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浅发觉自己又在做梦了,这回并不是在云端飞翔,而是站在一座小桥上,脚下的流水潺潺而过,周围的庭院静谧得几乎让人沉醉。
当然,如果能忽略跪在她脚边的那名古装女子,就更好了。
那名古装女子非常胖,胖得臃肿,虽然五官也能够看得出来清秀可人,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叶浅浅下意识地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还是一样的柔美修长
。不禁松了口气,即使是做梦,她也不想自己变成胖子。
不过,她还是不太习惯被人跪着,便想要弯腰把对方扶起来。
没想到她这样一动作,对方反而越发激动,神情悲切地哀求道:“神仙,我想付出任何代价,以求我可以像我妹妹那般,有窈窕的身材!”
叶浅浅闻言震惊,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根本hold不住好吗?什么神仙,什么任何代价?
她忍不住扭过头,打算透过水面看一下自己的面容。
最先在水面倒映出的是层层叠叠的云鬓,只用了一支华美的凤凰白玉簪固定,美轮美奂。
叶浅浅不由得一呆,待她正想再探出头,看清楚自己的面容时,刺耳的闹钟声却忽然响起。
水波倒影倏然飞散,叶浅浅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回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由得跳起来跑到宿舍内含复古落地镜面前,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肉,自嘲地笑道:“女人嘛,为了自己的身材,什么做不出来?可以不吃甜食吃了就吐跑步到脚软这么虐待自己,当然什么代价都可以付……诺,最近好像又胖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一边唠叨一边拿起暗月项链戴上,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簪子。她疑惑地捡起来,这难道是学校配备的首饰?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了?
而且居然是凤凰造型,和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一支一模一样。
想起梦中那精致漂亮的发簪云鬓,叶浅浅拢着自己的长发,努力想要用簪子梳起来。结果不管她怎么弄,都是一团糟。
“天哪,古代的女生们都是怎么搞定自己的头发的?算了,先不管了,上课又快迟到了。”叶浅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地折腾洗漱穿衣,她昨天都没有吃到早餐,被饿得头昏眼花,所以今天特意调早了闹钟,就是想要在食堂吃早餐。
时间刚刚好,叶浅浅在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严格遵守时间安排的孟宇衡,两人说笑着结伴往食堂而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张槐序,摸着手腕上伪装成手表的定妖罗盘,跟着他们走进食堂,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夜叉,在这些人之中,有妖存在,究竟会是谁呢?”
在他身后不远的树枝上,一只小乌鸦在树枝蹦跳了几下,几片树叶飘落而下,在空气中悄然消失。而与此同时,食堂的几处隐蔽的地方也都出现了一片树叶,树叶之上的符咒纹路一闪而灭,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树叶没什么两样。
叶浅浅在食堂挑选了几样早餐,一边吃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凤凰白玉簪跟孟宇衡炫耀:“你看,这簪子好看不?”
孟宇衡瞥了她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收回目光。“好看你也戴不上,这么华丽,应该不是学校准备的首饰,你还不是乱花钱?”他记得叶浅浅的生活费都是一个好心人资助的,叶浅浅也极为自立,假期都会去打工。他拽着叶浅浅来考明德大学,不光是为了想要与她一起念书,也是因为这里学费全免的缘故。
叶浅浅本就没指望孟宇衡说什么好话,她着迷于手中的簪子。在明亮的地方看起来,这细腻的玉质更加漂亮了。
只要是女人,就无法不被瑰丽精致的首饰所吸引。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叶浅浅手上的簪子,立刻也就自来熟地聚集到了她身边。相互交流首饰很快就让她们熟悉起来。
“话说梳妆盒里每个人都有一支簪子,浅浅你的这支比我的那支还漂亮呢!”
“呃,我这支不是学校准备的那支……”叶浅浅抓了抓头,她一开始也以为是学校送的那支,但她出来前打开梳妆盒看了一眼,里面还好好地躺着一支玉簪呢。
“学校准备的都是素净的玉簪或者木簪,哪有这样华丽的款式啊?”
