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时刻,帕瑟芬妮身体一软,似乎所有的力量瞬间都从身体内流失,无力地靠在门上。
隔着厚厚的房门,也可以听到罗伊在恶毒地咒骂着,然后上了车。他刻意压低了骂声,关上车门时也轻手轻脚的,看起来生怕再次激怒帕瑟芬妮。毕竟如果帕瑟芬妮真的不再顾忌什么,那么十个罗伊也不够她一下杀的。
听到她的承诺后,罗伊反而挺直了腰,莫明的多了些勇气,又开始了充满**的妄想。但是罗伊终于明白,现在他的倚仗全建立在帕瑟芬妮还肯坚持的尊严上,如果想要践踏她的尊严,那么结果就必然不会很好看。
帕瑟芬妮也知道,罗伊自己是断然不敢这样来找自己麻烦的,不管自己是不是龙骑的将军,他都不敢。之所以会这样放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和怂恿的结果,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施加更大的压力。
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房间里很黑,也非常的寒冷。帕瑟芬妮靠着房门,慢慢坐倒在地上,忽然用力抓紧了苍灰色的长发!
就是这样,也没能止住几滴滚热的泪水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化作几滩水渍,迅速变得冰凉。
在这栋别墅之外,几乎每一个男人都会变成她的敌人,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在不远的将来。若大的北方,甚至整片大陆,此刻惟一能够给她以庇佑的,就只剩下了这栋连罗伊都能轻松拆掉的房子。而她能够给与信任的那些人,此刻都已在前往西方的路上。
在很多时候,帕瑟芬妮显得十分天真,但能够周旋于各色大人物之间、并且一手打造了亚瑟家族武力基础的她,怎么可能真的天真?她只是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费神而已。她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北方基地中的龙骑就会全部变成她的敌人,利益和威胁的作用,帕瑟芬妮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并不是在惧怕近处和远方、明面或暗藏着的敌人,即使是贝布拉兹,她也无所畏惧。让她失去控制的,是因为直到现在,帕瑟芬妮才终于开始面对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那就是永相隔绝。
就在帕瑟芬妮无声哭泣的时候,一缕冰冷阴湿的感觉忽然袭上了她的身体,并且肆意地游动着。
帕瑟芬妮立刻就分辨出,这是有人对着她发动了精神触摸的能力。这是基于感知域和神秘学两域才有可能发展出来的四阶能力,与超距触感比较类似。不同之处在于精神触摸的感知要模糊得多,但作用距离却远远超过超距触感,并且可以穿透没有生命的物体。
如果是平时,这道精神感应根本接近不了帕瑟芬妮,就会被她震散。但现在正式她极度脆弱的时候,一时间警觉和防御尽去,竟然被精神触摸袭到了身上。
帕瑟芬妮霍然站了起来,忽然握紧了双拳,爆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一圈圈无形的音波如同薄到了极处的锋刃,绕上了还在空间中缭绕不去的精神波动,即刻就是一重重毫不留情的绞杀!
帕瑟芬妮拥有九阶的神秘学能力,附带的就是精神能力的极度强大。她搭载在音波上的精神波动只要稍稍接触,就可将碰触到的窥探精神波动给震得粉碎。这是不可修复的伤害,每一波精神波动的毁灭,都会给施展能力者带来永久性的能力倒退。而在这场根本没有回旋余地的精神交锋中,帕瑟芬妮完完全全是压倒性的优势!
精神触摸的波动尖叫起来,每一丝波动的粉碎,都会给施展能力者带来极大的痛苦。他通过精神触摸能力发动尖叫,一边求饶,一边拼命地想要从重重音波的绞杀中逃出来。
“看起来,他们是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想做了!”帕瑟芬妮冷笑着想,她当然知道施展精神触摸能力的是谁,在整个北方基地中,也只有一个家伙拥有这个能力。
帕瑟芬妮的脸色更加冰寒,超过人类听力极限的高频啸叫威力再上一层,骤然纷乱的音波瞬间将入侵的精神波动绞杀得干干净净,还顺着它的来路逆袭而上,直到撞上了基地司令部散发出来的防御力场才算罢休。
帕瑟芬妮犹不甘心,向着司令部的方向又是一声呐喊,音波挟裹着庞大的精神力量,几乎瞬间毁去了防御力场的一半能量,这才稍稍泄出了她的一口恶气!
在司令部顶楼的观察室中,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人猛然从椅子中弹了起来,在半空中就象虾一样弓起了身体,大口喷着鲜血。每一截精神波动被毁灭,就会从他口鼻中喷出一团血雾。他尖声叫着,但叫声不停地被涌上来的鲜血打断。
咣的一声巨响,紧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卡普兰将军冲进了房间,扶住了这个挂着上尉标志的男人。卡普兰旋即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隔空袭来,就象是飞过来一团急速旋转着的刀刃!他大喝一声,半白头发几乎根根竖起,全力释放出防御力场,与袭来的寒意硬拼了一记!
一瞬间,卡普兰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也斑白了少许。好在袭击只有一次。
两缕暗色的淤血从卡普兰鼻孔中流下,他随手擦去,只是关切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沉声问:“鲁特,感觉怎么样?”
鲁特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青白,嘴边胸口都是大片的血迹,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卡普兰,好不容易才认出了将军的面容,立刻颤抖着说:“那个婊子……那个婊子毁了我的能力!我没有能力了!叔叔,帮我杀了她!杀了她!”
