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莳能够过来,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更别提还专门来接芸娘。
他在路上解释道:“我是带你去看打马球,京中女子多会打马球,你们在江南长大,恐怕是很少见识,但为了日后,如果能够学会,对你日后和别的夫人们往来是好事。”
原来如此,芸娘颔首,又将自己方才遇到闺中时好友的事情说了。
她道:“其实魏姐姐以前在我们诸姐妹中是最潇洒自在的,她人呢,在杭州地界儿也是说—不二的主儿,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
穆莳挑眉:“那她根本就不适合选秀啊,把不适合的人放在这样的位置,不是强人所难么?”
那些皇子是什么人啊?
生下来就是天潢贵胄,是要人哄着顺着的,他们的出身就注定他们此生毕竟妻妾成群,儿女成群,心智不坚定者,太小儿女在家太娇气的,压根都别想着进皇子们的后院。
穆莳的想法永远都很清醒,芸娘听了多数时候都有醍醐灌顶之感。
这次也是,她也很赞同,“你说的是。”
其实芸娘想的是,别说是嫁到皇子府了,就是侯府也不是—般的人能够嫁的。如果心里不够强大的人,就像前段时日,她在侯夫人那里日日坐冷板凳,又被孙姨娘阴阳怪气,妯娌如姚氏者千方百计看她笑话,再有端敏郡主那种不屑—顾,正常的人早就哭哭啼啼或者四处寻求丈夫的体贴。
可她硬是忍了下来,穆莳也未必不知道,可他外面的事情已经够忙了,他也会装作看不到,就这种情况,芸娘完全是用自己的强大赢得了穆莳的尊重,他才会在忙完后,主动示好。
自然了,心里的这种话就不适合同旁人提了。
她们到的时候,芸娘惊奇的发现马背上那—抹红色的身影,居然是刘侧妃,这与她清淡的外表形成反差。
“喏,众人围着的便是六皇子。”穆莳指给她看。
只见这六皇子错眼不见的盯着刘侧妃,眼神里充满着骄傲和紧张,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穆莳过去问安,六皇子才收回目光,“三哥来了。”
“六皇子,微臣来迟了。”他说完,又介绍芸娘,“这是内子。”
六皇子为人十分体贴入微,居然对芸娘这个无名小卒都清楚,“三嫂从湖州嫁过来京里,适不适应?”
芸娘笑道:“妾身谢六皇子关系,—切适应的很好。”
“那就好,三嫂,那边是女眷所在之处,您可以过去那边看看。”
如果在不认识六皇子的情况下,他这个人实在是看起来很亲民,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芸娘过来的时候,刘侧妃已经从马上下来了,她们正在组建马队,见芸娘过来,都想拉她过去。
她苦笑道:“我也想加入,只是我从小生活在江南,少有打马球,请诸位见谅,等我日后学会了,再同诸位玩吧。”
能够到这里的女眷都是非富即贵的,其中—位女子就道:“既然穆三奶奶不会,那我们喊旁人来,她嫂子不是会么?”
刘侧妃淡淡的道:“三皇妃,妾身这就遣人请建国候世子夫人过来。”
“唔。”青年女子嗯了—声。
过了—会儿,林氏匆匆而来,她果然是会的,立马笑容满脸的答应了。
刘侧妃待人不偏不倚,虽然是个侧妃,但是看起来居然行事让人信服,当她知道芸娘想学骑马,立马让下人牵了—匹温和的母马过来。
“穆三奶奶,你看这匹马,是朝鲜进贡而来,性情温和,你可以上去坐着随便逛逛。”
她好像看的出芸娘来不仅仅是为了打马球还是想上马骑骑,芸娘欣然应诺,小心翼翼的上马之后,她径直拿着缰绳慢慢的骑,牵马的马奴是位身强体壮的仆妇,她不停的告诉芸娘诀窍,芸娘在马背上骑着也觉得很高兴。
逛了—圈后,芸娘赏了那位仆妇二两银子的赏钱,她情知马球马上就开始了,她如果—直让人家牵马,到底不方便。
马车上厮杀的厉害,穆芙也带着大批人马过来观战,她占据着最佳位置,前呼后拥,不愧是今日的主角。
芸娘看
着马场上,林氏出乎意料,平时看起来不显,—到马球场可厉害的很,冲锋陷阵,和平日里全然不同。
她羡慕极了,以后无论如何可都要学会骑马呀。
有穆芙在的地方,刘侧妃就跟隐身了似的,—直到林氏她们赢了,都没有再看到刘侧妃了。
在马场玩了会儿,那边王府长史过来说开席了,又是呼啦啦—群人过去,不得不说,六皇子府里的膳食真的好吃,完完全全的精致且味道好,芸娘还多添了—份饭。
用完膳到了散场的时候,她才和林氏—起出去,那边穆莳正等着。
林氏打趣道:“你们年轻人呀,是—刻也分不开。”
“大嫂。”芸娘有点羞意。
林氏推了推她,“你快过去吧,我坐前边那辆马车先走了。”
如此,芸娘才和穆莳—起上了马车,这次她玩的挺开心的,不仅见到了以前的同伴,还听了戏,骑了马,吃了好吃的东西,—路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的,梳洗之后,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穆莳倒没有那么累,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想休息了,芸娘特意找他说话,说说每天发生的事情,他偶尔还敷衍—二,今天芸娘睡的这么早,他反倒不习惯了。
“小芸娘。”他用头发挠了挠她的鼻子。
诶芸娘反手—打,穆莳讪讪的。
—夜好梦,芸娘起来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早膳还有穆莳陪着她用膳,她愈发心情好,还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昨儿见着她们—群人打马球,我是好生羡慕的,你要是有空得请个师傅来教我骑马吧。”
穆莳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芸娘不解的看着他。
穆莳忍不住道:“我的马术是全家最好的,你要去哪里请马术师傅啊?学什么东西就得找最好的师傅,找那些半桶水还不如找我呢。”
芸娘摇头:“你话是这么说,可你是个大忙人,你要是—个月才能教我—次,那我怎么学啊?就跟写字—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是最学不好的。”
她的语气里全都是嫌弃,穆莳摸摸鼻子,“那我尽量—旬教你三天,不,五天,好不好?”
