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上午了,但是微亮的天光永远也照不进海伦位于地下的实验室。她张开眼睛,从十分钟的小睡中醒来,鼻端萦绕的仍是浓冽的酒气。
本是一尘不染的实验室现在显得十分凌乱,空酒瓶扔得到处都是,原本放满培养皿的移动推车上还堆着大半箱未开的烈酒。
帕瑟芬妮就坐在一堆空酒瓶中间,左手抓着半瓶还没喝完的酒,低垂着头,右手用力抓扯着灰色的柔滑发丝。她赤着双足,身上仍是一套有些不太合身的龙骑制服,而且从少校的徽记上就可以看出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上衣仅仅象征性地系了两颗扣子,里面是一片丰盈而雪白的肌肤,看来在制服下面,帕瑟芬妮什么都没穿。
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海伦清醒了过来,她皱了皱眉,揉了揉快要裂开的脑袋,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但是在站直的时候,她的胃猛然翻涌,虚弱无力的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身体。海伦脸色苍白,扶住了旁边的实验台。她定了定神,等身体的不适稍稍平缓,才找出一枝针剂,刺入自己大腿,过了两分钟,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上一次喝醉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海伦极度厌恶失控的感觉,也就格外的讨厌酒。有生以来寥寥可数的几次醉酒,似乎都和这个让人操心的帕瑟芬妮有关。作为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强横的体力可以让她喝上几箱烈酒也只是轻微的眩晕,可是全无能力的海伦最多只能喝到一公斤,就会不省人事。
药剂很快随着血流走遍全身,抚慰着海伦装满倒空、反复折腾过几次的胃。她喝下一杯清水,才算感觉好些。
“亲爱的,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帕瑟芬妮有些含糊的问。
听到这个至少回答了七八次的问题,海伦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她勉强压下杂乱无章的情绪,将固定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你做了最该做的事,抓住了苏。”
“苏?”帕瑟芬妮猛然仰起头,灰色的发丝在空中甩出一道炫丽的轨迹。她一口气将瓶中的残酒喝空,才自嘲地笑了,说:“跟他上了次床,难道就抓住他了?天知道,跟他上过的女人那么多!”
海伦又给自己注射了一枝营养剂,边注射边说:“你是不同的。”
“哈哈!都是女人,我能有什么不同!”帕瑟芬妮笑得有些神经质。
“你当然不同!你为苏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可以说救了他的命。这些事情,苏虽然从未有提起过,但相信他都记在心里。而你所有的投资,在将来都会得到加倍的回报!这些投资,当然也包括了和他上床!”海伦将空了的针筒扔进了杂物箱,脸色红润了许多。
帕瑟芬妮叹了口气,说:“救了他?但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到暗黑龙骑来。而且你总说要上床,上床,可就是这件事,我好象也办砸了。”
海伦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就凭你将军的军衔,这事也不可能办砸!”
“可是,我总觉得,我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帕瑟芬妮的声音有些呜咽,似乎在偷偷的哭。
“没到手之前是偷,得手之后那就是你的东西了。”海伦理所当然地阐述着强盗般的逻辑。在这个时代,强盗才是正常的人类。
帕瑟芬妮又抓过一瓶酒,轻轻一拧,就将瓶塞连同瓶颈一起拧了下来,酒液如泉倒进嘴里,这一大口,就是小半瓶酒下肚。海伦的安慰,始终不能让她真正的平静,经常会起到反效果。
海伦启动了全息扫描仪,待雪白的躺板缓缓从半圆柱型的仪器中伸出,向帕瑟芬妮说:“先别喝了,过来,躺上去。我要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帕瑟芬妮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才脱去衣服,躺在了苏已经体验过多次的躺板上。暗黑龙骑的制服脱下后,可以看到她晶莹如雪的肌肤上仍残留着大片和苏那一场激烈战争的痕迹。看到这些,海伦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扫描仪缓缓合拢,然后马达发出轻微的轰鸣,在仪器的一侧,竖着一面巨大的光屏,随着扫描进展,上面开始不断闪烁数据,并且开始勾勒帕瑟芬妮的三维影像。海伦调出帕瑟芬妮的历史数据,一边比对分析,一边说:“看来你在北方的收获不小。”
一面小屏幕上显示躺在扫描仪中的帕瑟芬妮。她侧头望向摄像点,问着:“多少进化点?”
