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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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怀送抱的场面楚淮晏见过许多,但穿羽绒服熊抱的,路梨矜是头一个。

衣料隔绝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暧.昧旖.旎,变成了单纯不带感情因素的……求助?

“我。”路梨矜小小声地讲,敏锐的感应灯随之亮起。

楚淮晏硬挺俊朗的脸浮现在面前,清浅的呼吸相缠.绕。

“你?”楚淮晏漫不经心地配合着。

路梨矜迅速放手,退开半步,软糯讲,“我有点儿怕黑。”

“啧。”楚淮晏咂舌,“天不黑,你就不准备抱我了?”

路梨矜先是点头,又立刻摇头,最终双手交叠作乖巧状的立在原处。

她的长相与年龄相符,带着点儿幼态的婴儿肥,整个人没什么棱角,五官间的比例和一切杂糅的刚刚好,有种人畜无害的温柔。

若是扎高马尾,混迹进高中生的群体,想必也是有人信的。

越是如此,越让人想欺负。

楚淮晏对自己的劣.根性毫不掩饰。

他伸手按亮了客厅的灯,套房的全貌映入路梨矜眼帘。

黑白灰三色为主打的极简金属风,看起来不像是酒店的原设,反倒是依照个人喜好的配置。

他脱了外套随手搭在中岛台旁的椅子上,内搭是熨贴的西裤与棉质衬衫。

“要喝什么?”楚淮晏取出冰桶,制冰器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冰块,听得路梨矜牙酸。

她轻声细语回,“都可以。”

选择权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楚淮晏眸里闪过丝揶揄,手指捻着红酒瓶幽幽讲,“你看起来很怕我?”

“……”路梨矜诚恳应,“我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您相处。”

敬语倒是用得信手拈来。

厚重的羽绒服被小心叠好,堆在空凳子上,楚淮晏慵懒的窝在沙发里,视线扫过小姑娘的装扮。

她着雾灰的羊绒连衣裙,贴身的裙子勾勒出玲珑曲线,细腰掐得盈盈不堪握。

眉头一挑,楚淮晏收回目光。

路梨矜回身,怯怯站定在男人面前,她捂着胸.口防止走光,单手给自己倒酒,红酒浓稠如血,冲着冰块杯中打转,旋转的水面折射出路梨矜并不自然的表情。

“楚先生想听什么?”她小口抿酒,干涩的喉咙被冰凉润过,然后才是微微的灼烧感,路梨矜偏头清嗓子。

楚淮晏翘着二郎腿轻晃,右手反置,轻敲了几下沙发扶手,语气玩味,“路小姐唱什么不跑调?”

“……”路梨矜认真回,“我其实什么都能唱,真的。”

这话是真的,只是今夜跑调的歌唱了大半宿,可信度为零。

楚淮晏仍是那副不信的模样,捏着酒杯凑近薄唇饮下大半。

路梨矜急切地辩白,“我说真的。”

音色如黄鹂啼莺,听来婉转悠扬。

“那就唱个最拿手的来听听。”楚淮晏没想到真有人准备给他唱一夜的曲,甚至想找个镜子看看,自己就那么像搞慈善的?

路梨矜点头,吊嗓子试了几个音节,接着起高调,开嗓惊艳绝伦。

“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胡儿铁骑豺狼寇,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思悠悠恨悠悠,故国月明在哪一州。”

肌肉记忆让她显得不再如此促狭,哪怕未着戏服,也仍提手舞袖。

一段京剧《生死恨》的节选,字正腔圆,韵味十足,透露出无穷尽的壮烈和哀叹。

悲起山河乱,命运太无端。

楚淮晏唇线微扬,轻拍手掌夸,“不错。”

“您能听懂我唱的是什么吗?”路梨矜唱完就开始后悔,现在的人好像都不太听京剧了?

楚淮晏拨弄着腕间的佛珠,懒洋洋回,“《生死恨》不是吗?我家老爷子没事就喜欢听这个,你整点儿别的,我挺打怵去老爷子哪儿的。”

祖辈们看孙辈,总有不那么满意的地方,不去又想,去了又免不得提点两句,死循环罢了。

“好的。”路梨矜乖巧回,她改唱了首粤剧的《帝女花》。

“……”楚淮晏终于察觉到错得好像是自己了,他晦涩地瞥了小姑娘一眼,“你这粤语水平,忽高忽低啊?”

路梨矜摸着鼻尖,羞赧谦逊讲,“没有,只是这首比较经典些而已。”

“学什么的?”楚淮晏倏然好奇起来。

“央音,声乐歌剧。”路梨矜如实回。

楚淮晏伸手推开身后的窗,冷风灌进来,吹得才微醺的酒意消散殆尽,路梨矜又给自己斟了小半杯润喉,她上次喝酒还要追溯到父亲在世时,家宴上红酒兑雪碧,小孩子专属的喝法。

不知深浅,但沙漠里走久的人,能有口水喝就足够了。

“别人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怎么这么乖的啊?”楚淮晏勾勾手指招呼她凑过来,调笑讲。

路梨矜双眸含水,不明所以地反问,“那我该怎么讲?”