卡普兰的脸上掠过一丝苍白,眼睛中蕴含着强压下来的怒火,沉声喝止了鲁特神经质的叫喊:“能力毁了可以再练!只要没死就好!现在……现在还不是和她摊牌的时候,再等等,我一定会让她后悔的!”
其实卡普兰的心里非常清楚,能力毁了是可以再练,但绝对不可能再练到原本的水准。鲁特的精神触摸能力十分罕见,在巷战中的作用非常显著。看到出战的帕瑟芬妮独自一人回到北方基地,鲁特立刻提出想要用能力看看帕瑟芬妮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
当时卡普兰只是觉得有点不妥,但并没有阻止鲁特,他也需要知道帕瑟芬妮目前的状态,并且不怕侦测被发觉所造成的后果。毕竟现在北方基地中还有十几名龙骑在,他们全都是卡普兰的嫡系,即使和帕瑟芬妮真正发生了战争,卡普兰也有较大的把握可以战胜。活捉或许不可能,但让她负伤退走还是办得到的。
可是卡普兰绝对没有想到,帕瑟芬妮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精神力,甚至拥有逆袭反制的凌厉手段!难道说她竟然也有神秘学的高阶隐藏能力?但资料上明明写着帕瑟芬妮只有格斗域多项八阶能力以及类法术、感知和灵能域中的一些用于战斗配合的低阶能力。
看着奄奄一息的鲁特,面色铁青的卡普兰早不知后悔了多少次!不能完全相信龙骑们登记的资料,这是一个常识。但即使是一向谨慎的卡普兰,也无论如何想不到帕瑟芬妮会拥有如此高阶的神秘学能力!这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她几乎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进化点。
在这个时候,几乎整个血腥议会范围内稍有些权势和地位的人物,都知道了帕瑟芬妮已不再是将军,苏更是将被议会通缉的事情。不需要什么政治头脑,也可以猜想得到素来以雷霆手段闻名的贝布拉兹绝不可能放过帕瑟芬妮。在一个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将军,和血腥议会议长之间应该做何选择,聪明点的人都会知道。
能够成为将军的人都不笨,卡普兰自认为也是一个聪明并且谨慎的人,他当然知道该做如何选择。而且卡普兰就坐镇在北方基地,贝布拉兹传来的命令是让他想办法将帕瑟芬妮拖在北方基地,至少要拖住两天。两天之后,一支专门对付帕瑟芬妮的部队就会抵达北方基地。在此之前,卡普兰需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激怒帕瑟芬妮,好给贝布拉兹对付她提供一个借口。
即使是贝布拉兹,也不可能在剥夺了帕瑟芬妮军衔之后,再随意出手对付根本没有参与到亨拉尔之死事件中的她。这会激怒整个暗黑龙骑。
看到卡普兰有些犹豫和退缩的意思,鲁特脸上掠过一丝阴云,他忽然说:“叔叔,您可别忘了议长大人的要求!帕瑟芬妮和圣辉十字军作战那么久,一旦给她逃回山区,还有什么可能抓得到她?我们现在反正已经得罪了她,绝不能再因为犹豫办砸了议长大人的事!”
“可是……”卡普兰犹豫着,素来谨慎的他绝不愿意和一位出名强大且强势的将军作战,哪怕他占据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帕瑟芬妮既然能够隐藏住高阶的神秘学能力,说不定还有着其它的什么能力。虽然说即使简单计算进化点消耗,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这个见鬼的世界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叔叔,别忘了议长大人的承诺!拼这一次就有可能得到整个北方!可是如果失去了机会,议长大人还会让您继续呆在北方基地吗?”鲁特叫着。
如果成功的机率高于50%,那就不叫做赌博了,卡普兰安慰着自己。在他看来,和帕瑟芬妮的战争有七成的把握获胜,这个机率并不能让谨慎的他满意,但就象鲁特说的,如果让帕瑟芬妮逃掉的话,就会有100%的机率失去一切。这是非常简单的一道选择题。
卡普兰霍然站了起来,叫来了自己的卫兵,悍然下达动员令,命令所有麾下的龙骑立刻赶到司令部,听候调遣!
下完命令后,卡普兰自己则是全副武装,亲自带着在司令部内值班的三名龙骑赶往帕瑟芬妮的居处,以防她逃脱。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北方基地,一辆辆军车向帕瑟芬妮的居处开来,然后从车下跳下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街垒被筑起,狙击手则占据了附近的制高点,一圈圈铁丝网沿着街道辅开。只有和圣辉十字军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才会偶尔看到眼前这幅景象。
如此大动干戈,仅仅是为了这栋弱不禁风的别墅中,那个几乎没有武装的年轻女将军。而且,六天之后,她就不再是暗黑龙骑的将军了。
但是将军之所以成为将军,除了海量的贡献之外,超卓战力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和卡普兰这种不得不逐渐依靠头脑来巩固地位的将军不同,帕瑟芬妮在不乏智慧的同时,更多的是依靠最野蛮的方式,战争,来强化自己的位阶。
不止是卡普兰,围在别墅周围所有的龙骑都清楚,街垒、狙击、战车等等手段,只是为了安定普通战士的军心而已,对于帕瑟芬妮来说,它们全无用处。真正战争开始时,主要的战斗将在卡普兰和帕瑟芬妮之间展开,校级军官或者还能起到牵制的作用,低阶龙骑只会是肉盾和炮灰。即使抓到了帕瑟芬妮,16名龙骑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半。所以既然卡普兰没有下令强攻,那么所有人都很明智地安静站在自己的阵地上,并且做好了一切防御的准备。
整整16名龙骑,其中包括了一名将军,二名上校,四名其它校官,他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就只是为了一个他们一直宣称根本看不起的年轻女人。
“去把帕瑟芬妮所有的扈从都抓到这里来,不管他们是不是还和她有关系,只要是当过她扈从的,都抓过来!”卡普兰向自己的副官吩咐着,他没有发现,在发布这道命令时,自己居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没过多久,12个男人和3个女人就被带到了别墅前的空地上,他们都被电铐锁住手嘴,并且封住了嘴。士兵们凶悍地用枪托和皮靴让他们跪在地上,然后就在他们身后架起了几挺交叉火力的机枪。
卡普兰没有处决他们的意思,而是想通过这些扈从的生命让帕瑟芬妮留下来。和她开战的借口已经有了,那就是鲁特的重伤。现在他惟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贝布拉兹那支特殊部队的到来。
看着死一般寂静的别墅,卡普兰忽然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干燥,而且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个时候正在想着什么,干着什么。是的,帕瑟芬妮绝对是个非常愚蠢的女人,蠢到要与贝布拉兹为敌,而且还不知道应该第一时间逃走!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吗?卡普兰的心底慢慢地浮起帕瑟芬妮到北方以来,那堪称辉煌的战绩,然后感觉到手心中潮湿且冰冷,不知不觉间已全是汗水!
