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巧合,当天空再次亮起时,天边的辐射云层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一道清晨的阳光倾斜射下,如同恢宏的聚光灯,照耀在菲比莫雷城的领主府上。在领主官邸顶层那排气派十足的落地长窗前,苏的碧色瞳孔猛然一缩,修长笔挺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不喜欢阳光,至少不喜欢此刻的阳光。透过辐射云层射下来的阳光灼热炽烈,里面浓冽射线不仅仅是对人体有害,还隐约表明了某种敌意。隐藏在阳光中的敌意?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苏却敏锐地觉察到了耀眼阳光深处所包含的东西。那是多种有害射线的综合,它们的组成和强弱变换的频率本来没有任何意义,但在穿过苏的碧色瞳孔后,被某种神秘的方式还原成了一个模糊的意念。
是毁灭,想要把苏彻底毁灭,每一个细胞、每一段基因都彻底分解的毁灭。
裂开的辐射云层缝隙,就象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苏。而苏则和它对视着,尽管从体积或者长宽上来看,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但气势上却不相上下。
和这个世界其它地方一样,这里的阳光也很短暂,很快天空就又阴暗了下来。看着满天快速移动的云层,苏忽然有点想笑。刚才和太阳较什么劲呢?如果是以前,苏一定是轻松自嘲地笑笑,然后就把一切都丢到一边。可是现在,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冷漠正从意识的最深处泛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过往珍视的许多东西其实都毫无意义,在永恒的时间面前,它们脆弱得就象风中的肥皂泡。而刚刚从阳光中感觉到的敌意,也并不完全是虚幻,它与这个世界对苏的敌意有些类似,但却又不是完全的相同。
除了这个世界,难道太阳也对苏产生了敌意?这听起来更象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太阳不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吗?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很接近真相。
如果是过去,苏会轻轻地叹口气,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而现在,他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苏转身,在华贵的高背椅中坐下,冷冷地看着分列两旁的新下属们。房间中没有开灯,因为过大的面积而显得有些昏暗,背光的苏在众人的眼中几乎成了纯黑的剪影,只有那点如宝石般的碧绿光芒在黑暗中闪耀着,令人心寒。
在苏的面前,站着的是六位领主和二十四位副官。就在这一夜中,有三位副官伤势过重,因而死去。确切点说,他们是因为身体体质太弱,没能承受住苏提供给他们的七阶能力而死。而在苏面前站着的,已经是二十四位七阶的副官。放在过去,七阶就是领主的入门标准了。
只不过新晋的副官们看到六位领主,还是有些瑟缩和畏惧。这不仅仅是过去的积威,还有实力上的差距。他们虽然达到了领主的标准,但仅仅是刚刚够格而已,而且获得的七阶能力五花八门,五大能力域都有。这是苏根据他们各自的体质和特点给与的能力。而六位领主则不同,最高阶能力不是格斗域就是类法术,清一色的杀戮机器。而且在通往领主宝座的路途上,绝不缺乏杀戮、战斗、冷酷和狡猾,否则他们根本就走不到最后。
总而言之,太阳帝国的体制核心,就是能力和血统至上论,而血统意味着有更高的潜力,以及获得更多稀有强力能力的可能。所以归根结底,仍然是能力至上。而且这里的人们并不太看重能力位阶高低,而只看个人战力强悍与否,并且由于科技水平整体性的落后,所以格斗域和类法术能力者的地位又要比其它的能力者高。
这就是个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的国度,比血腥议会还要来得蛮荒原始,连一点遮羞的东西都没有。
提升副官的能力并非没有代价,苏每生成一个可以在殖入体中形成七阶能力的狍子,就会消耗掉自身十个进化点。提升了二十七位副官后,苏转战一夜所得来的进化点几乎用光。但是所获巨大,现在苏拥有的是两名八阶、二十八名七阶的属下。这样的队伍,可以横扫太阳帝国的整个北疆!
在二十四名副官被提升到七阶后,领主们的气焰明显收敛了很多,虽然他们在苏面前本来就没什么气焰了。二十四个副官一拥而上的话,六名领主恐怕逃得掉的还不到一半。何况,包括库比雷在内,至少有一半领主看向苏的眼神是极度炽热的。他们亲眼看到,一只只满载着不同颜色溶液的小生物从苏的指尖生成、脱落,再注入到副官体内。随后,就是短至一小时之内的能力生成过程。而在能力生成中死去的三名副官,在所有人眼中属于再正常不过的损耗。如果以死亡率来比较,那么太阳帝国提供的顶级品质药剂的死亡率还要比这个高些。
苏能够制造出多达十几种的七阶能力,那当然有可能制造出八阶能力。而苏不给领主们提升能力的原因,精明的领主们自然能够理解。一个是制衡,一个是还没有立功。而对这些早已达到自身潜力瓶颈的领主们来说,苏最致命的吸引力在于,他制造出的能力可以突破天赋的瓶颈!哪怕仅仅是多出一个与现有最高阶同级别的能力,对他们的战力提升,也足以以倍计!
能够做到领主的人,多半都是为了能力可以付出一切的疯子。他们看到了苏的不同寻常,更明白苏不可能是正常的人类,但那又怎么样?太阳帝国真正的高层核心人物,又有哪个是正常人类?只要能让他们获得更高阶的能力,哪怕苏真的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他们也愿意为苏把整个世界变成地狱!
所有领主中,反而是能力最强的库比雷还能保持清醒,尽管看到那些被提升了能力的副官时,他的眼中也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还是库比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平静。
“首先,收割全部的种植园,只保留马铃薯和玉米,把收割下的东西集中存放,派重兵看守。”苏说。他手中握着一根罕见的激光笔,红色的光点在悬挂在对面墙壁上的大地图上晃动着。勾勒出一块块领地。
地图是太阳帝国的北方边疆,直抵大海,南方则是地势逐渐抬高,抵达高地的边缘地带。而被苏在一夜之间席卷的,是十万平方公里左右的辽阔区域。这片土地大多为各式各样的雨林所覆盖,并且有着种类繁多的变异生物,当然,也绝不会缺少土著部落。各个领地加总,拥有自由民以上的人口六万余人,奴隶过百万。
所谓的自由民,最基本的要求是拥有总计超过十个进化点的能力,这意味着超过标准普通战士一倍的战斗力。或者一个家庭中,有一个人达到以上标准,那也可以成为自由阶层。律法规定的是,一旦这个有能力的成员死亡,那么家庭其余人口有三年的宽限期,这三年中如果不能在成员中发展出新的能力者,那么全部人都会被取消自由身份。
在真正的战场中,战斗力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在合适地形合理战术下,一个战力翻倍的精锐干掉一个班的对手也是常有的事。几百训练有素的自由民组成的军队,在热兵器科技原始落后的情况下,战胜几千土著部队几乎没有疑问。
能力至上,兼顾血缘,金字塔结构,领主分封式的独裁,这就是太阳帝国的全貌。而且依靠着这种古老且血腥残酷的制度,太阳帝国的统治疆域远远超过了血腥议会,几乎囊括了整个南大陆。
北疆开发出来的土地并不多,近百块大小领地上合计有一千多个大小种植园,暂时纳入苏势力范围的有三百个。说是暂时,是因为苏知道,所有的领主和副官只是因为他的强势和神秘而臣服,只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显露出些微的疲态和败势,那么这些家伙时刻都有可能反戈一击。
可是……苏冷漠地想着,从他这里得到能力难道会一点代价都不付出?那些副官,包括因为苏而稳定了能力的库比雷,如果真敢背叛,那么他们会在几秒钟内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的计划就是一个个领地走过去,把收割下来、原本准备奉献给太阳帝国的作物水果全部消化掉,这些能量可以让他初步为自己构建起一个体系完整的身体,而不是现在这个只有寥寥几种主要功能的体系。如果形象点说,苏现在等如是只有骨架的骷髅,而且残缺不全。
苏手中的激光笔一动,红色的光点落在地图上某块区域,说:“调集五万奴隶,在十天时间内在这里建立一个新的军营。要能够容纳两千战士。”
领主和副官们默默地记下,至少从哪里调集奴隶,怎么分配任务,那是他们自己商量的事。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相处,他们都多少了解了一点苏的风格,那就是不问过程,只要结果。至于十天建一座军营,本身是件很简单的事,这个时代的军营非常简陋,一片帐蓬和几个岗哨,就是一座简易军营了。
“从所有领地的土著军队中,调集1500战士,能力标准如下……调配方案如下……各领地部队抵达军营最后时限如下……”苏用冰冷的声音说着一连串精确详细到了极点的命令,好象每个领地、每一名战士的资料都存储在他的心中一样。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库比雷都产生了错觉,不知道面对的苏究竟是人还是一台冰冷的机械。
让所有领主骇然的是,苏只在进攻时到了他们的领地一次,怎么对他们领地部队的兵力和能力构成比他们自己还清楚?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从各领地自由民中征调战士500人,征调能力标准如下:类型一,突击步兵,能力构成与配备武器……类型二,远程狙击手……类型三,侦察……类型四…各类型战士征调数量如下……各领地征调战士名额分配如下……”
这一次的命令几乎精确到了人,很多时候苏要的能力者连领主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是知道自己领地上有这么一个人而已,却没想到居然被苏点了出来。这道命令足足念了十分钟,领主们只是勉强记下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内容,副官们则纷纷开始纪录。记忆力、智力和其它的能力一样,也会随着能力位阶的提升有所增长。所有,身居高位的人往往要更聪明,这句话在太阳帝国也是行得通的。
在苏发布命令的过程中,很多人都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苏不知道的秘密吗?
