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空渡接住他的松球，也不气恼，笑嘻嘻看着白九：“漂亮姐姐!你怎么跟个和尚在一起？”
白九看着那孩子，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看来看去也不像个妖怪。以白九现在的修为，也着实看不出小孩的本体!
“小孩，你怎么在这？包子不送回去给你奶奶？”白九真好累的慌，干脆不搭理那空渡，一屁股坐在树下，仰头看着那小孩问道!
“我早就送回去了。奶奶说，姐姐是好人!怎么也得好好说句谢谢，我就又回来了。姐姐，你去我家喝口水吧，我奶奶想见你。”小孩翻身坐在树上，语气倒是极为老成，一双腿吊在树上悠悠晃荡着。
白九一听要去他家，顿时又想起上次遇见的殷云泽，心中不由的有点后怕，这小孩和他那奶奶不会也是想把自己骗过去然后喝血吃肉吧？
白九迟疑，那小孩又笑道：“姐姐，莫不是，你不敢吧？”
白九一噎，脖子一扬：“我怎么会不敢？”
那小孩又笑道：“因为，你怕那个和尚，和尚没说去，你就不敢去!”
白九顿时就炸毛了：“谁说我怕他。去就去，有什么不敢的，走，在哪边？”白九，一骨碌爬起来，大声道，当然她说这么大声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要让空渡听到，虽然即便很小声空渡也是能听的很清楚的。
小孩从树上跳下来就往镇子方向走去，白九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偷偷向后看了几眼，顿时放心了许多。空渡正面无表情的跟在自己后面。
白九暗自点头：空渡大师还是很面冷心善的。
当见到小孩的奶奶，白九就放心了，即便没了修为白九也敢肯定，小孩的奶奶绝对是个人类。而且是个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不过，即便是白九，也看得出来，这个老婆婆已经满脸死灰之气，活不久已。
小孩一见老婆婆立马蹦过去扶住她，道：“奶奶，奶奶！您怎么起来了，不在床上好好休息吗？”
那老人家笑眯眯的看着小孩，道：“奶奶休息好了，想下来走走。今日日头好，我去把昨日的黄连晒晒，明日拿去换点钱！”
“奶奶！您就好好休息吧，那些黄连我都晒好了。明日我就拿去换钱。奶奶，您看。”小孩扶着老人家道院子里。
白九一看，院子的晒架上晒的，哪是什么黄连，压根就是一些普通的树根，白九正要开口，那小孩突然扭过头看着她，竖起食指在嘴角，示意白九不要说话。
只见那老婆婆微微颤颤走到树根跟前，用手摸着，叨叨絮絮道：“哎，奶奶老了，挖了半天才挖出这么一点黄连，流儿啊，奶奶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我最放心不下你啊！”
那小孩打断了老人家的话：“奶奶，您胡说什么，您能长命百岁。流儿已经长大了，以后流儿照顾您！”说着，他指着白九开心道：“奶奶，您看，我把刚才帮助我的那位姐姐请回来了。她说要来看奶奶您。”
那位老婆婆微微颤颤扭过头，对着白九的方向道：“哦哦，家里来客人了呀？看我，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流儿，快，搬凳子让客人坐。”
“好嘞！”叫流儿的小孩答了一声，进屋搬出一把椅子。
老婆婆微微颤颤的摸索着拉着白九的手道：“姑娘，谢谢你！快坐，快坐。”
这下白九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有点不自然的道：“我，我不累，您坐。”
老婆婆呵呵笑起来：“姑娘真是个善良的人。”
白九看着眼前满脸褶皱和蔼可亲的老婆婆一下子有点囧，不知道如何答话，她下意识扭头去看空渡，空渡却正安静的站在门口，垂着眼睑看院子中晒的树根。
“噗嗤！”一声轻笑，却是叫流儿的小孩，正在他奶奶身后满脸嘲讽的看着她。白九睁眼睛瞪着他，他脸上嘲讽之意更浓了，完全没有在他奶奶面前那副乖巧的模样。
“流儿,你又调皮了。”老婆婆突然开口道。
流儿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奶奶，您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您后面还长了只眼睛？”
老婆婆呵呵笑起来，隐隐有些自豪：“我的孙儿性格，我自然知道。”
那流儿立马抱住老婆婆的手撒娇道：“奶奶....."