他在紧张。是的,这个经历了超过20年战争的龙骑将军,正在紧张。
帕瑟芬妮安静地在黑暗中坐着,包围众人的一切动静都悉数在她感知之内。她的心若冰湖,平静得根本不起一丝波纹。
相比于包围着的龙骑越来越明显的焦灼不安,帕瑟芬妮却是开始变得沉静,她的呼吸若有若无,整个身体都晋入类似于绝对宁静的状态。但是在平静的外表下,却蕴藏着如火山般的力量。
黑暗房间中的惟一光源,就是放在她双膝上的智脑,光屏上有一个倒数着的时钟,时间还有28个小时。对于帕瑟芬妮来说,耐心是绝不会缺少的东西,她可以这样等上几天几夜。可是在外面包围的人却不可能有她这样轻松,无时无刻不在的压力,让他们每过一个小时都象是经历了一天一样。
卡普兰给了帕瑟芬妮48小时,让她投降。在最后时限到达之前,他并不打算强攻,毕竟即使是同为少将的他,面对帕瑟芬妮时也会有巨大的生命威胁。只要拖过这一天多的时间,卡普兰就算成功了,成功并不一定必须战斗。他看了看跪成一排的帕瑟芬妮前扈从,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这些扈从都和帕瑟芬妮脱离了关系,但是毕竟是跟随着她出生入死过的,卡普兰希望她多少会顾念一些旧日的情分,出手时有所顾忌。
帕瑟芬妮是大家族的直系血统,从出生时起享受的都是最优渥的生活,应该不象从底层爬起来的人那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夜慢慢地过去,暗淡的光辉照亮了北方基地。今天的云层格外的浓厚,天也显得非常昏暗,一如包围别墅众龙骑的心情。
天又暗了下去。
卡普兰忽然收到了一条讯息,他看了看随身智脑,又不动声色的安定坐着。在旁边人看来,这条讯息应该是众多无足轻重的日常信息之一。但是鲁特也在同一时刻收到了信息,脸上却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喜色。
卡普兰坐得有如一尊雕像,不吃不喝,不笑不动。这样对他的体力消耗其实非常的大,但是别墅中的帕瑟芬妮也是同样的不吃不喝,不笑不动。
这是一场奇特的战争,从包围形成的时候起,战争就已经拉开了序幕。帕瑟芬妮保持在随时可以出击的状态,逼得周围的龙骑们也处于备战状态。双方此刻拼的就是体力消耗,显然,除了卡普兰之外谁都不是帕瑟芬妮的对手,僵持时间越久,态势对帕瑟芬妮就越有利。
只有卡普兰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刚刚收到的讯息表明,贝布拉兹的部队已经摆脱了战斗,正在加速赶来的路上,只要再过十个小时,而不是原定的三十六小时,就能够抵达北方基地。所以卡普兰一点也不着急,他耗得起。但表面上,他仍然不动声色,却稍稍加快了血流和心跳的速度,他相信帕瑟芬妮一定能够感知到这个变化,就象他也可以感知到帕瑟芬妮一样。让卡普兰安心的是,帕瑟芬妮依旧冰冷得如一尊石像,在别墅中央端坐,动都不动一下。如果换了他在帕瑟芬妮的位置,一定会继续耗下去,因为看起来当天空再次亮起的时候,这边的低阶龙骑就会耗尽体力。可是那个时候,贝布拉兹的部队也就到了。
就在卡普兰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帕瑟芬妮膝上一成不变倒数着时间的光屏突然亮了起来,闪过了一行小字:“敌方特遣战队能力截获成功,重新计算战斗时间……”
再过几秒钟,光屏上再次闪亮,倒数的时钟飞速闪烁,最终倒数的时间变成了8小时15分,并且注明战斗时间为15分钟,需要在8小时30分钟之后撤退。
帕瑟芬妮几乎静止的思绪中非常缓慢的浮起了一个想法:“给我留下十五分钟的战斗时间吗?这个海伦啊……”
时间过得忽快忽慢,又要到了黎明的时候,卡普兰的神经却越崩越紧,他知道,越是靠近成功的时刻,就越是容易出现问题。帕瑟芬妮的前扈从们都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可是他们只能低声呻吟,却不敢有所动作,因为冰冷的枪口就指着他们的身体。
就快成功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卡普兰忽然听到了嘀的一声轻响,似乎是定时闹钟倒数完结的声音!
