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着空空荡荡的路面,什么也没有。
我减慢速度,在桥顶上四处张望。一辆小汽车朝我驶过来——不是冷藏货车,而是一辆普通的水星侯爵牌小轿车,这辆车的挡泥板都已经破了,丝毫不起眼。
我把车开下桥去。道路在桥底下分叉,通往两个住宅区。左边的加油站后面是一排排的分户式产权公寓和普通公寓,呈圆弧状排列;右边是住宅区,住宅区里的房子很小,但档次很高。
路两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灯光,没有车辆,没有行人。
我慢慢穿过这个村庄。里面空荡荡的。这个家伙不见了,他在一个只有一条直道的小岛上他把我甩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绕了回来,在路边上把车停下来,闭上眼睛思考。我心里还存有一线希望,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结果一无所获,只有一片漆黑,一团小小的光亮在我的眼睑里面跳舞。
我太累了,傻乎乎的。是的,是我,傻小子似的德克斯特却想当一个神童,使用我巨大的心理力量去追踪一个精明的妖怪。超速驾驶着我那辆打击犯罪的车子追踪他,而此人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运送货物的小伙子。
那只不过是一辆冷藏卡车,说不定他此刻正飞快地越过迈阿密海滩,收音机里重金属摇滚乐电台的节目主持人正在粗声粗气地说话。不是某个杀手,也不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城乱窜。这种假设太愚蠢了,令人难以启齿,绝对不像是头脑清醒、冷酷无情的德克斯特会去干的。
我的脑袋耷拉在方向盘上,现在我明白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是什么感觉。这种体验真是太奇妙了,这是一种真正的人的体验。我能听到不远处吊桥上的铃声,叮叮叮。这是在告诉大家:桥马上就要拉起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该回家了,回家睡觉去。
我的后面有发动机启动的响声,我朝后瞥了一眼。
那辆冷藏货车从桥墩下面的加油站背后冲了出来,它飞快地超过我,继续加速。驾驶室的车窗里隐约一动,一个模糊的东西旋转着朝我飞来,又快又狠。我急忙躲闪,只听见“哐”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车身上,车身被砸了一个大坑,得花一大笔修理费。
我等待了片刻,确信不会再有什么东西突然飞出来了。当我抬头看的时候,那辆冷藏卡车飞驰而去,就在吊桥开始上升的时候,它猛地加速跃了过去。看守吊桥的人探出身子,大声叫嚷。但那辆卡车已经到了桥的那一边,回到迈阿密市区去了,这时桥已经升得很高。
冷藏货车不见了,彻底地不见了踪影,仿佛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我永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追寻的那个杀手呢,还是迈阿密一个普通的怪人。
我下车来察看汽车被砸的地方。车身上有一个很大的凹坑,那家伙扔的那玩意儿已经滚到了几米开外,停在了街道的中央。即使隔得很远,我也看得很清楚。这时迎面驶来一辆车,车灯把那个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我再也没有任何疑惑了。
是的,没错。就是那个东西。
一个女人的脑袋。
我走过去,弯下腰看个仔细。只见这个人头是被齐刷刷地切割下来的,刀法十分娴熟。切口的边缘几乎没有血迹。
“谢天谢地,”我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笑了——干吗不笑呢?
这不是太妙了吗?毕竟我没有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