“就这些。十天之后这个时候,所有人在新建军营集合。”
领主和副官们纷纷离去,并未多做停留,苏的命令精细而紧凑,在时间上没给他们留下多少空间。就连库比雷也转身离开,他的活并不比别人轻松。
新军营建在通向玛卡城的必经之路上,联想到苏的作风,以及这样一支构成独特、攻击性极强的军队,苏想要干什么已经昭然若揭。可是苏却没有布置任何保密措施,而是放手任由这些归附自己才两三天的领主副官们自由行动,也不怕他们中哪个会秘密向帝国总督通报。
是绝对自信、另有阴谋,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精明的领主和副官们都在暗自思索着,不过没有一个人猜中了苏的真实意图。
苏什么都没想。
从已知的情报分析,穆雷会是一个强劲的敌人,绝对不会象领主那样面对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是根据思维中枢的推衍,穆雷知不知道苏的行动,又或者早点还是晚点知道,对于结局都没有任何影响。哪怕穆雷最终战胜,把苏打散成灰,都不会对最终结局产生影响。
苏将重生,再次破海而出,再一次的席卷大地。苏是无限的,而只拥有有限资源的穆雷,只能推迟、无法阻止最终的结局。
而时间,在思维中枢的推衍中,是可以忽略的因素。
苏把座椅旋转了180度,再次面对着落地窗,层叠交织堆满整个天穹的阴云压得极低,远眺过去只在地平线上方透出一指宽的亮光来,下面是连成一片的贫民窟,几乎没有色彩,黑褐色和带着灰的苍白是这座城市的主色调。密密麻麻的窝棚下黑暗而潮湿,永远是臭气薰天。那里是蟑螂、老鼠和各种蚊虫的天堂。土著们独有的体味甚至比单纯的恶臭杀伤力更大,所有味道混在一起,即使距离几十米外,也能够闻得到那种混浊强烈且变幻不定的异味。
自由民和贵族们,甚至包括边疆城区的大多数领主,都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他们身份高贵,但在帝国真正高层眼中,这种高贵仅仅比土著们强一点点而已。在高层眼中,生活在边疆地区的人,哪怕能力再强、血统再纯正高贵,都洗不褪身上浓重的异味。那是深入他们骨子里的味道。
这并不是偏见。的确有许多副官、甚至是领主深深迷恋着这片土地,那种异味自然是其中的一部分。库比雷就是这样一位领主。比如这间集起居室和书房于一体的布置奢华的房间,窗户所对的方向并不是波光粼粼的湖泊,也不是风景幽静的密林,而是千疮百孔的菲比莫雷贫民窟。不知道库比雷每天坐在或者是站在窗口,俯视着这片贫民窟,用他远超普通人类的视觉窥探着简陋窝棚下人们的活动时,在想些什么。
看着如蝼蚁般劳碌奔忙着的奴隶们,苏心中不禁有了轻微的触动。但是这种触动仅仅一闪而过,就被冰寒和冷漠所淹没。苏现如今所作的一切并不是没有目的,相反,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虽然最终目标仍然隐藏在迷雾中未曾显现,但随着阶段性目标的达成,以及自身的强化,终极目的总会被揭示出来的,苏很清楚这点。
在苏的意识中,一排排淡金色的字幕如雨般洒落,将一副周密详实的行动计划勾勒出来。
一,复苏,判断进化方向。
二,觉醒阶段:判断环境,根据环境决定各器官的进化顺序,本环境下各器官优先级别为:诱捕,进食,消化,运动,思维,攻击……本阶段进化目标:水生系统原始生物链顶端,海空两栖形态,自重11点六五吨,空中飞行速度350公里,水下运动速度150公里,水面运动速度110公里。
三,辨识本环境智慧种族,切入社会……
四,依托本环境智慧种族分析环境,收集资源,建立仆从部队,建立能量收集体系,最终目标,建立可循环能量与资源供应系统。
五,占据本环境所有资源。
这是原本的进化方案,被苏觉醒的意识强行中断,并且直接跳入到第四阶段。现在,苏所作的就是原本应该在第二三阶段做完的事,构建完整的身体,进化出相应能力。至少是维持统治地位所必须的最低能力。而领主以及两千人的军队,其实还不能算是苏的仆从,就连被苏完全控制的副官们也不能算。
而且在苏的意识中,通过详细命令组建的拥有两千战士的军团,其实也是根据模拟推衍的数据所组建而成。详尽的分析报告再次被苏调出,重新阅读了一遍。
军团总评价:初等文明小规模陆战综合军团,战斗力评级最低,相对本环境理论最强军团处于绝对劣势,同等环境条件下战损比一万比一。军团对环境依赖度极高,对后勤要求极高,可持续战斗力极低,军团战斗力受即时因素影响波动极大。军团可通过力为部分地形,陆战型,可执行综合任务,对科技依赖度极高,技术水平极低,任务适应能力低。
军团的整体评价看上去一无是处,不过对太阳帝国已经有初步了解的苏很清楚这支全新编组部队的威力。单以核心竞争力而言,他们即使和血腥议会的精锐军队相比,恐怕也不落下风,但是实战却只会是完败,落败的唯一原因是火力方面的巨大差距。同等规模的军队,血腥议会部队装备的火力强度几乎是太阳帝国的十倍,这就是科技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天色逐渐昏暗,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奴隶们正陆续回到菲比莫雷。背上沉重的箩筐压弯了他们瘦弱黝黑的身体,每走一步,奴隶们就会从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声,这样双腿才能支撑住重负不被压垮。士兵们背着枪,拎着长鞭散乱站在两旁,监视着奴隶们。哪个奴隶的行动稍慢了些,士兵手里的鞭子就会呼啸着落到他们的身上。被鞭打后,土著奴隶惨叫着,却还必须硬挺着护住箩筐不倾倒,确保背着的水果一个也不会滚落地上。这些价值昂贵的贡品一旦落地,哪怕是还没成熟的青涩果实,也会招来一顿足以致命的毒打。穿着军服的战士中有许多是和奴隶们有着同样肤色的土著民,但挥舞皮鞭次数最多,下手最狠的也是他们。
菲比莫雷最后的收获物已经被集中,现在是进食的时间了。所以苏站了起来,向楼下预定的餐厅走去。
最近的几天,穆雷总觉得心神不宁,就连穿过金字塔设计巧妙空间后变得凉爽舒适的风,吹在身上都会感觉到丝丝针刺般的寒意。而且不知为什么,几天来倒是经常见到阳光,有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大半天火红的太阳。每当阳光出现的时候,穆雷总会在身上涂满香油,到露台上沐浴阳光。灼烈的阳光晒在他黑色的肌肤上,会带来丝丝刺痛,享受着由此而来的快感的同时,还会让他的肌肉彻底放松。而最近三天的阳光比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多,穆雷却无论如何放松不下来,根根肌肉纠结崩紧,就象没头没脑纠绕成一团的钢丝。而阳光射在皮肤上也不再如往日舒适,而是象针刺一样难受。
时针已指向下午三点,从十二点就开始倾泻的流火阳光依然没有止歇的迹象。天空中辐射云层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洞,几乎将小半个天空露了出来。天是湛蓝的,太阳也耀眼夺目,一切看起来仿佛都和旧时代一样,只是璀璨的光线里那看不见的杀伤力比之旧时代已是数倍增强。
穆雷仰躺在太阳椅上,脸上扣着一副时尚冷酷兼而有之的太阳镜。四个年少美貌的侍女正围着他,将铜盆中厚厚的酥油涂在那超过两米的健硕身体上,在每寸地方都细细抹匀,然后用自已纤细的手用力按摩着,让油份充分渗入穆雷的身体。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她们的身上,让她们汗如雨下,身上罩着的轻纱完全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尽管气喘吁吁,四个少女却没有一个敢停下休息,甚至手上的力度也不敢稍稍放缓。
在那黑色的庞大身躯边,四名少女就象四只飞舞的蝴蝶,精致脆弱。
穆雷却越来越烦燥,霍然坐起!一名本来在给他按摩肩膀的少女猝不及防,被他的起势一带,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额角重重撞在粗石雕刻的露台围栏上,顿时血流如注。
穆雷却如同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大步向大厅内走去。他一起身,立刻有五六名侍女冲了过来,和前面的那些侍女不同,她们明显有着能力强化,一个个环绕着穆雷飞舞着,将斓彩长裙给穆雷围上,最后为他披上总督专用的猩红围肩。
“护臂!”穆雷冷冷喝着,立刻就有一个红色镶金的华丽护臂被缠在他伸出的右臂上,然后系紧。
“胸甲!”两片纯金制成的胸甲旋即被扣在了穆雷的身体上,不过看那精致的花纹和形状,显然这两片胸甲装饰的作用远大于实质的意义。
“去告诉潘塔波,让他带几个人在格斗场等我!”立刻有一个速度强化的少女飞奔而去。
穆雷大步走着,他的脚步不是很急,身边忙碌的少女们却要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当他沿着宽而粗犷的阶梯一路向下,走到设在金字塔地下一层的地下格斗场时,潘塔波已经带着十几名手下抵达了场边,并且作好了一切热身准备。
潘塔波只有一米七左右,体重却达到了两百公斤,从外表看去,那些虬结的肌肉就象是躯干上伴生的怪物,几乎要把他的脸都给淹没了。他的长相十分可笑,但实力却让人笑不出来。同时拥有八阶力量和八阶防御的他,就是一架人型坦克,惟一的弱点只是速度和灵活差点。但是强悍的防御力使得一般的对手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他的那些属下们,当中也不乏七阶能力的强者。
看到穆雷走进格斗场,潘塔波即刻打了个响指,三名手下立刻抬过来一面厚达50厘米的均质钢板,钢板背面和四周则焊满了可供抓握的扶手。潘塔波走到装甲钢板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握住两个把手,蹲了下去,用几乎成为方型的肩背抵住装甲钢板,猛然大喝一声,深身上下每根肌肉都象蚯蚓般蠕动着,让他的身体在瞬间膨胀出整整一圈。
四名拥有七阶力量的下属也走了上来,分别抵住装甲钢板的四角,从额角勃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们已在全力发动能力。
通!通!通!穆雷大步走来,不快也不慢,但是每一步落下,似乎都让面积达数千平方米的地下格斗场相应颤抖!