如果说在卡普兰的感知中,原本的帕瑟芬妮有如宁静的冰海,那么在闹钟响起的时刻,一滴火星已经飘飘荡荡的落入冰海,瞬间已将整个大海点燃!
那冲天而起的巨大火柱,并不是依靠热力,而是单凭庞然的体积就令卡普兰为之窒息!
帕瑟芬妮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投注在霍然站起的卡普兰身上!在她睁开双眼的瞬间,整栋别墅已经悄然解体,化成一地的碎石瓦砾,在帕瑟芬妮周围围成了一个圆环!所以当她睁开双眼时,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的视线。
隐约的危机感让卡普兰猛然跃上了半空,甚至连来不及向帕瑟芬妮再重申一遍劝降的最后通牒,就拼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咆哮!他的体形骤然变得庞大起来,膨胀了数倍的肌肉直接将身上的军服撑成了碎片,在空中出现的是一个堪称恐怖的肌肉怪物!卡普兰身体上浮现出数个椭圆型的晶体,晶体表面散发出一团黄朦朦的光芒,覆盖住身体大部分的要害部位。这是以能量晶体为媒介发出的防护力场,是结合了高阶类法术与高阶格斗域能力的产物。在卡普兰手中,多了一把两米长、足有一百公斤的合金弯刀,这是他特有的兵器。不等帕瑟芬妮有所动作,卡普兰已经跃在半空,当头一刀向帕瑟芬妮全力斩下!
合金弯刀在空中荡起了一阵极为锐利的尖啸,这道震波甚至使最低阶的龙骑头晕眼花,全身乏力,根本就无力参与战斗!
在15名龙骑中,只有两名上校及时向帕瑟芬妮两侧包抄了过去,其余的校官被帕瑟芬妮骤燃的气势所慑,反应都慢了一步。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大多数都被卡普兰一刀激起的震波轰倒在地,抱着头拼命嚎叫起来,只有少数最强壮的战士才能勉强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将军面前,普通的战士哪怕数量再多,也根本连炮灰的作用都发挥不出,只有被随意屠戮!
实力决定权利,这即是血腥议会森严且残酷的等级制度的由来。
卡普兰惊天动刀的一刀斩下,却如同斩开了一座活火山!瞬息之间,他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来!
帕瑟芬妮卓约立着,包裹在深色丝袜中的长腿充分诠释了修长和笔直的定义,灰色的套装巧妙地勾勒出魔鬼一样的身材。但是她置于背后的右手中却多了一枝三米长枪,枪尖斜指地面。一枪在手,帕瑟芬妮眼中的冷然已经不再是冰山美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而是可以直接冰结对手灵魂的杀意!
两名上校根本就没有看清卡普兰是如何被击飞的,但具备丰富战斗经验的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退,必须牵制住帕瑟芬妮,等待卡普兰将军的恢复。而且他们不是孤立无援,外围还有四名校官正在冲上来。
帕瑟芬妮手中的长枪划出一道弧形轨迹,枪尖升起,刺向了一名上校的胸口!长枪以极为清晰的动作轨迹,点破上校先后激发出的三层防护力场,再刺穿他试图握住枪锋的双手,划开坚固轻便兼而有之的超合金防护胸甲,没入他的胸口,再从后背穿出,同样刺穿了背部的防护胸甲。
上校一身可以抵御重炮炮弹直接轰击的防护力,已被帕瑟芬妮一枪刺穿!
上校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握住枪身,不让枪身继续在身体内拖动。可是双手手心和身体中传来的感觉有些异样,他不禁向刺穿了自己的长枪望去,猛然间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骇然发现,这把闪耀着深灰色金属光泽,镌刻着繁复而华丽的花纹,看起来沉重而且无比坚固的长枪,竟然没有实体!
上校脑海深处,浮上一个潜藏已久的名词,能量具化武器!
这支长枪,是帕瑟芬妮以自身外放的能量具现化所形成的兵器!凡是拥有这一能力的龙骑,都是在暗黑龙骑历史上留下过重重一笔的强者。在拥有这一能力的龙骑眼中,位阶和军衔的绝对差异已经变得模糊,上校轻松斩杀将军的战例绝非仅有!
“小心,这是……”上校竭尽全力,想要警告自己的战友,可是只叫出几个词,他的声音就沙哑下去。长枪骤然消失,只在他胸口上留下一个恐怖的空洞,瞬间变化的压力差让血混和着肺部的空气喷涌而出,并且把龙骑后面的话吸回到咽喉中。
另一名上校眼睁睁地看着长枪有如天外飞来,如破纸裂帛般刺碎他的防护力场,再穿入拥有7阶防御力的咽喉。随后枪锋一转,他的头颅就离体飞出,高高地抛上了半空!他瞪圆了眼睛,浑然不解为什么长枪会突然出现在帕瑟芬尼的左手。
在失去意识之前,身体残留的感觉终于让他知道,自己的战友刚刚想说的是什么,那支长枪,是能量具化出的武器。
卡普兰终于落在地上,却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全靠着合金弯刀支撑,才没有彻底摔倒。他胸前突然多出三颗血点,随后血渍迅速扩大,转眼间变成三个直径接近10厘米的恐怖伤口!这是被长枪刺出的伤口,只是卡普兰身体的防御力远远超过两名上校,又拼死向帕瑟芬妮攻击,逼得她稍稍收力,这才躲过了穿胸之祸。
血从创口中象泉水一样涌出来,转眼间就在卡普兰脚下积出一潭血洼。
帕瑟芬妮傲然站在环伺群狼的中央,长枪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缓缓收于背后。风拂动了散乱的苍灰长发,却为她添上神秘的美丽。
帕瑟芬妮缓缓转身,向基地外的黑暗中走去。在她身后,除了一名尚可堪一战的将军外,还有战力完好无损的4名校官和9名低阶龙骑,然而却无人敢追!
