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到底是食物不可一直这般玩,且在路上易弄脏便不可以食用了。
好在歇脚的镇子有陶窑,花钱买了些黏土封好,随时可取用。
也因此姜芮有机会带着祁溯黎在自己马车里玩。
一直与她保持距离的祁峥担心儿子竟也跟着上了马车,不过全程没说话,宛如一尊冰雕。
姜芮捏着泥偶,“黎儿,大老虎来了,嗷呜~”
“嗷呜~”小家伙也跟着嗷呜,拿着自己胡乱揉的泥团怼上来。
姜芮不吝啬的夸赞,“黎儿好棒。”
小孩子最喜欢听夸赞,得了鼓励越发玩的开心。
祁溯黎拿泥团把老虎鼻子撞掉,他张着嘴哈哈大笑,指着鼻子乐了半响,转头拿着泥团又往他爹脸上去,“嗷呜嗷呜~”
祁峥忙避开,小家伙不依不饶的,惹的祁峥笑着拍他屁股,“臭小子。”
不是什么大笑,不过弯了弯唇角,却宛如暖春破冰让人心头一暖。
姜芮一时看呆了,察觉到祁峥瞥过来的眼神,她忙低头避开。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不太舒服,若没有她们这些穿越女,祁峥、祁溯黎以及原主,一家三口该多幸福。
小孩子喜新厌旧极快,玩一天差不多就不感兴趣了,后面姜芮又拿了棋子与他玩,棋子摩擦的清脆声黎儿很是欢喜,最喜欢用手去抓棋子再丢回去。
趁着黎儿玩着,姜芮同祁峥道,“等到下一个城镇,新奇的玩意儿都买些,小孩子对未见过的事物最是感兴趣,有东西吸引他,他便不会闹了。”
祁峥:“你好似很了解小孩子?”
这都是陪侄子侄女玩出来的经验啊,不过姜芮却不好说出口,讪讪一笑,“小孩子嘛,对新鲜物好奇不是正常吗?”
到了下一个城镇祁峥还真吩咐人去买,像那用木头雕刻的动物便好几只,祁溯黎爱不释手。
姜芮会哄会夸赞还会陪着玩,尤其还会做好吃的,祁溯黎很快就与她熟稔起来,不过祁峥一直盯着,姜芮至今没抱过祁溯黎,连‘娘’也不敢让他喊。
赶路日子过的飞快,许昌县很快就到了,这一路上姜芮也算是见到不少县城,但感觉许昌县要破败些。
曲溪探头看了眼外面,“这里路可真难走。”
姜芮忍不住捏了捏后腰,这一路走来马车本就颠,许昌县的路更难走也更颠簸。
婵娟见状为姜芮揉了揉,“小姐再忍忍,等到了县衙就好了。”
姜芮看了看两个丫鬟,“等到了县衙,往后你们都得唤我夫人了,不能再叫小姐了。”
姜芮知道是上一任穿越女逼着两丫鬟一直喊她’小姐’,不愿意承认自己嫁给了祁峥。
不过姜芮比她识时务一点,落人手里了,再梗着脖子犟也无用。
这一路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祁溯黎就是祁峥的弱点,与其想方设法逃,还不如就留在祁溯黎身边,至少这是亲儿子,养好了以后还能给她养老。
至于祁峥,古代男人都是会纳妾的,且因为穿越女霸占原主身体的事,又与世子纠缠不清,感觉祁峥厌恶穿越女到极致,祁峥绝对不会碰她。
有娃、有钱、有闲、还有人伺候,这日子……提前养老了啊。
婵娟和曲溪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些许诧异,莫非她妥协了?
不过两人没多想,异口同声道:“是,夫人。”
马车到县衙,侍卫拿了文书给守门衙役,衙役得知来人是新任县令,赶忙通传,来的最快的是县衙的捕头,“卑职周志彬拜见县令大人。”
周志彬长的五大三粗的,声音洪亮,一开口好似打鼓。
黎儿被抱下马车睡的正熟,突然被吵醒,嘴巴一瘪做势要哭。
姜芮赶忙拿了小木马给他,“黎儿醒了,快看小木马,小木马想跟黎儿玩呢。”
祁溯黎拿着小木马嘴巴瘪了瘪到底没哭出来,伸手要他爹抱。
祁峥虽不怎么说软话哄儿子,但祁溯黎伸手要他抱他从不会拒绝,接过儿子抱在臂弯处便进了县衙。
一行人到县衙时已经下午,随行的管家安伯带着下人开始收拾后院。
靠近县衙的屋子被安伯收拾出来做祁峥的书房。
姜芮挑了间距离祁峥书房最远的屋子做卧房,反正夫妻二人不同屋睡跟随的下人都知晓,也无需遮掩。
“这屋子……有些糟糕啊。”姜芮抬头打量简陋的屋子,也不知下雨会不会漏。
婵娟:“奴婢听说上一任县令的家眷并未住县衙,故而这里才这般荒凉,安伯说今夜先将就一晚,明日找人修缮。”
姜芮点了点头,不修缮怕是不好住人。
到许昌县县衙前三日姜芮都忙着屋子的事,实在是太过简陋,从床到屋子的所有全部焕然一新,这屋子短期住三年长期就不知了,所以她想让自己住的舒服些故而很上心。
接连三日不曾见到祁峥,没有祁峥盯着,姜芮与祁溯黎关系越发融洽,姜芮成功让祁溯黎喊她娘,并坚持每日拉着他在院子里走走,祁溯黎许是被祁峥和奶娘宠过头了,两岁多了走路还不是很稳健。
“娘亲,肉肉,没了。”祁溯黎拍了拍盘子,表示盘子里没肉了。
姜芮又夹了一块鸡翅在祁溯黎面前的盘子里,“好,再吃一块。”
午食姜芮给祁溯黎做的蜜汁鸡中翅,素菜搭配的嫩笋尖,配以软和的米饭。
因没有祁峥在旁边盯着,姜芮让祁溯黎自己拿勺吃,鸡中翅便上手。
