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ACT3: 技惊四座【上】

    推开那扇印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大门,官静和细君正欲举步,一个理着平头的马仔从斜刺里伸出胳膊,姿态粗鲁地将他们拦在门外官静一把拍开这支胳膊,刚准备跨步,这个马仔蹿上来用整个身子堵住了门他的体格很像岩石强森,表情冷峻,一只手半撩西服,微微露出腰间的一个印有黑色五角星的手柄,目光带着“你再试试”的不良鼓励。

    “哥们,有句老话不知听过没有,好女会剃毛,好狗不挡道。”刘细君很严肃地替马仔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个马仔虽然也很魁梧健硕,但是和金发小子这种能与大鲨鱼奥尼尔肉搏的体格还是差远了,所以这个动作看上去很像是老师在谆谆教育不听话的小学生。

    “过去也行,把你们身上的家伙先交给我保管。”马仔忍住怒气,用厚厚的嘴唇努了努他俩的背后:“我们的厨房谢绝自带刀具。”

    “操!许你们身上带枪就不许我们身上带两把刀?”细君把眼一瞪:“少给我在这装黑社会,老子没有缴械的习惯!”

    “黑心,不用计较这种小事了,去,先给我先准备两个结实一点的狼狗笼子。”老苗子炮仗一样爆出一串长笑,痉挛的手指差点把耳朵上的金环给拽下来:“小朋友们现在都流行在身上揣把快刀,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细君还想反唇相讥,给官静一把拽,踉跄着脚步进了厨房。

    “又不是泼妇,和他们斗嘴有什么意思?”官静用家乡话说道:“咱们来这儿是让他们闭嘴的!”

    “说到这个,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蜂蛹做菜……你自己也说从没做过!”毫无疑问,细君是蛮佩服师傅的,甚至可以说很崇拜,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官静的正规厨艺,心下不免有点揣揣:“欧比斯拉奇!这家大型餐饮会所不可能没有厨界高手坐镇,我真担心你会跌个跟斗,打架砍人没什么,丢脸我可受不了。”

    “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没做过蜂蛹怕什么,没听老王和老戴说过吗,做菜其实一理通百理通,尽可举一反三。没做过蜂蛹,我难道不可以用其他菜肴的烹治方法来料理蜂蛹???”官静低声笑道:“别担心,没把握的仗我从来不打,[平潮楼]有茶、酒、点三绝,常规菜肴上倒是并不出名,想必他们的炉灶师傅水平高也高不到哪去。”

    “我记得你出狱才2年,不过学了2年厨师,你就敢这么自大?”

    “不是自大,而是分析了前因后果,有的放矢的自信。”官静翻了翻白眼:“我以前在[绿杨村素菜馆]重点学的就是炉灶手艺,这是我的强项![平潮楼]要是能在炉灶上有一个超过杨英明师傅的高手,那他们也不会只有茶、酒、点三绝!”

    “嘿!”细君仔细一咂摸这话,怎么感觉官静的意思……似乎是指他的炉灶功夫比他的启蒙恩师还要更高一筹?

    转过两条传菜专用的通道,“平潮楼”的厨房核心部分到了。

    这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厨房,通过地上栅栏状的实木地板,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碧绿的秦邮湖水,浪涛与木桩不时发出阵阵“嚯—哗—嚯—哗—”的天籁声响,站在这里,一点也感觉不到普通厨房的闷热和嘈杂,只有一股清爽的水气袭面而来,宜人无双。

    看到大老板张凤翔前呼后拥进了厨房,原本忙碌不休、人头攒动的厨师们顿时全愣住了,除了柴油炉灶的轰鸣声,整个厨房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

    “这个老苗子如果不是法西斯,平素必然积威甚重。”官静和细君看到有个胖厨师从地板上刻意留出的井栏中提出一条水淋淋的鳜鱼,也不怕脊背上的鳍刺扎人,就这么傻乎乎地一把抓在手里,任凭鳜鱼挣扎来去,呆呆地看住了老苗子,一动也不敢动。