甚至没有人再敢向她美丽、冷傲且寂寞着的背影多看一眼。
卡察一声轻响,合金弯刀被含愤的卡普兰深深地插入地中,刀锋附近的水泥开始龟裂,裂纹向四面八方蔓延,扩散出数米之远。积在地上的鲜血迅速渗入裂纹内,在深灰色的水泥地上勾勒出一片血色纹章。
啪的一声,一个不知道主人为谁的智能电脑滚到了卡普兰的身前,他恰好看到了屏幕上显示出的时间,于是计算出了这次战斗的时长:1分30秒。
1分30秒,战斗就结束了。率领着15名各阶龙骑的卡普兰战败了,而且损失了两名上校。在变幻莫测且威力奇大的能量具化武器作用下,同样军衔的两名少将,战力的差距却是如此遥远。
卡普兰紧紧地握着合金弯刀的刀柄,比寻常壮汉大腿都要粗的手臂却在不停地颤抖着!他在恐惧。当帕瑟芬妮长枪刺来的瞬间,卡普兰从枪锋上分明看到了死神的狞笑!只是瞬间爆发出的超常战斗力才救回了他一条性命。虽然帕瑟芬妮也受了伤,但卡普兰深深地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伤势才退走,而是为了留下完整的战斗力,等待贝布拉兹特遣部队的到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有这样一支部队正在赶来,而且明确掌握了他们的行踪,不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动手。
帕瑟芬妮给特遣部队留下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可以让她有充分的时间选择并布置战场,而且使特遣部队不得不在她选定的战场应战。
卡普兰终于明白,帕瑟芬妮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要逃走,而是选择了和特遣部队殊死一战!
是什么给了她这样大的勇气,敢于面对如山一般巍峨的贝布拉兹?卡普兰无法理解,他也知道,终此一生,他都无法理解帕瑟芬妮此刻的想法。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龙城中,海伦正有些懒洋洋地缩在椅子里,看着面前光屏上变幻不定的数据。
“战斗应该结束了吧?嗯,芬妮这个家伙,不刺激她一下就不肯卖力作事,估计这场战斗应该在2分钟内结束的。”海伦慵懒地想着。她的思绪忽然一跳,低声自语着:“不对,没有把新增的真实幸运考虑进去,嗯,如果考虑运气的因素,战斗应该结束于……1分35秒。”
帕瑟芬妮走了,卡普兰却还站在原地,象一尊雕塑一样的站着,甚至连肌肉虬结的战斗状态都没有解除。远远看去,只见一个高近三米的肌肉巨人站在基地中央,显得无比突兀。连参战资格都没有的低阶龙骑们看到帕瑟芬妮远去,都松了一口气,几乎全身的力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还敢去追?可是看到卡普兰的异状,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那压抑不住的愤怒、屈辱以及……恐惧。
所以,所有的龙骑都没有动,变成了一尊尊的雕像。他们不想刚刚逃离帕瑟芬妮的杀机,再落入卡普兰的魔掌。龙骑们不动,普通的战士们更不敢动,甚至连给两名阵亡上校收尸的人都没有。
也不知站了多久,卡普兰才从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中清醒过来,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喷出一口浓厚的白雾,指着地面上两位上校的尸体,用沙哑的声音说:“把这些收拾了吧!”
凝固的北方基地,这时才恢复了正常。
卡普兰的肌肉慢慢收拢,体形也开始变得正常,助手小跑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卡普兰身上,盖住了和他年纪极不相称的雄健身体。
一阵极度阴寒的风悄然笼罩了整个北方基地,让本来已稍许回暖的天气迅速回到了极寒深冬的时节,几乎所有人都被瞬间袭来的寒冷冻得打了个寒战。
“看起来,这里好象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一个阴森冰冷,还带着浓重湿气的声音在卡普兰身后响起。
卡普兰慢慢回头,用有些混浊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人。他们都穿着白色底的长风衣,袖口和衣摆上装饰着血色的花纹,暗金色的钮扣即使在暗淡的天光下也散发着熠熠光辉。四个人中有三男一女,为首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略显瘦俏的年轻男人,有着诡异的蓝色头发。他长得很阴柔,也很漂亮,但是两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眼圈是青黑色的,就象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一样。
“你们是贝布拉兹大人的属下?”卡普兰皱眉看着这四个人。他们的相貌和数量和传来的资料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专门来对付帕瑟芬妮的特遣部队了。卡普兰感觉得到,他们很强,非常强,甚至力量有可能不在他之下。但是,他们给卡普兰的感觉却是很不舒服,根本找不到同类的感觉,就象是四条蛇和一个人站在一起那样。
见四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四下打量着战斗的现场,卡普兰又问:“几位先生如何称呼?”
