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2月24~25日
这个平安夜令人难忘。吉恩·杜曼(Gene Dooman)为晚餐贡献了一只弗吉尼亚糖腌火腿,这是他一直留着在特殊时节用的。内德·克罗克则带来两瓶1933年的贝恩卡斯特尔葡萄酒。简和汉克·史密斯-赫顿夫妇、科尔斯小姐、威廉姆斯、特纳、本宁霍夫、波伦、克雷斯韦尔等均在座。我代表艾丽斯和我本人以香槟祝酒:一是向全体受委任和非受委任的馆员,感谢他们在现在这个艰难时刻所表现出的杰出的组织能力、首创精神、深思熟虑和广泛的帮助,并表示我们将永远铭记在心;二是祝他们留在国内的夫人们,希望她们早日能与丈夫欢聚,愿上帝保佑她们。杜曼致答词,情意感人。
有些朋友陆续送花来,法国大使的夫人约朗德·阿尔塞纳-亨利(Yolande Arsène-Henry)送给艾丽斯一封漂亮的书信,还有纪念品,西外务次官的夫人晚餐前给艾丽斯送来两只火鸡,这是西表示私谊的一种方式,此举值得深谢。全体馆员也向艾丽斯和我赠花,多好的属员啊!
但这天真正动人的事发生在晚饭之后,馆员几乎全馆出动,约三四十人走上坡来,为我们住在官邸的人唱圣诞赞美诗和颂歌。他们先在大厅里用拉丁文唱《齐来崇拜》(Adeste Fideles),然后唱着德文的《平安夜》(Heilige Nacht)慢慢走进凉廊。这是自发的行动,因为他们只练习过一次,但在本宁霍夫的指挥下唱得极为美妙。艾丽斯和我都深受感动;她甚至失声痛哭,可怜的老伴,我却得抑制自己。他们继续唱了一阵,最后慢慢离去。出去时,他们以最轻的声音再唱了英文的《平安夜》(Holy Night),下坡时再用英语唱《齐来崇拜》(Oh Come,All Faithful)。这是我们将永志不忘的一夜。后来馆员们仍继续在馆舍的公用室里唱歌和弹钢琴。我相信,这一晚一定能给他们久被压抑的感情和那些士气正受着严峻考验的人提供一个健康的排遣机会。
圣诞节
天气晴朗宜人,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气温和暖如春。艾丽斯这几天都膝关节痛,今天好了一些,我们照常带着萨沙和米基两犬在草坪上散步,她觉得很舒服。被拘留已经十八天了,第一次收到几份《日本时报和广告报》。虽然读起来不是特别令人高兴,但我们并不完全相信日本人传来的那些陆海军的所谓捷报。我仍旧坚信德国终必崩溃,一旦德军开始瓦解,最后结果的预兆就会显现出来,因为德国退出舞台后,力量不断增强的美英海空军就可以全部用来攻击日本,后者终必败亡,这将是显而易见的现实。那时恐怕连那些目空一切、凶猛好斗的日本人也不会看不到。尽管这是主观愿望,但也是言之有据的,因为我深知德国人的特性。1918年的景象很可能重演,希特勒打错算盘去进攻苏俄,这将被证明是自取灭亡。历史将会证实这个预言。
一如平安夜,正是因为有现在的处境以及这种处境激发起来的同舟共济的精神,我们度过了一个在东京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圣诞节。阿诺德小姐及其共炊伙伴斯库兰太太(Skouland)、加德纳小姐(Gardiner)、普莱费尔太太(Playfair),以及约翰逊(Johanson)和斯图尔特(Stuart)两位军官都前来官邸参加酒会,下午1点又共进圣诞大餐,菜肴有西夫人送来的火鸡和内德·克罗克贡献的泡了热白兰地酒的葡萄干布丁。大家互赠礼物,我通过一个友好的警察给艾丽斯弄来两盆优美的兰花,看来他是找遍全城才买到的。
下午4点,我们的仆人下田、深谷、船山和加藤接到通知,准许他们的家属进使馆,他们这才能在馆舍前欢聚,那是十分动人的场景。自从我们被拘留后,他们就不能同家人通话了。
此后我们便在公用室的圣诞树前聚会。我们有两棵圣诞树,一棵摆在官邸,一棵摆在办公楼,这原是下面院墙边挡住房屋光线的两棵树,吉恩·杜曼叫人砍来,挂上往年剰下来的装饰物。开头是副领事戴维·托马森(Dave Thomasson)和我弹钢琴,然后大家唱圣诞赞美诗和颂歌,最后是古尔德上尉扮的圣诞老人出现,向大家分赠礼品,朗诵优美悦耳的诗句。他表演得很精彩,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聚会。
圣诞庆祝到此结束,这事我们永远都会记忆犹新。