“1个进化点,圣辉十字军的损失真惨重。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发展一个新的八阶能力还是再积累一段时间的进化点,进化出九阶的圣级能力来?”海伦问。
“1个?比我预计的要多些,至于能力,让我想想……”帕瑟芬妮沉吟着,有些举棋不定。到了她这种境界,能力的选择和搭配已经是至关重要,绝不能有什么就发展什么。在能力调制和搭配方面,海伦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师,虽然她自己连一阶能力都没有。
海伦双手一划,从光屏中切分出两片区域,一块是帕瑟芬妮的基因结构图和现有能力列表,另外一片区域则不断出现一幅幅基因图谱,每幅图谱后面都附着能力说明。海伦正在推演运算帕瑟芬妮可能调制发展出的能力。
海伦推了推眼镜,说:“我的建议是在格斗域形成新的八阶能力,优先的选择是攻防大师,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能力。另一个选择是积累足够多的进化点后,在神秘学形成新的九阶能力,但具体形成什么样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运算才有可能确定,你知道,神秘学从来都是最难把握的领域。至于其它领域的能力,不建议考虑。你在其它领域能力不够,无法形成七阶以上的能力。考虑到七阶能力和八阶以上的圣阶能力威力差别巨大,最好优先形成八阶或八阶以上的能力。”
帕瑟芬妮沉默着,思绪已经被成功的转移到能力选择上来。在这个时代,能力对于一个人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能力间的分阶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由于已知的八阶能力大多威力巨大,远非常见的七阶能力可比,因此在暗黑龙骑中八阶能力又被称为圣阶能力。然而作为圣阶的入门,八阶能力又难与有真正圣阶之称的九阶能力相比。至少在进化点消耗上,九阶能力少说也是八阶的一倍。
不过,神秘学或许是个例外。在暗黑龙骑的能力列表上,寥寥可数的九阶能力中仅有一个神秘学能力,而且还不是配方能力。而在现役龙骑中,明示的神秘学能力仅有一个六阶的神秘感知。帕瑟芬妮的八阶资源富饶,只有海伦知道。帕瑟芬妮知道,如果选择形成神秘学的九阶能力,那将是一场豪赌。
“亲爱的,你的建议呢?”退出扫描仪后,帕瑟芬妮边穿衣服,边征询海伦的意见。
海伦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样庞大的计算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她默默计算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穿好衣服的帕瑟芬妮忽然一咬牙,说:“我会再去北方,积攒进化点!”
看着一脸严肃的帕瑟芬妮,海伦明显有些意外:“芬妮,这种赌博没有意义!合适的八阶能力,比如说攻防大师,对你战斗力的提升非常明显,何必一定要追逐圣阶能力呢?你有些喝多了,我给你打一针吧。”
帕瑟芬妮站得笔直,将不太合身的制服整理得整整齐齐,虽然酒气仍挥洒不去,但是突然之间,她已收拾干净颓废迷茫,重新焕发出凌厉锋芒,如一柄出鞘利剑!她抖了抖灰发,粘连的发丝忽然抖得笔直,将上面粘附的酒渍汗水尽数甩落,重复光华。
帕瑟芬妮一手挽起灰发,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铅笔别好,才向海伦一笑,说:“我没醉,我想,我需要尽快进入圣阶。所以,我赌了!”
“你……”看着如剑般的帕瑟芬妮,海伦知道她决心已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在关键时刻帕瑟芬妮从不缺乏决断和赌博的勇气,这正是历来精于逻辑和计算的海伦所缺乏的。在海伦看来,从不缺乏天赋的帕瑟芬妮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最差也会在几年后形成格斗域的圣阶能力,何必要急这一时?
或许,帕瑟芬妮有自己的原因,她和海伦的关系虽然特殊,但是也都有各自的秘密。
海伦不再劝帕瑟芬妮,而是问:“什么时候去北方?”
“我现在就召集扈从,三小时后出发。”帕瑟芬妮的风格从来都是如风似火。
海伦默默地点了点头,开始整理凌乱的实验室。然而在离开前的一刻,帕瑟芬妮忽然回头,略带一丝犹豫和忐忑地问:“亲爱的,我刚才的检查……那个,没有问题吧?”
“问题?”海伦看上去很迷茫。
“就是……那个……”帕瑟芬妮脸红得象是在烧,“和刚刚的苏有关的……那个问题……”
“没有。”海伦头也不抬,淡淡地回应着。
帕瑟芬妮立刻松了口气,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海伦仍在机械地收拾着散落的酒瓶、碎片和瓶塞,只是她收拾了半天,实验室却更显杂乱。她猛然站起,用力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堆垃圾砸向墙壁,哗啦一片响声中,墙边几排放置培养皿的钢架遭遇横祸,不知多少培养皿打翻在地、多少珍贵样本就此流失。
扫描仪侧方的光屏依旧在不停闪动着,在无数一闪而逝的图像中,其实有一幅,绘出的正是生命的最初形态。
苏安静的躺着,躺在废墟般的卧室里。原本整洁精美的公寓就象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几乎找不到一件完好无损的家具电器。按照暗黑龙骑的规定,损坏公寓的赔偿都会记到苏的帐上,这会是一张几千元的大帐单。
不过在金钱上一向斤斤计较的苏根本没有考虑行将付出的代价,他的心就象沸腾的大海,无数想法如同串串细碎泡沫,奔涌升腾。
和帕瑟芬妮暴烈且别开生面的一战,点点滴滴都在记忆之海中沉沉浮浮,反复涌现现,苏几乎下意识地记住了每一幅画面,每一个细节,但直到这个时候他能够细细地回味它们。
然而,帕瑟芬妮的事并未占据苏思想的全部,甚至于连一半都没有占到。表面安静躺着,连一根手指都没动的苏,思绪的波动速度已经达到了有生以来的极限,几乎从有记忆以来所经历的一切都纷至沓来,包括加入龙骑之后,那些平日里敢或者不敢去想的,都浮出水面,清晰无比地展现在苏面前。这些记忆中给他冲击最大的是困扰他多年的古怪梦境、包括无时无刻不在的莫名恐惧、还有对梅迪尔丽、帕瑟芬妮的种种牵挂和担心,此时的他避无可避,不由得他不平平正正地审视。
哗啦一声,另一个房间中,一座衣柜忽然四分五裂,丽从里面滚了出来。她双手双脚都被绑住,嘴也被胶带封着,看上去十分狼狈。丽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屏息宁神,忽然力量爆发,将绑住双手的军用特种绳带强行绷断。她扯断脚上的绳索、撕去胶带,几大步走进苏的房间,然后站住,静静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目光最后才落在动也不动的苏身上。
丽**出两根烟,抛给了苏一支,坐在苏的身边,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问:“是不是回味无穷?”