老婆婆混沌不清的眼睛又看向白九：“姑娘可有家室？”
白九干笑两声：“没有。"
老婆婆点点头：“哦，那姑娘能否答应我这老太婆一件事？”
白九没有说话，老婆婆继续道：“听流儿描述，姑娘定然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定然不会这样唐突求姑娘。姑娘也能看出，我这老婆子已经活不长了。”
“是，你很快就要死了！”白九直白的应到，完全不避讳。
“你胡说，瞎说什么呢？奶奶，别听她的，她在胡说呢。”一旁的流儿突然暴怒，对着白九骂道。
老婆婆拉住流儿，道:“流儿，奶奶的身体奶奶知道，这姑娘说的是实话。”
老婆婆说完又扭头对白九说道：“姑娘，我这老婆子想求姑娘一件事！”
“好！”不等老人家说完，白九出声应下。
“你？”老人家一愣，“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
“嗯，你想让我照顾这个孩子！我答应你，我在这等着，等你死了，我就把这个孩子带走。”白九看了一眼坦言道。
即便老婆子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可是被白九这么一说心中也不是滋味，感觉就像她在等着自己死一般。这个姑娘可真是不会说话，以后嫁人和婆家怕是要闹矛盾的，不知流儿跟着她会不会受委屈。老婆子想得多，可是眼下境况，自己着实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流儿早已哭着扑进老婆子怀里，大喊：“奶奶，我不要跟她走，奶奶，我要跟着你。呜呜呜，奶奶，这个姐姐笨死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说不准明天就被妖怪吃了。哪里还能照顾我，奶奶，奶奶。。。。。”
老婆子叹了口气，摸着流儿的头，道：“流儿，奶奶最放心不下你，你还这么小。爹娘又死的早，不找个人照顾你，我又怎么放心？你，想要奶奶死不瞑目吗？”
流儿一惊，脑中惊骇的闪过什么，终是哭得更大声，却再也没有说不跟白九走的话来。
老婆子总算心思落定，一再拉着白九的手道：“姑娘，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一阵道谢说得白九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终于老人家有点累了，流儿连忙扶她回房休息。白九呆呆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努力扶住那老婆子的身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那一握，真是是很舒服，那老婆婆的手暖暖的。
可是她就要死了，那个孩子就会一个人，就如自己，师兄握住自己的手垂落，然后自己就成了一个人。一年又一年，一千年又一千年，那个孩子也会经历这样吗？
白九转身，走到空渡面前，呆呆的问：“大师？我们，我们带上这个孩子好不好？”
若是从前，白九又怎会想要带上这个小妖，即便想，那也不会如此乞讨般的去询问别人。可是现在的白九，自己都护不住，又怎能护住一个小孩。
空渡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白九，白九的眼神里三千年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带着点点渴望，她似乎极喜欢这个孩子。空渡心思微动，白九的心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不再是从前，那般僵硬冰冷。
“好。”空渡薄唇微动。
白九顿时就觉得心中极度舒心。
这时，那孩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情绪极度失落。脸上还挂着点点晶莹的水珠。他走到白九面前，定定的看着白九，也不说话。
白九再也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她看到了那晶莹的泪珠，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滴水花。那孩子头一偏，愤怒道：“干什么？你没见过人哭吗？”
“可是，你是妖。”白九道。
“我是人！我是人！”
“你是妖，你是韩流。韩流是妖！”白九道。
“我是人，我不是妖，我就是人！”孩子似乎愤怒了，冲着白九大喊。
白九轻轻歪了下脑袋，看着他：“你不喜欢当妖？可是当人会死，就像你奶奶一样，很快就死了。”
“你胡说，奶奶不会死！”流儿怒视的瞪着白九，坚持喊道。
白九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没有说话，空渡却已静静在旁边打坐，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过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孩子喊完却又慢慢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呜咽起来，就像一头孤独的野兽。
白九也慢慢蹲下来，看着他，然后缓缓道：“你是妖！”
那孩子满眼泪水，抬头看着白九，大喊：“我知道！你这个讨厌的僵尸，不要你来告诉我！我知道我是妖怪，让人讨厌的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流沙之東，黑水之西，有朝雲之國、司彘之國。黃帝妻雷祖，生昌意，昌意降處若水，生韓流。
韩流：上古神兽后裔，带神族血脉。世代单生，精魄传承，天生能化人形。
为毛木有天使给我留言。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