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什么叫做很好？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什么叫做我瞒着你？我是思考怎么告诉你即便没有你林跃那家伙仍旧混风生水起！”
宋霜不着痕迹呼出一口气来,唇上扯出一抹笑,“怎么个风生水起？”
“他筹拍了一个武侠电影，主角是顾飞谦！就杀青了！传出剧照让观众都很期待！文静南还公开表示说看了已经拍摄出来部分,对于这部电影票房大卖有十足信心！”
“这样啊……好想看到这部电影。”宋霜声音拉很长很长,“我很想看一眼他。想要命。”
“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死心呢？人家没有你也活好好。”洛宣声音里满是不屑。
“……可是没有他,我活很累……”
琳娜好奇地望着打电话宋霜，他坐一片废墟之中,日光坠落他背脊，弓直着仿佛要将所有尘埃弹开。
他外套就搭椅背上,那个小本子露出一角,让人有一种想要一窥究竟冲动。
琳娜悄悄走过去,将那个本子打开,除了日期之外，全部都是用中文写，她一句都看不懂。
除了后一句话，是用英文写。
我不会踌躇于过去，因为那样会无法把握与你将来。
《风起云涌》终于杀青，经历了为期半年后期制作与宣传，搬上了大荧幕。
上映第一日就十分卖座，一线城市非黄金时段大影院第一排都有观众买票观看。
连续三周影院爆满。各大影城纷纷调整排期为《风起云涌》让路。
网友们争相热议，顾飞谦炙手可热，而文静南董事会里也是春风得意。
这部电影时长一百二十分钟，一个江湖便是人生百态。
有人不愿涉足江湖，可后偏偏为江湖所扰，只身入红尘。
有人泥足深陷却关键时刻幡然醒悟，终得以抽身。
故事后，顾飞谦饰演聂然面对自己爱慕多年女子为了别男人死于非命时满足笑容，他只是默然无语转身离去。他五官英俊眉眼却冷若寒霜，似乎眼中所有颜色都随着那个女人而褪去，又似乎是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苦苦追寻一切尘埃落定。
而他痴心一片小徒弟流轩跟他身后。
“师父，你别扔下我，我也很喜欢你。”
“不会扔下你。”
“那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人已经死了。”
流轩微微顿了顿，却仍旧扬起大大笑脸，像是小尾巴一样跟聂然身后。
“没关系，因为那是江湖里事情。现我和师父要离开江湖了！”
随着师徒二人越走越远，许疏影演唱主题曲缓缓扬起，观众们却坐座椅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影迷们热议，男主角聂然深沉隐忍以及后超脱都深刻令人难以忘怀，成就了一个武侠经典。
电影应邀参加威尼斯电影节，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风起云涌》成功超出帝天影业除了文静南之外所有人预料，庆功宴之后，林跃靠着窗淡淡地为自己点着了一支烟。
文静南浅笑着来到他身边，“尼古丁可不利于你腿部健康。小顾让你抽？”
提起顾飞谦，片场他对林跃毕恭毕敬，可是私下里这家伙把林跃管严严实实，什么时候该做运动什么时候该吃饭喝药，一样都没落下。
“今天高兴，抽一支而已。我这不是背着他吗？难道文总要打我小报告？”林跃故意呼出一口烟，流泻向文静南。
他本以为文静南会别过头去，对方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
“你啊……告诉我，你还爱宋霜吗？”文静南淡淡地问。
听到那个名字，林跃心头一震颤动。
“除了宋霜，没人能进入你心里了吗？”文静南手指轻轻点林跃胸口上。
林跃望向正和韩知秋交谈顾飞谦，微微一笑。
“我以为洛萱是我难以忘怀初恋，以为蒋旖旎是我爱情伤痛良药，还以为程静是我真命天女。可是现，我发觉自己已经不记得当初为她们心动感觉了。但是你一提起宋霜，我就心跳厉害。”
文静南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耗你所有爱情。”
半后第八十七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全球电影爱好者瞩目焦点。
国际名导白斯登格尔历时一年零三个月远赴战地前线拍摄以反战为主旨，描写战地记者刀尖上行走电影《随风而散》成为本届奥斯卡为热门电影。
而令全球华人瞩目是，饰演华裔记者冷宿秋宋霜入围佳男主角提名，成为第一个被奥斯卡提名为佳男主角华人影星，全球刮起一阵宋霜热潮。
他有着俊朗外形，令人过目难忘气质，荧幕上一个眼神流转就将观众心绪抓紧，就连与斯登格尔共同竞争佳导演奖几个国际名导，提起宋霜都不约而同赞誉有加。
林跃和林小雾一大一小坐电视机前。
“小雾，去微波炉爆个爆米花。”
“唉哟——都开始了！等提名揭晓再爆啦！”林小雾盘坐沙发上，蹭了蹭林跃撒娇。