“其实看起来倒不像明清时期那种过分的奢华,虽然什么都没有镶嵌,但雕刻的刀法却有股大唐的大气。”
孟宇衡夹杂在一群女生之中,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翻着白眼,一边吃着饭,完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研究的。
她们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把簪子往头发上比划,但没有一个能顺利挽起头发的,就连自己是短发妹子,也都拿着簪子往别人头发上比划。
这时有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胖妹子,怯怯地举起手道:“那个,我会盘头发。”叶浅浅记得她叫田菁,身体圆滚滚的,导致她穿衣服也很可笑,性格有点自卑胆小。
凤凰白玉簪子很快就到了她的手里,她坐下来,背对着众人,很快就用簪子盘起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发簪,众人为之惊叹。
正想让她重新来一遍好好学习学习,孟宇衡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筷,站起身淡淡道:“时间到了,快要上课了。”
众妹子惊呼,慌忙散去各自吃饭。田菁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不好意思地对叶浅浅说道:“浅浅,这发簪能不能借我戴一上午?”
叶浅浅也垂涎地看着田菁头上的发簪,不忍心就这样破坏了。而且她就算要回发簪,自己也不会盘,便点头应允了。
田菁笑着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发簪闪过一抹红光,谁都没有注意到。
刚要走出食堂的张槐序却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食堂门口他特意放着的一片树叶,竟变成了灰烬。
另一边,刚走进食堂的冯广天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树叶,这一片树叶烧了一半,而另一半却隐隐透着金色的纹路,让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进了教室,叶浅浅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今天上课的还是严教授,在必须保持正坐的同时,还要学习四书五经。
叶浅浅被折磨得直打哈欠,一上午就那么痛苦地熬过去了。午休的时候,孟宇衡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奇怪道:“田菁一上午都没来上课。”
“田菁?”叶浅浅疑惑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那个蛮胖的妹子。她扫了教室一眼,确实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不禁羡慕地咋咂了咂嘴道,“原来逃课都不会有老师注意的吗?真好……”
“叶子,你的关注点完全不对吧?”孟宇衡的眉梢抽搐了两下。
他们都没把这个当一回事,还是在食堂吃饭,叶浅浅远远地看到了冯广天,便和孟宇衡两人私下八卦。
“你是觉得,冯广天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只因为一个吊坠,这也太轻率了吧?”孟宇衡手托着下巴说,“我真不是给你泼冷水,但实事求是地说,你和冯广天真没哪个地方长得像的。”
“只是有可能,你总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吧?用逻辑学来判断,只有一个否定因素,是没有办法论证的。”叶浅浅盯着不远处的冯广天,一瞬都不想放开目光。
“叶子,我知道你很渴望有自己的家庭……可是……有时候……,有些亲人还不如没有的好。”孟宇衡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着,“都能冷血的抛弃你,那么这样的亲人,不认也罢。”
叶浅浅抿了抿唇,倔强地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孟宇衡说的是事实,可是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越是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就会憧憬向往,所有人都一样。
孟宇衡知道叶浅浅这人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认定的事情倒也很少能真的劝得动。不过看着叶浅浅那么专注地盯着冯广天,他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叶子,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一个男人,会让对方误会的哦。”看那冯广天几分钟就朝这边看一眼,孟宇衡表示他非常之不爽。
“误会什么?”叶浅浅压根就没仔细孟宇衡说什么,因为她的视线立刻就被另外一个人所吸了。
从食堂门口走来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那窈窕的婀娜的身姿妩媚的五官复古的云鬓,简直就是绝世美女!就算是同为女上的叶浅浅,也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我们班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吗?”叶浅浅疑惑,不应该啊,若是昨天看到了,她肯定会有印象。而且,那美女的发型和发簪都很眼熟,是田青她弄的造型吗?还是簪子借给她了?
孟宇衡扫了一眼门口,淡淡道:“那不就是田青吗?早上你们才说过话的。”对于孟宇衡来说,相貌不同只是为了区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长得不好看根本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所以即使好看如田青,也不足以让他的视线多停留半秒钟。
“什么?她是田青?!”叶浅浅直接震惊了,要开玩笑也不能这样吧?田青今天早上明明还有两百斤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脱胎换骨?但叶浅浅知道孟宇衡从来不开玩笑,尤其这么无聊的玩笑他更不好开了。
她直接跩住路过的一个同学,指着那位美女问道:“同学,那位大美女叫什么名字啊?”
