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此时正值一天中最暖和的时辰,时有微风吹过盆盆开放的菊花,带过阵阵清香与偶尔落下的菊花花瓣落到宴中一些人身上。

徐清欢坐在徐锦容旁边放置的小桌子下的棉垫上,伸手去接在天上飞舞的白色黄色的菊花花瓣玩儿。

花瓣一瓣一瓣的被她抓到手里,有了十几片的样子,趁徐锦容与宋期不注意的时候塞进嘴里,嘴里瞬时有清香迸发出来,但紧随着来的是微微苦味,徐清欢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连忙将衣袖拉长,低头正想将口中已经嚼成一团的菊花吐到衣袖上,便发觉已有一块锦帕搭在她手上。

她含着菊花抬头,看见画竹笑眯眯的蹲在她身边,她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脸颊上有绯红。

“长公主,您吐出来,没关系。”

徐清欢轻轻将嘴中菊花吐到锦帕上,又将锦帕揉成一团,捏在手中。

赏菊宴渐渐开始进行,徐锦容示意画竹将徐清欢抱过来。

徐清欢这才安分的坐在徐锦容的腿上,徐锦容见状满意的笑了笑,才朗声道:“今日是为了和硕公主的周岁宴而开的赏菊宴,这秋日菊花开的正繁,各位大臣,可有会赏花之人?”

宋期笑了笑,接上她的话道:“上月十五开了会试,第一名乃是世家子弟,朕看了首辅递上来的折子,是叫陈兰舟没错吧!”

他偏头看向刘茂行,语气捎带询问。

刘茂行起身拱手行礼回道:“回皇上,正是礼部尚书陈易添之子陈兰舟。此时陈大人位于臣右侧下首第六席。”

宋期抬手向下对着刘茂行往下压了压,刘茂行顺势坐下。

宋期又继续道:“朕记得似乎这陈兰舟好像诗赋一栏中得了甲上,不若便让这位会元来给我们造造景。陈爱卿意下如何啊?”

陈易添忙起身行礼回道::“回皇上,犬子此时位于少席,臣派人去唤他前来,望皇上体谅。”

宋期哈哈笑的道:“爱卿有心了,只管派人去吧。”

宴席按上首皇席,左侧王席,右侧官席,并作上席,再往下走,过一台阶,左侧便是各亲王与京官府已过十五岁的男少席,右侧是已及笄或年过十岁的女少席,并作中席,再往下行,左侧就是顾湛所在童席,也分了男女席。

只见陈易添派去的太监至了少席,但不识陈兰舟,只站于阶下,道:“宣陈兰舟觐见。”

语音刚落,只见男少席有一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月白色长袍,长身而起,男少席顿时一阵哗然,女少席也有人意动,但碍于路间屏风与家教,只强压心中情绪,面色却红润。

太监步至站起的少年郎身前,弯腰行礼问道:“可是陈大人之子陈兰舟公子?”

少年郎嘴角含笑,面色俊朗,身形修直,回道:“正是!”

小太监一喜,忙伸手引路道:“皇上要见您,请随奴才来。”陈兰舟点点头,随他而去,只留下男少席有低声讨论。

“原来这就是京中近来得了会元却一直深居简出的陈二公子啊!”

“我爹在家一直提起他,今日我可算见着真人了!”

再说上席等人,宋期远远看见有太监领了一人过来,心中一喜,低声对坐在徐锦容身上的徐清欢道:“之之可要好好看看这个人,不久之后他可能便会是你的先生,可先看看喜欢不喜欢。”

徐清欢一听,原本因昏昏欲睡的脑袋霎那间清醒,小嘴一动,询问宋期道:“先生?”

宋期知她是不懂,便耐心解释道:“就是以后教你诗词歌赋与冠服礼仪的人,可知?”

徐清欢点点头,她还是有些不懂,比如什么叫诗词歌赋,但她忍住没问,只是转开话题问道:“那我可以选和我一起读书的人吗?谁都可以?”

宋期揉揉她抬起的脸,回道:“当然了,你可是我们南朝第一位公主,想要谁都可以。”

徐锦容将他停留在徐清欢脸上的手挪开,道:“这么早就给之之准备开蒙,是不是不太好?”

宋期摇摇头,起身在她耳边道:“就是之之太聪明,所谓慧极必伤,早些给她开蒙,让她学会使用她的聪明更好些,早些塑造好她的性子,省得日后被她自己的聪明伤了自己。”

徐锦容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回道:“此事须得与我父亲说说,看看他的意见,毕竟之之是长住在宫外。”

宋期想到这是他没考虑到的一点,便点头回道:“今夜抓周结束,我找机会同岳父说说。”

徐清欢自是不知道两人谈话间便将她日后无法无天的日子终结,她现在只是在开心的想着要选谁和她一起读书,她觉得刚刚和他一起在菊园玩的那个小世子就很好,也不知道姑姑姑父会不会答应,她正抬着小脸聚精会神的想着,

席下陈兰舟便已向宋期行了礼。

“起来吧!”

宋期和颜悦色,越看越觉得此子不错,站的直,面色白皙,看起来健康有精神,便笑着问道:“朕知道你诗作的不错,唤你来,就是想听听你写的诗,朕有几个要求,不知你可能达到。”

陈兰舟弯腰,曲手成弧形,于身前抱拳道:“皇上可说来听,若臣能达到,自能作出,若不能,也请皇上恕罪。”

宋期笑意更深,也没过问他话语中的傲气,道:“这一嘛,自是要合景,这菊园内有六七十多种菊花,这诗自然是要咏菊,这二,便是要合情,今日是小公主的周岁,诗里得有祝词,最后,便要合理,我南朝几战过后,这民情国情如何,要有几分体现。你可能满足这几点要求?”

陈兰舟想了想,问道:“不知皇上能给臣多少时间作这首诗呢?”

宋期摸了摸桌上的菊花酒,道:“便到御膳房的蟹上来为止。”

宋期并未给他明确的时间,陈兰舟心中知道这是给他的考验。

宋期见面前人沉默下来,便吩咐身边人给他搬来一张桌子和棉垫,又朗声道:“既然如此,便吩咐下去,给所有少席童席的人都备张白纸,笔墨也备好,让会写的人都写首诗呈上来,没具体的要求,就简单的咏菊诗便可。”式安得了吩咐,吩咐人下去准备去了。

宋期又看向各位大臣,笑道::“各位爱卿也可各自邻桌的讨论,想写诗词的人也可叫身边宫女准备纸墨。”

席上传来异口同声的谢恩声,而后,席间安静下来,偶尔有大臣的小声讨论声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