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后来之所以轰动世间,并不是因为案件本身的怪异,而是被视为凶手的人,那太过巧妙的潜逃手段。尽管凶手是谁,已经很明确了,全国上下也都张贴了通缉照片,可是,警方花了一个多月仍未抓住,这让办案人员咬牙扼腕。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起案件堪比圣地酒吧杀人案,凶手也被判断为类似“圣地男孩”的家伙。
这些暂且不说。接到山内三造的报案以后,大批办案人员从所辖警察局赶来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住在花乃屋旅馆的几对情侣,究竟是如何惊慌失措,这里就不再交代了。还是让我赶紧介绍一下,验尸的结果吧。
裸体女尸的死因,自然是被勒死的,时间大致是前一天,即二十二日的晚上九点钟前后。凶器是男人用的、花哨的丝质围巾,就遗弃在尸体的头部下面。山内三造当时没有看到,是因为被害者的头发,披散开来罩在了围巾上。
尸体解剖的结果……不,恐怕用不着等待解剖,只需稍加注意,就能够看出来,被害者肯定跟男人发生了关系。但是,从解剖结果来看,令人吃惊的是,这种男女间的肉体关系,竟然是在女人死后发生的。
凶手用围巾勒死了女人后,又侵犯了尸体。这无疑更给这个案子,投下了一种诡谲的色彩。
被害者的身份,立刻就查明了,她名叫南条明美,是裸体模特。她以前也曾跟男人,来过这里两、三次,而最近来到这里,则是在十多天前,当时是跟一个自称金田康造的中年绅士,一起来到旅馆的,当时他们是白天来的,到了晚上八点左右就走了。
那个名叫金田康造的男子,似乎是个业余的裸体照片的摄影师,当时跟花乃屋旅馆的主人,即花乃屋花坛的主人曾有过交涉,在谈好了对损坏的花进行赔偿后,就以郁金香花坛为背景,拍摄了南条明美的裸体照片。
那么,有关案发的四月二十二日晚上的情况,就通过办案人员跟老板娘和女佣的问答,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首先是花乃屋旅馆老板娘的证言:“那是昨天四点钟左右的事了。东京那边来了电话,我就去接,结果是南条明美打来的。她自报家门,可是,我最初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说她最近在郁金香花坛里拍过照片,我这才想起来她是谁。她打电话,是因为今天晚上会带人来,希望我能够事先留出一个配楼等她。”
“她每次来都事先打电话吗?”
“不,这种事还是头一次。虽然有很多人都会打电话来预约。”
“南条明美只在昨天晚上,打了电话预约,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吧。”
“我想是吧。毕竟,平常她都是跟同伴一起来,可是,昨天晚上却是分开来的……”老板娘摇着头嘟囔着,“对了,对了,她在电话里也说了,会有人来说,是南条小姐订的房间,如果她迟到,希望我能够把那人先带到配楼。于是,我就把牡丹之家给她留了出来。”
“牡丹之家?”
“啊,在我们这儿,那些配楼全都取了花名,比如牡丹之家啊,梧桐之家啊……”
“是这样啊,那么,客人来到的时间是……”
“她说预计会在八点赶过来,说不定会迟一些,但肯定会来……还让我不要把她的同伴赶走,一直要把他留到自己来为止,反正话说得很主动。”
办案人员微笑着问道:“这么说,是女的积极主动了?”
“好像是这样的。”老板娘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了,是男的先来的,还是女的先来的?”
“男的。不到八点钟的时候就来了。他穿着华丽的格子外套,戴着同样料子的鸭舌帽……”老板娘点着头说着。
“那么,对方的年龄和外貌打扮是什么样子?”办案人员一边记录,一边问着。
“年龄有多大来着?应该是二十多岁吧。那位先生先来到主楼的账房前,问有一个姓南条的女人来了没有,我就说还没有来,请跟我来吧,便让千代子把他领到‘牡丹之家’。”
“那配楼从主楼的玄关,穿着鞋就能去?”