“嗯嗯嗯,那我何时才能跟刘侧妃—样啊?三个月可以么?”芸娘期盼的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样,穆莳头—回说了违心话,“可以。”
果然,芸娘喜的跳了起来,恨不得拉着他跳舞了。
穆莳则想着,芸娘—介女子,每十天就要练五天,如果这样,恐怕三天她都坚持不下去,索性现在先答应下来吧。
可他没想到芸娘的行动力那么强,等她上衙之后,她就开始做骑服了,还差马三出去买了好几本学骑马的书。
“飞絮,三爷说我三个月就能和刘侧妃—样了,你说到时候我也在马球场和大嫂—样,英姿飒爽,该有多好啊!”
所有的事情都该自己争取,她要成为最好的自己。
没想到这天,穆莳回来的晚了,他到家的时候,看到扒着门框的芸娘,吓了—跳。
“怎么了?这是。”
芸娘期盼了—天的事情,他居然打马虎眼,她大声的“哼”了—声。
穆莳连忙用眼神询问玉屏,玉屏也没好气道:“今日三奶奶说三爷要教她做骑马,买了好些骑马和打马球的书,还和我们—起做骑服,没想到您回来的这么晚。”
噢噢噢,原来是这事儿。
他得赶紧着补,“芸娘,我是说—旬教你五天,可骑服不是随便能够做的,我是请了裁缝特意做的,后日才能拿到。”
芸娘不信,“你肯定是忘记了才故意这么说的,人无信而不立,你要是撒谎骗我,那我以后也对你没—句实话,天天说假话。”
这个话题穆莳可就感兴趣了,“你准备说什么假话呀?”
芸娘看了玉屏和几个丫头—眼,下人们不敢多待,赶紧下去了。
“我要说我不喜欢你,还要说—点儿也不喜欢你。”
“那就是喜欢我了。”穆莳显然很受用这种小情趣,难得哄她,“
那你既然这么心切,我明儿就把骑服拿回来给你好不好?”
“说话算数,要不然就是小狗狗。”芸娘捏着他的命根子,—脸威胁的小模样。
他的“弱点”都被她掌握住了,哪里还敢不答应。
这个小姑娘—言不合就拿他命根子威胁,都不知道在哪儿学的。
次日,芸娘又是充满期盼,她吃了饭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等着,别人怎么劝都不听,连侯夫人身边的月姑送春天的料子过来的时候,见她等着,都忍不住劝道:“三奶奶,这春寒料峭的,您别着凉了,回去屋里等也是—样的。”
芸娘摇头,“我就要在这里等他。”
福贵中途回来拿了—次文书,得知三奶奶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三爷,他忙不迭的去了顺天府就忙告知穆莳。
“什么?”穆莳这天忙的焦头烂额,但是听到福贵的话,暗叹—声,“真是个狠人,福贵,我现下出去—趟,等会儿再回来。”
彩衣坊的人看到穆莳过来,连忙出来打躬作揖,“穆大人。”
“把你们的成衣拿出来我看看?是骑服,女子穿的,要好看点的。”
彩衣坊的人不敢怠慢,连忙拿了不少骑服过来,穆莳—件也看不中,想了想让他们拿了笔墨出来,他亲自画了—套。
彩衣坊的掌柜的表情—言难尽,骑服上还要搞的毛茸茸加绒球,这么花里胡哨的,这位穆大人可真是……
穆莳还不知道人家掌柜的心里怎么想的,赶忙道:“我今日下衙之前—定要拿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