“是我们班的田青啊。”那人回答道,“不是不很漂亮?唉,我昨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惊呆了。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叶浅浅瞪着一双眼睛,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连问了几个人,每个人相同的回答都让她更加迷糊。
孟宇衡察觉到叶浅浅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叶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浅浅恍惚着说道:“眼镜,我怎么记得,田青是个胖妹子啊?而且我早上见到她的时候也不是她现在这个模样啊……”
“你记错了吧?我们班没有胖子啊。”孟宇衡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说道。
正巧冯广天见他们说话似争吵的样子,好奇地凑了过来,一双桃花眼在叶浅浅胸前的吊坠上停留了几秒钟,这才问道:“怎么了?你们再说什么?”
叶浅浅也注意到了他那个小动作,表情一滞,下意识的握住了胸前的暗月吊坠,愣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们是在说田青,她原来不是个胖姑娘吗?怎么一上午的工夫,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什么啊?田家和我家也有有过生意来往,田青我从小就认识,她本来就长得这么漂亮啊!”冯广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叶浅浅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确定以及确信自己并没有做噩梦,而且上午刚发生的事情,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记错了吧?
孟宇衡推了推眼镜,以实事求是的口吻说道:“叶子,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几个小时就瘦下来一百斤的,而且也不可能这么多人的记忆全部出错。”
“所以,你觉得肯定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叶浅浅已经习惯了孟宇衡同学发现的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三段论回答。但今次却完全不能接受他的结论。
叶浅浅觉得很荒谬,她直接起身朝那漂亮名女生走过去,对着她大大方方地说道:“听说你是田青?”
那名漂亮女子怯怯地点了点头,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形象。
即便是满腹疑惑的叶浅浅,也不由得放柔了声音道:“你头上的发簪是我的,应该会给我了吧?”说罢便伸出手去讨要。这发簪是她的,这总不会记错吧?
可是那美貌的女子却睁大了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目,委屈地后退了一步,蹙起秀眉,懦懦道:“这发簪是我的,是我亲娘留给我的。”
叶浅浅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难不成还真是她自己记错了?
她这样理直气壮地索要东西,而田青各种弱势,在旁人看起来简直就是叶浅浅在欺负人。立刻就有人看不惯跳出来指责她。
叶浅浅被弄得怔然,孟宇衡连忙拽着她回到角落里,这才免去一场争执。
围观群众纷纷开始用iPad弹幕刷屏。
【我勒个去,这是怎么回事?刚开学第二天就有两大美女争风吃醋吗?】
【燕瘦环肥春兰秋菊,究竟选哪个女神支持好呢?】
【就叶浅浅那样子,还能称得上女神?】
【已经不错啦!这样泼辣的妹子正是我的菜!】
【我倒是觉得田青妹妹比较赞呢,天上掉下个田妹妹……】
【我叉!我都已经唱起来了,快闭嘴吧你!】
“叶子,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起的太早,睡迷糊了吗?”孟宇衡再了解叶浅浅不过,知道她不可能做出这样强抢别人东西的事情。
叶浅浅抿紧了唇,觉得一定是哪里不对了。而且更令她伤心的是,孟宇衡一点都不相信她。
“算了,我回去午休,多睡会好了。”叶浅浅气鼓鼓地挥开他的手,转头就往食堂外走。
也许真是她记错了?好奇怪……
就在叶浅浅即将走出食堂的时候,与站在食堂门口的张槐序迎面相遇。后者却在她即将错身而过的那一刻,淡淡地开口道:“我相信你。”
叶浅浅的脚步一滞,却在下一刻反手扣住张槐序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
在他们的身后,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人全都沸腾了。
这是什么情况?!孟宇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锐利。
两人到了僻静之处,叶浅浅才严肃地问道:“你相信我什么?”
“相信你所说的,田青今天早上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张槐序冷冷地说道。他能看出来田青的问题,这并不出奇,但面前这个女生为什么同样也能看出来呢?难道她是簪子原来的主人吗?张槐序的眼中闪过深思。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叶浅浅终于找到了同盟,就有了发泄的渠道一般,各种烦躁,并不停地在周围来回踱步。
“据我判断,应该是她头上的那支簪子的问题。”张槐序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了树干上,目光却紧紧盯着叶浅浅,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肯放过。
“簪子?喂!你那什么眼神啊?我也不知道那簪子哪里来的,我从来没用过啊!本姑娘的身材本来就这么好!完全没用什么簪子作过弊!”叶浅浅恼羞地跺着脚。
“哦?”
