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快生了,我回那边准备温水和产箱。”容礼以前在国外时,见过家里狗狗生产的情景,迅速做出正确判断。
“准备温水做什么?不送医院吗…”顾倾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望着因为阵痛身体抽搐的萨摩,慌乱的手足无措。
在她感知中,生产对于雌性而言,相当于走一遭鬼门关。即使对方是条狗,顾倾也非常为它担忧。
容礼瞧出她的顾虑,很快回答道,“现在送医院肯定来不及来了,我来给它接生。”
狗狗不比人类,分娩期间情绪敏感而狂躁,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送到宠物医院去。
现在时间很晚,附近的宠物医院早都下班了,想联系宠物医生来家里,八成也会来不及。
容礼以前看过父母给狗狗接生,大概了解具体过程。他之前跟宠物医生了解过具体流程,因此还算有些把握。
可顾倾已经慌得不行,手足无措的在狗窝旁边转圈圈,担忧的望着承受痛苦的小萨摩。
明明是狗子生孩子,她表现的比狗狗还紧张些。
“嗷呜…”杰弗森嚎了声,凑过去舔萨摩的脸和嘴,焦急的安慰它。
虽然哈士奇平常二了点,这种时候倒是挺靠谱的。刚才如果没有它叫那几声,两个主人或许还要过很久,才发现萨摩的状况。
顾倾紧张的握住拳,调整呼吸,忧心忡忡的望着萨摩给它打气。
“等我布置好产箱,会把它带回去的。”容礼瞧见她有些害怕,准备把狗狗带回自己那边接生。
在他眼里,分娩过程是很普通的新生命延续,是自然界很平常的环节。可让顾倾看见,她多少会觉得血腥害怕。
容礼关心自己的‘妹妹’,却也不希望吓到顾倾。
“为什么?它看起来很难受,没力气再去你那边了。”顾倾意识到,自己干巴巴着急,无法帮萨摩减轻痛苦,连忙跟在容礼身后来到他屋子里。
“在我房间更方便,别挪了吧。”顾倾迅速做出决定,见容礼搬出提前准备好的大木箱,冷静的放了毛毯和暖水袋进去的,急切的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不用。”容礼翻出之前兽医给的提示,仔细检查还有什么东西没准备。
顾倾遭到拒绝,失落了两秒,又打起精神,努力的自我推销道,“我绝对不会添乱的,你让我帮忙好吗?”
容礼垂下视线看她。顾倾双手捏成拳,双眸亮晶晶的,眼中带着坚定和期盼。
她跟萨摩相处两个月,看着狗子怀孕到现在,怎么也算培养出了感情。
再说萨摩肚子里的孩子是杰弗森的,杰弗森是顾倾带回来的儿子,按照这种关系算下来,萨摩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儿媳妇生崽,顾倾必须尽点力!她做好觉悟,等待容礼给自己分配任务。
…但是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她好像比容礼大一辈啊。
“你不害怕吗?”容礼不清楚她小脑袋里在想什么,疑惑的看向顾倾问道。
“其实,有点害怕。”顾倾紧张的握紧拳头,咽了下口水,“但是,我可以的!”
顾倾人生中害怕许多东西,怕虫子,怕黑,怕孤独。
可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除非遇到特别恐惧生理无法克服的事,否则顾倾总会选择直面挑战。
更何况,给狗狗接生这种事,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对新生命的敬畏。
狗狗作为生物,要成为母亲时,会变得强大而勇敢,即使承受着苦难,也在为了迎接自己的孩子而努力。
“我很想帮帮它。”顾倾低低的说。成为母亲是一件伟大的事,顾倾不希望因此给萨摩造成太多痛苦。
“那好吧,等会你如果受不了,就全部交给我。”容礼把产箱拖出房间,跟顾倾交代道,“准备一些温水,它可能会生几个小时,期间要保证水粮充足。”
“好!”顾倾连忙应了声,哒哒哒跑回房间准备。
容礼将沉重的木制产箱搬到顾倾屋内,让萨摩躺在布置好的产箱内。
旁边哈士奇亦步亦趋跟在容礼腿边,直到萨摩挪了位置,它才探头进去,呜咽着舔了舔抽搐的狗子。
顾倾准备好温水和食物,摆在萨摩能够轻易吃到的地方,又连忙去卫生间拿了纸和抹布来清理过程中的血水和污渍。
等她再回到产箱旁边时,第一只狗子已经生出来了。
黑白相间的斑纹,身上裹着母体中带出来的粘液,躺在毯子上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声息。
仿佛生命刚努力的来到世界上,又匆匆告别。
顾倾瞧见只有自己半只手掌大的小东西,安静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气。她的心‘咯噔’一下,难过的差点哭出来,“死、死了吗?”