奶娘在一旁看的面色沉沉,欲言又止。
姜芮觉得祁峥大概下午要来兴师问罪,奶娘那脸色定会告状。
结果她猜错了,不仅祁峥当天没来找她,便是后面两天也没找来。
让曲溪去打听才得知祁峥近几日都很忙,即便回来也很晚,奶娘根本见不到人,自然也无法告状。
婵娟一手拿着红枣一手拿了竹片剔去里面的核,“夫人,这许昌县瞧着也不大,怎让爷这般劳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两村为争一个水塘也要亲自去处理,更别说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为无人可用啊。”姜芮正与祁溯黎玩搭木块,木块是让安伯找了木匠做了。
搭起来又塌掉,小家伙乐此不疲。
祁峥不在,姜芮便是主子,奶娘虽有心不想让祁溯黎靠近姜芮,可奈何姜芮这儿好玩的多,还有好吃的,黎儿每天醒了便闹着要来,姜芮不会随时抱着祁溯黎,也有意锻炼他多走多跑,现在自己就能走的很稳了。
曲溪不解,“怎会,景山他们不都跟着爷吗?”
“景山他们人不少,可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爷刚来许昌县,对这里也不熟悉,别人送钱送人他都不收,一副硬骨头模样,自有人给他使绊子。”
别看许昌县偏远破败,这里的土财主可不穷,祁峥来没几日便有人试着拉拢,只是祁峥全都拒绝了。
硬骨头难啃,但一个初来乍到的硬骨头,对方肯定想啃一啃,啃下来了官商和睦;啃不下来,祁峥若是有本事那就能收拾那些人,但肯定要摸爬滚打一番。
“那爷岂不要吃苦头?”婵娟微微垂眉,爷可是状元郎啊,怎能受这些苦。
炉子的火生了起来,姜芮将盛了水的陶锅放上,再用竹镊子将切成片的山楂、红枣夹入陶锅,又抓了一小撮的麦芽一并放入,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熬。
弄完后,姜芮目光聚在祁溯黎身上,目光温柔,相处的越久她越是喜欢极了这孩子,也是怕他吃多了积食,故而熬些山楂水给他喝。
对于婵娟的担忧,姜芮语气淡淡道:“吃苦头到不至。”
祁峥身边带了侍卫,加上他侯府公子的身份,便是有人不满也不敢太狠,最多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牵绊。
“现在最好的法子是借力打力,你家爷不熟悉许昌县故而被人牵着鼻子走,但若寻了那熟悉的人用,想来能少走些弯路。”
树荫下,景山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主子,夫人这想法竟是与主子不谋而合了。
许昌县他们不熟,出去办事也诸多不便,这几日主子都在物色可用之人,其中有一位先生最合主子的眼,主子许了对方师爷的职位。
祁峥目光落在石桌旁那女子身上,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团团,恬静温柔。
团团的茶艺是祖母教导的,学的最好,也唯有烹茶时性子最为安静,而刚刚那模样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相像。
不过祁峥很快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他知那外来怪物狡诈,曾经便伪装过团团,不过以前不像罢了。
“爷,您回来了。”祁溯黎的奶娘看到祁峥,笑的眉眼都展开了。
祁溯黎放下手里的木块颠颠跑向他爹,“爹爹。”
祁峥弯身抱起孩子,刚坐下黎儿便挣扎着要下地,随后去捡自己玩的木块献宝似的拿给他爹。
祁峥目光扫过院子里丢的遍地的玩耍之物,倒是会笼络孩子。
“招贤纳士,夫人以为该如何选人?”
姜芮很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故而祁峥来后她便安安静静不打扰人家父子,到没想到祁峥会同她说话,还有些诧异,“三教九流,能者居之?”
祁峥脑海中想起前今日遇到之人,周捕头与之相识,而近日他遇到的事,事情虽小却能绊住他,而对于那些混迹底层之人却轻易坚决。
本就有心纳用,一句三教九流,倒是让他豁然开朗。
“大人,大人有案子。”
周捕头的声音洪亮,隔着几道院墙还能传来,都无需景山通传后院的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祁溯黎眼中满是茫然,环顾一圈没找到声音来源又低头搭木块去了。
祁峥见儿子心无旁骛玩着也不搭理他这个爹,起身出了院子。
人一走,姜芮看到奶娘和身旁小丫鬟眼底的追随,刚刚两人眉来眼去估摸着想告状,奈何祁峥并未待太久,而且主子说话她们不敢贸然打断,这才失了机会。
姜芮抿了抿唇,压下唇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