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一·前世今生

叶浅浅活的很轻松。

她已经决定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虽然不知道能过多少年,但最起码在她没有适应自己是什么蚩尤血脉的身份前,她还是想要做个普通的小女生。

认真地在明德大学念完书,考上一所好的大学,然后再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找个喜欢自己的人谈恋爱……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人生计划,虽然她也有心里准备也许会有偏移,却完全没想到会偏移到另一个位面。

从叶深深的反应来看,她以前恐怕也没有失去过记忆,从来没有享受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她十几年时间当成过渡期,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依照叶深深的说法,她的寿命还有很久呢!

想通了的叶浅浅便把丢失的暗月吊坠抛到脑后,浑然不在意了。

虽然总觉得脖子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但在她下意识地第三次摸向脖子,却摸了个空后,孟宇衡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生日礼物。”孟宇衡递了过去,今天是周日,他们约了在明德大学的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作业。

“提前给我的?”叶浅浅诧异了一下,随机眸色一暗。她的生日,就是她姐姐说她失去了法力退回到了婴儿身,被放在孤儿院前的那一天。

也是张槐序转世的那一天。

如果她姐姐没有骗她的话,她的生日也不是她真正的生日,而是极具讽刺的一天。

叶浅浅低下头,眼神复杂苦涩。

“反正就是明天,早一天也没什么。”孟宇衡勾起唇角,给了自家青梅一个标准的笑容,“我已经有六年没有给过生日礼物了,明天你肯定要专心与成人礼,应该没时间拆礼物吧。”

叶浅浅这才想起来大概几天前就收到通知,今天下午就要去试衣。

有关于成人礼,明德大学的学生手册上写的很清楚,人生一共有四个最重要的仪式:满月礼,成人礼,婚礼,葬礼。满月礼是证明人生的开始,正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与许多家人亲戚朋友见面的仪式。成人礼是表示至此成人,需要承担许多责任,正式长大的仪式。婚礼是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结合,而葬礼则是告别这个世界。

满月礼和葬礼都是本人没有意识记忆的,只是家人亲戚朋友之间的仪式。而婚礼一个人今生不知道会有几次,但成人礼却确确实实只能又一次。

所以古代的成人礼,也就是男子的及冠和女子的及笄,都是非常重要的仪式。可是在现代的中国,基本上已经被淘汰了。要知道国外的高中也会有所谓的成人礼宴会,所以明德大学非常重视每个学生的成人礼。

为了方便,明德大学的成人礼也没有那么严苛的年龄规定。在新生进入明德大学的第一学期,到每个人生日的时候,都会为其进行一次到两次的成人礼而已。亲身经历过一次外加旁观帮忙做过这么多次等新生变成二年级生的时候,便可以当主持了,把明德大学成人礼这项传统继续延续下去。

而这么多年来,还是很少有两人一起举办成人仪式的。

因为时间紧迫,即是新生第一次参加成人礼,又是一个及冠一个及笄,必然会一团乱,所以学生会经过协商决定,两个人的成人礼一起举行,并不分先后顺序。

“你和张槐序是同一天生日。”孟宇衡推了推眼镜,“总觉得你们俩根本不是处女座的性格,我才是标准的处女座。”

“对了,你的生日是假期,我都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叶浅浅这才想起来孟宇衡的生日就在她生日的前十几天,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双手合十抱歉道,“等明年一起补给你!”

“没关系。”孟宇衡被叶浅浅看的有些窘迫,他若是能预定生日礼物的话,就最好了……不过孟宇衡这句话在肚子里饶了几个弯,还是不敢说出来。

“对了,万一生日在假期,就像是你的成人礼怎么办啊?”叶浅浅没有察觉到孟宇衡的小心思,一边拆着小盒子,一边好奇地问道。

“若是在寒假,就在这学期考试完就办成人礼,若是在暑假,就只能等下学期考完试了。”孟宇衡倒是浑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仪式什么的,都不重要。生理上既然已经成人,那办不办仪式也没有区别。最重要的,还是心理上成人。不过好像这个比较难。

“哇!这是送给我的?”叶浅浅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一块翡翠叶子,上面带着浅浅的绿色,玉质晶莹剔透,令人为之神夺。她恍了恍神,下意识地推拒道,“不行,这份生日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如果她没有以前的记忆就好了,,她还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这片叶子,但现在的她都可以准确地在那脑海里给这片叶子估价,价格后面有一串零,直接能把她看晕。

“只不过是一块比较漂亮的石头而已。”孟宇衡说得很平淡,“这是我前年跟父亲去缅甸的时候,随手在街边买的一块小原石。我亲手开出来的,然后发现这块翡翠很适合雕一片叶子,就随便雕了一块。”

叶浅浅瞪大了眼睛,这样也行?

