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在和康尧对话之后,两人很快建立起一层微妙的信任感。
人的心理是非常奇怪有趣的,两个人可以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暂时联手,信任对方,甚至是交心,误以为因此得到挚友,也会因为一个暂时确立的共同目标或利益而捆绑在一起。
对康尧来说,徐海清是他必不可少的“盟友”,他不会傻得与她为敌,他需要她的助力和信任,也需要她继续做这个好骗且富有同情心的姜林升外甥女。
而对徐海清来说,康尧到底将多少事推到大洪身上,这不重要,只要涉毒这一件他沾了,姜家就不能留他。
这颗毒瘤一定要清除。
还有王家,康尧和王家到底是否勾结,勾结的程度有多深,她暂时也没时间去深究,只要确有勾结,这个人同样不能留。
这两层意思,是徐海清那天与姜林升单独谈话时提到的。
姜林升笑着说:“我很高兴你能想明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他欣慰的不只是她脑子转的快,看事情清晰客观,更加欣赏她的果断,不被情感绑架。
其实康尧对徐海清一直不错,比贺铭远、罗珺都要好。
徐海清却摇头说:“所有好都是有原因的。他对我是很照顾,但那是因为你,他指望我在你面前多提起他。他对大洪好也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小春失踪后他表现得着急、焦虑,是因为他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包括其他人,我发现没有人说过康尧不好,他似乎对身边接触过的人都不错。说穿了,他对所有人都好,就是一种利己主义的表现,他做每件事都在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名声,谁会记他的恩,他的目的是帮人,而是回报。”
就因为徐海清看到了这一点,再回顾过去,康尧的所有行为便有了另一种解释。
到底做好事重要,还是做好事的动机更重要呢?
有人捐款是出于善心,有人却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要弥补自身的罪孽。
在康尧的种种行为中,徐海清考虑最多的就是一件事,动机是什么,再从动机推导,一些想不明白的事,就都有了解释。
但真的令徐海清走出关键性一步的,还是因为贺铭远的遇袭。
警方那边已经有了初步调查结果,那两个凶犯有一个已经被找到,却是尸体。
而这个人生前和王家的人有来往。
不管将他灭口的是王家人,还是谁,徐海清都相信这件事和康尧脱不了干系。
徐海清很快提议说,要跟康尧一起行动。
康尧开始还说接下来会有危险,但徐海清却很坚持,而且这件事姜林升已经同意了。
康尧想了想,便改了主意说:“如果遇到什么事,记得马上跑,或者躲在我身后,知道吗?”
徐海清点头:“我知道尧哥会保护我。”
见徐海清一脸信任,康尧也有点放心。
不带她会比较方便,但带了她会更有便利,起码徐海清会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转述给姜林升,这比他自己解释要管用很多。
徐海清问:“第一步你要去哪里?”
哪里是施展演技的第一舞台呢?
康尧说:“去找王岭。”
王岭就是王世川的小儿子,因检查出世纪绝症,这段时间王岭十分消沉,外面的聚会当然不会再参加,甚至连门都不出,就躲在郊区的私人别墅里。
康尧和徐海清很快驱车前往,章赫也跟着。
王岭的别墅只有两个佣人负责打扫做饭,但不会整日都在。
康尧花了点钱,支走两人,就直接进门。
徐海清跟章赫跟在后面,一路进别墅,却见所有窗帘都关着,屋里只亮着地灯,光线幽暗。
这是一种惧怕外界的表现。
看来王岭整日都处在“怕死”的恐惧中。
事实上相比之下,他那种醉生梦死的“玩法”,可能会更快送掉小命,只不过因为本性张狂,仗着年轻,就自信不会有事。
而AIDS就是明确的宣判,标注了“死期”。
三人上了楼,不会儿就找到王岭的卧室。
他果然在里面,就在床上裹着被子。
床旁边有一些仪器和吊瓶,桌上有很多药,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灯。
康尧将大灯打开,原本就没有睡着的王岭,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被强光刺得睁不开。
他一手捂住眼睛,虚弱地开口:“关灯,出去。”
半然而半晌都没有动静。
王岭适应了光线,这才看过去,却见两男一女立在床尾。
他一下子惊坐起来。
康尧上前一屁股坐在床边。
王岭叫道:“康……康尧,你们要做什么!”
康尧:“找你聊聊。”
王岭:“聊什么?”
徐海清没等康尧开口,抢先一步:“聊聊你们家的人口贩卖生意。”
王岭:“笑话,你特么的谁啊,什么人口贩卖,你们找错人了!”
王岭会否认本就在预料之中。
徐海清早有准备:“我可以跟你买消息。我知道一种特效药,刚出产,是用来治你的病的,我把名字写给你。还有,你的病是怎么来的,你不觉得奇怪么?当然这件事可能是意外,毕竟你自己作风有问题,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突然就感染了,你就没想过它可能不是意外么?”
王岭还真的想过,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逃避责任的心理,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时,会先想到推卸给别人,自己一定是被害的。
这会儿经过徐海清的暗示,王岭心里的“怀疑”就开始具象化。
王岭变了脸,很快问:“你到底是谁?”
