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旁坐着一位年轻女性。她是个五官清秀、惹人注目的美人,身上细膩紧致的皮肤充满光泽。
我忍不住装腔作势道:“今天是魔幻俱乐部新一年的第一次集会。我希望大家以崭新的风貌继续偷快的魔术。同时,我要宣布一个可喜的消息。估计大家都察觉了,又有一位新会员而且是美女会员加盟我们,她的名字是水田志摩子!”
志摩子从我身旁站起行礼,一股宜人的香水味飘来。
我接着说:“志摩子是大谷南山人偶剧团中的一员。人偶剧团也在般若寺进行排练,志摩子偶然看到了斋藤橙莲和尚的魔术表演,于是便对魔术产生了兴趣。和尚,你到底给志摩子看了什么魔术,竟让她这么着迷?”
“就是把红桃Q的红桃变没的魔术。”
志摩子露出温和的笑容,洁白的牙齿隐约可见。
“这肯定是因为志摩子本身就对魔术非常感兴趣,所以才选择加入我们倶乐部的,绝不是因为和尚的魔术技巧高超。总之从今天起,志摩子就是我们的新会员了。”
接着,志摩子用清晰明亮的声音做了简短的人会发言。
我心想,她的声音肯定经受过训练,否则不会如此动听。
我接着说:“今天俱乐部的全体会员都集中到这里,我为你依次介绍一下。首先是性格活泼的牧桂子小姐,现在在一家商业公司工作,你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桂子旁边那位是松尾章一郎先生,一位青年魔术研究家,相信他一定可以教给你很多东西。接下来是和久A和美智子夫妇,他们都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工作,二人刚刚结婚不久。仔细看看他们二人之间是不是甜蜜得很?和久夫妇身旁是志摩子已经认识了的大谷南山和斋藤橙莲。旁边那位是SI audio的五十岛贞胜先生,他的绰号叫作‘斗牛士五十岛’。至于为什么有这个绰号,你以后就知道了。然后是外科医生品川桥夫。品川先生旁边是来自纽约的迈克·休杰特和玛丽娅夫妇。休杰特先生的雅号叫作‘酒月亭’。最后是妇人服装店的饭塚晴江女士和路朗……啊、对不起,是饭塚路朗和晴江夫妇。最后再加上我这个魔术资历和下巴长度绝不输于以上任何人的鹿川舜平。这就是我们俱乐部的全员。”
志摩子的大眼睛看着众人,并不停地轻轻点头致意。
我继续说:“我听说国外的IGP等俱乐部的入会仪式非常有趣。他们要么把房间安排得非常昏暗要么将仪式设计得极为复杂,充满了灵异色彩,就像加人什么秘密教团似的。好在这座般若寺中也有佛像和墓地之类的东西,但由于时间仓促没办法仔细准备。所以入会仪式还是下次有会员加入时再说吧。我们这个倶乐部既没有会规也没有会长。为了组织上的方便,我充任会长的职务。但只要把我当作打杂的就行了。一旦成为我们的会员后,有两点必须牢记:第一,不要在讨厌魔术的人面前表演魔术;第二,在表演魔术时,一定要事先说明这是魔术。因为现在还有不少人依然认为魔术是一种魔法。虽然现代魔术已经相当进步,但仍有不少知识分子甚至对魔术一无所知,实在令人痛心。以上就是我们俱乐部的情况。”
“好,下面由我来给志摩子表演个魔术。”橙莲和尚一下子站起来说。
“和尚,你也要表演纸牌魔术?”
