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不敢耽搁,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他下床蹲到床边,伸手将金家月的脸摸了个遍。
全都是汗。
头发也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江栩从床头柜上扯过两张纸巾,小心地擦着金家月脸上的汗。
金家月把脸转了过来,脸颊通红,嘴巴微张,一直都在喘气,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睫毛抖个不停,落在眼下的小团阴影也动个不停。
江栩把用过的纸巾捏成一团放到床头柜上,又摸了摸金家月的额头:“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金家月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睁着眼睛,怔怔望着江栩。
江栩何时看过这副模样的金家月,有些心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就这么蹲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来。
站起来后,冷不丁地想起刚才被自己忽略的事,他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提起一口气,从床头柜上扯了两张纸。
回到床上。
他掀开被子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团痕迹。
只看了一眼,江栩就感觉脑袋像是被一个锤子狠狠敲了一下。
“对不起,家月哥。”江栩赶紧拿纸擦掉,可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一次性擦得掉?还是有些剩余的,或多或少地抹在了金家月的皮肤上。
金家月想翻身,被他伸手挡了一下。
“你先别动,床上也有。”江栩真的着急,也没想到再扯两张纸巾,慌手慌脚地把手里的纸翻了个面,准备去擦床上的。
金家月实在趴得难受,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把手拿开。”
江栩哦了一声,立即收手。
金家月这才慢吞吞地转了过来,左腿避之不及,又粘上了那团东西。
江栩看得面红耳赤,想出声提醒,却注意到金家月一点也不在意。
金家月靠到床上,拉过被子稍微遮了一下,才抬起眼皮扫过江栩:“你不给自己擦一下吗?”
江栩:“……”
他的内裤和裤子都扔在了床尾,衡量过后,拿来裤子也给自己遮了一下:“我去冲个澡就行了。”
“内裤要换新的吗?”金家月问。
“不了。”江栩摇头,“内裤没脏。”
内裤在金家月亲他的时候就被脱掉了,没沾上那些东西,但床单和被套上面都沾上了,需要换一套才能睡。
金家月点了点头,很累的样子:“你去洗澡吧,你洗完我再洗。”
刚才的事是他挑起的,也是他想到这种方法的,只是不仅摩擦生热,而且被摩擦的地方也会很疼。
他感觉自己大腿里面的皮肤都快被磨破了,想伸手摸一下,又不好当着江栩的面这么做。
江栩不知道金家月在想什么,还以为金家月在闭目养神,他沉默片刻,直接套上睡裤,拿起床头柜上用过的纸和手里的纸揉成一团,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从卧室里透出的昏暗灯光勉强照亮。
江栩没有打开客厅的灯,他寻着记忆走到茶几前,把手里的纸团扔进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接着摸索进了厨房,打开灯后,烧了一壶热水,他把热水和矿泉水对半倒进杯子里,尝了一口,确定了是温水,才端着水杯离开厨房。
经过客厅,他看了一眼没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
好像下雨了。
走到窗前,才听到些微稀里哗啦的雨声,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把雨声隔绝了大半。
不过透过窗户,还是能看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大片大片的雨水用力砸在偶有车辆驶过的马路上,向远处眺望,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雨幕里。
他四下看了一圈,才想起这里是金家月的家,不是原主的家,金家月家的阳台上装有洗衣机和烘干机,不需要找地方晾衣服。之前周末他在原主家里,半夜下了一场大雨,由于他和李娟没能及时起来收衣服,第二天衣服全湿了,家里的洗衣机又是坏的,半天洗不干净还费电,他们只能用手再洗一遍。
江栩收回目光,也不知心里是何感受,只是发现他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每天都在几块钱和几毛钱之间打转,几乎忘了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以前不觉得三个月很长,现在却意识到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回到卧室,金家月已经躺下了,一只手搭在脑袋上,双眼紧闭。
江栩放轻脚步,蹲到床边:“家月哥。”
金家月嗯了一声,没动。
江栩问:“喝水吗?”
