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因今日是徐清欢的周岁,圣上要大办,所以各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都得了令,可携家眷入宫。

临安郡王顾惜朝此时身穿暗红色,胸前绣着滚了金线边的黑色麒麟的郡王服,端坐的大堂正中间的左主位上,右主位上是一位夫人,挽着妇人髻,发上插着几根鸾鸟的金钗,身上穿着偏紫红色的宫锦制的外衣,内里衬着朱砂色的流锦衫,面容紧致,但却透着一股老气,额上似有病气缠绕。

妇人看着坐在顾惜朝左手首位的小男孩,温温和和的对顾惜朝道“王爷,妾身子一向不大爽利,今日就不随王爷入宫了,省的过了病气给和硕公主。”

顾惜朝看了看身旁人不太好看的面色,心里一软,知她是生了孩子之后伤了根本,变放软了语气,道“好,你且好好将养身体,本王一个人带着湛儿去参加宴会就可以了。”

见身旁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深,才安心的看着自家儿子,见他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不斜视,才真正露出一丝笑意。

“父王昨日同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顾湛目光一动,朗声回道:“回父王,记住了。”

顾惜朝捻了捻手指,笑道“说来与父王听听。”

顾湛想了想,才正身肃容回道“入宫门,身不歪,脚不快;参宴席,嘴不言,眼不看;见抓周,心不动,行不为。”

顾惜朝点了点头,笑着站起摸了摸他的头,道“好了,用些东西去读会儿书,巳时初我们出发去宫内参加赏菊宴。”

顾湛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头顶轻轻的蹭了蹭顾惜朝还未移开的手,顾惜朝感受到他的亲昵,脸色一僵,将手移开缩进了衣袖里,转身出了大堂。

顾湛不明所以,茫然的目光看向还在座位上的作为他母亲的存在,妇人接收到他的失措,温柔的笑着从椅子上起来,蹲到了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湛儿,你父亲只是不太习惯这些行为,你多做做,他就习惯了,还有我的湛儿,你还太小,不用把自己拘束的太紧。”

她话说到这儿,见眼前小人儿目光散散,虽看着她,但还是不太懂他的话。

她心中一痛,知道这是他两岁那年发了高烧之后的余症,她将坐着的孩子轻轻搂进怀里,眼中有泪,嘴角却仍带笑。

“湛儿,娘亲还不知能陪你几年,你要多笑,知道吗?你开心了,娘才开心。”

顾湛缓缓的抬起手,轻拍她的背,稚声道“娘亲,湛儿没事,湛儿开心,每天都开心,娘亲也要开心哪!”堂内的丫鬟仆人在女子站起时就已经都退下,此时堂内是妇人抱着孩子,堂外站着的,是本该已经离去的顾惜朝。

他站在堂外的一棵大的盆栽旁,盆栽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也挡住了他闪烁的目光。

在宫外顾湛准备进宫事宜与服饰时,宫内徐清欢正在完成徐锦容交给她的任务。

“姑姑姑姑,弟弟流口水了!呀,生生又乱爬了。”

徐清欢迈着不算稳健的步伐,生疏的用小帕子擦了擦睡的正香的宋清御的嘴角后,又轻轻的抱住沈余生,不让他动。

沈余生爬的本来就慢,见有人抱着他,整个人都往抱着他的那个人身上靠,徐清欢冷不丁被他一靠,整个人失力跌躺到地上,幸亏地上早铺了东西,徐清欢轻哼一声,两个人瞬间滚做一团。

徐锦容从内事五丈中出来,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刚道正殿门口,就听见徐清欢稚嫩却清脆的声音,她面上浮现笑容,迈步进了殿内。

只见小小的徐清欢抱着沈余生躺着垫了白色羊绒的地上,两人滚作一团,而床上躺着睡的天昏地暗的的宋清御,她笑着摇摇头,弯腰将两人分开,抱起沈余生,对着满头大汗的徐清欢道:“之之,生生还太小,可不能这样玩。”

徐清欢嘟起嘴,小声道:“之之知道了。”

徐锦容摸了摸徐清欢的头,对跟着自己身边的身穿湛青色衣服的宫女道“画竹,你同玉屏一起带小公主下去梳洗一下,换身新衣服。”

被唤作画竹的宫女屈膝行礼,道:“奴婢先去准备热水,让玉屏先伺候您,待会儿让玉屏陪小公主前来。”

徐锦容点点头,示意她去办,将沈余生轻放在地上,随他去玩,才伸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徐清欢额头上的汗,柔声道:“之之喜欢弟弟们吗?”

徐清欢握紧小手,大声回道“喜欢!”徐锦容笑出声,道:“之之,你是女子,做事情不要这般毛燥,回答别人的话时声音也不要这么大,你小声一点,别人也能听得见,知道了吗?”

徐清欢偏了偏头,玉脸轻挑,声音放低。

“像姑姑一样吗?”

徐清欢摇了摇头,道:“之之,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你不需要向姑姑学习,你就是你,你是徐清欢。”

徐清欢脸上的笑放大,跟着徐锦容的话尾回道:“徐清欢!”

徐锦容摸了摸她的头,正色道:“好,之之,你要记得,你姓徐,你身上流的是我们徐家的血。”

徐清欢面上的笑凝住,默默垂了头,小声道“姑姑,你为什么总是和祖父说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