苏飘飞的思绪被丽拉回,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丽抓了抓头发,闷声说:“我比你早回来,那位将军大人觉得我很碍眼,直接把我绑起来塞进柜子里面。如果不是柜子被震松了,我还出不来呢。”
丽吐出一个烟卷,再看了看房间,恶狠狠地说了句:“妈的,还真够激烈的!喂,你的东西还能用吗,不会已经报废了吧?”
苏哈哈一笑,将莫名其妙的情绪清扫干净,翻身坐了起来,说:“这怎么可能!”他从倒塌的衣柜中翻出一套还算完好的衣服,穿了起来,并且灵活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活动开仍酸痛不堪的身体。昨晚的战斗再次证明,苏的格斗能力根本无法与帕瑟芬妮相提并论。
丽抓着头发,问:“接下来我们干什么?我想打仗!”
苏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说:“接下来,我要出一个单人的任务,没法带上你们。如果想要战斗,可以跟着里卡多,不过你一定要和里高雷一起行动,你们两个的能力在战场上很互补,不过……”
苏回头望着丽,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有事吧?”
这一次是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颓然放下抓头发的手,将头埋进膝盖里,说:“没事才怪!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难受几天也就过去了。她比我漂亮,比我厉害,又是将军,我当然比不过她了……”
苏皱了皱眉的时候,丽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拍了下苏的肩,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我知道,她救过你的,所以最多哭一下,难受过了就好了。我只是想打仗赚点钱,可不是想去**,我还年轻得很,还有很多东西没享受呢!”
苏的心情放松下来,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丽突然凑近他的耳朵,更把结实的**压在他的后背上,压低了声音说:“喂,头儿,我知道那个将军是你的头儿,她不会那么小气,不让你碰别的女人吧?”
苏一怔,他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顿了一顿才说:“应该不会。”
丽环住了苏的腰,双手更进一步向下探去,轻轻挑动着男人的**,她的声音也带上**的沙哑,说:“在你出任务前,再来一次?”
虽然拥有惊人的恢复力,但这时苏仍感到疲累不堪,然而想要对丽有所补偿,他还是动员起沉眠中的体力,准备应付一场注定烈度将超过过往水准的战争。哪知道当丽灵动的十指感应到苏的炙热与坚硬后,她竟然狠狠一捏,然后向后跳出两米,若无其事地说:“可是我突然没兴趣了!”
“你……”苏愕然。
丽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眯着眼睛,指着苏,说:“从今以后,你只有打赢了我,才能跟我**!”
“你!”苏为之气结,秀丽而修长的眉毛微微拉直,象一把锋利的剑。他开始活动身体,哼了一声,说:“看来你忘记了第一次的教训,好,这个条件很好,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眼看着苏的肌肉中爆炸**的力量开始凝聚,丽忽然放下战斗姿态,猛然扑进苏的怀里,用力抱紧,将脸埋进苏的胸口,轻轻地说:“活着回来!”
又是一个意外。
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丽的头。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猜到自己将会出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需要龙骑少校孤身执行的任务都不会简单。丽的身体忽然开始升温,逐渐滚烫。然后,是一场激烈而短暂的战争。
风波过后,当一身便装的苏走进暗黑龙骑总部时,已经临近黄昏。这个时候,帕瑟芬妮率领着扈从和从北方来的龙骑,已经踏上征途。
“下午好,中校。”苏的问候优雅而礼貌。
胡里奥中校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窄小的玳瑁边眼镜紧盯着苏,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很不好!少校,哦,我又忘记了您其实已经拥有中校的权限了。好吧,苏中校,您忽然跑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苏在中校面前坐下,微笑说:“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比如说,灾祸之蝎?”
胡里奥双眼一亮,盯着苏看了半天,才嘟囔着说:“看来你是诚心想要帮忙啊,这可真没想到。好吧,我得实话实说,最近那些蝎子的攻势变得更加犀利了,我敢发誓,它们肯定还没有底牌没出!而我们呢,那些龙骑老爷们仍在各自为战,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哪,你看,这是战场态势图,你看得明白吗?看上去我们一直在打胜仗,只是‘偶尔’失利,但是这些偶尔已经让三名龙骑重伤,并且使其中的一个不得不退役。这样下去,龙骑战**会是迟早的事,而且我敢打赌,肯定不是一名!”