穆雷几大步已站在装甲钢板前,然后吸气、屏息、握拳、曲臂、躬身、轰击!
通!如初春第一声郁雷炸响,装甲钢板呻吟着扭曲,几乎折成了九十度!它带着挂在后面的潘塔波一起飞出,轰然栽倒在数十米外,那四名七阶力量能力者则向四周抛飞,直接撞在周围墙壁上,这才缓缓滑落,然后就委顿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无形的震波以穆雷的拳锋为中心,成环形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沿途遇到的一切,兵器架、人形靶乃至各式打杂人员,都随之倒下甚至抛飞!
穆雷维持着轰击的姿势,他的拳锋正慢慢裂开,血开始不断涌出,裂口中甚至可以看到指骨!穆雷的指骨竟然是金色的。
他看了看装甲钢板和潘塔波抛飞的距离,厚厚的嘴唇边终于浮出微笑。虽然受了伤,但是一拳把潘塔波和四名七阶能力者同时轰飞,轰飞的距离比起上个月又多了五米,这让穆雷非常的满意,近几天来莫明其妙郁积下来的怨气不知不觉中消散掉不少。
就在穆雷刚刚露出笑容的那刻,忽然听到远方隐约传来爆炸声!他双眉一竖,那微弱之极的震波就立刻被区分出来。
这是火箭弹爆炸的声音,而且从地面的震动看,应该是玛卡城外围的某座哨塔倒塌。玛卡城没有城墙,只是在若干位置设立了十几米高的哨卡,用于瞭望敌情。玛卡城不设城墙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帝国北疆总督的驻地。在帝国历史上,历任北疆总督,率领着满编五十名的亲卫队及五百名的近卫军时,还从未在五千人以下的敌人面前战败过。历史上仅仅有过一次,北疆十一名领主联合叛乱,纠结起超过两万人的大军,埋伏了因为轻敌而孤军深入的北疆总督。那一场战斗历时一天一夜,从山麓杀到森林,总督和他的三百卫队终于没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当总督和他的亲卫队长倒下时,环绕着他们的,是超过六千具敌人的尸体。
这一战,让北疆安定了整整二十年。
穆雷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握紧还在滴血的拳头,大步向金字塔外走去。路过一名随行的侍女时,穆雷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提到自己面前,几乎是贴着少女的脸在吼着:“我的卫队在哪?去把那群死猪都给我叫起来!潘塔波!你给我爬起来,别躺在那装死!带上十个人跟我走,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敢炸我的哨塔!”
潘塔波当然不是在装死,承受了穆雷的全力一击,哪怕有四名下属帮他分担,受的伤也不轻。这是可以让他躺一周的伤。但是他感受到了总督滔滔的怒火,更明白总督怒火的来源。穆雷心高气傲,如果不是因为肤色,以他的能力肯定不会被发配到北疆来。帝国十一位总督中,谁都知道北疆是最贫瘠的区域。相对的,北疆也是最宁静的区域,二十年没有产生大的叛乱,这让穆雷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在崇尚个人武力的帝国,也就意味着没有表现的机会。但是眼前的攻击,却又把穆雷的思绪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袭击不早不晚,偏偏在穆雷的任上发生,难道这些家伙认为穆雷好欺负吗?
站在金字塔前的广场上,穆雷背着双手,凝望着远方,脸上阴沉得如同天上的辐射云。被炸倒的哨塔在四公里外,周围是一片平川。枪声依然在隐约传来,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袭击者分乘两辆卡车,正在向远方的丛林撤退。还有十几名土著战士跟随着卡车在奔跑着。哨塔还在燃烧,周围倒着七八具尸体,几名幸存的战士正躲在废墟后,不停地向撤退中的敌人射击。不过谁都知道在超过五百米的距离步枪的准头如何,除非有八阶以上的幸运,否则这几个家伙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他们的所作所为,一个是显示了仍有战斗的勇气,另一个则是浪费弹药。
刺耳的警报声已在玛卡城上空响起,一队队战士从营房中冲出,在指定的地点集合。但是接下来,他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有的原地待命,有的则列队驾车,冲出了玛卡城,到处搜寻敌人的踪迹。二十年的平静生活,早就让玛卡城的军官们忘记了应该如何打仗。至于和土著部落的战争,更形似狩猎。
而在金字塔中,全副武装的总督近卫军正分从几个出口中涌出,在广场上列成队列。而总督亲卫军则在第一时刻出现在穆雷身后。他们个个体型高大,肌肉结实得如同拧在一起的钢丝,却并不显得笨重,而且全部是黑人。从外形上看,这些战士几乎就是穆雷本人的翻版。他们从来都没有表情,也不会畏惧和背叛。五十名亲卫军的装备很简单,只有保护最重要部位的合金铸甲,武器是匕首、砍刀和三把投斧,简单而原始,就象远古时期的角斗士。但就是潘塔波都不敢轻视他们,他很清楚,在雨林、夜晚和山地,这五十头野兽有着怎样的破坏力。
潘塔波眯起眼睛,他虽然没有强化过视力,但是随着能力提升身体基本素质也会提高,看清几公里外的景物不算困难。看了看那两辆跑得不快不慢的卡车,他努力从满载肌肉的脑袋中想出了一个词:“诱敌深入?”
这个词迎来的是穆雷越来越大的拳头!一拳把潘塔波轰出十多米外,穆雷才咆哮起来:“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诱敌深入!连你这个全身上下都是肌肉的白痴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些家伙用这么明显的策略,并不是在诱敌,而是在挑衅,挑衅!你知道挑衅是什么意思吗,知道这个词怎么拼写吗?他们这是在说,我们的智力只能看得出这种计策!我怎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白痴!”
穆雷暴怒的咆哮几乎传遍了整个金字塔,潘塔波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甩昏沉的脑袋,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能够打折一头大象颈骨的重拳,落在他身上,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头晕而已。
不过,穆雷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也拼不出挑衅这个词。
“我这就让你们知道错得有多么厉害!”穆雷阴冷地自语着,然后猛然提高音量,吼着:“亲卫队全部跟我走,近卫军来两百人,其余全部待命。去告诉守备司令,让他派三千人从左右分头包抄。如果从他那里跑掉了一个黑皮猴子,就让他不用再回来了!”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去,在城市复杂的环境下,四阶的速度强化使他奔跑的效率远远超过了汽车。
两名肥壮魁梧的黑人大汉抬着一柄造型华丽、暗青色重质合金铸就,斧面和斧柄用金纹装饰的单手重斧走来,单膝跪地,将重斧呈到穆雷面前。重斧长一米五,单看直径达十厘米的斧柄,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握得住的。
穆雷一把抓住重斧,轻轻提起,喝了一声“走!”,就甩开大步,向玛卡城外跑去!
没错,穆雷根本没有乘车骑马,而是靠着自已两条长腿,直接向几公里外的战场跑去!那双赤着的黑色大脚,每一下接触大地,都会发出沉闷之极的震音。无论多么锋利的碎石,都不可能刺穿他的脚掌,反而会在重压下粉身碎骨。
本来面无表情的亲卫们一个个开始浮现出兴奋、残忍和嗜血,跟着穆雷向战场冲去。而近卫军则自动分出两百人,随后跟上,其余的三百人仍保持着待命状态。
直到穆雷跑出玛卡城,城中的战士们还没有完成集结。正常情况下,再精锐的部队也不可能在几分钟内从分散的营地集结,并完成出击准备。但是穆雷喜怒无常,守备司令是否会因些而挨上一顿鞭子,就说不定了。
穆雷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越跑越快,到后来简直就象一头以猎豹速度冲刺的猛犸巨象!亲卫们都还勉强跟得上他的脚步,两百近卫军就有些参差不齐,队伍被拖成了长长的一线。
“糟糕!总督大人开始冲锋了!”在一座高达三十米的哨塔塔顶,矮胖的守备司令放下了高倍望远镜,顾不得擦一下满脸流淌的汗水,就向身边的传令兵怒吼着:“去告诉皮罗和夏路波那两个蠢货,让他们别再磨磨蹭蹭地集结什么士兵了,现在有多少人就带上多少人!立刻出发!会合地点……就在卡夫列山丘丘顶!告诉那两头蠢猪,如果不能在三分钟内出城,就自己死了吧。如果不能在卡夫列山丘以南一线截住所有逃跑的袭击者,在总督大人把我送上绞架之前,我一定会切了他们的卵蛋,再把他们家族所有的女人扔进军妓营!!”