赌石什么的,就是用很便宜的价格买翡翠原石,但基本上都是赌输的啊!这概率跟中彩票没什么区别好吗!

叶浅浅虽然没把她所想说的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她。孟宇衡简单的解释道:“就算是彩票也可以算的出来概率,赌石也差不多,只要多看,就能大概了解各个场口的皮壳颜色和纹路走向。当然,这还需要一点运气。”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叶浅浅忍不住把这片叶子拿在手中,入手微凉温润,简直就像是捧着一汪水在掌心。她的记忆虽然并没有恢复很多,她心中也只是有观赏看看的感觉,并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

“我看着叶子有浅浅的颜色,和你的名字很契合,就是为你雕的。”孟宇衡见叶浅浅有些意动,便接着游说,“而且你的暗月吊坠不是丢了吗?脖子上缺了东西戴很不习惯吧?正好换这个戴。”

叶浅浅抿了抿唇,决定收下来。孟宇衡是真的不把这翡翠叶子的价值放在眼里,他家父母事业也极为成功。而且这还是孟宇衡亲手雕的,这么这重的心意,她要是再推却,就真的没法再做朋友了。

不过她想着,要给孟宇衡补份生日礼物。反正她现在身怀灵力,从记忆中搜寻一下,给自家竹马做个祈福的平安符什么的,是真正可以涨运势避灾祸的。若论真正价值,肯定比她手里的这块翡翠叶子还要高。但这点就不要强调了,反正低调为上,心意到了就好。想到这里,叶浅浅也就不在抗拒,心情颇佳地收下了这份生日礼物。

看着叶浅浅喜滋滋地把翡翠叶子戴在脖颈上,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孟宇衡也笑起来。

送人礼物,最高兴的当然是看到收到礼物的人十分喜欢了。更何况他还有隐秘的心思。

只是,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机。

孟宇衡推了推眼镜,悄悄调出iPad里加密的进度表,在一排的追求任务上,“送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这一项上,打了个钩,又在附属选项中的“她很满意”上打了个钩。

他看着上面向前涨了一格,变成32%的进度条,满意地点了点头。

叶浅浅戴着新收到的翡翠叶子,到也没有什么心思做论文作文了。一边漫无目的地翻着书,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她现在这种程度可以做的平安符。因为没有符纸和朱砂,她选了选,她决定不画符,亲手打个结。太复杂的结她也不会打,但吉祥平安结还是可以学会的,而且她在打结的时候注入灵力,只要孟宇衡随身佩戴,就可以起到平安祈福的作用。

不过绳子倒是一时半会儿比较难找,虽然是普通的中国结绳子就行,但大小长颜色都要选,明德大学之中也没有卖的,难道要网购?叶浅浅也没急于一时,中午和孟宇衡吃了午饭,约了明天晚上过生日,下午她就按照预定的计划,去学生会的准备室领成人礼的活动安排和服装。孟宇衡本想着陪她一起去的。

,但叶浅浅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脆弱,让人陪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况且她知道孟宇衡每天的计划都是精确到分钟的,这么耽误学霸的时间实在是是罪过,于是她坚决地婉拒了。

叶浅浅还是第一次去学生会,按照iPad上的地图指示,绕过汀兰阁之后,穿过一片幽静雅致的园林,便看到了一座古典宏伟的院落。

庑殿顶的格局,和那些透过围墙可以看到的里面修剪精致的植被,怎么看都很像是某个需要收费才能进去参观的公园。叶浅浅心里暗暗咂舌,因为学生会这里有学生出出进进,她也很容易就按照热心学姐的帮忙,进了主殿之后上了楼梯便找到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更像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奢华的中式装修,悠然垂下的帷幔,满屋弥漫着沉香味道,再加上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假寐的林萧,叶浅浅觉得学生会搞得这么腐败真的没关系吗?