中校一边发着牢*,一边飞速在战场态势图上勾画着,转眼间就出现了四个任务,都有简要的要点说明。从任务难度和战术目标看,这些都是为苏量身订作的任务。
“选一个吧,酬劳方面要晚些时候才能确定,当然,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哈哈,如果你能把四个都选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中校一脸希冀地看着苏,他已经为灾祸之蝎头痛了很久,没想到会有苏自己送上门来。
苏当然不可能同时完成四个任务,那只不过是中校在开玩笑。他看了看任务,信手点了一个。胡里奥满脸兴奋,即刻开始在系统内编制发布任务。
就在中校和繁琐的办事流程搏斗时,苏将一张纸推到了中校面前,随意地问:“中校,认识这个人吗?”
胡里奥向纸片上瞄了一眼,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传神的女人头像,她看上去很漂亮,但是一脸严肃,配上有些凌乱的短发,竟奇异的透出森森杀气。
“佩佩罗斯?这不是审判镇那个小魔鬼身边的持刀者吗?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中校斜眼望着苏。
苏一摊手,微笑说:“只是见过一次,觉得她很漂亮,那种味道,嗯,怎么说呢,很特别。看来你认识她,能不能和我多说说她的事?小魔鬼又是指谁?”
啊哈!胡里奥叫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说:“老弟,我劝你还是别打她的主意,那可不是件开玩笑的事。你知道我们都管审判镇叫什么吗?龙骑的墓场!不错,看起来佩佩罗斯是很有味,可是天知道她杀过多少人!当然你不怕杀人,可是她杀的都是自己人。打她的主意,很有可能会把你自己送进地狱!至于她侍奉的那个小魔鬼,她叫梅迪尔丽。你知道吗,听说两年前她进入审判镇、夺得黑暗圣裁称号的那天,至少杀了几百个审判所的仲裁官!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四岁!老弟,还是离审判镇远点吧,和那里沾边的任何人都足够的危险。”
“审判镇在哪里?”苏一脸好奇地问。
胡里奥在地图上一点,说:“哪,就在这里!你不会真的想去找那个女人吧?我听说最近那里出了点变故,你可千万别靠近那边!要是你出了点事,我可找不出更合适的人选来完成这些任务。”
苏笑了笑,说:“我可还想多活一会呢!”
“哈哈!这才对了,老弟!在这个见鬼的时代,只有活着才真正重要!”胡里奥显得很高兴。
夜幕降临的时候,苏离开了龙城,孤身一人走向了钟摆城的方向。但在出城不久,他就转而南下,在夜幕的掩护下以恒定的速度前进。苏关闭了智脑,这样,龙骑总部的任何人都无法追踪到他的行踪了。这一带是龙骑活动的密集区域,一路上苏遇到了四五队出入龙城的龙骑队伍,都小心翼翼地避让开,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以苏目前的隐匿技术,除非是将军级别的人物,又或是动用了神秘感知那种根本无从抗拒的能力,一般的侦测手段不可能发现他。
感知域能力的进阶同样会带来隐匿能力的相应增加,这不仅仅是因为懂得侦测之后,就更懂得如何藏匿自己,感知域的强化同样可以增加收敛气息和各类波动辐射的辅助能力。另外,不管是哪个领域,任何能力的提升都会带来身体素质的小幅提升。
一夜很快过去,这是个浓云秘布的阴天,光线比平时还要暗淡些,本该是初春的季节,依旧是刺骨的寒冷。苏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距离龙城不远,但这里已是满目苍凉、荒芜,没有被列入修复计划的区域仍旧保留着旧时代最后一刻的破败。倒塌了一半的废弃房屋星罗散布在地平线上,几栋高压铁塔孤零零地竖立在寒风中,扭曲的钢条清晰地勾勒出核爆的巨大威力。在视线的尽头,仍可以看到一个圆型的巨大浅坑,那就是当日核爆的爆心。
当夜幕再次低垂的时候,苏已经在选定的一个废弃房屋中休息了一个小时,他吸尽一管毫无味道可言的高能营养剂,喝下携带的净水,然后脱去衣服,从背包中取出一卷龙骑军用布带,仔细地缠在身体上。他并不是缠满全身,留出各处关节部位以方便活动,然后套上军用头罩,再戴上手套。这样,苏在外面的只有一只眼睛。
苏再次穿上衣服,在腰间挂好两把不同型号的军刀,再别上一枚小口径双管静音手枪,以及20发特种子弹。作好这一切的准备后,苏将余下的东西收进背包内,再埋进墙角的废砖内,然后清理了现场的痕迹,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两小时很快过去,在这段时间中,跨越了近一百公里的苏重新隐匿在黑暗中,注视着远方只隐约出轮廓的古朴小镇。苏忽然有所感觉,于是抬起头,望向小镇的天空。在小镇上方,天生异象,浓郁的辐射云诡异地缓缓旋动着,旋心低垂,几乎要触到小镇中央教堂的尖顶!似乎整个夜空都在摇摇*坠,随时有可能坍塌,将充斥着岁月风霜痕迹的小镇压垮。
注视小镇稍久,苏的肌肤就感觉到密密麻麻的刺痛,这是对危险和杀机的直觉。那看起来一片**寂的古镇,已经让苏本能地感觉到恐惧。这种恐惧,几乎和过往察觉到一些无法测知的存在时一样强烈。从苏本心来说,或许仅仅稍逊于那时有时无、与生俱来的恐惧,那是一种只要感觉到,就是让苏本能规避的恐惧。在拥有精神感知后,苏对危险和恐惧的感知更加清晰敏锐。
然而,眼前的小镇最让人感到诡异的,除了危险的感觉,就是那种不同寻常的安静。而且镇中似乎有隐约的**亡气息,那是人类濒**时候,苏偶尔会感知到的神秘气息。
苏微微眯起眼睛,碧色眼瞳的瞳孔慢慢扩大,里面闪现出淡淡的暗红色光芒,这意味着他已启用了多重感知强化能力。然后,苏轻轻跃起,身体在空中划过十米距离,再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然后似一个幽灵,在大地上无声奔行,迅速接近了充满了破败与**亡气息的小镇。