歇斯底里地发泄完,守备司令才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又向旁边的参谋们怒吼:“好好看看,那些人究竟是哪个混蛋的军队?”
传令兵满头冷汗,守备司令的语速快得如同速射机炮,他连转述命令都来不及,好在足够机灵,高高举起步话机,以让守备司令的咆哮直接传递给下面的两个兵团长。不过守备司令的威胁还没说完,玛卡城两座集结军营就营门大开,十几辆大马力的摩托车率先冲出!摩托车上的骑士直接把油门拧到底,整个机车狂暴地轰鸣着,以疯狂的速度向城外冲去,完全不管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砰的一声,一个瘦小的土著奴隶被领先的一辆摩托车撞个正着,他的身体高高飞起,直接向十数米外飞去。车上的骑士怒骂一句,猛然挥动右臂,缠绕在右臂上的粗钢钢链如毒龙般飞出,瞬间在空中追上了那名奴隶!一朵血与肉构成的花猛然在空中绽开!
如此惨烈一幕当街发行,却没有任何人制止,甚至没人敢流露不忍表情。摩托车上的骑士可是以残忍出名的第三兵团长皮罗,别说只是杀个奴隶,就是杀十几个自由民都不会有事。而远方的道路尽头,一队队隶属于第三军团的战士正全速奔来,紧紧追着他们的兵团长。尽管这些战士的两条腿怎么都不可能追得上他们的长官,但是每个人都豁出命在飞奔。
帝**队的一项传统,是冲锋时跑在最后的战士会受到重罚,甚至处死。帝**队的第二项传统,是不管遇上的是什么样的敌人,第一选择永远都是进攻。而帝**队的第三传统,就是最高指挥要冲在最前线。
现在就是如此,总督穆雷冲在所有卫队之前,而两个出击的兵团也是兵团长领衔冲锋。整个玛卡城惟一不需要这么做的,就是守备司令。守备司令虽然个人战力很一般,但他是当今大帝的亲外甥。不过在尚武成风的太阳帝国,这个身份也只能让他得到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职位而已,而且得是在边疆。
轰倒哨塔的仅仅是一发火箭弹,但是这发火箭弹却如同捅了马蜂窝,让整个玛卡城都炸了营!而惹起这一切的两辆卡车也摆脱了扭捏姿态,开始疯狂加速,老旧的车体在崎岖的地面上跳跃不停,随时都有可能散架。车上的人明显害怕到了极处,拼命想要逃离,完全顾不上那些在地上奔跑的同伴们。按照这个速度,他们肯定会在逃进森林前被穆雷追上。
“五公里外就开始冲锋,果然是穆雷的风格。”库比雷放下了望远镜,喃喃说着。他黑而肥胖的脸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可见虽然显得很镇定,但是穆雷积威已久,而且狂霸十足的冲锋的确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树林并不深,山丘前仅宽一公里左右。苏正坐在卡夫列山的半山腰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正向这边飞驰的卡车和紧追而来的穆雷。
苏仍坐在那张高背椅上,安然俯视着战场。站在身后的库比雷虽然拥有威力强大的八阶能力攻防大师,但是这几天的作用更象是专业搬运工,专门负责搬这张椅子。
苏微眯着眼睛,这个表情让那双碧色的眼睛显得无比性感迷人,可是站在苏身后的库比雷当然看不到这些。即使看到了,他也只会想起曾经的惊讶,那是几天前,当苏重新出现在领主们面前时,他们忽然发现,苏本来空洞的左眼竟然奇迹般的长好了,那碧色的眼瞳和右眼一样幽深。可是那时和苏接触最久的库比雷却隐约觉得,似乎苏的右眼失去了应有的神采。
看着穆雷和前方逃兵的距离不断拉近,苏终于抬起右手,竖起食指,说:“九。”
“九!!”库比雷放开喉咙,雷鸣般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卡文列山。
本是一片平静的树林突然喧闹起来,无数士兵从草丛、树后乃至树冠中现身,亮出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副官们的率领下,他们分成一个个几十人小队,穿插来去,直扑预定位置,竟然在短短一分钟内就布成了一个简单却完善的防御阵地。
“八!!”库比雷的吼声再次响起。
树林中两翼埋伏的战士纷纷前冲,占据地形后手中的各式武器不停开火。这两批战士使用的都是重型机枪、平射的高射机枪等大威力大射程的武器,交叉射击在前方奔逃的诱敌部队后形成了一道厚实弹幕。又有几枚火箭弹呼啸飞来,砸向车队后方三十米的地方。这道阻隔弹幕又快又狠,在能力的强化下,虽然帝国战士的装备水平比旧时代还要差,完全是游击队水准,可是发挥出的战斗力却并不比精锐部队差。
“五!!”“三!!”……随着库比雷吼出一个个代号,树林中部的战士潮水般后退,又向两翼散开,在两翼火力手的身后再次组织起一条新的防线。战术运动之精准、配合之默契,完全可以成为教科书上的经典。这和太阳帝国一盘散沙的部队截然不同。
出乎意料的强烈火力对穆雷的近卫军构成严重威胁,甚至亲卫军运气不好的话,也会受伤不轻。
看着行将逃入树林的卡车,穆雷忽然笑了起来,他用左臂和重斧护住头胸,蹲低,然后猛然跃出,黑色的庞大身躯强行从弹幕中穿过!刹那间,他的身上已是连中三弹,但是高射机枪的子弹只能在那光滑黝黑的躯干上凿出一个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但以这点代价,穆雷已强行冲破了弹幕的封锁。
一跃掠过数十米后,穆雷大脚又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腾空飞起,当再落下时,已在载重卡车之后!
通!穆雷的大脚重重踏在地上,地面竟象水面一样波动,在一片惊呼声中,载重卡车猛然从地面弹上天空!
穆雷脸上闪过狰狞,重斧斧刃上亮起朦朦光芒,凌空劈出!重斧并未斩到卡车,但斧刃上的光芒却脱体飞出,幻化成数十道波纹,瞬间从卡车车体上掠过。
惨叫声嘎然而止,血花如丝绸般片片铺开,随同飞散的还有无数零散的人体部件,以及被分切成上百碎块的卡车。喷洒的燃油旋即被点燃,于是空中又炸开一团非常绚烂的焰火。一斧下去,载着三十多人的卡车上就再无一个活人!
穆雷笑得愈发狰狞,重斧再次扬起,对准了空中翻滚的另一辆卡车。可是狭长的双眼,却似是透过还在膨胀的火球,盯住了不远处山坡上的苏!
斧刃上光芒再次亮起,即将喷涌的时候,穆雷忽然脸色一变,强行将重斧收回,挡在自己的咽喉前!
当的一声闷响,一颗大口径狙击枪弹头在重斧斧面上撞扁、彻底变形,然后才不甘不愿的弹开。这显然是一枚加了料的子弹,巨大的动弹竟让穆雷那坚如磐石的右臂也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一枪出人意料,而且直接子弹弹开,才听到隐约的枪响。说明这一枪是从千米之外射来,可是从子弹出膛到击中,穆雷至少移动了三四米,要么射手是在击发瞬间就已预判出了穆雷的动作,要么就是单纯的运气好。
穆雷深信,一定是后者。
他刚刚将重斧移开一点,脸色骤变,重斧闪电般左右移动,分别挡在胸口、肩头和小腹处。当当当的连续三声闷响,斧面上火花四射,又是三发子弹被重斧挡开!这名射手在千米之外狙击,竟然还可以使用连射!还没等穆雷惊讶过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象被重锤敲了一记,全身都忍不住震得向后退了几步。
穆雷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膝。那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茶杯口大小的孔洞,深得露出了金灿灿的膝盖骨,骨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孔,孔边细密的裂纹甚至延伸出去两三厘米远。这不仅是狙击弹,还是一发罕见的专用穿甲弹。
总督静静地看着膝上的枪伤,嘴角慢慢扭曲。轰隆一声,第二辆卡车重重地栽在地上,被抛飞出去的战士也一个个摔落。可是这些都再也激不起穆雷的兴趣了,他的眼中爬满了血丝,而且血丝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攀爬着。他试着动了动左腿,左腿还能动,只是从膝盖骨处传来几声极轻微的卡卡声。
“吼!!”穆雷忽然张开双臂,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洪荒巨兽般的咆哮!咆哮之后,他大张的鼻孔中喷着道道粗气,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远在两公里之外的苏。穆雷已看到,苏正轻松写意地的将一支改装狙击枪扔下,而那懒洋洋的微笑似乎正在对他说:“看,我就是用这老掉牙的玩意也能打伤你!”
穆雷又是一声低吼,如受伤且狂怒的巨兽向苏发起了冲锋!通,通,通!那双大脚砸在大地上,每一记震音都让人心脏为之震颤!
一名战士正好摔在穆雷前进的路上,他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宽大的黑色脚掌踏在自己的胸口!扑叽一声,他的胸腔竟被一脚踩穿,血和浆糊如射流般从他身下溢出,贴着地面瞬间飙射数米!