“哦你个头啊哦!快点想办法啦!不对,这本身就不科学啊!一支簪子怎么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体形,而且还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呢?”叶浅浅来来回回踱着步,越分析越觉得古怪,甚至觉得张槐序混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她停下脚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张槐序,“而且……为什么偏偏你和我没有受到影响呢?”
张槐序清淡的面容上终于勾勒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哦?我也很奇怪呢,为什么你能保持清醒。”
看到这个笑容,叶浅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着的猎物,无端地感觉到背脊有股寒意窜起,期期艾艾地回答道:“也许……簪子是我捡到的缘故吧……”叶浅浅把下半句关于对方为什么也没受到影响的问句吞了回去,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张槐序上上下下打量着叶浅浅,觉得这女生除了穿着奇怪点外,也没有什么太不对劲的地方。
但,还是不能太大意。
他忘不掉在鬼屋时,那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张槐序盯着背对他的叶浅浅,目光落在了她诱人的脖颈处,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伸手把她拽进怀里,仔细再闻一下确认味道的冲动。
叶浅浅摸了摸后颈,总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她疑惑地仰头看了一下天空,明明正午的阳光非常炽热。
张槐序轻咳了一声,大步离开。
叶浅浅怕被他扔下,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她见张槐序寻找到一片空地,开始蹲下身掏出一支笔在地上凭空写写画画,便好奇地问道:“张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
“布阵,收妖。”张槐序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啊?”叶浅浅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深刻觉得这张槐序简直就是空有一身好皮囊,脑袋却有毛病。她想了想,决定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照你这么分析,田青没有问题,而是簪子有问题,那为什么一定要收回来呢?虽然平白让别人得了好相貌也有点不甘心,但也没必要一定要从田青手中夺走吧?不过只是修改了自己的外表,女孩子想要自己变得漂亮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天下有免费的馅饼掉吗?”张槐序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叶浅浅。
“啊?你是说,田青其实是会付出某种代价的?”叶浅浅忽然间怔神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被打断的梦境。
“即使不论这一点,太过美丽的女子也会是一种灾难,不光书对她们自己还是对其他人。”张槐序想到那些同学对田青痴迷的目光,淡淡道。
“红颜祸水吗?没想到你居然会赞同这个观点。”叶浅浅撇了撇嘴。
“历史上这种事情还少吗?妲己褒姒赵飞燕杨贵妃陈圆圆……”张槐序一边布阵,一边漫不经心地洗数着。
“那都是男人的托词!真是不明白,男人总喜欢把错误归结到女人身上,来掩饰自己的拙劣。难道没有陈圆圆,吴三桂就是个好人了?唐玄宗抢了自己的儿媳妇,最后没守住还推出去让她受死,还被人说是长情之人,真是胡扯!”叶浅浅也不知道哪里升起的怒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结果辩得口干舌燥,最终觉得自己跟世界观不同的人完全没法沟通,见张槐序快要布好阵了,便转换了话题道,“这是什么阵法啊?”