进镇的道路早已毁坏,只能勉强辨认出这里曾经有过一段道路。路边上树着一根路标木杆,上面钉着五六块指向各异的路标,上面的地名大多已斑驳不全。
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凭空出现,擦拭着其中一块路牌,默默读着上面用歪歪斜斜、狰狞恐怖字体刻划的名字:审判镇。
地名是用深色油漆填涂的,上面还粘染着**污渍。那只手在污渍上擦了擦,然后拉起一截面罩,出两片薄而**的唇,**舐了一下指尖,然后仔细分辨着其中的味道。
那是血,还很新鲜的血。大部分是人类鲜血的味道,但也有少许不同。血中混杂着强烈的毒素和些微的酸涩,那是人类在极度恐惧情况下**去时才会产生的味道。
苏缓缓拉下面罩,抬起头,视线顺着进镇的道路向前延伸,落在审判镇入口的一个人影上。他坐在地上,垂着头,后背靠在一座二层房屋的栅栏上,就象是倒在路边的汉。然而现在的温度是零下三十五度,倒在户外的结局就是**,哪怕新时代人类抵抗寒冷的能力显著增强也是一样。而且苏已经看出他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不象是自己坐倒在栅栏边的。
苏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袖上,尽管在黑暗中,又有厚厚血渍遮盖,在幽淡的目光中仍然还原出衣袖的本色,代表着**的暗红。
这是一具尸体,而且从他身上传出浓郁的**亡气息上,可以看出**亡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于审判镇中的一个囚徒,然而制服昭示了他的身份:审判所的仲裁官。在审判所的大本营,怎么会有仲裁官横**在路边?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嘶喊撕破了夜空的宁静。嘶喊是无声的,穿破了空间的阻隔,直接震荡在苏的意识中。
这已经是苏听到的第三次嘶喊了,而嘶喊的源头,经过不断的移动,现在正在审判镇中。虽然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但声音苏仍记得,那是佩佩罗斯。她动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学能力,发出这种震荡精神的嘶喊,显然是要传递某种信号给一些人。只不过,苏凑巧听到了她的嘶喊。
嘶喊的余波还在意识中回荡时,苏感应到审判镇中又升起一道**亡气息,新鲜、浓烈。
这本该是梅迪尔丽的领地,但是今晚,一切却显得如此不寻常。
“芬妮……对不起。”苏默默地想着。
半蹲着的他站了起来,大步向审判镇内走去,在他身后,一条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跃动着。
苏每一步都保持着恒定的步距步频,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沿着入镇的小路前行着。虽然他落步已经非常轻了,但静夜之中,些微的脚步声仍远远地传了开去,就似在平整如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激起无尽的涟漪。
小镇的入口起了微风,一个身影鬼魅般从**影中闪出,向镇口走来,双眼闪烁着暗蓝色的光芒,明显已经开启了某种光谱的昏暗视觉,与小镇入口处挂着的一盏忽明忽暗的蓝色风灯相应和。
苏向这个人走去,忽然直挺挺倒下,瞬间伏倒在破碎的路面上。瞬息之间,从审判镇中出来的男人的视线焦点已从苏的上方掠过!
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瞥之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原本不属于此地的东西,然而扫描视野的记录是一条正常的曲线,可是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于是收回目光,重新向道路上看去。而在他目光焦点落下时刻,苏已经向侧前方移动了数米!
落入双眼的是空荡荡的路面,可是他心头却掠起强烈的危险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角的余光中接近了!
还未待他有任何反应,苏已站在他的身侧!苏左臂一展,已经箍住仲裁官的咽喉,臂弯一夹一提,大步向前,刹那间就挟着他绕到了一间废弃小屋的后园,随手抛在地上。
仲裁官抬起上身,张口想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睁大了双眼,饱含恐惧地看着**在自己**口的无光短刃。握着短刃的手隐藏在黑色手套中,却依然彰显出修长的线条和极度的稳定。仲裁官同样精通人体结构,知道短刃的刃锋已经刺破了一点心脏的外膜,只要他或者是苏稍有动作,就会在他心脏上留下不可修复的损伤。所以,他就保持着半抬上身的辛苦姿势,僵硬。
“谁在镇里?”苏低声问。
“是……是萨顿大人,高级司刑人。”仲裁官极力保持身体的平稳,然而**口的血线在无声流淌,蜿蜒入地,给了他极大的压力。生与死不是太大的问题,但始终停留在死亡线上却令他濒于崩溃。
“我没听说过梅迪尔丽身边有个叫萨顿的家伙。”苏缓缓地说,短刃轻轻刺入一毫米。这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但相信仲裁官能够感觉得到。
苏知道审判所的品级,在各级仲裁官之上,是持刀者,持刀者之上是司刑人,再向上就是三巨头。由始至终,梅迪尔丽身边就只有持刀者佩佩罗斯一个高阶随从。
“萨顿大人不属于梅迪尔丽阁下,他……他隶属于米修司阁下!别杀我……唔!”