如火流般的弹幕依然不曾停止,树林中的射手们都在拼命发射着手中武器的子弹,完全不顾忌已经过热的枪管。但从两翼射来的弹流并没有瞄准穆雷,而是从他身旁掠过,在身后交织成弹幕,拦截着明显落后的亲卫和近卫军。已陷入嗜血状态的亲卫们以手臂和不多的几片甲胄作防护,学着穆雷的样子,一个个狂吼着生生从弹幕中穿过!
刹那间,数以百计的血花在空中绽放。五十名亲卫凭借强悍的身体大多冲过了拦截弹幕,只有两个人倒下。虽然几乎人人带伤,可是从并未明显减速的冲锋看,他们的战斗力未被削弱多少。随即更多的血花一团团绽放,近卫军可没有亲卫队那样强悍的防御力,硬闯弹幕的下场就是倒下了二十多个同伴。冲过弹幕后,近卫军战士们也在用手中的突击步枪向森林中的敌人还击,但是地形上的绝对劣势让他们的攻击收效寥寥。
两翼的战士潮水般退了下去,但是冲在最前方的亲卫所遭受的打击强度并没有减轻多少,按照命令在两翼布下新防线的战士也在拼命开火,而且他们的配备中不乏重机枪这类重火力。树林中不断有火箭弹爆炸,可是造成的杀伤却并不多。一枚枚火箭弹拖着焰尾飞来时,亲卫们就会掷出投斧,呼啸飞旋的投斧甚至飞得比火箭弹还要快!然而爆炸的气流和焰火却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无法尽数闪避攒射过来的弹雨,很快就有几名强悍的亲卫在弹雨中倒下。
而随之冲入树林的近卫军伤亡更是惨重,在几乎没有死角的疯狂射击下,又有三十多人倒在冲锋的路上。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重机枪对他们已有致命的杀伤,甚至AK步枪的子弹也有很大的威胁。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亲卫终于突破了子弹和爆炸凝成的死亡陷阱,他狞笑着一跃而起,向着正操控着一具平射高射机枪疯狂射击的五名战士扑去!弯刃砍刀在空中划过一条闪亮的轨迹,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五名士兵的身体被砍刀切开的场景。砍刀闪电般劈落,在六阶力量和六阶速度的运使下,它甚至可以把一人合抱的大树斩断!
但是一根粗大的六棱钢棍突然探出,架住了下落的砍刀!在火花狂射的碰撞中,钢棍非但没有处于下风,反而以更加狂暴的力量把砍刀砸了起来。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六棱钢棍一抖,再次向亲卫迎头砸下!当的一声大响,坚韧无比的砍刀竟然向下弯折,亲卫的双手虎口都被震裂,膝盖处则发出骨裂的脆响,扑的一下身不由已地跪在地上。他满脸惊骇,无法相信自己的六阶力量都挡不住对方的重击。但这名亲卫并未认出,就在几天前,这个中年男人还是一块领地的领主,属于横行一方的狠辣角色。而他也没机会辨认了,另一名作战士打扮的人物悄无声息地闪出,手里竟然平端着一挺高射机枪!机枪枪口立刻喷出火舌,数2.7mm口径子弹几乎将亲卫的胸腔射空!而那人握枪的手坚定有力,稳稳地端着高射机枪,似乎恐怖的后座力根本就不存在。濒死的亲卫自然也不会认识一名边远领的副官,当然,这名副官如今的能力已经摸到了领主的门槛。
森林中已经开始混战,库比雷的吼声也停止了。随着一个个代号,树林中央部位的战士早就把通道让开,任由穆雷通过。而狂怒之际的总督眼中就只剩下一个苏,在他看来,这些普通战士身体里流的血都是臭的,怎么可以脏了他高贵的双手?这些臭虫,由亲卫和近卫军对付足够了。所以穆雷大步如飞,堂堂正正地从两千战士的中央穿过,直向苏而去,拖在身后的重斧不停地发出嗡嗡的啸叫,刃锋上的死亡光辉凝聚不散。
凝望着冲近的穆雷,苏脸上的微笑更加欢畅明显,内中的讥讽完全不加掩饰,目光更是刺在他膝盖的伤处上。
穆雷当然不知道,苏此刻其实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的心冷静得如一块冰,脸上的微笑、嘲讽的眼神都是模拟出来的。因为本能和过往的经验让苏知道,这样可以有效的激怒敌人,特别是穆雷这样的敌人。而人类一旦陷入愤怒,就容易出现判断失误,乃至于做出种种错误决定,在战斗中也会勇于进攻且疏于防御。从绝对理性的角度,就意味着被激怒的人会选择成功机率小于50%的方案。这连赌博都算不上,在时间稍长的战斗中面对运气至少不比自己差的冷静对手,怒火中烧的去战斗和送死没多少区别。
苏绝对冷静和理性,惟一的区别是,他的运气肯定不会比穆雷好。事实上,现在运气比苏还差的人倒真是不多。
苏站了起来,向库比雷挥了挥手,这个以凶悍残暴著称的领主就提起自己惯用的长鞭,左手更握了把适合丛林战的短刀,小心翼翼地绕开穆雷冲锋的路线,向树林中刚刚开始激战的战场冲去。和穆雷擦身而过时,明显可以看到库比雷的紧张和戒备,虽然他也有了八阶的力量,也曾经凶名昭著,但在和穆雷只相隔不远时,库比雷甚至都掩饰不住自己的畏惧。
苏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左手的手心中出现了六颗暗红色的棱型晶体,只有杏仁大小,内部荡漾着隐约的光纹,浑厚的能量气息扑面而来。他碧色的双眼盯着穆雷的脚步,穆雷每一步落下,苏都会把一颗能量晶体插进自己的身体。
双臂,双腿,以及胸前。每插入一颗晶体,苏的脑海中都会有一道信息闪过:力量强化;力量强化;力量强化……
穆雷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当他终于冲入到有效攻击范围时,却感觉到苏在短短瞬间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如果说前一刻的苏还是温文尔雅的绅士,这一刻穆雷感觉到正面对着一头狂猛的史前暴龙!
但穆雷从来不畏惧战斗,重斧依旧飞腾,斧刃上的死亡光晕更加浓郁。当重斧挥到最高点,开始加速下落时,穆雷的瞳孔忽然一缩,看到了一样一直被忽略了的东西。
在高背椅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把重剑。重剑的做工极为粗糙,根本没有剑鄂,剑柄与剑锋连铸成一体,剑刃也只是简单打磨了一下,谈不上锋利。重剑黑沉沉的,只是普通的特钢合金铸造,这种合金没有什么特殊的物理性能。
重剑显然是赶工出来的产物,仅有的优点,或许只是够重,够大,够粗,够硬!
这就是苏的武器?
这是一把全长近两米、重量近半吨的重剑,剑柄超过半米,由于剑身过于粗大,长一米多的剑锋看上去象是只有半截。苏插了能量结晶的左脚在地面上一跺,重剑即刻从地上弹起,正好把剑柄送入苏的左手。当苏的手搭上剑柄,重剑就象有了自己的生命,优雅而迅猛地加速,刹那间速度就超过了斩落的重斧,自下而上,狠狠和重斧砸在一起!
两件猛恶武器交击的瞬间,时间似乎也为之凝固!
穆雷紧咬着牙,咧开的大嘴展露出扭曲的狞笑,右臂几乎粗大了整整一圈,肌肉不断蠕动,象有无数蚯蚓正在肌肤下爬来爬去。他本是狭长的双眼已经睁圆,血丝几乎填满了眼白,死死盯着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对手。苏依然在微笑着,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甚至讥嘲意味也没有变化。
巨斧和重剑猛然分开,苏和穆雷都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这次交锋双方算是平分秋色。巨斧毫发无伤,只是斧刃上凝聚的死亡光芒有所暗淡,而重剑剑锋上则多出了一个几厘米深的大缺口,显然材质上远远不及穆雷手中的巨斧。不过重剑够粗够大,本来巨大的破损缺口放在这把阔近半米的剑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这把剑做工粗糙,本来就不怎么锋利,多个缺口反而有助于提升杀伤力。
穆雷全身肌肉鼓起,如野兽般咆哮一声,再次向苏冲来,巨斧斧尖拖在地上,划出一串灿烂的火花。而苏双手举起重剑,在头顶盘旋一圈,才顺势重重斩下!穆雷狞笑了一声,全身肌肉贲起,体型在刹那间涨大了整整一圈,巨斧竟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再次加速!
九阶罕见能力‘爆发’,可以瞬间提高力量及反应能力30%以上。这个能力让本来就拥有九阶力量的穆雷变成了人型绞肉机。在得到爆发的加持后,穆雷有把握一斧就将力量相当于九阶的苏劈飞!
苏的微笑就象雕刻在脸上,从未变过。他象没有看到穆雷的变化,只是双手持剑全力斩下!
时间忽然变得慢了。
巨斧斧刃上的死亡光辉如海潮般向前延伸着,重剑剑锋上竟也荡起隐约的波纹,锋刃距离尚远,光辉和能量波纹已交击在一起,居然荡漾出条条黑色的波纹!
