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慈心第一晚按兵不动,第二晚才正式行动。
她整个前半夜都在悄悄观察唐胥山的卧房,发现都没什么动静。他房间门窗紧闭,也不点烛火,不知道在干嘛。
而且他这种人,也不像是会早睡的啊。
冥界昼夜变化不大,因为飘荡着妖气,天空一直都是墨绿色的,白日会稍浅一点,到了晚上就深如墨色了,在屋里无论白天黑夜基本都要点蜡烛。但他不点,屋内一点火光都没有,人也不出来。
裴慈心想,她一天不开窗户都能憋死,一直在昏暗闭塞的房间里待着可怎么活?
但是唐胥山好像并不觉得,直到她被弹回狭之空间,也没见他有一点动静。
第三日她决定做点什么,在他房间外学起猫叫来。
然而她的喵喵并未让唐胥山打开房门,反而是引来一个妖侍。
她从后拍了拍裴慈心的肩膀,“你干啥呢?”
裴慈心正扒着窗台往窗缝里看,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支支吾吾道:“啊……嗯……找冥王有点事儿……”
妖侍失笑,“冥王昨日就出去了,你不知道?”
裴慈心一滞,她还真不知道啊。她不禁道:“他怎么又出去了?”
妖侍奇怪地蹙眉,“又?”
之前裴慈心穿越过来就遇到了一次,不过因为是穿越,妖侍不明白也正常,她嘿嘿一笑,话锋一转,“他昨日啥时候走的?”
妖侍回想了一下,“上午吧,估计就快回来了。”
“上午啊……”裴慈心心中有苦难言,“那行吧,你知道他去干啥了吗?”
妖侍:“外面有些战乱,需要他平定一下。”
裴慈心想到那些不服他的妖怪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于是这晚,她又扑了个空。
与妖侍告别后,她回屋躺在床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照这进度,她得猴年马月才能改变未来啊?
她郁闷了半天,最后决定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准备点见面礼。
她迅速翻身下床,去找长夜。
长夜听说她要给唐胥山编剑穗,很是意外,也愿意帮她这个忙。
她给她准备好要用的东西,裴慈心很是感激,道:“谢谢你啊,帮我这么多。”
长夜:“嗐,举手之劳。不过,喜欢他应该很辛苦吧?”
裴慈心立马拔高了嗓门,“当然辛苦了!”
没几天就死了两次,见他一次死一次,死了还得消耗她本体花瓣复活,能不辛苦吗?
现在好了,连见都见不到。
然而这些自然不能说出口,长夜看她这么激动,很是好奇,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忍了忍,叹了口气,边编剑穗边道:“他有喜欢的人,永远看不到我。”
长夜会心一笑,“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执着于他?换一个不好吗?”
裴慈心又叹了口气,“又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对了,你在冥府多久了?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她看向长夜。
长夜笑笑,“我和他小时候定下了婚约,他回来之前,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冥府,不过你放心,我跟他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不会影响到你的。”
裴慈心愣了愣,才知道长夜和唐胥山还有这层关系。
她前半夜在长夜那里编剑穗,后半夜长夜准备休息了,她便拿着东西回去了。
安静的夜,空中墨绿色的妖气被风吹动,像鬼影一般。
她踏进韶光殿的时候,唐胥山屋顶上伏着一个黑色身影,她没注意到。
然而那个身影立刻就发现了她,迅速闪到屋脊后,露出一双眼睛窥视她。
她毫不知情,如常回了自己房间。
那个黑影从屋顶上飞下,来到她窗边,用指尖轻轻戳破了窗纸,向里窥探。
裴慈心无知无觉,躺在床上,困意上头。
她很快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已是第四日晚上。
她猛地坐起来,透过窗户,她看到唐胥山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怎么还没回来……
她有些懊恼,片刻翻身下床,过去推开了唐胥山的房门。
他的房间没有锁,一推开门,一股寒意逼来。
他的房间陈设很简单,没什么装饰,只有最简单的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衣柜。
她之前穿越来过一次,和那次相比,他屋内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灰少了些。她无从所知,在他的爱人离去后,他这么些年都是如何度过的。
她拿出她编好的剑穗,犹豫着要不要放在他桌上。
这是个红色的剑穗,上端编成了平安结,他不是经常外出征战吗,送这个佑他平安应该最为合适——
虽然她无时无刻不希望他死了算了。
她吹了吹桌面上的灰,正思量着是当面给他好还是放他桌上好,突然被一个人捂住了口鼻。
她猛地睁大双眼,双手下意识抓住那人的手臂。她手中的剑穗掉在桌下。
那应该是个男人,她触到了他小臂鼓胀紧绷的肌肉。
她本能地呼喊,然而她被捂住了口鼻,就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呜声。
他捂她的棉布上应该粘了药,她几乎没有思考和反抗的机会,很快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她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立刻涌入耳畔:“哈哈,真没想到,唐胥山这家伙还金屋藏娇呢?”