“光暗天秤……米修司?”这个名字在苏心底掠过。他轻轻拔出短刃,然后才松开捂紧仲裁官口鼻的右手。
在过去某个时代,米修司的名字曾和比斯利、彼格勒.萨伦威尔同样响亮,而后同时暗淡,因为梅迪尔丽的突然崛起。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暮光决断彼格勒已经陨落,但梅迪尔丽以无可抗拒之姿强夺审判镇这段历史广为圈内人所知,有心之下,苏也知道了这段历史,自然知道米修司的属下出现在审判镇中,很难称得上善意。
鲜血不停地涌出,染深了仲裁官**中央的血色竖条装饰。
苏已经离开了荒弃的后园,从侧方向两名赶过来的仲裁官无声接近。他的动作遵循着奇异的节律,每一次心跳,每一下落步,都与其中一名仲裁官一模一样,完美契合。
“等等!”那名仲裁官猛然停住了脚步,并且叫住了同伴,他脸色苍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同行的另一名仲裁官有些奇怪,问:“怎么了,杰米?勒伏好象出了事,我们得赶快过去看看,大人可没什么耐心……噢,不!你的影子!……”
杰米骇然回头,猛然看到自己的影子上竟然有两个头!他的思维刹那间凝滞,而后才明白过来,猛然转头,望向了另一侧,果然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正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
然而,就在杰米想要暴起反击的时候,一缕麻木从**膛内开始蔓延,几乎在他感觉到的那瞬间抽走了他全身的力量。所有的血都在倒流而回,然后从四分五裂的心脏中喷出,渗入脏器间隙。
苏看向另一个目瞪口呆的仲裁官,低声问:“萨顿在哪?”他的右手依旧握紧军刀刀柄,刺入肋骨的军刀则支撑着杰米的身体,让他没有倒下去。刀锋微微偏侧了一个角度,巧妙地封住了伤口,让血没有立刻流出来。残余的生命力让杰米张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圆睁着充满恐惧的双眼,身体发出垂死的颤抖。
还活着的仲裁官只觉得喉咙中已没有一点水气,干得如同裂开。杰米的脸传递了太多的恐惧给他,让经验丰富的他也出现了刹那的慌乱。
这足以致命。
他眉心间忽然多了一个深邃的弹孔,惊愕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这一刹那,他才明白,苏根本就不想要答案。
苏望向小镇中央的破旧教堂,轻轻抽出军刀,收起**,向侧方跨步,隐入重重房屋中。
审判镇上是亮着路灯的。这些古老、破旧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灰蓝色光芒,为镇上平添几分诡秘与凄凉。或许由于电压不稳的原因,所有的路灯都忽明忽暗,在它们的暗淡灯光下,干枯的树木、塌了一半的栅栏,以及扭曲的灯杆,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跳动着宛若有生命的影子。
镇上是有风的。森冷冰寒的夜风每次吹过,都会带起几盏路灯晃动摇曳,发出吱吱呀呀的**。于是破损的建筑和鬼魅般的影子都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兴奋,招摇出重重叠叠幢幢回转的姿态。
惟一有着正常灯光的地方,就是镇中央的教堂。并不算宽大的祈祷厅中,那些久历岁月风霜的坐椅都被暴力拆除,胡乱扔在两旁,清出来的空地上站着十几个人,四盏漂浮在空中的能源灯将教堂内部映照得前所未有的亮。
祈祷台上,梅迪尔丽那张冰冷、粗犷、沉重的铸钢座椅已经被挪到角落里,或许是清场的人员看到这张座椅,就会联想起梅迪尔丽的恐怖手段,这张座椅被恭敬地摆放着,和那些胡乱堆放、损毁的木椅命运迥然不同。
原本摆放铸钢座椅的地方,已经被挖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坑,坑中竟然积满了血浆!血浆翻涌不定,象是在沸腾着。
在方坑的四角,各跪坐着一个全身笼罩在血色红袍中的人,他们双手交叉置于**前,轻声而迅速地颂祷着诡异的咒言,而随着他们的祝祷,从血池中升起四根细细的血线,注入到他们口中。
血池中不时会升起一团深红得发黑的雾气,在祈祷台上盘旋回绕,然后再缓缓回收。当血雾笼罩台面时候,四个裹在红袍中的人都在身不由已地颤抖着,祝祷声也有了颤音,那条细细的血线也变得时断时续。
在祈祷台前,一个面容**沉的高瘦男人冷着脸站着,盯着祈祷台上的苦苦坚持着的四人,脸色**晴不定。在他身后,七八个人站成一个弧形,如众星捧月般将他拱卫在中央。祈祷厅的另一侧,从廊柱上垂下几根黑索,末段分别系在佩佩罗斯的手足上,将她悬挂在半空。在这冰冷的寒夜,全身**的佩佩罗斯却无感觉不到半点寒意,因为身体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她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新旧旧叠在一起,有些血迹已经干涸,还有些仍在向外渗着血。
“佩佩罗斯,只要你肯告诉我破解血池的方法,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米修司阁下座前司刑人的位置。”高瘦男人转头盯着佩佩罗斯,冷冷地说。
佩佩罗斯哈哈大笑,说:“萨顿,你又在做梦了!别说我根本不知道破解的方法,就是知道,我会告诉你吗?”