穆雷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到苏胸口竟在裂开,露出藏在肌肤下一颗硕大的暗红色晶体!这颗能量晶体比刚刚苏插进身体的要大三倍以上!晶体显露的刹那,斩落的重剑突然带起了一阵异样的呼啸,狠狠砸在巨斧斧锋上!
没有金属的撞击声,有的只是能量湮灭带来的寂灭和安静。双方维持着相持的姿势,好象共同构成了一组被时间凝固的雕像。扑扑扑!一连串轻微的响声过后,穆雷身上勃起的青筋根根迸裂,数十条血线箭一样飙射,血雾喷洒成团。而苏的状况也不容乐观,上衣被震荡波及,化成片片布蝶,身体上所有镶嵌的晶体边缘都涌出鲜血,肌体上出现条条龟裂,有的裂口延伸出两三厘米。裂口中随即涌出鲜血,将伤口填满。
这是一次硬碰硬的对撞,毫无花巧。苏并未使用诡秘莫测的战斗艺术和卸力技巧,竟也和使用了爆发的穆雷拼得旗鼓相当。在他那完美修长的身体中,蕴藏着与体型绝不相称的爆炸性力量!
重剑再次发出尖锐的啸叫,苏以略显僵硬的动作单手抡起了重剑,狠狠轮了两圈,在飞旋剑势达到顶峰时,左手握上剑柄,一剑向穆雷拦腰砸去。穆雷暴喝一声,以和苏一模一样的姿势挥起重斧!
交击依旧是寂静的。两个人依旧踉跄退后,血开始大片大片的蔓延。穆雷依旧笑得狰狞,却再也没有了轻视,而苏的微笑始终如一地带着明显嘲讽。
未等站稳,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巨斧和重剑再次死砸在一起!苏的脚步非常简洁,只是偶尔前3514171780进后退几步,他双手运剑,一改往昔的细腻精准,而是大开大阖,下劈、横扫,再下劈,横扫,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下最简单的招式,丝毫谈不上变化。只是苏的每一剑都重如山峦,再无机巧,而是完全以力量取胜!
穆雷双眼通红,嘴角咧开,显然陷入了极度兴奋的状态。他咆哮得如史前巨象,左手也握上斧柄,重斧劈砍穿凿,再不讲究任何技巧,只是下下和苏狂砸死嗑!
咣咣咣!沉闷的敲击声终于声声响起,一道道震波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坚硬的岩山表面变得如水波起伏不定,路遇的巨树则棵棵轰然倒下!树林中激战虽酣,可是一些领主和副官却不由自主地抬头,以余光偷睱望向半山腰处的战场。
苏挥舞着明显和体型不符的巨剑,修长完美的身影以奇异的节奏韵律舞动着,重剑则凭依超凡绝伦的力量一下下沉重凿击着对手。在苏的对面,那高大健美的黑色身影曾经是许多领主的恶梦,现在却似乎逐渐落入下风。
苏的攻击连最基础的技巧都没有了,就是抡着重剑狠狠砸向对手。穆雷则是寸步不让,象斗红了眼的公牛,和苏死拼力量!力量是他最骄傲的地方,而加持了爆发的穆雷更能与十阶力量的强者相持。穆雷终于承认,苏是一个可敬且可怕的敌人,但是如果苏用他最骄傲的力量来挑战他,那他将应战到底!
这是毫无花巧的冲击,这是绝对力量的对抗,这是男人之间血与胸肌的对撞!
每一下重击,穆雷都觉得苏已岌岌可危,只要再加上一点力量就可以把他彻底击倒,可是他也已达到了自己的极限,哪怕一点一滴多余的力量都压不出来。这种愤怒,这种狂暴,这种兴奋,这种挑战生命极限的兴奋,都让穆雷觉得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他想咆哮!
这才是战斗!
穆雷在酣战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爆发’也有时限,当力量如退潮般消去时,他才惊醒。就在这时,苏又劈来一记毫无机巧的重斩!
穆雷的身躯再次喷射出数十道血线,他奋起余力,这才勉强架住了苏的一击。然而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裂音,失去了爆发力量的护持,穆雷本已受伤的左膝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压力,就此断裂。C
穆雷沉重地跪到地上,全力挥下的重剑则在空中转折,重重拍击在他的肩背上。穆雷身体中传出密密麻麻的骨裂声,整个上半身骨骼几乎都被震裂拍碎。重剑残缺不全的剑锋切在他如钢铁般的肌肉上,恐怖的切割力居然被抵消了大半,虽然在穆雷身上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却不是什么重伤,真正的伤势全部来自于重剑上附加的巨大震荡力量。
穆雷身体一挺,身躯仍然坚硬如钢,将重剑弹飞。
苏右手轻轻一握,反弹的重剑就笔直凝立在空中,然后划出完美半圆轨迹,斜斜插在地上,并未再继续进攻。突然卡卡两声脆响,苏胸前插入的两颗暗红色能量晶体表面突然出现了几条裂缝,裂纹旋即扩展,整颗晶体都彻底碎裂。
穆雷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这个动作让他全身的伤口都在向外涌血,但他仍然站了起来,左膝断骨间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穆雷却似完全没有感觉。他挺直了胸膛,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目光从苏胸口两块碎裂的能量晶体上掠过,咧嘴笑了笑,说:“真是可惜,只要我能再坚持10秒钟,输的就会是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苏说。他微笑着,但笑容中的讽刺已经消失。此时此刻,已经用不着再激怒对手了。
通的一声,穆雷的巨斧插在了苏面前的地上:“它是你的了,好好用它,至少比你手上现在那把家伙强!现在动手吧,至少我象真正的战士一样,是死在战场上的!”
苏拔出单手巨斧,仔细看了看锋刃,再掂了掂份量。153.6772公斤,精确到小数点后几十位的重量立刻出现在苏的意识中。这东西对苏来说太轻了点,但是无坚不摧的锋利部分可以弥补失去的威力。苏随手挥了几下,巨斧灵动地在空中划出几道美丽的弧线,挥斩时的手感和重心都很完美,显然设计铸造者非常高明,即使以苏的思绪计算能力也挑不出太多的问题。
“是好东西,你不打算再用它了吗?”苏问。
穆雷明白苏的意思,大笑了几声,说:“帝国的勇士从来不会投降,鲜血只会增添我的荣誉,动手吧!”
“好。”苏横过巨斧,在穆雷胸膛上轻轻一砸,一道力量透体而入,精准地把心脏绞碎。
穆雷低沉地笑了几声,嘴里涌出的血沫堵住了余下的笑声,他双眼逐渐失神,庞大的身躯慢慢倒了下去。
战场上交战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动作,默默看着帝国辽阔北部边疆地区最高统治者,无数领民梦魇化身的总督缓缓倒下。
“杀!!”停顿了一刻,交战双方即以更大的激情冲杀在一起。穆雷战死,非常没有削减亲卫和近卫军的斗志,反而让他们赤红了眼睛,亡命搏杀。而苏一方的领主和副官看到穆雷战死,最后的顾虑已被消除,于是倾力死战。
苏伸手将胸口两枚破碎的能量晶体挖了出来,他的脸色为之苍白,显然能量晶体破损带来的伤害不轻。苏横持战斧,大步冲向仍在激战不休的树林。复生前后,苏的体型几乎一模一样,因此穆雷单手可以轻易挥舞的重斧在苏手中,就成了双手战斧。
进入树林,苏立刻换的战斗方式。他形如幽灵般穿插着,脚下无声无息。苏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却诡异非常,几乎会让任何人忽略掉他的存在。很多时候,等苏出现在身边并且一斧斩下时,亲卫或者是近卫军战士才会惊觉苏已出现在自己身边!
穆雷的巨斧异常锋利,在苏接近八阶力量的运使下,在一个个战士身上无声掠过。不论对方是谁,不论用什么武器格挡,都会被斧刃轻而易举起剖开斩断,容易得象切黄油。
原本在混战中,苏的部队就占据了优势。抽调十几个领地精锐组成的军队,任何一个战士遇到了近卫军都能抵挡几下,而为数不多的亲卫们战斗力则被副官和领主们全面压制,甚至在数量上亲卫也不占优势!在突破弹幕时,英勇无比的行为现在看起来更象是一出愚蠢的闹剧,除了少数最强壮的人之外,遍体的弹伤让活着的人的战斗力大为下降。现在又加入一个杀神般的苏,战况更是摧枯拉朽般的一面倒。
树林中的战斗很快结束,正如穆雷所说,帝国贵族的血脉中流着勇士的血液,五十名亲卫和两百名近卫军全部战死,无一投降。无需清点,全景图已经告诉苏,此战重伤领主一人,副官战死三人,重伤六人,战士伤亡四百余人。考虑到敌我战力对比,可谓大获全胜。
不过战斗尚未结束。远远望去,两路军队正从玛卡城开出,分成两路向玛卡城包抄而来。两路部队合计三千人不到,冲在最前方的是十几辆轻快敏捷的越野摩托,后方是狂奔的士兵,由于实力参差不齐,两路军队都拉成长长的一条。而且这些战士根本没有近卫军那样强悍的体力,等冲到树林边缘,早就筋疲力尽了。而且领头的军官只管一个劲的闷头猛冲,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树林中正迅速安静下来。
苏脸色也有些异样,实在难以相信帝国总督的驻军军事素质竟然也差到了这种地步,不比领地上的部队强多少。不过细想也就不觉得奇怪,帝国决定战斗胜负的从来都是高阶能力者之间对战的结果,有些类似于中古时代战斗以骑士或者大将间的单挑对决来决定胜负。在强大的高阶能力者面前,普通战士无论数量多少,都显得无比脆弱。
苏只微微感慨,就开始不停命令:“第一至六队,七!第七第八队,五!”随着苏的命令,幸存的一队队战士迅速在树林中移动,仅仅两三分钟,就快速形成了一条新防线,正面面对着从东路包抄的战士。
密集得出乎想象的枪声骤然在宁静的森林中响起,本已冲入树林的几辆摩托车上溅起大片火星,东倒西歪,还有的高高飞起,迎面撞在古树上,连同上面的骑士一起燃成巨大的火球!C
刹那间,冲入林中的摩托骑士几乎无一幸免!只有第三兵团长皮罗怒吼一声,手腕上的钢链缠住一棵大树,腾空而起,这才躲过了两挺重机枪的交叉攒射。但身在空中时,皮罗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三个冰冷的枪口,还未等他的咆哮涌出喉咙,三个枪口就同时喷出火焰!