明明大狗都那么努力,用尽力气让它来到世界上…顾倾红着眼眶,感觉自己心态几乎崩溃。
“没有,小狗生下来呼吸微弱而已。”容礼抽空安抚她,面对状况丝毫不慌,动作迅速的抱起狗,用沾了水的毛巾和棉签清理幼崽口鼻,抹掉堵住呼吸道的黏物,“第一只在产道憋得时间太长了,经常会出现假死的情况。这种时候主人如果当死了来处理,幼崽可能就真的死了。”
他语气镇定,手底下动作算不上娴熟,倒也称得上有条不紊。
轻柔的语气连带让顾倾都冷静下来,按照容礼的要求换水,让萨摩随时能喝到温热的水。
杰弗森感知到什么,从萨摩跟前起身来到容礼旁边,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小狗的脸。刚才还毫无反应的狗狗动了下腿,借着又动了下爪子,渐渐恢复生命迹象。
快吓哭了的顾倾终于恢复过来,后怕的望着那只小狗,下意识捂住胸口。
她再看向容礼时,忽然感觉这男人身上带着光,柔和的不可思议,连那双眼睛里的冰都化开了,变得温和而柔软。
第一只狗崽艰难的生出来,后面两只诞生便容易许多。顾倾挨着容礼蹲下,观察新出生的三只小狗。
首先生出来的那只是黑白花纹,后来两只都是灰色,颜色越来越浅。
顾倾想起之前网上的调侃:生着生着没墨了。
她绷不住笑出声来,把这个段子讲给容礼听,想让他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可容礼听完之后,依旧冷着脸,瞧上去并不像放松的样子。
“怎么了?我的梗很冷吗?”顾倾紧张的问。
看来以后,手机里不仅要准备《吵架没发挥好》的文档,还要再加一个《相声没表演好》才行。
她明明觉得挺好笑的,为什么容礼听着会毫无反应呢?
“不是,我刚才没仔细听你说什么。”容礼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专注的盯着萨摩。
他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换了好几双,沾在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顾倾似乎意识到什么,也看向躺在产箱里,慢悠悠喝水的萨摩。
为了给狗子补充体力,怕它太难受吃不下东西,顾倾还在水里加了一撮葡萄糖。
始终没怎么吭声的萨摩动了下腿,发出短促的嚎叫,似乎在跟主人交流。
“还有?”顾倾缓和的情绪立刻紧张起来。
“嗯,应该还有一只,赖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大狗生孩子需要力气,生出来三只怕是耗光了它预存的体力,得缓一会才能把剩下那只生出来。
萨摩刚才叫,大概是为了告诉主人这点。
时间已过十二点,容礼瞧了眼钟表,“你先去睡吧,等会我会清理的。”
“我想守着,大不了明天请假。”顾倾拒绝他的好意,紧张又期待的望着狗狗。
又过了二十分钟,萨摩重新攒够了力气,把最后那只狗子生出来。
明明是萨摩和哈士奇串种,最后一只生出来却是通体雪白,还真没墨了。
“这只好像是纯种萨摩啊。”容礼笑着开了个玩笑,“它被雪橇三分之二傻开除了。”
“雪橇三分之二傻是什么?”顾倾好奇的问。
“萨摩,哈士奇,阿拉斯加是雪橇三傻。这两只串种,不就是三分之二傻?”容礼迅速帮最后一只小狗狗剪掉脐带擦干,站起来活动活动发麻的腿。
他居然能在产箱前蹲那么久,也是挺厉害的。
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以后要是他自己的小孩出声,容礼肯定会更加温柔吧?
顾倾脑补的毛病又犯了,还脑补出非常不实际的场面,比如自己躺在产房内,容礼守…
不可能的,她才不要生小孩呢!
“说起来,串种的狗狗好像会影响血统吧?”顾倾瞧瞧几只萨摩不像萨摩,哈士奇不像哈士奇,丑不拉几的狗子,终于觉得担忧起来。
她买哈士奇的时候了解过,串种狗身价会贬值许多。何况容礼家的萨摩大概能达到赛级标准,血统肯定更加高贵…
容礼这个人也很高贵,毕竟是首富的长孙。
明明是考虑狗的事,顾倾思想却偷偷跑偏,惹得自己莫名沮丧。
“你跟两只狗,谈什么血统?”趁她胡思乱想的空档,容礼已经清理了现场,给新出生的狗换了干净的毛毯,还放了暖水袋保暖。
见顾倾露出郁闷的表情,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瞧了眼,“它俩又没有生殖隔离,互相看对眼不就得了。”
不知道狗子跟狗子之间,有没有名为爱情的玩意儿。
“也是哦…”顾倾闷闷的应了声。
气氛有些微妙,空气莫名沉寂下来。
“顾倾。”容礼叫了她一声。
“嗯?”
“你应该稍微自恋点,”容礼深深瞧了他一眼,“你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