听到叶浅浅敲门的声音,林萧懒懒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指了指放在一旁软榻上的一堆衣服和手册,示意她自便。

叶浅浅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个及笄礼而已,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衣服?放满了好几个锦盒!好吧,不光是她的,还有赞者和有司的服侍?不过这也需要自己选人吗?她再想问林萧,但发现对方居然迅速地沉入了梦乡,只好艰难地把那几个庞大的锦盒合上,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手册也放在里面,还有旁边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盒子里沉甸甸的,还有些金玉晃动的声音,应该是相配的首饰之类的东西。

专注着整理东西的叶浅浅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本该闭目养神的林萧,又重新睁开了双眼,现出了玩味的表情。

抱着锦盒晃悠悠地从学生会的院落里走出来后,叶浅浅有点发怔。因为在院门口,叶深深正亭亭而立,在发现她出来以后,就笑着迎了上来,显然正是在等她。

昨天下午听到叶深深和冯广天的聊天后,叶浅浅就尽力避免去想刚认的姐姐就图谋她暗月吊坠的事情,可现在面对面站着,叶浅浅忍不住把目光投往叶深深的胸前,却并没有发现她戴着那个从不离身的暗月吊坠。

叶深深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大方地笑着说:“我的那个借给冯少了。”

叶浅浅在心下表示怀疑,觉得她姐姐借给冯广天的不肯能是真货,反正之前也不说吗?她的粉丝后援会有很多,淘宝上几十块钱就能买一个。

叶深深接过叶深深手上的两个锦盒,也看到了后者胸前换了个吊坠,便取笑道。“哟!这是谁送的啊?还真好看。”

“朋友送的。”叶浅浅简单地说了一句,便岔开话题道,“我想打个吉祥平安结送他还人情,姐你觉得怎么样?”

“那可要比这坠子贵多了,就怕对方不识货。”也许是偷换了自家妹妹的的暗月吊坠,叶深深心里也有愧疚,想着怎么补偿她,便笑道,“我那里还有编结用的彩绳,都是上品的天蚕涂的丝,用来打吉祥平安结最好不过了。”

“那就谢谢姐啦。”叶浅浅笑得极为灿烂,她知道天蚕丝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所以占起来也十分不客气。

两姐妹就这样各怀心思地一路回到叶深深的宿舍,叶浅浅这才知道自家姐姐是主动领了差事,负责教导她明天及笄的注意事项。怪不得刚才林萧那么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叶深深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金丝楠木盒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各种颜色的天蚕丝彩绳,有一些颜色还剩很多,有几种却只剩下一点点。这些彩绳上面朦朦胧胧地罩着一层看不清楚的灵力,虽然并不成气候,但若是以阵法排列那样地编成结,就会发挥出异常强大的威力。

叶浅浅仔细想了想,在记忆里翻了翻,便果断地拿起了银色和蓝色两种天蚕丝。银色是最纯正的蚕丝颜色,而蓝色则是水系,可保平安。

“倒是个识货的。”叶深深也没半分心疼,随手把那金丝楠木的盒子放一边,便不负责任地说道,“反正及笄礼什么的,你只要想想就知道怎么进行了,不用我再嘱咐什么了吧?”

叶浅浅把两种颜色的天蚕丝团精心地解开,表情很认真地说道:“还真没有及笄礼的记忆呢。”

叶深深一怔,这才想起她们姐妹想当初长大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人给她们准备什么及笄礼?她无奈地笑了笑,这才道:“好吧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我来当你的赞者吧,一会儿那套深色的衣服给我留下。有司的话,你最好再选个关系好的女生来当。其实明天事情比较多的是其他人,并没有什么难的……”

叶浅浅捋顺两种颜色的彩绳,一边听叶深深讲及笄礼的安排,一边打了一个吉祥平安结,心里却迷迷糊糊地想着,若是能和姐姐这样相处,到也不错。

叶深深也松了口气,她事实上哪里不会知道昨天叶浅浅就在门外,单看自家妹妹现在这幅粉饰太平的模样,就知道她这一步赌对了。

暗月吊坠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年也是因为需要隐藏,大隐隐于市,才把真品藏在还是婴孩的叶浅浅身上,她身上带着赝品不过是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而现在叶浅浅的灵力慢慢恢复,又意外沾染了莫名其妙的人的血,这真品就再也隐藏不了了,还不如早点收回来的好,否则就是个招祸的东西。

她的妹妹,只有她一个人能欺负,其他人别想妄动。

叶浅浅觉得第一个平安结打的太难看了,见自家姐姐不在乎她多用几截天蚕丝,便毫不客气地又打了一个,这回打出来的吉祥平安结总算可以见人了。叶浅浅把最开始的那个也收了起来,虽然样子难看了一些,但绳结的排序也没有出现错误,一样拥有应该有的效用。叶深深见自家妹妹摆弄着手里的吉祥平安结,也没把她说的话听进去多少,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到时候都听我的吩咐就行了,不会出什么错的。”

叶浅浅也深以为然,把床上的几个锦盒都抱回了自己的宿舍。旁边的房间没有半点动静,纪菲应该还没有回来。叶浅浅把那个锦盒就随手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把里面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

