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霍独自来的,温月宁也想来,但姜霍没让,担心她中途控制不住情绪,便让她在家里等着。
两人坐下喝了一会儿茶,东拉西扯地聊,聊到后面,姜霍忍不住了,他问:“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个alpha,你们是情侣关系吧?”
金家月早就猜到姜霍约自己出来是为了这事,他没有否认,只道:“姜教授,如果你和温夫人怀疑他是你们丢失十八年的儿子,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我只了解他本人,对他的家庭背景了解不多,无法给你提供更多信息。”
姜霍没想到金家月会说得这么直接,顿时一愣,一抹无措在他脸上浮现,他身体前倾,揉了把脸说:“实不相瞒,我们有考虑过去学校里找他,向他摊牌,让他跟我们去医院验一下DNA。”
金家月说:“你们可以这样做,也许他会愿意。”
其实金家月不觉得江栩会是姜霍和温月宁的孩子,今天他特意让张助理打听了他们当年丢孩子的事,一方面是他们的孩子并非在a市遗失,而是被带到z市后丢的,a市和z市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跨越半个大公鸡,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另一方面是这十几年来姜霍和温月宁不知道认错过多少次孩子,光是被他们带到医院做DNA的孩子就有两位数了,其中一些孩子的父母不愿意,经过警察多次上门调节才不情不愿地点头,最后闹得场面极其难看。
不过找孩子的父母都不容易,姜霍和温月宁的孩子丢失十八年,也找了十八年,就更不容易了。
金家月觉得,如果江栩知道的话,应该会愿意配合他们一下。
但决定权在江栩手上,他无法替江栩做主。
“我们担心这样做太唐突,他不愿意。”姜霍愁眉苦脸地说,“我和我妻子的想法是先跟他接触几次,要是他愿意,我们就带他去医院验一下DNA。”
“这样也行。”金家月说,“但他目前在读高二,每周末都要回家,估计空余的时间不太充裕。”
“这个不是问题。”姜霍忙道,“昨天我和我妻子去了邻市一趟,本来以为没有收获,结果今天下午接到电话,说是有两个孩子的条件和我儿子的条件完全吻合,连当年被捡到的地址都一模一样,那边已经跟那两个孩子谈妥了,我们打算先去见一下那两个孩子,等回来后再和这边接触。”
金家月听着这话,慢慢懂了姜霍的言外之意:“姜教授,你是希望我这边做点什么吗?”
姜霍一脸难为情,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们暂时没有和他接触的渠道,如果方便的话,还要麻烦金先生帮忙介绍一下。”
金家月问:“你想怎么介绍?”
姜霍想了想才说:“我和我妻子的想法是一起吃顿饭,但你都说他的时间不充裕了,那我们也可以先加他的微信,聊上几句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可以。”金家月想了想说,“但我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没办法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们。”
“好的,好的。”姜霍忙不迭点头。
事情能进展得这么顺利,他已经很满足了,之前他和妻子多少次卡在这一步开头上。
悬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半,姜霍脸上终于展现出些许笑容,他端起凉了大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说:“对了,金先生不是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和我谈吗?”
“这个不急。”金家月说,“等这件事过了再谈吧,我不想把两件事混在一起。”
他的确很想转型,的确很想吃国家政策的红利,的确很想把姜霍这个香饽饽招揽到手下,但他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姜霍用工作抵人情。
这样的合作关系很难长久。
姜霍怔怔看了金家月半天,突然很感激地说了一句:“金先生,无论如何,真的非常谢谢你。”
*
等江栩收到金家月的微信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金家月简单复述了一遍昨天的对话,最后加了一句自己的话。
【金家月:你愿意的话就同意,不愿意的话就拒绝,不要因为是我在问你所以勉强自己】
江栩没有犹豫,让金家月把自己的微信号推给了姜霍。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他就收到了一条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
姜霍的微信和金家月的微信一样简单,头像是山水风景图,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
江栩同意了姜霍的请求。
姜霍立即发来一条消息。
【姜霍:你好同学】
【江栩:你好姜教授】
【姜霍:方便知道一下你的名字吗?】
江栩打了自己的名字过去。
姜霍也回复得很快。
【姜霍:好的】
然后就没了。
江栩以为姜霍会开门见山地说点什么,结果等到上课铃响,也没等来姜霍的下一条消息。
老师还没来教室,同学们正在打打闹闹地回各自座位上。
江栩点开输入框,打打删删。
想了半天,他一句话也没发出去,索性关掉手机放进桌箱里。
等姜霍主动找他吧。
每周五下午放学是班上氛围最活跃的时候,周末两天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去哪里玩。
徐子晖这个小团体也不例外。
“徐少爷,听说五里街那边新开了一家club,今晚去喝一杯呗。”坐在徐子晖前面的女alpha转过身来,笑嘻嘻地做了一个喝酒的手势。
“不去。”徐子晖麻利地往包里放着书本,头也不抬,“哥这周有事,你们自己去。”
“又有事。”徐子晖的同桌十分不满,“你都放我们多少回鸽子了,每次都约不动,要么去操场跑步,要么在宿舍里写作业,这周你又要干什么?”