    张凤翔一个筋斗翻上打荷排菜专用的不锈钢柜子,沉声抑气、口沫四溅地发表了一通简短演讲。他的话里话外极尽挑拨之能事,总而言之就是把官静隐喻成了一个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居然敢前来“平潮楼”想指教大家该怎么做菜。

    “平潮楼”的厨师们当场炸了窝,一个个群情汹涌,怒火焚天。

    如果目光可以咬人,两位红纸扇恐怕一秒之内就已经尸骨无存。官静和细君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一个熟人,一身雪白工作服的张美葱,正烈火燃烧着双眸,气鼓鼓地瞪着正在招手的他俩。与张美葱站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女厨师,看她们围裙上的粉尘痕迹,应该是“平潮楼”的白案师傅。不过这些女厨师有点吃里扒外的嫌疑,看到帅气四溢的官静和细君之后,她们的眼神一个个像抹了水泥,凝固的要命,浑然不顾现在平潮楼的大局是抵御外侮为主调。

    “别说,这些妞穿着厨师工作服还挺漂亮淫姬。”细君笑得很贼:“制服诱惑里好像没有这套行头,太惭愧了,应该添加“那是当然。”官静不懂什么是制服诱惑,胡乱点了点头:“女要俏,一身孝。”

    “妈勒巴子!”一个身躯肥大如山的厨师率先打破了岑寂,摘飞烟筒高帽,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从炉灶上大踏步走到官静和细君面前站定:“是你还是你?到底是哪个来我们平潮楼捣乱?”

    “是我。”官静比这个厨师略高一些,所以他可以俯视,216CM的细君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不置一言。

    “拆人台脚不挂彩有什么意思,一人一万,怎么样?”胖子大厨抠松了系在脖子上的血红领巾,解开围裙从裤兜里掏出登喜路钱包,唰唰唰查出一沓子钱:“只要你能让我服气,这钱就是你的!”.“抱歉,我没有那么多钱和你开赌。”官静心想我大概有病,要和你单独挂彩。'“谁说你没钱?”张凤翔跳下不锈钢柜子,从马仔手里接过一只纸袋,手一挥扔在了柜台上,一捆一捆的人民币打着滚斜滑开来,惹的低呼一片。

    细君没法再摆冷酷造型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直冒星星。

    “只要你让我的厨师服气,这十八万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怎么会没钱?”老苗子笑道:“小友,刚刚听你说话还是一脸稳操胜券,现在怎么了?莫不是怂了?不要紧,你若是想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细君早就说过,我教你们做菜不收学费!”官静抬手将蛇皮袋拎上了柜台,脱下只值一百块的便宜西服,对一旁表情各异的厨师们打了个响指:“工装!”

    立马有一个好事的平潮楼厨师给他送来了工作服、帽子、领巾和围裙,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送到官静手头的工作帽是一次性的船型帽,领巾也是绿色的,都属于厨师学徒的装备档次。

    走上工作岗位,武装整齐的官静先观察了一下自己即将要使用的灶台。

    这是一台北京出产的四眼柴油灶,属于二代产品,是螺旋形的油芯,与煤气灶相比,这种型号偏旧的炮台以火力猛见长——只是轻轻扭动了一下油阀,汹涌的火柱已经超过了官静的胸口,只看的门外汉刘细君在旁边一阵咂舌,要是换他上去,这么大的火别说做菜,不把自己烫伤都要谢天谢地。“大家该做事的继续做!”张凤翔对手下的厨师挥了挥指头,将一个专门负责打荷排菜的年青厨师指派给了官静,自己搬张椅子坐下了:“小友你既然这么四海,我也不能弱了名头,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对他说,二十四桥明月能用到的东西,我们平潮楼肯定应有尽有,而且必定更加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