“这会儿不想喝。”金家月说,“你放边上吧。”
“好。”江栩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
又过去半分钟,金家月察觉到了什么,抬手睁眼,只见江栩还在床边蹲着,既不说话也不起来,视线直勾勾的。
金家月觉得好笑,将手搭上江栩的肩膀,没别的意思,就这么放着。
“你怎么了?”金家月说,“还不去洗澡?”
江栩叹气:“我怕你不舒服。”
金家月想笑,又没什么力气笑,只是扯了一下嘴角:“是不太舒服,但也没到那种程度,你别担心。”
江栩说:“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后面吗?”
听到这话,金家月那双桃花眼微微睁圆,表情也在瞬间变得颇为怪异:“后面?”
“我看一下咬得深不深。”江栩说。
“……”金家月眉头一松,轻轻哦了一声,就这么一个单音调,也听不出来里面夹着什么情绪,“可以。”
江栩起身坐到床边,等金家月翻过身后,他才凑上去仔细打量金家月后颈的皮肤。
上面有着两个明显的牙印,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二次标记的缘故,腺体有些红肿,可看着没有上次那般惨烈。
“应该没什么事。”江栩松了口气。
金家月转了回来:“好了,你该去洗澡了。”
对方都催促几次了,江栩不好再磨蹭,拿起睡衣和内裤出了卧室。
金家月就在床上躺着,直到外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响,他才起身坐到床边,掀开被子,掰着腿上的软肉看了一番。
那块地方在很后面,他掰得十分费劲,在昏暗的灯光下还看不清楚,索性调整了下床头灯的位置,将床头灯摆在床头柜的边缘,笔直地照着他的腿根处。
费了半天劲儿,终于看到那块地方,已经磨红肿了,好在没有擦破皮。
他用指尖摁了几下,有些疼,但没有大碍,应该也不影响明天的行程。
这么想着,金家月放下心来,他从床头柜上扯了一张纸,仔仔细细地把腿上剩余的痕迹擦拭干净。
刚才江栩擦拭得急,又不好意思擦得太认真,马马虎虎的,漏掉很多地方,等金家月自个儿擦完,一张白色的卫生纸上已经沾有几小处黏糊的东西。
金家月没急着把纸扔掉,他把纸拿在手里,沉默地看了半天,最后叹出一口气。
时间还挺长的。
想完,把纸揉成一团,随意扔到地上,又躺回了床上。
江栩担心金家月一个人出什么事,几乎拿出自己生平最快的冲澡速度,五分钟不到,他顶着一身水气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便直奔卧室。
金家月蜷缩在被窝里,脸也埋了进去。
江栩蹲回床边,轻声喊道:“家月哥?”
金家月并未睡着,只觉得累,从被窝里抬起脸:“嗯?”
江栩伸手摸了摸金家月的额头,已经没有汗了,他将额前的黑发往后捋了一下:“要我帮你洗澡吗?”
“不了。”金家月说,“我自己洗。”
江栩没勉强他,只说:“你家里有没有多的床单被套?我把床上的换一下。”
“衣柜上面应该有,你找一下。”金家月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下去帮我买一盒膏药吧,腿磨得痛。”
“……”江栩当场结巴,“买、买哪种膏药?”
“我也不清楚。”金家月坐起身来,穿上鞋后一脚踢开掉在地上的一个枕头,他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睡衣挂在臂弯里,顺便说道,“你跟药店的人说腿上磨破皮了,问他们用哪种膏药。”
江栩看也不敢看金家月光溜溜的背影一眼,哪怕不久前该不该看的都看得一干二净了。
他双手撑着膝盖,也站起身,捡起枕头放到搭了一件浴袍的单人沙发上:“好,我这就下去买。”
“嗯。”金家月说,“门的密码是364511,我手机号的后六位数,药店在小区外面,你出去的时候问一下保安,地图上有小区的地形,你搜索一下开个导航就可以走出去了。”
江栩说了一声好。
金家月走到卧室门口,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问:“江栩,你现在好些了吗?”
江栩刚捡起金家月扔在地上的纸团,愣了一下,脸颊发烫地点头:“我好多了。”
其实好得不能再好了。
估计连后面几天注射抑制剂的钱都可以省掉了。
但江栩不好意思说。
金家月只是笑笑,转身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