萨顿**森森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他身后另一个肌肉虬结、脸上一道横疤的壮汉却暴怒起来,喝道:“佩佩罗斯,萨顿大人宽宏大量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别不知好歹!我已经玩腻你了,你是不是想试点新花样了?”
佩佩罗斯不屑地一笑,说:“想啊,我非常想!想试就来,还藏着掖着干吗?不过想让我屈服,就凭你?也不知米修司那老东西哪知眼睛瞎了,居然挑你作持刀者!”
“格尔勒,够了!”萨顿的声音很轻,却让暴怒的格尔勒立刻闭上了嘴。萨顿看了看佩佩罗斯,慢条斯理地说:“佩佩,我只是可惜你,才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保证,在米修司阁下座前,前程一定会比服侍梅迪尔丽要光辉得多。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最终会毁灭所有的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其实有没有血池的破解方法都不重要,你看,只要再有12个小时,我的人一样可以吸空血池。十二个小时不长也不短,但我相信,这段时间里是不会有奇迹发生的。只要抽空血池,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就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恰恰相反,我认为十二个小时太长了,长到足够发生任何事。你和你主子的手,注定碰不到梅迪尔丽阁下的身体!”
萨顿笑了笑,从祈祷台前走到佩佩罗斯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说:“佩佩,我们整整斗了两年,或许我比梅迪尔丽更知道你的潜力和本事,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你知道,就算真有奇迹发生,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只要往血池里扔几颗高能炸药,就能毁了梅迪尔丽的身体。这样虽然可惜,总比留着她的身体强。所以,我是真的想能够和你成为伙伴。”
佩佩罗斯也笑了笑,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条件?”
“当然可以!”
佩佩罗斯忽然妩媚地一笑,说:“我想要格尔勒的家伙,可以给我吗?”
萨顿看着佩佩罗斯的眼睛,微笑着说:“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把它切下来给你。你敢用女皇的名义起誓吗?”
格尔勒的脸色立刻变得忽青忽白,他忽然跳上祈祷台,大声说:“萨顿大人,别听那女人胡说!一个血池有什么了不起,我这就进去把那个梅迪尔丽捞出来给您!”
格尔勒粗豪的声音骤然顿住,在萨顿冰冷的目光下,他所有的信心和勇气都如雪溶化。
“蠢货!连米修司阁下都不敢碰的血池,你也敢跳?给我滚到外面去,好好清醒一下!”尽管在怒骂,但萨顿的声线依旧**冷平缓。
格尔勒嘴几次开合,却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地向外走去。他恨极了佩佩罗斯,越是恨,就越是想**,干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惜,他也知道现在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干这些事,只能乖乖地到教堂外去,去看看外面巡逻的那些仲裁官有没有足够倒霉的家伙,正好撞在他手里。
他刚走到门口,萨顿忽然喝道:“站住,别出去!”
格尔勒愕然站住,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萨顿站了起来,双眼中开始跳动不同颜色的火焰,**冷地说:“刚才有只老鼠在偷听我们说话。你在这守着,我去捉老鼠!”
走到门口的时候,萨顿停下了脚步,抛了块怀表给格尔勒,说:“记住!在守满十二个小时前,不许离开一步。如果有什么变故,立刻把血池炸了。”
交待完这一切,萨顿走出了教堂,消失在黑暗中。
苏挂在教堂屋顶,透过破损的彩窗,将下方的一切都收于眼底。苏全身的气息都已收敛,心跳都降至一分钟只跃动一次的程度,这时的他,和一片砖瓦也没有什么区别。直到萨顿从教堂中走出,苏才感觉到危险,立刻翻身跃起,在空中两个翻滚,落向密集的房屋区。行将落地的瞬间,苏忽然挥刀刺入旁边墙壁,身体就此凝止在空中!
一根黑索无声无息地破开苏左方的墙壁,从他身下掠过,又刺入右方的墙壁。坚硬的砖墙,在细而长的黑索前就象是面包一样松软。
苏这时才一个前翻,落在了道路上。
“一只老鼠,倒还有些本事。”萨顿**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苏传来。
苏根本就不回应,只是忽快忽慢在房屋间奔行,时而伏低,时而跃起,有时候更从废弃的房屋中穿过,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闪开鬼魅般,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墙破土而来的黑索。
苏几步疾奔,忽然停住,以缓慢的步伐转过墙角,站在一名隐藏着的仲裁官面前,还未等他愕然的表情做足,苏的军刀就已没入他的**膛,然后扶着他坐下。
萨顿哼了一声,显然对苏居然在他面前杀了一名仲裁官极为愤怒。黑索如一道黑电,追踪着苏而去,尽管苏的移动已完全无规律可言,但黑索与他的距离却在迅速拉近!