“我会的纸牌魔术可不光是把红桃的红桃变没,我还有珍藏的节目。我要给志摩子表演一个在别处绝对看不到的魔术。和久君,把刚才那副纸牌借我用一下。”
和久刚刚表演完一个纸牌的技巧魔术,是用背面印有特殊图案的纸牌表演的。纸牌在表演者手中自由展开,就像有了生命一般。背面的色彩随着纸牌展开的扇形而变化,从一个扇形中突然又生出新的纸牌,新纸牌瞬间又被展开成扇形。
最后,一个比原先大许多倍的扇形像孔雀开屏一样华丽展开,然后纸牌发出像小鸟一样的叫声收回到表演者手中。
实际上,和久的表演并不十分流畅。但志摩子还是第一次领略纸牌技巧,所以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沉迷于和久的表演中。有她这样的观众,无论谁都会满心欢喜地跃跃欲试吧。所以和尚自告奋勇表演纸牌魔术的心情也不难理解。
和尚从和久手中接过表演用的纸牌,将它交给志摩子,并让她仔细检査之后将纸牌打乱顺序重新洗好。
志摩子充满好奇地看看手中的纸牌,然后按照要求将牌洗好。看她的手法明显还是个外行。
“接下来也请松尾君帮个忙。请你把志摩子洗好的牌拿到寺庙的正堂中,然后正面向下放好。”
松尾似乎颇感兴趣,接过纸牌打开门出去了。松尾是个从心里热爱魔术的魔术研究家,尤其擅长纸牌魔术。和尚表演的纸牌魔术是不是连松尾都不知道呢?总之没过多久松尾就回来了。
“接下来是志摩子,请你到正堂中从那副扑克中任选一张,并记住它的花色。然后将其正面向下放回那副牌中。最后将整副纸牌原封不动地拿回来给我。”
志摩子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门敞开着,外面的冷空气吹进屋里。和尚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哪里正在烤咸鱼干啊。”
不久,志摩子就像害怕被别人看到纸牌似的用两手捂着牌回来了。和尚接过纸牌用手帕将其包住,单手拿着包好的纸牌。
我起初漫不经心地看着,但现在突然认真起来。因为看起来和尚就要把志摩子记住的那张牌从手帕中抽出来了。这样一来,他应该已经找出了志摩子记住的牌,并做好了抽出的准备。
让观众随意记住一张牌,然后猜出它的花色——这种看似单纯的魔术,从古至今已经创造出了许多种机关。其中最令人惊奇的一种就是让观众在屋外选择一张纸牌,然后猜出它的花色。这是因为表演者自始至终也无法接触到纸牌。虽然有不少魔术师从不同角度想出方法将这个魔术成功表演。
但是,按照和尚刚才的操作流程,是不可能猜出纸牌花色的。
如果这个魔术按照和尚设置的机关表演成功,那可真的是一大杰作了。
“请看!”
和尚甩动手帕,一张纸牌飞落下来。
“能不能说一下你刚才记住的花色?”和尚说道。
“是梅花9。”志摩子大声回答。
和尚把刚才掉落的纸牌翻转过来。正是梅花9!
志摩子深吸一口气,我则惊讶得张大了嘴。
“哎,为什么只有一张牌从手帕里掉出来?手帕上有洞?”
比起猜中自己选择的纸牌,志摩子似乎对纸牌如何从手帕中掉落更感兴趣。然而,这种让纸牌穿过手帕的技巧着实没什么了不起,关键是和尚用了什么方法猜中了志摩子选择的牌。志摩子只是从一副表面向下的纸牌中任选一张然后又放了回去,仅此而已。
我一时间不由得觉得这座寺庙中放满了镜子,和尚是从镜中看到了志摩子的牌。
“我知道了。”
大谷表情轻松地说。
“你在我们到齐之前与志摩子说了些什么吧?你肯定告诉志摩子待会儿要表演魔术,无论如何请选择梅花9。这种事你是做得出来的。”
志摩子有些困惑:“没有,橙莲先生没说过这些。我也没和他单独在一起过。我是最后一个来的,不是大谷先生为我做的向导吗?”
“啊,对了。”大谷这才想起来。
“南山就是爱胡思乱想。”橙莲满意地说。
正因为这样,魔术才如此有意思。我不停吸着烟、摸着下巴陷人沉思。脑中萦绕着一副纸牌和无数的纸牌魔术机关。
随后,志摩子学习了两三个初级魔术,并对我们不太成熟的魔术表演兴奋不已。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完成了今天的集会。
当我们一起朝大门走去的时候,志摩子突然对和久说:“和久先生,刚才那种正面绚丽的扑克,在魔术品商店有卖吗?”
松尾“啊”了一声转向和尚。和尚看看我,我看看志摩子。
志摩子在正堂中是将自己选定的纸牌“正面向下”放回去的。
“哈哈,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和尚拍拍自己的光头说。
松尾从口袋中取出自己的纸牌,将纸牌的背面展示给志摩子:“志摩子,纸牌这种东西无论印刷得多么漂亮,图案一样的那面都是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