皮罗的身体在空中连续抽动了三下,三朵巨大的血花喷射出来,改装狙击枪的子弹在他身上留下三颗恐怖的空洞。扑通一声,皮罗重重摔在林间的地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天空,艰难地呼吸着,已说不出话来。直到死前,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狙击手就象早就知道他会跃起,如此轻易地将他射杀。
三名副官放下狙击枪,立刻按照苏的命令移动自已的小队。防线转了一个半圆,移动林边,迎上了后续跑来的士兵们。以凶猛的集结火力对上那些早已耗尽体力的普通战士,结果就只会是屠杀。短短几分钟,在射程内的普通战士就伤亡过半,他们毕竟不是最精锐的近卫军,短时间内巨大的伤亡迅速磨平了他们的斗志。于是跑在最后的战士终于开始溃散,四散奔逃。
东线的战斗迅速结束,西线的玛卡城军队却没有来接应东面的友军,而是径自穿林而过,奔向林后的山丘。林间复杂的地型使摩托车一辆辆倒下,于是车上的骑士们纷纷跃下,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山丘。为首的一个白人壮汉能力明显超出别人,他第一个冲上丘顶,将手中的军旗重重插在山丘顶部,然后象猩猩一样敲打着胸膛,仰天咆哮起来!
这是第二兵团长夏路波,他终于第一个完成了命令,而且知道守备司令一定能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
就在他肆意咆哮之时,空中忽然隐约响起无声的啸叫!
夏路波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狙击弹正在飞来的前兆,立刻不假思索,一跃而起。可是他刚刚跃上半空,脸上忽然布满了骇然之极的表情,随后一朵碗大的血花自他咽喉上绽放。这发重型狙击弹几乎把他的脖子完全打断!
直到死去,夏路波也未曾明白,为何这发明明会被躲过去的子弹却突然在空中转弯。
“现在安静了。”苏放下狙击枪,微笑着自语。对他来说,在全景图范围内让一发狙击弹有限度变向,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且和射伤穆雷相比,狙杀一名只有六阶的兵团长连麻烦都算不上。
在森林中央,苏不断以机械冰冷的声音吐出一个个数字代号,偶尔才会特别指明哪只小队。在机械枯燥的命令下,一支支小队却迅猛而精准地穿插着,刚刚击溃了东方袭击部队的战士们迅速打散阵线,化整为零,又在西方重组成整齐有序的战线,正面刚好对准紧随夏路波而来的玛卡城兵团战士们。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击顷刻间将大片大片的兵团战士放倒,少数极度悍勇的兵团战士狂呼乱叫着迎着弹雨冲上,等来的却是几名拥有武器操控天赋能力的副官们精准的收割射击。
猛烈的火力打击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已彻底打乱了第二兵团本就混乱不堪的阵线。火力打击时间过短不是领地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素质不够,而是因为他们手中的武器太差。重机枪和高射机枪都因枪管过热而停止了射击。不过火力的减弱并没有给兵团战士们更多的获胜机会,五名领主带领着副官和至少有四阶能力的军官们冲入兵团战士的阵列,开始惨烈的肉搏战。
在复杂环境下近战,高阶能力者数量占压倒优势的一方,会把战斗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穆雷战死,麾下的亲卫和小半近卫军全数阵亡,两路出城包抄的兵团战士又损伤过半,被彻底击溃。至此,玛卡城的防御力量已经十去八九,虽然城里还有几千名战士,但是这座北疆重镇在苏和数十名领主、副官面前,已等于卸去甲胄,只余最后一层掩体轻纱的少女。
至于苏麾下这支被训练得如臂使指的精锐部队,其实秘诀很简单。在集结成军后,苏将他们分成了几十支小队,每支由一名副官率领,并且发下一张纸。纸上记载着不同的代号代表的行动方案。比如说三,在某支小队的命令列中意味着全速向前方前进五十米,在另一支小队的命令列中却可能是全队向左转向九十度。每支小队都有十几个代号代表的命令,他们只需要记熟这些,并且在听到命令代号时作出相应的行动即可。看似简单的命令,却会形成无数的复杂组合,而能够使用这些代号让部队转换成因应战场形势所需的阵型,意味着天量的计算任务。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调动部队的,也只有拥有五十个思维中枢的苏能够办到。所以虽然训练、命令列表以及布阵的原理,在苏这支军队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别说领主,就是穆雷这样总督级的人物都不可能使用这种方法带调度军队。在苏的记忆中,能够同样做到这点的,或许只有海伦。
留下几名副官和一百战士清理战场,苏率领着余下的部队公开向玛卡城进军。在玛卡城的另一侧,一队越野车正张皇开出,驶向南方。居中的越野车上坐着守备司令,他在望远镜中已经看到了战况,在穆雷战死的瞬间就冲下哨塔,纠集亲信收拾财物,仅仅几分钟时间,他就组织起一支逃跑的车队,不光带上了女人孩子,甚至还包括所有贵重易带的财物!车队有前哨、有中坚、有垫后,在这几分钟时间里,守备司令展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才能,不光远远超过了几个兵团长,甚至就是穆雷复生,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苏已经看到了逃亡的车队,玛卡城距离帝国腹地最近的军事要塞有三百多公里,只要苏愿意,完全可以穿越整个玛卡城并且追上车队,前后不会花去他半个小时时间。不过苏只是笑了笑,并没把守备司令这种人物放在心上。其实守备司令也好,兵团长也好,领主也要,甚至是穆雷,都没有真正在苏的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在苏的计算中,这些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素。
率领着杀气腾腾的部队,苏如同散步一样走进玛卡城。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座北疆最宏伟壮观的城市,视线乃至全景图所及的一切都被贮存在专门的记忆区内。只要在玛卡城走上一圈,苏就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城市的明细,强大的计算能力与丰富的战斗经验会使他能够充分利用玛卡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这里也就形同于苏的主场。现在,只要有与全景图相匹配的记忆区,苏就可以将任何一块曾经踏足过的土地变成自己的主场。
玛卡城的居民有的走出房门,无畏地站在街道两旁,沉默地看着率队入城的敌人。这座城市已经整整二十年没有被外敌入侵过了。二十年,对动荡年代来说就是一代半人的时间。
另外一些人则躲在自家的房子里,透过门缝或者窗隙观察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中,有疑虑、畏惧、好奇和怒视。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苏,手中提着的是穆雷的重斧。那把战斧以炫目华丽的造型和无以伦比的杀伤力为玛卡城中众人所熟知。很多人都看到了穆雷率领亲卫队和近卫军出战,现在又看到原本归穆雷所有的重斧出现在苏手中。稍稍聪明的点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全身浴血,从身上大大小小迸裂伤口中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裸露在外的几枚能量晶体却吸引了很多目光。比如苏后背正中一枚浅碧色的能量晶体已经破裂,随着他的动作,还有鲜血不断从晶体裂纹中涌出。
以能力著称的太阳帝国对能量晶体并不陌生,很多高层人物和大贵族都以此来突破天赋上的瓶颈,所以他们也清楚植入体内能量晶体破损意味着什么。苏能够感觉到,从背后刺来的目光中不乏锐利,所以他的五指也在若有意若无意地抚摸着巨斧斧柄,等待着那两个有心领主的发难。帝国能力体系中没有全景图这个概念,更不清楚覆盖半径达两公里的全景图意味着什么。
可惜,苏最后什么都没等到。没有来自背后的袭击,也没有玛卡城居民的**。他忽然将重斧插在铺路的青黑色岩石中,从库比雷手中拿过狙击枪,瞬间摆出站射姿势,不经瞄准就扣下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在玛卡城上方回荡着,子弹穿堂过室,穿越了几条街区,从侧面没入一个精壮男人的头颅!
这是一名前出侦察的近卫军战士,苏扣下扳机时,他立刻把自己藏在射击路线的死角,却依然中弹。直到倒下时,惊愕的表情依旧凝结在他的脸上。
随后,围绕着暗红色的金字塔爆发了一场小规模但非常激烈的战斗。余下不到三百名近卫军战士依托总督府的有利地形,层层殊死抵抗。他们是精锐且无畏的战士,但是勇气和鲜血却无法阻挡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敌人。四名领主和十五名副官组成的突击部队轻而易举地撕开了近卫军的防线,而在突入金字塔内部后,横持巨斧的苏则成为最显眼的目标。无数近卫战士利用各种地形,舍生忘死地向苏发起冲击!