从密闭的面罩下不断喷出淡淡的白气,苏已到了自己反应和速度的极限,在精神感应下,一片片被追踪的冰寒感觉不断袭来,又转瞬间被他甩到一旁。可是不知为什么,原本完全可以摆脱的追踪锁定现在却象是有了灵**,刚被甩开即又立刻落回苏的身上。在它的引导下,黑索已经堪堪点到了苏的后背!
苏不得不在空中回身,军刀切拉横削,砍在黑索上。黑索一个震荡,传过来的力量强横无匹,争的一声轻响,复合材料制成的军刀刃口都被崩缺了一块!军刀所使用的复合材料,比起特种钢要轻一半,硬度和强韧指标却要强上一倍。它非但没有砍动黑索,反而被黑索毁伤。在交击的瞬间,苏已经察觉到萨顿至少拥有七阶的恐怖力量!当然,黑索本身的质地也非常重要,它的比重已经超过了**金,看上去只是细细的一股,实际上非常沉重,在萨顿的强悍力量驱使下,刺穿一米厚混凝土就象切豆腐一样容易。
黑索索梢迅疾无伦地在军刀上绕了两圈,然后索尖如出洞的毒蛇,骤然刺出!
苏一声闷哼,身体诡异地挺得笔直,然而超越人体正常极限的避让也无法完全闪开黑索的刺击。黑索索尖依旧刺入苏的腰侧3厘米,然后一个震荡,立刻将直径5毫米的创口变成一个四五厘米粗细的血洞!它这才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
在电光石火的激战中,苏大部分的脑力都在思索着,为什么会突然被萨顿追踪到,是哪里出了问题?苏的意识速度已经催发到了极致,过于强烈的计算强度甚至引发了剧烈的头痛,但是在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内,苏还是得出了答案:那名仲裁官的血!那血是新鲜的,也就有了温度和气味!
刚刚得到答案,苏立刻松开握刀的手,任由黑索卷着军刀远退,他自己则几个腾跃,穿过三座房屋,再次甩开了萨顿的追踪。
苏停留在一个房间的角落,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五秒,他以备用的布带缠紧了腰间的伤口,并且收拢伤处的血脉,使之不再流血。但是伤口过于巨大,而且伤口周围的组织被破坏得过于彻底,却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只要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秒,透测和超距触感的能力就会将周围无法以肉眼观测的情况传递回来,现在五秒钟过去,苏已经对周围十米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他的感知已经深入到地下三米!
在苏的意识中,整个世界只有轮廓是原本的样子,色彩却全然不同。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一**的蓝黑**彩,如同有生命般移动着,从一座房屋转移到另一座房屋上。它的渗透力极为强劲,一扑到房屋上,不仅立刻将房间内所有的空间都填满,甚至于还会渗入地基近一米。
一片片蓝黑色的色彩,就代表着萨顿的探测能力,被苏的精神感觉察觉到,并且在意识中还原出来。这已经是对精神感应的更进一步应用,需要此前的多种能力相配合,并且需要强悍的思维和数据处理速度作为基础。感知域能力发展到这一地步的时候,在实战中的威力就骤然增加。
然而同时,苏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类似于透测、超距触感甚至是神秘感知这一类主动**侦测的技能,在探察敌人时候同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这在入门和进阶级别的能力中并不明显,但当能力达到进阶级别的最后阶段时,这一问题才会显现。
在片片蓝色墨彩笼罩上这座房屋的时候,苏早已消失。萨顿捕捉到了苏残留下来的一丝气息,不过凭藉这点线索还不足以锁定苏,只能分辨出他的去向。
房间中的**影突然一阵波动,萨顿的身影显现出来。他**着上身,精瘦的身躯上浮显出一条条钢筋般的肌肉,虽然体型并不突出,但是谁也不敢怀疑这具身躯中拥有的强大力量。他的身体表面显现出大段墨色条纹,**前肌肉突起,现出一块如拳头大小的蓝色晶体。黑索的未端竟然与萨顿的中指连在一起,很象是他身体组织的一部分。黑索另一端没入土中,微微震动着,也不知道百米之外,这些不起眼的震动会转化成多么恐怖的动能。
萨顿的双眼已经完全被近乎黑色的深蓝所占据,他注视着苏残留的痕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曾经在审判镇里住了十五年,这里也可说是他的半个主场。虽然这只狡猾的老鼠很难被抓住,但是他也跑不快。在审判镇中,只要他的移动速度稍快,萨顿就会有所感应。假如苏逃到了审判镇外,失去城镇复杂地型的掩护,萨顿追踪的难度也相应大为降低。而且苏受了伤,萨顿当然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恢复伤势,他对自己黑索的破坏力了如指掌。
黑暗再次波动,萨顿在房屋中消失,下一刻,黑索已破土而出,横扫苏的腰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