为首的蓝发年轻人淡淡地说:“我是一号,他们分别是二至四号。至于我们的名字,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四号是那个长得还算漂亮、脸色却青得怕人的女人,她睁大了灰蒙蒙一片,完全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帕瑟芬妮离去的方向。
“猎物走了多久?”一号问道,他的眼睛仍在四下扫视着,根本就没看卡普兰一眼。
“……一小时二十九分钟。”尽管深深地被特遣部队的傲慢所激怒,卡普兰多年的城府令他仍然能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并且可以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问题。
一号看了卡普兰一眼,略显惊讶,但没说什么,就向帕瑟芬妮离开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鲁特忽然从一旁跑了出来,跪在一号脚边,大声叫着:“大人,大人!我是鲁特!我对周围的地形很熟,就让我带您去抓捕帕瑟芬妮吧!”
一号看都没看鲁特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二号三号也跟着过去,只有四号用她那双毫无神彩可言的眼睛盯着鲁特看了一眼,就骂了一句:“废物!”然后飞起一脚,将鲁特踢得高高飞起,喷洒出的鲜血象是下起了一场小雨!
卡普兰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接住鲁特的身体,迅速检查他的状况,发觉鲁特只是断了一排胸骨,还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是在精神波动被帕瑟芬妮全部绞杀后,鲁特的能力已经退化到了三阶水平,现在伤势未好,又受到这次的重击,最高能力恐怕连三阶都无法保持。正如四号所说,鲁特今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废物,连成为列兵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卡普兰脸上的肌肉轻微地抽动着,他向四号深深地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也和废物差不多。”四号回视了卡普兰一眼,轻蔑地说,然后,她又环视了一周在场的龙骑,冷笑着补充了一句:“都是些废物!”
卡的几声轻响,几名龙骑手中的自动步枪发生了扭曲,他们的握力太大,甚至损毁了由超级合金制成的新旧代突击步枪。他们毕竟都是在北方征战十几年的军人,不愿与帕瑟芬妮死战,其中有她本来身份的缘故,也有卡普兰未率先拼死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随意接受陌生人的侮辱。
四号停下了脚步,用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瞳扫视了一下几名龙骑,冷笑了几声,说:“怎么,想攻击我吗?”
双方的僵持足足有十秒。
已经走远了的蓝发阴柔青年忽然冷喝道:“四号,你的废话太多了!再多事的话我就杀了你!”
四号身体微微一颤,怨毒地向一号的背影望了一眼,便向走远了的三人追了过去。
“解除警戒,将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放假三天。保持对圣辉十字军的必要监视。”卡普兰下完命令,就抱着鲁特向医护室匆匆走去。如果再拖延一会,鲁特连二阶能力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只是,卡普兰发现这些跟随自己多年,在北方打下了一块牢固基地的部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多出一些异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老了,而这些部下还正处于壮年时期,还有足够的野心和梦想。面对四号的挑衅时,卡普兰也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想与他们殊死一战!
多年征战带给卡普兰的绝不仅仅伤痛,还有丰富的经验和坚强的意志,即使四号和他的能力相差无几,他也有较大的把握在生死对决中胜出。这就是军人和强者之间的区别。
可是,现场并不只有一个四号,还有二号三号,以及明显更加强势的一号。在这只特遣部队身后,还站着如山一般高大的贝布拉兹!
卡普兰忽然间苍老了十岁,他隐约感觉到,也许贝布拉兹提出的条件,并不足以补偿他失去的尊严。
在罗德岛的最南端,那座巍巍的古堡如山一样屹立在海天之间,俯视着暗流汹涌的大海。和形状特异的深红城堡、散发出古老气息的暮光古堡以及庄园风格的亚瑟家族城堡不同,贝布拉兹的城堡完全以空间取胜。这座由无数一米见方巨石砌成的古堡,光是临海一面的高度就超过了三百米!在一块块巨石中间,是用超级合金制成的框架结构加固,如此才能够支撑得住这种重量。
在漫长的岁月中,贝布拉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城堡的顶端,凝视着深沉的大海。
两天后就是议会临时会议召开的时间,也是他与蜘蛛女皇直接面对的日子。各位或身份显贵,或能力超强,或是背后势力庞大的议员们,都在向贴近大陆的罗德岛赶来。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中立派,贝布拉兹相信这些聪明的家伙在看清形势后,都知道该怎么样去做的。可惜,如果他们足够聪明、能够预判形势的话,就不会选择成为中立派了。贝布拉兹一向不喜欢只会锦上添花的人,蜘蛛女皇也是一样。
这次的紧急会议,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的意外了,但是贝布拉兹不介意再多做些准备。所以他拉动了窗边垂下的召唤铃的缎绳。
“尊贵的贝布拉兹大人,海顿听候您的吩咐。”从贝布拉兹身后传来一个略有稚气的声音。
贝布拉兹双眉一皱,回过身来,看到出现在书房中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介于少年和男孩之间的人。他有着半长的黑发和一副奇异的金色眼眸,白晰的皮肤略显病态,让人曙目的是,他非常的漂亮,如果换上女装,就会是一个美丽的小公主。
“海顿?怎么会是你在这,艾琳娜呢?她在哪里?难道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非常重要吗?”贝布拉兹怫然不悦。
海顿并没有象其它人一样半跪行礼,而只是微微鞠躬,说:“艾琳娜姐姐说,她好不容易才能醒来一次,不想还没有好好玩过就再次陷入沉睡之中,所以她决定去对付帕瑟芬妮,并且将我唤醒,让我来为您服务。她说,如果您需要的只是武力的话,那么有我已经完全足够了。”
“这个艾琳娜,真是胡闹!”贝布拉兹脸色铁青,看起来非常愤怒,但是对艾琳娜的语气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溺爱。
海顿双眼一亮,连续接道:“是的!她非常胡闹,这次回来您一定要好好地教训她!最好让她连续睡上三个月!她逼得我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啊!”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贝布拉兹不动声色地问。