“前面主持人还要讲一堆废话，还得采访那些无关紧要明星听他们说场面话，还有什么佳摄影佳剪辑之类，起码一个多小时才会轮到佳男主角！去拿啤酒来！”
“老爸！啤酒就你面前！我都给你拿了三罐了！到时候宋叔叔出来你就会憋不住要上厕所！”
“那你就去爆个爆米花！”
“爸——”林小雾凑到林跃身旁，“你是不是特别紧张啊？其实能得到提名就已经是华人电影界骄傲了，根本不用那么意后能不能得奖。你看你手上都冒汗了！”
“狗屁，滚一边去。”
“我可不能滚一边去，要是你一个激动从沙发上摔下来了，我还得扶着你不是？”
“你老爸我腿还没断呢！”
“诶——宋叔叔！”
林跃赶紧转头望向屏幕，结果只是一个巨胖无比导演那里夸夸其谈。
“爸，你拿奖时候都没现这么紧张。”
“跟他相比，我拿算什么？”林跃颔首自嘲地一笑。
“可是我相信，宋叔叔心里，爸爸就像一座山。”
“为什么是山？父爱才被形容成山吧？”林跃失笑问道。
“对于演员来说，导演不也是一座山吗？给他们方向为他们撑起天空。”
“你还挺有文采。”
“那当然，我以后要像韩叔叔一样，做一个一流编剧！”
终于，这一届颁奖进入了正题。《随风而散》风头强劲，一举摘下了佳摄影、佳电影剪辑和佳导演几项大奖。《随风而散》中三位记者里唯一女记者扮演者琳娜艾恩华摘得了佳女主角。
她发表了一长串获奖感言。
不耐烦林小雾一旁学着她激动模样，“感谢导演感谢摄影师感谢所有热爱我人……”
就后后，琳娜握着话筒拉长了嗓音，“以及剧中冷宿秋。我从没有想过有任何一个剧中人物能让我现实中也迷恋不已，感谢这部电影让我遇见我梦中情人！”[!--empirenews.page--]
镜头转向了席间宋霜，纯黑色西装，优雅而富有神秘感容姿。轻轻一个颔首，向女主角琳娜艾恩华致意。他变得比两年前有风韵，眉宇间是时光沉淀之后稳重，唇角微笑将尘埃涤荡。
就连颁奖现场导演都忍不住为他停留了将近三秒画面。
“什么啊！这个女人！宋叔叔梦中情人是我爸爸！你就别再想了！哼！”
林小雾瞥向林跃，这才发觉林跃表情却很深长，好像无论有多少人爱上宋霜都没有关系，和妒忌无关，他会放任他群星拱绕地方，只要静静观望就好。
终于到了即将揭晓佳男主角时刻了。
屏幕上播放了几段被提名电影片段。包括宋霜饰演冷宿秋。那也是林跃反复播放画面，细腻之处是宋霜演技为精湛体现。
“你害怕了吗？”屏幕上冷宿秋点燃了口袋里后一支烟，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耳边是炮弹炸裂楼宇崩塌声响。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残忍而没有任何规则。
冷宿秋窝一个半塌陷废墟下，他身旁是已经死去负责保护他维和部队军官。冷宿秋看着对方，低垂眉眼间有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细细品味。
因为爆炸波及，尘土哗啦啦落他头顶他肩膀，明明这么狼狈，冷宿秋却依旧抽着那支烟，他珍爱地抚过挂颈间相机，仿佛面对自己不可割舍情人。
“会害怕，是因为还活着。”
屏幕定格冷宿秋那无奈却又令人觉得充满力量微笑里。
主持人还未念出获奖名单，潮水般掌声已然响起。
宋霜已然站上了那个荣耀之巅。
当所有人以为宋霜将会激动地感谢全球华人或者声泪俱下地讲述战地那些遭遇时，他张了张嘴。
除了那句字正腔圆“thank y, everyne”，他说是中文，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滔滔不绝。
“我希望你能看到我，我希望你一直只看着我，我希望你为我骄傲，我希望你仍然爱我。”
然后他举起小金人，非常绅士地行了一个礼。
当主持人将这段话翻译成英语之后，全场响起了掌声。
也许他是对所有观众说，也许是对某个人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知道了结果，林跃反而没有颁奖前那么紧张，那四句话却如同魔咒一般萦绕他耳边。
“小雾，你继续看吧。爸爸去睡觉了。”
“啊……哦！飞谦哥哥说了，早上八点来接爸爸去做复健！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明天周末你不睡懒觉？”
“不睡，我起来给你做早餐吃！”
当所有掌声褪去，浮华如掠影倒退，宋霜坐车里，拨通了老友电话。
“恭喜你，你得到了华人电影界高荣耀。”洛宣声音传来。
“我……想知道他还好吗？”执着手机良久，宋霜才问出这个想问问题。
“……他导电影《风起云涌》威尼斯电影节得到了佳导演、佳影片，还有顾飞谦也因此拿到了佳男主角，继你之后成为了年轻影帝。”
“他还好，就好。”
宋霜轻轻漾起一抹笑。
“宋霜……你现取得了别人无法取得成就，为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洛宣声音听起来恨铁不成钢。