徐子晖悄悄看了一眼詹怀轩的方向,心里美滋滋的,像泡在蜜糖罐子里一样,他扬眉说:“哥这周去图书馆。”
“哈?”其他人一脸震惊。
徐子晖的同桌更是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是吧?徐子晖,你被江栩传染了啊?”
徐子晖不高兴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被江栩传染了?江栩都没我这么有自觉性好不好?他周末又不去图书馆。”
“是是是。”同桌翻着白眼,“他周末不去图书馆,就在宿舍里写作业是吧?”
“他也不在宿舍里写作业啊。”徐子晖说,“他要去打工。”
“打工?”同桌再次震惊,“他还在打工?不是说他在卖卤煮吗?”
“除了卖卤煮,他周末还在打工。”徐子晖说,“在那个创家园游乐园里扮玩偶,听说早九晚六,两百块钱一天。”
“……”其他人沉默了。
半晌,还是同桌说了一句:“早九晚六才两百块钱一天,在后面加个零,我都不去。”
徐子晖好笑地说:“他和我们能一样吗?”
“也是。”同桌这样说着,心里却没了往日的鄙夷和不屑,他实在太震惊了,他想象不出江栩是怎么兼顾半夜学习和周末打工这两种生活的。
听说江栩每天晚上还要出去跑步,有人说江栩在偷偷练习秋季运动会的项目,想拿更好的奖品。
当时的他听到这些消息还在耻笑江栩,他从未见过有人穷到这种地步。
然而现在——
佩服,实在是佩服。
此乃神人也。
另一边,江栩正在收拾背包,前桌转过来敲了敲他的桌面:“你摆摊要卖的东西想好了吗?”
“想好了。”江栩说,“我在网上买了一些做手工的材料,到时候做好了拿去卖。”
“做手工的材料?”前桌惊讶极了,“做什么手工?”
江栩说:“手工钩织。”
前桌:“……”
江栩收拾好了背包,发现前桌正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自己,表情又惊又恐,活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把背包甩到身后,问道:“怎么了?”
前桌艰难开口:“你……一个alpha……做手工钩织?”
江栩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前桌沉默几秒,扶额倒在了自己同桌身上,“苍天啊,果然人活久了什么都能遇到,我才十八岁啊,居然遇到了alpha自己做手工钩织!”
向来温温和和的同桌闻言,猛地把头扭向江栩:“你要做手工钩织?”
江栩嗯了一声。
同桌脸上瞬间复刻出前桌的表情。
最后,这一对好同桌同时得出一个结论——江栩也太穷了吧,怎么穷到这种地步了!
江栩:“……”
能不能把你们的表情收一收?大字都快写上去了!
网上买的东西今天刚到,他先去收发室拿了快递才回宿舍,徐子晖和詹怀轩都没回来,估计直接走了。
江栩放下背包,坐到桌前拆快递。
他买的东西挺多,而且买得不便宜,价格加起来甚至超过了他买的两件外套。
不过摆摊用的材料都很便宜,贵的是另外一套准备用来织毛线衣的材料。
是的。
他思来想去,打算给金家月织一件毛衣当作圣诞礼物。
金家月不缺钱,而他缺钱,每多一分都想攒下来用到给李娟看腿上面,所以与其送贵的,不如送花时间和精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