刚刚倒是忘了问自家姐姐怎么穿这些古装了。

这样想着的叶浅浅,实际上在拿起那件月白色曲裾的时候,就直接往身上熟练地穿戴上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镜子里已经很忠实地映出了她的身姿。

静静地看着镜子里有几分眼熟又有几分陌生的自己,叶浅浅呆怔了半晌,总觉得披头散发的自己此时倒是有些不修边幅了。她打开一旁成人礼配套的首饰盒,一下子就愣住了。

因为在琳琅满目的首饰盒之中,有一支素白的玉簪静静地躺在正中央。

那支玉簪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简约大气的凤凰样式,让叶浅浅怎么也无法认错,这就是当初那支她怎么也找不到的凤凰白玉簪。

“怎么会在这里?”叶浅浅下意识地低喃着,忍不住就把这支簪子拿在了手里。入手温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身体像是有意识一般,她对着镜子熟练地把长发绾成了一个古朴的发髻,又把稍稍有点长的刘海拨往一旁,露出圆润饱满的额头与明亮深邃的双眸,随后又紧紧地抿了抿双唇,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明艳靓丽,夺人心魄的古装佳人。

叶浅浅从昏昏沉沉的意识中恢复了神志,还未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身体各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蚁窟,练身体内部也都爬满了蚂蚁每一处都在经受着蚂蚁的啃噬,简直就是无法承受的酷刑。

毫无防备的叶浅浅直接忍受不了地呻吟出声,她还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做噩梦了?但都成这样了,也不见她从梦中醒过来,难道她真的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被人抓了?

叶浅浅越发心急起开,可是她越急越是没用,不光感受到手脚四肢被束缚,就连眼皮也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没办法睁开。

就在她痛得满头大汗忍不住哀呼的时候,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立刻让她停止了呻吟。

这声笑声离她实在太近了,近到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喷吐在她耳后的灼热气息。

也许是因为这一声轻笑打破了某种魔咒,叶浅浅发觉自己睁开了双眼,视线一开始都是模模糊糊的,她迟一步发现都是因为她同出来的冷汗迷了双眼。之后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对焦视线,叶浅浅才发现站在她身边微笑的男人,正是张槐序。

他正用一种极其亲昵的神情地注视着她,连那双俊秀的眼瞳都蕴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意,这种从未展现在她眼前的深情,让叶浅浅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痛楚。

当然,这也只是几乎而已。

在下一瞬间,身体的痛楚如潮汐般袭来,越发令她难以忍受。

她咬住了下唇,拒绝自己再露出任何示弱的声息。

叶浅浅并不傻,她也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即使再第一时间,她的确沉浸在张槐序几乎可以溺死人的眸中,但她依然记得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到如此地步。明明之前还尴尬得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一转眼就亲昵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好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妖的一种。

叶浅浅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是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很奇怪的密室之中,这间密室的墙面上都爬满了繁复的符咒,那些忽明忽暗的符文就像一条条有生命的毒蛇一般,四处游走。而她双手张开,呈十字架形被符篆贴在墙上,不能动弹。她看到自己的手腕上都贴着用朱砂写满的符篆,冷不丁一看都以为是晕开的血丝。

这种感觉,即使不用确认,都能猜得出来绝对是天师家族的手笔,而且她现在非常有可能就身处在张氏家族的囚室中。

叶浅浅甚至连身体的痛楚都忽略了,她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可还未想起一星半点的时候,就敏感的发觉面前的张槐序和她认识的并不一样。

不止神情和眼神,面前的张槐序比起她所认识的那一位,要年长一些,大概要二十五六岁数。

俊容成熟了许多,肤色晒黑了少许,甚至在左眼角的地方有一道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而且伤痕也不是新伤,像是半年前受伤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张槐序!除非她一觉睡了七八年,否则张槐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又或者……张槐序有个长得很像的哥哥?

就在叶浅浅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槐序低下头,亲昵地用手背抚摸着她的脸颊,压低了声音轻叹道:“傻女人,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

张槐序的声音极具磁性,尤其他刻意低哑着嗓音,但叶浅浅听着却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无端生出几分寒意。又有几滴汗水从额头滴落到眼睛里,她却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努力睁大了双目,这回让她又发现了些许细节。

面前的张槐序穿着的事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和黑裤子,那白衬衫都不是什么牌子的货,而是棉质地的,发型也是很老土的三七分,虽然依然很帅气,但就像是……在老电影里看到的二十年前的打扮。