徐海清:“我来自姜家,只是来跟你谈笔交易,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说都说了,怎么能当做没说?
王岭问:“你先说说看,是谁害得我?”
徐海清气定神闲道:“你大哥,王森。”
这话别说是王岭了,就连康尧和章赫都不约而同看她一眼。
徐海清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临时起意。
王岭在最初的震惊落下,便开始有几分半信半疑,因他和王森一向不合,时常私底下互相使绊子,而他也怀疑过王森,只不过王森已经落网,他就将这层可能性排除。
再说就算真是王森,他又能做什么,王世川现在还在想办法捞人,争取抱住王森的命,只要是无期,后面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要是这时候他告诉王世川,是王森害了他,王世川也不会为他出头,毕竟得这个病已成事实,他肯定是“没救”了。
想到这里,王岭一时怒从心中起:“证据呢!”
徐海清朝前走了两步,笑着指出来第一点:“王森是为什么出事,你应该知道吧?他认为是你干的。”
“放屁!”王岭激动道:“你别想糊弄我,那件事是你们姓姜的干的!要不然贺铭远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
徐海清眯了下眼:“贺铭远只是替人挡枪,是先有人将王森的吸毒趴照片递到他手里,他才顺水推舟。可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王森身边安插了你的人,他知道以后就怀疑到你身上。不信你算算你这个病的潜伏期,往前推一个半月,刚好就是王森闹出人命那件事。”
王岭:“这也不能证明就是他。”
徐海清:“哦,可王家不是已经找到你的感染源了吗?她知道自己是带菌者,还是经过你的人牵的线,你的人这么不小心么,还是故意为之?既然你可以收买王森的人,那王森也可以收买你的。你不妨问问自己,害你得病,对谁最有利,难道是我们姜家么。只要你被宣判‘死期’,王世川就只剩下王森一个儿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反过来,如果你平安无事,即便王森没希望了,王世川还有你这个指望。”
王岭脸色越发难看,此时的他心里已经完全乱了。
其实到底是不是王森针对他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只是徐海清的一个由头,真正诛心的地方是王世川的二选一。
王世川已经对他采取“放手不管”的态度,只叫了两个佣人来照顾,叫他养着自己的身体,别的什么都没说,更别说许诺和指望了。
现在王家所有劲儿都用在王森,以及想办法摘清公司面临的问题,早就将他抛在脑后。
或许在王世川眼中,小儿子未来就是在这栋别墅里等死,或许是一两年,或许是十年。
安静许久,王岭问:“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王家,我帮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徐海清笑着摇了摇头,并不会心存侥幸,以为王岭会因为几句话就拿出他们要的东西,而她要的只是他的动摇。
徐海清转向康尧,说了句:“该你了尧哥。”
康尧意会,一句废话都没说,一把揪住王岭的睡衣领子,将他拖到地上。
王岭猝不及防,而且身体虚弱,根本不是康尧的对手,摔下去就懵了,随即就挨了一顿揍。
但这还不够,康尧从浴室里拎出一条湿毛巾,捂住王岭的口鼻。
王岭挣扎着,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但就在他即将憋过气的时候,康尧松开了毛巾,等王岭缓了两口气,毛巾又捂了上去,如此反复几次,王岭眼前早已一阵阵发黑,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而康尧最后一次松开毛巾,还是因为徐海清走到他身边说:“行了尧哥。”
康尧停下来。
徐海清又问王岭:“尧哥的脾气你应该听说过,我可控制不了他。如果你就这么死了,王世川会为你报仇吗,你大哥王森又会怎么想?”
康尧接道:“何必跟他废这么多话。”
说话间,他又要动手。
王岭再也受不住,连忙求饶:“我说,我愿意说!那件事跟我没关系,全都是我爸和王森做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分给我!”
很快,王岭就供出一个人,一直在为王家办事,尤其是人口贩卖线,直接听命于王家。
徐海清便又追问,知不知道一个叫袁峰的人。
王岭明显愣住:“什么袁峰?”
而他的样子不想装傻。
直到三人回到车上。
趁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时间,一直保持沉默的章赫忽然发问了:“王岭不认识袁峰,甚至没听过这个名字,不奇怪么。”
这不是疑问句,而且意有所指。
徐海清透过后照镜和他对了一眼,又扫过面无表情的康尧。
接着就听到康尧说:“这也不奇怪,王岭心性不定,一直花天酒地,换我是王世川也不放心将重要生意交给他。”
徐海清跟着说:“可惜没有问到小雨馨的下落,看来只能先去找他说的那个人。”
康尧没接话,只是点头,同时踩实油门。
……
作者有话要说:两千年初,这个病应该还属于绝症,现在好像是算在可控的慢性病范围里?
潜伏期这个有长有短,有人十几年,有人半年内,甚至一两个月就会有症状,应该是和身体素质有关,因为它主要是降低免疫力,甚至导致免疫力缺陷。
ps,虽然有这个病,会容易令人产生某种联想,不过生活中也有一些人,比如医护人员,是因为救人而感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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