红霞自耳后蔓延上粉腮,看着有些醉了,楚淮晏拍身侧的沙发空座,让她坐。

小姑娘理着裙摆正襟危坐,双手覆在膝头,好学生听课的模样。

楚淮晏一度怀疑自己如果突然点名,她会不会举手要求答题。

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来,彼年的索尼爱立信还没有更名为索尼,初代智能机的屏幕很大,壁纸是路梨矜本人穿戏服的照片,明艳漂亮的打眼。

“你手机响了。”楚淮晏好心提示道。

路梨矜长睫轻颤,“所以呢?”

“……”不与醉鬼论长短,楚淮晏展臂拿到,滑开后贴到她耳侧。

两人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恰能听清来电人是个男声,焦急地问询着,“矜矜,到底发生什么了?大晚上的,别闹了好不好。”

路梨矜锁着眉头不乐意再听下去,楚淮晏选择好人做到底,取到自己唇边,清冽低沉地回句了,“不好。”

接着帮她挂断。

“要关机吗?”他问。

路梨矜侧目而视,灯光是揉碎的星,落在她眸里,点头如捣蒜般的肯定。

“有男朋友?”问完后,楚淮晏自己都笑自己话多。

这样的雪夜好像尤其合适慢节奏。

路梨矜含混不清地答,“没有。”

否认得到干脆利落。

还不过半秒就反悔,路梨矜在酒精的催动下,大胆的扯着旁坐人的领口,一寸寸凑近,鼻息缠.绕,“没人比你好看。”

似醉非醉,七分假,三分真。

楚淮晏懒得再多辨,就由着小姑娘造作。

路梨矜其实什么都不会,接吻对她来说都是件困难的事情,瞳孔里放映出英俊的脸庞,下面应该做些什么呢?

有雪花随着寒风飘扬进来,正落在她睫毛上,被体温融化后像是泪,惹得她连着眨眼。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眼睑幼.嫩的肌肤,擦拭而过。

小巧精致的下颌被捏着,整个人被迫托抬着扬头。

路梨矜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楚淮晏,一眼万年。

“还有什么要唱的?”楚淮晏嘶哑的嗓音在耳廓磨着,有种形容不出的缠.绵悱恻。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最后一首,路梨矜选了《锁麟囊》,哀腔低回,余音美妙胜琼浆。

不知道是唱给自己,还是给别人的。

楚淮晏宽大的手掌隔着羊绒裙托.抚住前月匈的软雪,比想象中更丰.盈充实的触感。

小姑娘瑟.缩着无处可退,眼波盈盈,没有挣扎。

温顺得让人不得不多疼爱些。

就在路梨矜以为这个吻会落下来时,却蓦地落了空。

楚淮晏的唇轻贴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不带任何情.欲的测温,烫得惊人。

他揽着细瘦的腰把怀里蹭来蹭去的人固定住,换了额头再抵触上去试探温度。

“路梨矜。”楚淮晏无可奈何地讲,“你在发高烧,自己知道吗?”

知道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凝霜雪的皓白手腕还在不安分的胡乱摆动着,被楚淮晏抓着固定在自己腰侧。

路梨矜的感知在逐渐褪色,被信任者背叛带来的伤痛、亲属的疏离和刻意针对、整个晚上受寒风冷又含冰饮酒的歌唱,一切都在把她推向深渊。

楚淮晏眉目宁定的注视着怀中人,唇瓣如艷红的花.蕾,眼角的泪痣生动,他只犹豫了一小会儿,手就怎么都不肯再抽回放开。

从前大家笑应慎行离婚被甩还放不下,原来真有人到了自己怀里时,想放,却放不开。

红酒度数不高,却很醉人。

路梨矜强撑着把万千思绪理顺,找回些气力,推搡着坚.硬的胸.膛,喃喃讲,“我自己可以。”

挣脱出怀抱之前,她看见楚淮晏幽深如寒潭的眼眸,霎时心惊,连带着混沌都赶走。

“去洗个热水澡,早点儿睡吧。”楚淮晏平静讲。

路梨矜撑着盥洗台的瓷面,看着镜中的自己,憔悴不堪,发烧带来的红染了满面。

她也算得上好看,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夜注定改写命运,平和不了。

小.腹的抽.痛在落座后迟钝的显现出来,路梨矜拧眉,看到纸面上的红血丝。

她的生理期向来不算规律,自己也懒得多理,不来的时候更好。

喝风饮冰的报应来袭,欲坠不坠的拉扯感在腹中搅着劲,路梨矜匆忙抽了几张纸折好垫着。

“楚淮晏。”这是今夜相视后,路梨矜第一次喊他的全名,软糯无力,像是求助中呜.咽的小动物,惹人怜爱。

楚淮晏立在窗前吞云吐雾,闻声探过来,答了句,“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梨梨:吃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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