重斧在苏手中的威力不下于穆雷,仅仅是简单的横挥竖斩,却没有一个近卫战士能够支撑一个回合。苏的血还在流着,他的速度不快,脚步甚至都有些不稳,但是几十名近卫军的轮番冲击,却并没能让他的步伐慢下哪怕一拍。他们的努力,只是在通向顶层的阶梯上留下一具具尸体而已。
血顺着粗岩砌成的阶梯,漫流而下,无声无息地抹平了路途上的坑洼。
库比雷和另一名领主一直跟在苏的身后。那名领主是曾以带着杀意目光注视过苏后背的人之一,这一次苏特意把他放在了自己背后的位置,但从金字塔基一直到塔顶,类似的机会出现了好几次,那名领主明显在挣扎着,但却最终没有动手。
这让苏再次感觉到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差。他受的伤并不是装的,击杀穆雷也让他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一路上斩杀近卫战士更多是依靠全景图的全知全觉和无以伦比的战斗艺术。但是苏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伤势,却没有这样做,主要还是为了引诱那些犹豫不定的人在背后动手。当然,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了,就会发现自己错的非常厉害。
从苏在海上出现,到最终走进玛卡城,前后也就二十天而已。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桀骜不驯的领主与副官们臣伏,他们之所以追随苏,单纯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而已。现在苏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破绽,这些胆大包天的领主却还不敢动手,的确有些没有理由,只能说苏的运气不佳,找不到剪除威胁的借口。
苏横持巨斧,在身侧划出一道下弯的弧线,斧刃轻快地划过一名近卫军的身体,在他肋下留下一个细如丝线的长长伤口。这名近卫军本来躲在拐角处,等他突然冲出来时,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把身体凑上了刚好挥来的重斧。
这是最后一名近卫军了,苏放下滴血的重斧,走进了穆雷奢侈华贵的寝宫。步入高达七米的大门,苏踏上了一条猩红的地毯。地毯两侧站着十几个姿态各异、衣着暴露的侍女,她们身体瑟缩颤抖着,低着头,看得出来只是勉强不让自己吓得倒下去而已。红毯的尽头,站着一个精瘦的老人,身上穿着帝国色彩艳丽的传统服装。他脸上密布的深深皱纹从侧面显示出了年纪。看到苏,他并不象其它人那样畏惧,而是露出了一个明显的苦涩笑容。
苏站到了老人面前,问:“你是这里的总管?”
“总管?”老人想了想这个词的含意,才说:“……可以这么说。”
苏将重斧扔给了老人,说:“拿着它,让人清洗干净。然后,你带我到处走走。”
一百五十公斤的重斧被抛了过来,却被老人轻轻接住。在轻描淡写之间,老人显露出不下于五阶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岁月的摧残,他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老人当然是认得这把重斧的,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叫过来两个赤着上身的肥壮黑奴,把重斧递给他们,再交待了几句。最后,老人向他们使了个眼色,才回到苏的身边,开始带着苏参观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并且做着专业详尽的讲解。
库比雷和另一名领主被留在宫殿门口。寝宫中不光有上百名各种姿色物质的侍女,还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黑奴,甚至有十名能力不下于亲卫的阉割武士。不过整个参观过程中,所有的人都异常驯顺,虽然苏不时能够感受到危险的目光,却没有遇到过任何袭击。两名抬斧而去的黑奴离开后,立刻一一告诫所有遇到的人要顺从。这显然是老人吩咐他们去做的,而宫殿中所有人都遵照执行。不得不说,能够呆在穆雷身边并且活下来的人,都很聪明。
参观的过程用去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苏站在了穆雷生前最喜欢的观景台上,从这里望出去,可以把整个玛卡城都收于眼底。或许是传统的缘故,玛卡城整体的色彩就是艳丽的,象一块色彩斑斓的画布,绚烂中充满了生机。
“不错的城市,我喜欢。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了!”苏俯视着这座城市,微笑着宣布了自己的所有权。
似乎为苏的这句话作注解,城市的几个角落同时腾起了几团爆炸的火焰!
“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那五具专用的培养槽。”苏转过头,对老人吩咐着。老人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听到了恶魔的耳语。
十分钟后,经历了繁琐开启手续之后,苏终于进入了守卫严密的生化培养区。
超过一千平方米的巨大空间被分隔成五个独立的区域,每个区域中都安放着一个高达五米、直径三米的巨型培养槽。五具培养槽只有351473两具处于工作状态,可以看到里面两头类似于猛犸一样的生物已经完成了大半。
五具培养槽分别由智脑独立控制,并且由一个巨型中央主机进行支持。培养槽可以自行升降,并且在直立与平放姿态间进行选择,以适应不同的生物调制。智脑控制界面简洁易懂,反应速度也是一流。而连接着五个培养槽的则是一座巨大的自动仓库,里面低温存放着数以吨计的各种培养原液。如此复杂巨大的系统,却只需要十几个人就可以完成大部分的操作和日常维护。其先进程度,直追血腥议会最顶级的生化实验室,甚至犹有过之。
苏点开智脑的操作屏幕,菜单风格带给他强烈的熟悉感觉。他信手点进存贮资料栏,查阅存贮的培养生物资料。智脑中存贮的生物种类,达到了令人吃惊的四千余种,不过其中至少有几百种是穆雷无聊时候胡乱编辑的生物。
苏思索了一下,没有退出系统,而是打开了生物调制编辑选项,直接进入最底层的命令层,在基因层面开始编辑。开始苏还在熟悉着各个命令与指令,但到后来,他纤长的十指就如在飞翔,几十上百条指令如流水般在指端流出。
负责维护系统的几名生物工程师站在一旁,他们的目光由初始的隐约不屑变成惊讶,再变成骇然。使用底层模式编辑生物的话,操作量会成百上千倍增强。一头普通的猛兽都需要上千条指令,而且还不能确定一定培养成功。天知道这么多的指令中究竟有多少漏洞。可是几十分钟过去,苏已经输入了近万条指令,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看上去苏是非常认真的,难道他真的能用这种方式编辑出一头需要过万指令的大型复杂生物?
这些生物工程师并不知道,在苏的意识空间中,一头形态奇异的生物正在缓缓旋转着,只有头部具备了实体,其它部分都是虚影。随着一条条指令自指端流出,奇异生物实体化的部分正在缓慢增加着。看来刚刚苏输入的上万条指令,也只是完成了头部的构建而已。
在虚拟生物下方,不断有各种关于它的性能数据滚动着。
“改进型霍尔奎拉(能力缩减:陆行兵器,具备水栖能力,具备短途飞行能力。环境适应:本星球复杂环境,极端环境除外。能量补给:杂食,能源补给系统转化效率,低下。繁殖周期,十天;繁殖方式,胎生,每胎五十只,常规情况存活率,%。战斗能力:近战攻击力极低,远程攻击力极低。……”
当夜幕降临大地时,苏终于完成了冗长得超乎想像的指令输入工作。那些生物工程师们就是看都看到了筋疲力尽,能够强撑着站在那里,已经算是奇迹了。这还要受益于穆雷,在穆雷工作的时候,旁边的人不管是谁,只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就随时有可能被总督砸烂脑袋。
编辑完全部资料后,随着苏的操作,三具空着的培养槽开始轰鸣着启动,十几根管道被自动连接在培养槽上,开始注入指定类型的营养液。而在后方的实验室,一台最核心的生物编辑系统已开始按指令生成新生物的基因。几名生物工程师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飞奔向后部的操作间,去否有哪种培养液短缺。
两台调制了一半的猛犸被强行终止,培养了一半的生物竟似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居然开始挣扎!可是培养槽旋即注入大量麻醉剂,两头只长了一半的生物慢慢沉寂下去。巨大的培养槽缓缓放平,底部打开,培养残液和生体残骸都漏了下去。接下来将是自动清洗程序,然后这两具培养槽也会加入培养缩减版霍尔奎拉的序列。
据苏所知,霍尔奎拉是最廉价、培养门槛最低的生物兵器,属于炮灰中的炮灰,连入门基准都算不上。而能力缩减版的霍尔奎拉更被削弱了本来就是最低一档的战斗力,不过这也是不得已,由于缺少几种必须的原材料,所以在这里无法培养出完的霍尔奎拉。让苏感觉惊讶的是,帝国的这套生化系统竟然出奇的适应霍尔奎拉的调制,如果有必要的材料,甚至更高一级的生化兵器都可以在这套系统上调制。
就在苏思索的时候,老人又来到了苏的身边。他看到苏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工作,于是俯身四十五度,恭敬地说:“主人,前任总督共有正式夫人三位,血缘儿子六位,女儿十一位,其中成年女儿两位。现在他们都是您的专属财产了,我已经让夫人们和两位成年女儿作好了必要准备,您是否需要现在查阅?”
苏抬起头,看了老人一眼。那碧色目光落在身上时,老人忽然打了个寒战!在那一瞬间,他从苏的目光,乃至全身上下都没有感觉到一丝活的气息。苏就在站在那里,有温度,会说话,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象是一架活着的冰冷机器。
终于,苏的眼神中添了些许生气,这让老人几乎停跳的心脏又有了点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