“天罡阵,只要是有妖力的邪祟,都会被这阵法所伤。”张槐序淡淡道,并不再继续说话,因为布阵已到了关键时刻。
叶浅浅好奇地用手偷偷地碰触了一下阵法,却被灼伤了手臂。她吓了一跳,这阵法难道真的有用?不是随便画的?可不是说只有妖才会被这阵法所伤吗?简直就是虚假产品好吗!她都受伤了。
发现张槐序凌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叶浅浅立刻放射性地把被灼伤的手藏到了身后,下意识地想要遮掩,色厉内荏的瞪着他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张槐序其实在想,在鬼屋时所遇到的猫妖,目标是叶浅浅。而那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簪子,也选择出现在叶他忘不掉在鬼屋时,那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张槐序盯着背对他的叶浅浅,目光落在了她诱人的脖颈处,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伸手把她拽进怀里,仔细再闻一下确认味道的冲动。
叶浅浅摸了摸后颈,总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她疑惑地仰头看了一下天空,明明正午的阳光非常炽热。
张槐序轻咳了一声,大步离开。
叶浅浅怕被他扔下,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她见张槐序寻找到一片空地,开始蹲下身掏出一支笔在地上凭空写写画画,便好奇地问道:“张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
“布阵,收妖。”张槐序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啊?”叶浅浅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深刻觉得这张槐序简直就是空有一身好皮囊,脑袋却有毛病。她想了想,决定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照你这么分析,田青没有问题,而是簪子有问题,那为什么一定要收回来呢?虽然平白让别人得了好相貌也有点不甘心,但也没必要一定要从田青手中夺走吧?不过只是修改了自己的外表,女孩子想要自己变得漂亮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天下有免费的馅饼掉吗?”张槐序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叶浅浅。
“啊?你是说,田青其实是会付出某种代价的?”叶浅浅忽然间怔神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被打断的梦境。
“即使不论这一点,太过美丽的女子也会是一种灾难,不光书对她们自己还是对其他人。”张槐序想到那些同学对田青痴迷的目光,淡淡道。
“红颜祸水吗?没想到你居然会赞同这个观点。”叶浅浅撇了撇嘴。
“历史上这种事情还少吗?妲己褒姒赵飞燕杨贵妃陈圆圆……”张槐序一边布阵,一边漫不经心地洗数着。
“那都是男人的托词!真是不明白,男人总喜欢把错误归结到女人身上,来掩饰自己的拙劣。难道没有陈圆圆,吴三桂就是个好人了?唐玄宗抢了自己的儿媳妇,最后没守住还推出去让她受死,还被人说是长情之人,真是胡扯!”叶浅浅也不知道哪里升起的怒火,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结果辩得口干舌燥,最终觉得自己跟世界观不同的人完全没法沟通,见张槐序快要布好阵了,便转换了话题道,“这是什么阵法啊?”
“天罡阵,只要是有妖力的邪祟,都会被这阵法所伤。”张槐序淡淡道,并不再继续说话,因为布阵已到了关键时刻。
叶浅浅好奇地用手偷偷地碰触了一下阵法,却被灼伤了手臂。她吓了一跳,这阵法难道真的有用?不是随便画的?可不是说只有妖才会被这阵法所伤吗?
简直就是虚假产品好吗!她都受伤了。
发现张槐序凌厉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叶浅浅立刻放射性地把被灼伤的手藏到了身后,下意识地想要遮掩,色厉内荏的瞪着他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张槐序其实在想,在鬼屋时所遇到的猫妖,目标是叶浅浅。而那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簪子,也选择出现在叶浅浅身边。也许是这女生有种吸引奇怪事情发生的体质,当下不由得直接了当地问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从小到大。”
见并不是发现了她手被灼伤,叶浅浅也松了一口气,不爽的抱怨道:“稀奇古怪?也就在鬼屋时候够稀奇古怪。本小姐有梦游症,这算不算稀奇古怪?”
梦游症?张槐序皱眉,在入睡之后会毫无意识地行动吗?引起这样的原因有很多种,出去病理原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妖魔附体……若这女生确实是吸引妖魔的体质,那还真不好说,更尤其是在最容易滋生妖魔的夜里。
“不会吧你,梦游症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啊!”叶浅浅见张槐序还真严肃思考上了,不由得尴尬地摆手道,“而且也不知道是真假,也许是我以前的室友说着玩的。”
张槐序还想问详细一些,就听到冯广天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喂喂!你们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啊!”
叶浅浅得救似的抬起头,发现来的人不止冯广天,连孟宇衡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找过来了。她刚想说点什么,下一秒却容颜一怔,微微变色。
因为这两人已经肆无忌惮踏入了张槐序的阵法之中,并且走来走去,毫无异常反应。
她……这是与普通人……不一样吗?