海顿的小脸涨得通红,过了半天,才嚅嚅地说:“我是想…是想去把梅迪尔丽捉回来,看看我和她之间,究竟谁才是战斗的天才。现在听说她失去了能力,我才有这个想法的。以前的她,我可打不过……”
“这么说,你也和亨拉尔一样,对梅迪尔丽的身体感兴趣?”贝布拉兹温和地问。
海顿立刻飞快地摇头,说:“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想研究一下她的身体构成而已。亨拉尔是您的惟一儿子,又拥有着您的血脉,所以他敢和您争抢梅迪尔丽的身体。如果我这样做了,一定会被您的怒火瞬间淹没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承受得住您的力量,梅迪尔丽就是其中之一。啊,应该还有……”
“够了!”贝布拉兹喝止了海顿,然后问:“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耐心十分有限,以后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艾琳娜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
“啊,这个……大人……”海顿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怎么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这个艾琳娜……”贝布拉兹摇了摇头,不再逼迫海顿,只是叹了一口气。
在距离罗德岛足有数百公里的荷比鲁森林中央,已经建立起一个临时基地。移动式实验设备已经空运到位,并建起数个临时实验室。大队的武装部队和科研人员正在赶往这里,好建立起一个永久性的基地。
森林中央,荷比鲁母树的树厅内灯火通明,科研人员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时时会看一眼树厅顶部的一排排天然培养槽,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惶然和紧张。
树厅中突然响起玻璃破裂的声音,一个培养室的透明顶盖突然布满了裂纹,然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只拳头竟然硬生生地从坚硬的顶盖中穿了出来!顶盖随之变成片片碎块,随着绿色的培养液倾泄而下!培养室中的人似乎也耗尽了力量,从高处无助地坠落。
科研主管也经过了一些格斗域能力强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就接住了坠落的男人。还没落地,他就焦急地叫着:“少爷!您没事吧!”
从培养仓破出的男人正是奥贝雷恩,他身体的表面仍粘满了绿色的培养液,此刻刚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笑了笑,问:“过去多长时间了?”
研究主管一怔,说:“整个调制的过程一共是三天。”
研究主管敏锐地感觉到,奥贝雷恩似乎有些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给他的感觉完全象是两个人。以前的奥贝雷恩虽然几乎在一切方面都表现出足够的天才,但是年龄所带来的稚嫩和冲动仍然无法完全消除。可是经过短短三天的母树调制之后,奥贝雷恩身上突然多出来一种沉稳和沧桑,这是只有岁月沉淀才能够留下的痕迹。
“才过去了三天?真是有趣的经历啊……”奥贝雷恩淡淡的笑了笑,在研究主管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树厅穹顶上另外一个培养仓也突然破裂,一个身材雄壮的男人从里面跌落下来。这次研究主管有了经验,挥手发出一道柔和的力场,托着他的身躯缓缓下落,平衡地躺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同样从培养仓中脱出的男人,奥贝雷恩笑了起来,说:“阿伦,你能够活着出来,真是太好了。其它的人呢?”
比奥贝雷恩雄壮得多的阿伦此刻却显得更加虚弱,他勉强支撑起上身,说:“除了我之外,其它几个兄弟应该都死在那个世界里了。”
奥贝雷恩的脸色一黯,随即开朗起来,微笑着说:“可惜我没办法救更多的人出来。不管怎么样,你能够回来就好!”
阿伦翻身而起,勉强跪于地上,说:“我愿意永世为阁下效忠!”
研究主管吃惊地看着阿伦,这个男人是从外面招入海皇三叉戟部队的,和奥贝雷恩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怎么调制完成之后,突然变成了类似于古老骑士制度的宣誓效忠了?即使是海皇三叉戟的老队员也不流行这个。
可是奥贝雷恩却是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伸手抚在阿伦的头顶,说:“今后共同战斗吧。”
“是!”阿伦沉声回答。
随后是简单的午餐,餐桌上,研究主管再次惊讶地发现奥贝雷恩和阿伦吃得非常仔细,几乎一点残渣都不留下。这已经不再属于不肯浪费的范畴,而是有损于古老的礼仪了。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奥贝雷恩吃得就象个荒野人。
看到研究主管的惊讶,奥贝雷恩笑了笑,简单讲述了这次调制的经过。原来在三天之前,研究主管凭藉着简单的器材,终于确定母树的培养仓中有丰富的养分和一些神奇的激素,可以大幅度刺激和开发人体的潜力。基因刺激仍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如果只是吸取养份并且适量控制激素作用的话,却可以得到巨大的好处。从效果上来看,母树培养液要超过当前主流培养液近百倍,而连通了整座森林的母树,每隔几天,就会产生出足够装满8个培养仓的营养液。
因此在新的营养液生成后,奥贝雷恩率领着海皇三叉戟中最出色的七名战士进入了培养仓,以吸收养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培养仓封闭的瞬间,所有人即刻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精神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树木、花草、各种奇怪的猛兽,几乎一切生物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在最初的几天中,奥贝雷恩甚至以为自己是在与整个世界对抗!好在那个世界生物的战斗力并不算太强大,才让他们勉强逃出生物密集的森林区,转向生命较少的沙漠环境,这才勉强存活了下来。但是最初的转移,就让奥贝雷恩损失了一名出色的战士。
接下来的几年中,充斥在奥贝雷恩生活中的就是战斗,不停的战斗,永无休止的战斗!每次战斗都只能有一个人休息,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
直到这个时候,奥贝雷恩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个世界并不算大,而且是有边界的。奥贝雷恩用去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带领着幸存者沿着世界的边界一路厮杀,终于回到了原点。在这个过程,又一个战士长眠在了这个世界里。在探索了世界的边界之后,奥贝雷恩断定破解这一世界的关键就在于中央山脉的森林中。于是他和部下们分开,独自一人踏上了向世界中心进军的征途,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数倍于以前强度的战争!