一个念头从叶浅浅的脑海中升起,让她忍不住的怀疑起来。

难道说,她现在经受的,是她十八年前所遭遇的一切?那么说这只是她的回忆?至于原因…叶浅浅没有说话,她面前的张槐序也没有感到意外,他伸出手,把她头上的发簪抽了出来。

感到头上一轻,长发倾泻而下,叶浅浅没有意识到张槐序看着她的目光微微悸动,她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对方手中那支凤凰白玉簪,叶浅浅觉得她应该找到了引起这件事的症结。

和以前的梦境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拟真程度逼真了些,叶浅浅也就放松了心情,甚至连身体的疼痛也像是减轻了一些。只是张槐序下一秒做的事情,让叶浅浅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他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一边用凤凰白玉簪尖锐的那一端贴上了她的脸颊,唯一用力,脸颊处便传来了令人发颤的刺痛。

他疯了吗?

叶浅浅骇得一动都不能动,事实上她也无法躲避,她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槐序拿簪子划伤她的脸。

“都是这张脸,你就是用这张脸来勾引我的,破坏掉好了。”张槐序喃喃低语,双眸中暗藏着疯狂。

好像可以感受到血滴划过脸颊,沿着下颚再滴落的感觉,叶浅浅心如刀割,却知道前世的自己此时肯定比现在的她要痛上万倍。

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哄骗陷入阶下囚的地步,又被亲口告知所有的爱都是虚假的,还要经受毁容的痛苦,接下去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这要是换了她,她也会疯啊!

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她曾经所经历过的事情。

虽然早就从叶深深口中知道前世的她和张槐序不死不休的结局,但如今亲身体会,却依旧震撼无比。

叶浅浅愣怔着,完全无法反应,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慢慢撕碎的痛楚。

她想,她终于知道前一世的自己为什么能下狠手杀掉自己心爱的男人了。

在意识消弭的那一瞬间,叶浅浅感到脸颊的伤口传来刺痛,吸吮的声音随之传来。

“朔月之血……果然非常的美味啊……”

纪菲心情不好,趁着周末休息,索性就出去逛街扫货,一直在外面逛到店铺都关门了才往回走。家里的司机一直给她送到宿舍门口,她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艰难地挤进门。

如她所料,客厅里一片漆黑,纪菲估摸着今天晚上叶浅浅大概也不会回寝室,反正她夜不归宿也不是第一回了。手里全拎着东西,纪菲也懒得开客厅的灯,借着外面月光淡淡的光线,直接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只是还未等她走两步,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客厅的沙发上居然一声不响地坐着一个人,骇得她差点就尖叫出声。不过幸好淑女的教导让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她扔掉手里的购物袋,踩着高跟鞋不爽地走到墙边按下电灯开关。

“唰”的一声客厅内亮如白昼,可是窝在沙发上的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而且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对方的脸色更显得苍白如纸。

这幅失恋的模样,八成是表白被拒了。

纪菲在心里吐槽着,却又不得不承认叶浅浅这幅难道脆弱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不过一个人私底下里这样,没有让当事人看到又有什么用?不过腹诽归腹诽,纪菲还是忍不住八卦地凑过去半抱怨半娇嗔道:“怎么不开灯呢?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

叶浅浅的眼睛眨了眨,像这才发现屋子里有人。

当她幽深的黑瞳直视过来的时候,纪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感觉到对方身上有股不可名状的悲哀,浓重地凝聚着。

再次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纪菲对叶浅浅的敌意也打了折扣,甚至还隐隐有些同情对方。她坐到叶浅浅身边,用闺蜜的语气劝道:“不要想太多了,一切向前看,何必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呢?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纪菲一向都是坚定了目标就大步向前走的妹子,虽然还是有些小心思,但她自从明确自己的人生目标之后,就从未迷茫过。即使偶有偏差,也会很快修正过来。

也许是纪菲说得太铿锵有力了,叶浅浅闻言一个激灵,从沉浸的世界中回过神来,就看到纪菲义愤填膺的一张俏脸。

“明天你成人礼,有没有找到人做你的有司啊?啧,这套有司的服装还放在这里,一看就是没找到人。还是我来拯救你吧!来,帮我看看我今天的战利品!

有没有配套的东东?”很快把叶浅浅排除在竞争对手之外后,纪菲就一改平日冷淡,热情地拽着叶浅浅开始拆她买的新品。纪菲有强迫症,每天从头到脚都要搭配同色系的配饰包包和鞋子才能出门,所以她的衣柜早就塞得满满当当的了,这次算是抓到人帮她参谋,便乐此不疲地各种换装。

被纪菲这样闹腾了一下,叶浅浅心中的哭涩也淡去了几分。

她悄悄把头上的凤凰白玉簪拿了下来,紧紧地拽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