叶浅浅内心生出无限惶恐,却知道这件事完全不能问也不能说。
至少,现在是不能说的。
张槐序也把梦游症的事情暂时压下,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布好的阵法,之后自然是需要有人去把田青引过来的。张槐序和冯孟两人解释了一下,可目光又落到了叶浅浅身上。
“我是没办法出面的,刚刚得罪了人家妹子,人家肯跟我出来才怪。”叶浅浅连忙举手第一个把自己选择出去。事实上她害怕及了,若是要引着田青过来,她势必要走进这个阵法,到时候岂不是……叶浅浅悄悄地握紧自己的手背,把灼伤的地方藏在了袖筒里。
“我不能去,因为我要在这里确保阵法顺利启动。”张槐序第二个表态。
剩下孟宇衡和冯广天,两人将信将疑,但还是愿意陪他们折腾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人便猜拳来决定。
最后输的是后者,冯广天吹着口哨去邀请美女。而叶浅浅则对孟宇衡一脸无奈地笑道:“又作弊,不太好哦。”
“不是作弊,而是科学。”孟宇衡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第一局先出布,或者剪刀。新手喜欢以石头开局,因此出布的人很容易拿下开门红。然而如果你与老手过招,并且他们觉得你是菜鸟,那么他们会先出布;要是他们觉得你的级别高于菜鸟,就会出剪刀。这样你的最佳选择就是出剪刀,结果是要么平局,要么获胜。当你有所迟疑时,就出布吧。人们最经常出石头,最少出剪刀。根据对手上局的手势出拳,让对手的上局拳法击败你将要亮出的拳法。没有计划时,人们乐于击败自己上局的手势。例如某人上一局出了布,下一局就会出剪刀,所以你该出石头了……”
叶浅浅听得晕头转向,连忙用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好了好了,我小时候就没赢过你,原来你早就这么牛掰了……”
三人躲在草丛里,看到冯广天和田青并肩走过来,后者看向冯广天的目光里,蕴含着浓浓的情意。而冯广天则明显因为田青过人的美貌频频侧目,话也比往日多了许多。
想起今天上午冯广天对田青视而不见的情况,叶浅浅一怔,忽然觉得有些残忍。
灰姑娘只是一个梦,即使穿再漂亮的衣服,过了十二点,不属于自己的,也终将不会属于自己。
而她,就是亲手赋予对方这个美梦,又要亲手将她的美梦打碎的那个人。
叶浅浅见张槐序抬手要启动阵法,便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对这张槐序疑惑的目光,叶浅浅低声哀求道:“能不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即使是灰姑娘,也是有个时间限的……”
“不管多少时间,都是虚假的……”张槐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挥手启动阵法。
阵法光芒大作。
一阵眩晕过后,冯广天看到面前的田青,有些茫然。他有些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约她在这里聊天了。
田青目睹了冯广天眼神的变化,从灼热到毫无兴趣,顿时惊慌失措。
她低头看着自己恢复臃肿的身材和几乎要撑爆的衣服,立刻绝望地掉下眼泪。
如果说有什么比得不到还痛苦的——那就是让人曾经拥有之后,再无情地夺去。
她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她疯狂地在草丛中找寻着掉落的发簪,却一无所获。
“其实若是因为容貌而喜欢上的,也不会长久吧?”旁观了一切的叶浅浅忽然感慨道。
“你以为以貌取人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成语吗?太天真了,少女。”冯广天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冷嘲热讽道,“这个世界很现实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去整容。你以为很多人像本少爷这样天生丽质这么帅吗?”
孟宇衡实在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都不屑于与这样的人说话。
“想要变得漂亮点还有许多种方法啊,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叶浅浅也叹气。她见张槐序也在草丛中找着什么,便问道:“簪子你没收走吗?”
张槐序锁紧了眉,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功力不够,才没有顺利把簪子收回。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见就不见了吧。况且,最多也就是让胖女孩变瘦而已。”叶浅浅如此说道。她胸前的暗月吊坠闪了一下,而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支簪子悄悄地飞进了她外衣口袋。
张槐序眯起了眼睛,阴沉了脸。这支簪子不进能把人变得漂亮,最重要的其实是修改了众人的记忆,实际上还是强大的幻术法宝。不过法宝一般都有灵性,也许是自己躲起来了吧……
深夜,天空悬挂着的,是恬静的峨眉月,月光柔和地洒在宿舍里。
睡得迷迷糊糊的叶浅浅忽然起身,她走到镜子前坐下,先是用手拂过自己受伤的手背,再拿开的时候,灼伤的皮肤已经赫然痊愈。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凤凰白玉簪,很熟练地把自己的头发千绾成了集其复杂的古典发式,对着镜子冷艳高贵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