“是的。”老板娘点了点头,“因为,我们这儿没有铺地板的通道,一直通到后院。”
“对了,那男人的长相和年龄,如果只说二十来岁,是不是有点太不准确了?到底有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
“这个嘛,老爷……”老板娘叹了口气,说道,“千代子和我,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什么意思?”办案人员吃了一惊,第一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戴着特别大的蓝色眼镜,而且,故意将帽檐压得很低,外套的领子也是竖着的,还围着紫色围巾……就是掉在尸体旁边的那个,连鼻子都捂起来了,所以……”
“这么说,他从一开始就有计划地,故意把脸藏起来了?”
“这个嘛,怎么说呢,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倒也有可能。但是,那些来配楼的客人,无论男女,反正捂着脸来的大有人在,所以,我们当时也就没有太在意……”
“老板娘只在账房见过一面,倒也情有可原,可引路的女佣竟然也没有看到脸,这就有点……”
“事情是这样的。”又换成了女佣千代子的证言,“我们都是把客人领到配楼以后,就立刻返回这边,然后端着茶和茶点过去,再问问客人,有没有要点的东西之类。因此,昨晚也一样,我把客人领到客厅,打理好坐垫之类的东西以后,就立刻回到这边来了。当时,那位客人连帽子也没有摘下来,外套也没有脱下去,一直就那么站在走廊里,眺望着院子。”
“那么,你当时就没有说句话吗?”
“说了,我说南条小姐都吩咐好了,就算她来晚了,也不要让客人回去……”
“男人肯定也回答了些什么吧?”
“嗯,他低声笑了起来,说了一些‘那家伙太缠人了’、‘还真让人头疼’之类的话。嗯,他就那么一直望着院子……”
“这样啊。那么,就算是当时没看到脸,可去送茶的时候……”
“当时,他已经在有四张半榻榻米的面积的里间,铺好床铺躺了下去……虽然拉门半开着,可是,里间的电灯已经熄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那么,当时你就没说些什么吗?”
“我说了,说您动作真快,他仍用那低低的声音,呵呵地笑了,说不好意思,有点感冒……”女佣慢吞吞地回答着,“如此说来,那声音的确有点沙哑。”
“还说其他话了吗?”
“说了。我说请点餐,于是,他就点了两瓶啤酒,还有下酒的小菜。当时他说当晚住下,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饭就回去,希望我能把账单先拿给他,他想提前支付。”
“然后呢?”
“我就把啤酒拿去了,正要给他账单时,他就从里间说,钱早就放在那儿了,让我拿走就是。我一看,矮桌上果然放着些钞票。我觉得有点多,可他说那是小费,所以我就……”
“所以,最终,你也没有能够看清楚他的脸?”
“是的。”女佣千代子点了点头。
“那么,明美小姐是大约几点钟来的?”
“正好八点半。”这一句换成了老板娘,“因为她急匆匆赶来,有点不寻常,我就无意间看了看表,然后,我就起身说,等候您多时了,就让千代子领了过去。”
之后就又是千代子的证言了:
“有件事情,我刚才忘记说了。我撤下账单,正要回去的时候,那个神秘的男人说,等南条小姐来了之后,他们马上就要喝啤酒,所以茶就不要了,还有,人来了之后,只需要把她领到玄关就行,而且,住宿登记也希望第二天早上再办……”女佣千代子慢慢回忆着说,“对了,对了,当时他还说,希望把木板套窗关上,我就照办了。所以,等南条小姐到了以后,我就把她领到玄关,随后立刻返回了主楼这边……南条小姐一进玄关,就从里边关上了门。”
“你跟南条小姐,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那个,我只是把她领到玄关前面而已,路很短,所以,也没有怎么说……”女佣千代子轻轻摇了摇头,“我就告诉她,那位客人说有点感冒,已经躺到床上了,一会儿要喝啤酒,也就说了这些而已……”
“那么,当时她难道没有说一些,能够判断房间里那个男人身份的话吗?”办案人员急切地问道。
“没……没有,一点也没有……只是急匆匆地……”千代子大概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