一年之后,奥贝雷恩终于站在世界中央的神坛上,在他身后,是一条宽大的看不到尽头的路。这里本没有路,当奥贝雷恩粉碎了一切向他冲来的东西之后,也就形成了一条路。
而在奥贝雷恩的面前,在神坛的正中央,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荷比鲁人。
“这是世界上最初的两人荷比鲁人,我制服了他们,这个世界也就破解了。”奥贝雷恩说得云淡风轻。
研究主管却是张口结舌,外面仅仅是三天的调制,在精神世界中却已进行了整整六年的战争?!
难怪奥贝雷恩的气质会有如此的变化,而最终幸存的阿伦和奥贝雷恩之间也有了特殊的惊谊。研究主管又向阿伦望了一眼,看上去阿伦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那桀骜不驯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但是他却知道,阿伦绝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六年连绵不断的战斗,可以让一个懦弱的人变成最强悍的战士,何况阿伦在加入海皇三叉戟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七阶能力!
“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奥贝雷恩一边吩咐,一边对付着食物。
研究主管迅速在心中将近日情报按重要性排了下顺序,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认为最重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奥贝雷恩听着听着,进食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最后更是咬着半块牛排不动,如同变成了一尊雕像。
直到研究主管说完,奥贝雷恩才将那块牛肉整个生吞下去,吩咐说:“给我准备十个战士和和三辆车,要配备重火力。30分钟之后,我们去勒海庄园。阿伦,你还能行吗,可以的话就跟我一起去。”
阿伦依旧以三口一块的速度在消灭着牛排,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当然可以!有30分钟的休整,已经太足够了。”
七个半小时之后,奥贝雷恩站到了勒海庄园的大门前,宁定地打量着这座充满田园气息的庄园。阿伦则以看着死人的眼光,扫视着大门和围墙上全副戒备的一个个卫兵。
十分钟后,整个勒海庄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仆人和卫兵都被处死,尸体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主楼广场的一边。古老的主楼每个窗户都在向外喷着火,在火光的照映下,广场上站着十几个瑟瑟发抖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
奥贝雷恩蹲了下来,抱起了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然后让一名战士打开了通讯光屏。半分钟后,光屏上出现了一个神态威严,但看上去也有些憔悴的老人。
“卡普兰将军,好久不见。”奥贝雷恩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奥贝雷恩?的确好久不见,而且你的样子有些变了。等等,你抱着是小皮特!你为什么会在勒海庄园?你……你烧了我的庄园!”看清光屏传递过来的影像后,卡普兰迅速从开始的礼貌转成了咆哮!
“我听说,几天前你在北方基地采取了一个行动,是针对帕瑟芬妮的。”奥贝雷恩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卡普兰的怒火对他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抽空捏了捏小皮特的脸蛋。
卡普兰强压着愤怒和恐惧,说:“那是贝布拉兹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吗?你是龙骑的将军,贝布拉兹可没有办法直接给你下命令,事实上,就是摩根将军的命令你也可以不遵守的。我可以问一下吗,贝布拉兹究竟许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会让你甘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奥贝雷恩一边说,一边继续捏着小皮特的脸。他知道,小皮特是卡普兰惟一的孙子,在五分钟前奥贝雷恩就知道了。
卡普兰看着小皮特的脸开始红肿,却被奥贝雷恩捏住了脖子,哭都哭不出来,不禁气焰全消,哀求着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先把小皮特放下,我想什么都是可以谈的!而且亚瑟家族不是已经宣布和帕瑟芬妮脱离关系了吗?”
奥贝雷恩平静地说:“是的,帕瑟芬妮是被驱逐出了家族,而且驱逐令还是由我亲手签发的。但是她被驱逐和眼前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看着你,看着这片庄园不顺眼而已。”
说完,奥贝雷恩的手一松,小皮特即刻从他的手中坠落下去!
“不!!”卡普兰的怒吼甚至震得光屏的影像都开始晃动!他面容已经完全扭曲,冲着奥贝雷恩的背影疯狂诅咒着,怒吼着:“你这是在与贝布拉兹大人为敌,大人会杀了你的!他会杀了和你有关的所有人的!!”
奥贝雷恩向庄园外走去,听着卡普兰的诅咒,他甚至头都没回,只是用从容淡定的声音说:“你不过是贝布拉兹的一条狗而已,你觉得他会为了一条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至于和贝布拉兹为敌……在明天的议会上,我会当着他的面投下反对票的!”
随后,奥贝雷恩向身边的阿伦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杀光”,就以恒定的速度,向庄园外走去。
火焰吞没了勒海庄园的一切……
卡普兰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在杀向世界中心的一年中,奥贝雷恩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攻击。在精神凝成的世界里,他所有精神上的弱点都无所遁形,所以向他扑来最多的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在那一年中,奥贝雷恩亲手毁灭帕瑟芬妮的次数,是11776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