交出去。”
“只是——”她又道,“其实太太管家有心无力了,我听月姑说太太晚上时常惊醒,还让人配了药再次吃,大嫂就更不必说了,她年纪也不轻了,还得照顾前边俩孩子,还要管着一半的家务,累的紧。如果我贸然交出去,她们再接手也吃不消。”
这倒也是,下人们都看着你呢,一下就撂挑子,日后再管家,谁听你的。
穆莳替她揉揉太阳穴,“无事,我替你去问问太太,拟了什么章程来?你的小脑袋瓜,天天想那么多事儿,难道不疼吗?”
“疼。”该撒娇的时候,芸娘绝对会撒娇。
反正还有这种香香的夫君抱着,她根本舍不得离开他的胸膛,穆莳看她头一回睡的这
么香,思绪万千。
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外表看的这么平静。
到了次日,芸娘有喜的事儿侯夫人和孙姨娘都得知了,是穆莳亲自去告的假,“她是个有始有终,做事全须全尾之人,想卸下这个担子,又怕辜负了太太和大嫂对她的期望。但她是头一次有身孕,前几日有些劳累过度了,我想的是让她歇一天了,再把账册和章程交代清楚。”
怎么这个时候有孕在身了?
侯夫人倒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管家人选,她有些头疼,“你媳妇儿原本是个能干的,才半个月就理的顺顺当当的,我是真舍不得这个人选。不过呢,你们夫妻俩也成婚快一年了,难得夏氏有孕在身,也是该好好养着。”
穆莳本来以为芸娘就是小打小闹,没曾想侯夫人还真的在管家上挺倚重她的,连大嫂也是如此。
无他,芸娘管的虽然严厉,但是明显下人做事用心许多,且她从不贪钱,每一分每一厘的账册都做的工工整整。
一时半会儿的,侯夫人还真是想不出人选来。
其实端敏郡主按照常理说也成,只是她太目下无尘了,平日为人也不得人心,她太过于奢靡,那样侯府开支肯定大,就这点来说就不合适了。
至于姚氏,侯夫人压根看不起她,正打算为穆节娶一房良妾,把她排除在外。
管家这种事情就想不到她了。
倒是穆莳出了个主意,“太太,我想不如这样,家中还有三妹妹待字闺中,早些学着理家也无不可,再让俩个有经验的嫂嫂多教些经验,岂非是两全其美。太太是个宽厚人,您再从旁指点,那三妹妹一出挑,再嫁个有为的郎君,那可是咱们侯府的福气。”
侯夫人笑道:“你说的是了,可以让芝姐儿帮忙管着家。”
她是头一次对这个庶子刮目相待,倒也能体会到为何所有跟穆莳共处的上峰都喜欢他,简直就是解决问题一把能手。
穆莳也是头一回对侯夫人吹彩虹屁,有些不适,但这些话都是芸娘让他背下来的,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得到
太太青眼。
遂继续道:“大嫂子身边的人能干的紧,依儿子看,大嫂镇在那儿,芝姐儿出面,岂非是两全其美?”
林氏听到这里也放心了,她也投桃报李道:“弟妹身边的人也能干,其实这么大的一个府邸,我是巴不得多几个能干人的,既如此,我出人,弟妹也出人,再让芝姐儿出面,太太看如何?”
侯夫人自然同意,林氏是个管家没出过差错的,夏氏也是个赏罚分明,颇得大家好评的人,她们推选的下人还不是按照她们的意志行事,不过是换了个执行人芝姐儿罢了。
大家一拍即合,穆莳又笑,“听夏氏言太太这几日睡眠不好,原本早该拿来的,但又怕和太太所服之用相冲,特意改了一下方子制成蜜丸,对身子极好。我们衙门的一位大人,常年晚上一夜一夜的睡不着,结果服用了之后,倒头就睡,竟然生的红光满面。太太平日对夏氏那样照顾,对我也是悉心教导,儿子的孝心,太太可定不能推辞。”
侯夫人心道,这才是上峰喜欢的人,排忧解难,想的多周到,之后倒是对穆莳夫妻释然许多。
而穆莳从侯夫人这里出来,心中安定了,三房的管家权依然在,还不必那么劳累,太太那里也安抚好了,芸娘还真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