她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却觉得这个声音格外耳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她艰难地抬起头,她的脸全湿了,水流从睫毛滑落,她微微眯眼,透过水雾,她看到一个身穿浅蓝长衣的男子。
他面容清秀,却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笔直地盯着她。
她脑中瞬间闪过一双同样的眼睛,那是她第一次穿越时,她在唐胥山房间里,看到的蒙面刺客的眼睛。
他剑锋直指唐胥山胸膛,嘴上大笑道:“你个孽种,根本不配当王!”
她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
男子名叫天清,看到她的反应,笑了,“哟,怕了?”
裴慈心想挣扎,发现手脚都被捆住,想叫喊,发现嘴巴被塞了布团,她慌张地环顾四周,发现她竟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四周都是冰冷的栏杆,而在这铁笼之下,是饥饿狂躁的妖兽,正在嘶吼着向上扑。
她脸立刻就白了。
她虽然会点法术,但是她主修的是疗愈,并不擅长战斗,基本没有冲破禁制逃跑的能力。
而且她被封了灵穴,也无法调动灵力。
天清瞧她这副样子,给了旁边手下一个眼神,旁边手下立刻过去拿出裴慈心口中的布团。
裴慈心大口呼吸。
天清从椅子上站起来,单手扶住铁笼,俯下身凑近她,“我很好奇,你和唐胥山是什么关系?”
他的状态很懒散,与裴慈心此刻的慌张形成鲜明对比。
裴慈心喘息着道:“我和他……没关系……”
天清明显不信,“没关系你住他隔壁?还去他房间?”
裴慈心欲哭无泪,“我、我和他面儿都没见过!”
但她也不能怪他不信,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次穿越她在唐胥山隔壁住了几天,居然都还不认识他,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
她为她自己的菜感到羞愧。
天清似乎没了耐心,直起身来,“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下这面栏杆是可以打开的,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把你丢下去喂妖兽。”
裴慈心低头看了一眼,正好有一只妖兽嘶吼着跃起,撞上栏杆,她顿时被吓得一哆嗦。
她想,反正琼姬身死她还能复活,死就死了,大不了弹回去重开,也便有了胆子,道:“你丢你丢,你就算把我碾成肉末丢进彼岸花海当花肥我也没见过他!”
天清一噎,“你这小丫头片子,嘴挺硬啊!我告诉你,我已经通知唐胥山了,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救你,到时我看你还怎么装!”
裴慈心懵逼,“啊?你通知唐胥山了?!”
唐胥山都不知道她是谁,有个屁用?
天清轻嗤一声,“怎么,现在怕了?”
裴慈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下轮到天清懵逼了。
“你笑什么?”
裴慈心笑出了眼泪,道:“不是,你不会真以为绑了我就能引来唐胥山吧?那你趁早把我放了吧,他不认识我,绝对不会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话说得越绝对打脸越狠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