“因为爱他是我本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本性难移。”
“那要不然你带着你顶级荣耀回来吧，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相对无言，或者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就像《风起云涌》结局？”
挂了电话，宋霜吸了一口气，抵着车窗，人人趋之若鹜小金人孤单地躺车垫上。
杜天仍旧是他助理，他看着后视镜中宋霜表情，轻声问：“宋先生，您累了吗？”
“我好想见他，可是我怕站自己一旦站他面前，就一眼戳破了我和他结局。”
半个月之后，纽约街头，宋霜正一个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翻阅着经纪人送来剧本。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宋霜是个站成功顶点人，不需要费任何力气，就有无数优秀剧本和角色送到他面前，但是他却意外地沉默，就连经纪人都有些着急问他为什么不给这些知名制片商还有导演一个答复。
宋霜回答很简单，他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咖啡有些苦，回味却很甘甜。
宋霜抬起头刹那，看见一辆类似学校校车载着一群中国小孩从他面前驶过。
其中一个趴车窗上小女孩正朝他大力呼喊什么。
那个刹那，没有任何思考宋霜轰然扔下手中剧本冲了出去。
车子越开越远，小女孩高喊声模糊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过爸爸给你留言！宋叔叔——爸爸……”
小女孩被拽回了车窗里，她姿势太危险。
而宋霜终还是没能追上那辆车。
他怔原处，大口喘着气。当他明白过来什么时，蓦地转身奔回公寓，急躁地打开门，冲进卧室，拿出了那支将近两年没有使用过手机。
当年，他上飞机时候，手机就已经没电了，到了纽约还没来得及换卡就跟着斯登格尔导演见剧组成员探讨剧情，一天之后飞往阿富汗。而这个手机就一直被他扔抽屉里。
电池没有反应，宋霜不做二想带着手机再度冲出门，这个手机款式已经旧了，市面上要配一个电池都很难。
“嘿，先生，这手机你还要继续用吗？”
“我要听里面语音留言，请你帮帮我，多少钱都可以！”
“可是语音留言保存是有期限，你确定我帮你弄好它，你能顺利听到那条留言？”
宋霜怔住了。
“朋友，如果想要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你可以打电话直接问他，再不然来到他面前问他，除非……那家伙已经不世上了？”
“他还……谢谢你。”宋霜抓过手机，回到了公寓。
半个小时之后，他经纪人敲开了他门，看见他正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
“我说宋先生，你做什么？你告诉我你要回国？”
“对，我要回国。”宋霜将行李箱拉链拉好，正要拖着它走向门口，经纪人一把拽住他。
“我给你约了一个大导演！你很有可能他电影里演出一个十分重要配角！”
“只是配角而已。”宋霜扯开了对方手。
“宋霜！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再走？你要去多久！去干什么？”
宋霜停下脚步，回头一笑。
“我不知道要多久，我要去见一个导演。”
“啊？什么导演？难道比斯登格尔还大牌？”
“他从来不耍大牌。但我只想做他一个人男主角。”
经纪人愣那里。
他一直读不懂宋霜，仿佛奥斯卡金像奖他手中轻没有分量，可是他回头那一刻，是什么令他义无反顾？
十几个小时长途旅行，宋霜飞机上连续不断地观看《风起云涌》。
“啊，这部电影我也很喜欢看！虽然觉得有些东西很深奥不是很明白……但是剧情很紧张，武打招式很流畅！演员也是一级棒！”[!--empirenews.page--]
坐宋霜身旁美国乘客发出感叹。
“是啊，导演功力越来越深厚了，驾驭全局能力也高超让人佩服。”另一个美籍年轻华人也谈论了起来。
“对！对！还有电影结局……真很有东方含蓄……看了之后让人一直不停地想！”
“是情怀。一个导演如果只有名利没有情怀，是导不出好电影。”宋霜淡然开口。
“你一定很喜欢这个导演片子吧？我看见你来来回回把电影看了好多遍啊！”
宋霜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一下飞机，宋霜便打车前往林跃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小松鼠：我回来了！
林导：我瘸了。
小松鼠：我陪你复健。
林导：我没你成功。
小松鼠：我才是攻。
林导：我老了好多。
小松鼠：我陪你一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